姚正国看好友这个样子,眉间微蹙,心里也不好受,他拿来两个装了冰块的酒杯和一瓶威士忌,坐到好友身边为他倒酒。
聂浩然气恼烦躁的拿起杯子,一口灌下琥珀色酒液。
正国想起了多年前好友被前妻遗弃的情景,当时他也像这样来找自己,而且闷头猛灌酒。
“怎么了?这次又是为了哪个女人?”
“可薇走了,她居然写了离婚协议书,丢下我和达达走了!”
“所以你……第二度被女人抛弃?!”正国诧异地问。
这句话踩中了聂浩然的痛处,他一脸沉寂,默不作声,倒了满满一杯酒,仰头一口灌下。
“是你把她气走的吗?”
听见好友的嘲讽他顿时满腹不悦。
“我?!我为什么要气走她,是她不告而别就走人,不肯相信我!”他目光含怒,气愤地说。
“你这闷葫芦让她相信什么了?你和澄莉藕断丝连,还在路上相互拥抱,让她伤心痛苦却什么事都不告诉她,还敢怪她不告而别?”姚正国听了气不过,忍不住开口帮陆可薇说话。
聂浩然黑眸一凛,察觉不对劲,他反问姚正国,“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呃……”姚正国一时语塞。
“是可薇跟你说的?”精明的他看出好友眼神心虚,今天会故意打电话给他,应该也不是单纯的叫他来喝酒打屁。
“嗯……其实……”姚正国面露尴尬,毕竟是人家的感情事,教他怎么说才好?
聂浩然见状,耐性尽失地抓起好友的领子站起身,焦急的问着,“可薇是不是来找过你?她跟你说了什么?快告诉我她人在哪里?”
“她是来找过我,跟我说了她想离开的理由,咳……冷静点,先放开我啦!”姚正国呼吸困难,脸部表情抽搐,鬼叫着扯开好友力道过猛的手。“你这样死命抓着我,脖子痛死了,要我怎么说话?”
两人大声的争执着,浑然未觉楼上一阵脚步声传来,在下到阶梯的第五阶时乍然止步。
原本在卧房睡觉的人儿,被楼下的争执声吵醒,她走到楼梯口探头一看,却见到聂浩然来了,她怔愣的停在他们看不到的楼梯处,屏息听着他们的对话。
聂浩然终于松手,恍正国揉了揉自己差点被扭断的颈子,坐了下来。
“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聂浩然的声音沙哑而急切,语气透露出疲倦和焦急。
“颜澄莉去找过小薇,说你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为你对她念念不忘,还爱着她,更说你在考虑和她复合,只把小薇当作一个称职的保姆,对她只是感激的恩情不是爱情……所以,小薇认为你夹在她和颜澄莉中间,应该很困扰……”
“果然是澄莉在暗中搞鬼。”聂浩然火大的说她暗中跑去找可薇放话,还编了一套故事,然后再乞求他的怜悯,就以为自己能回到他身边……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是吗?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你到底要选择谁?澄莉吗?”
“你猪脑吗?那个女人受不了贫困的生活,也无法忍受带孩子的麻烦和压力薄幸地离开我,现在只是为了金钱才回来找我,我怎么还可能选择她?”
“如果说是她自己编撰故事,你对她已没有感情,那为什么又会让小薇误会?”
“那是因为澄莉说她得了忧郁症,想跳楼自杀,我因为同情,只好施展缓兵之计,一边安抚她一边想办法摆脱她。我希望自己解决这件事,就是不想可薇有过多的联想或受到伤害,绝不是心里对澄莉念念不忘。”
楼上的人儿一听到这里,惊讶欣喜如浪潮般涌现,洗去了多日来心中的痛楚和黯然。
原来是她误会浩然了。
他想自己解决问题,是不想让她多猜疑,处处替她的感受设想,对颜澄莉也只是同情,他真正爱的人……是她!
亲耳听到他这样说,陆可薇心里惊喜又愧疚,她惊喜自己没有失去他,但也愧疚自己没有相信他而信了颜澄莉的话,才让他也跟着受苦……
第9章(1)
陆可薇知道自己误会了聂浩然,心情总算转悲为喜,她缓缓坐在阶梯上,继续静静听着楼下两个大男人对话——
“你是我的好朋友,可薇来找你,难道你就不会帮我说话,挽留住她吗?”聂浩然激动的责问着姚正国。
“我帮你说了。”
“说什么?”
“我说你又不是考古的男人,怎么会对前妻念旧呢。”
“考你的头!你只会越帮越忙。”听好友胡说一通,聂浩然剑眉纠结在一起。
“哎,爱情这种事,只有当事人自己面对面讲清楚才行,这怎么能怪我呢?根本就是你的错,谁教你的个性太闷了。”看他生气,姚正国忍不住在心中偷笑。
“重点是她有没有告诉你她要去哪里?去找谁?”聂浩然瞪着他,耐性濒临失控边缘。
“你真的担心她喔?”姚正国探问。
“废话!我四处派人去找她,四天都没有她的消息,我急得都快冒出白发了!”
看好友是真心爱着陆可薇,姚正国正打算泄露她的行踪,突然,楼梯上发出阵吧嗒、吧嗒的脚步声音走下来。
两人一愣,等下楼梯的人儿一现身,聂浩然惊讶地看着她。
“可薇?原来你在这里?”他三步并两步上前抱住她。
姚正国见状也松了一口气,笑出来。
才四天不见,聂浩然便感觉怀中的她瘦了一圈,脸色苍白眼下还有黑影,都是自己才让她受委屈了,他心里内疚自责不已。
“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看见他下巴长出青须,神色憔悴颓废,她眼眶泛红,鼻子一酸,心疼地忍着泪摸了摸他的脸颊。
“傻瓜!颜澄莉来找你,跟你乱讲一通,你为什么不找我求证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多担心?”
“因为我先看见你们抱在一起,又看见你刻意躲开我和她讲电话,还说什么‘请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和她沟通’……我以为你真的还爱着她,为了不令你陷入为难,所以才会……”
疼惜地揉了揉她的发丝,他紧紧拥抱着她,像要把她融入自己的怀里,永远不要分开。
“不是这样的,因为她说很想念达达。要我带达达跟她见面,不然她可能会想不开跳楼自杀,我不敢刺激她,只好说我要跟老婆沟通……”
“原来是这样的。”她恍然大悟的点头。
“虽然她是达达的生母,也想尽办法要见达达,但当初是她自己不要我们父子,选择更优越的生活,现在我发达了,她才要回来……”
“母亲想见孩子是人之常情。”陆可薇心软的说。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姚正国说。“澄莉对达达而言是个陌生人,她根本没有心要照顾达达,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他从前曾跟颜澄莉聊过,知道她一直不想生孩子,达达只是一个意外,带孩子更让她烦躁困扰。
“我也这么认为,达达只喜欢可薇,心里也只认同可薇这个妈咪而已。”聂浩然同意好友的话,转向她问:“你认为呢?”
“好吧。”她欣慰的扬起笑容,点了头。
“那么快点跟我回家吧。”他牵着她的手,吊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她终于回到他身边了。
“谢谢你,阿国。”陆可薇对姚正国绽出感激的笑意道。
“谢什么?”聂浩然生气的瞪着好友,“枉费我跟你朋友一场,我老婆躲在这里居然都没通知我,看我担心你很高兴吗?”
“哎,我不是打电话给你了吗?”好友的老婆来找他诉苦求救却又不准他告诉好友,他夹在濒临离婚的夫妻间也是百般煎熬啊!
“浩然,别怪他,是我觉得阿国人好,是个可以信任的朋友,才会来投靠他。你看他还是很够朋友啊,通知你来。还帮我们解开了误会。”陆可薇赶紧帮姚正国说话。
“好吧,既然我老婆都开口了,这次就不跟你计较。找个机会我再好好招待你。”聂浩然嘴上不留情,心里其实很感激好友能及时帮自己化解夫妻间的误会。
“谢主隆恩。”总算保住友谊,也挽救了好友的婚姻,姚正国笑逐颜开。
“不过正国虽然是我的好哥们,但他这人不可靠,对女人一向没有自制力,随时会出现狼人的雄性冲动。你别被他善意的外表所骗……”聂浩然还是忍不住对老婆提出警告。
“我是这种人吗?”姚正国含冤嚷道:“朋友妻,不可戏,这论理我还知道好吗?
误会冰释,聂浩然亲吻着陆可薇的脸颊,牵着亲亲老婆的手准备回家,完全不理姚正国。“老婆走吧,我们回家。”
呃……好肉麻!姚正国混身冒起鸡皮疙瘩,但看他们夫妻甜密密,突然觉得自己也该找个老婆了……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聂浩然拿出手机一看,荧幕显示是家里打来的。
“喂?”
“先生,不好了!”电话那头传来管家焦急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
“小少爷不见了!”
“什么?!你说达达不见了?!”聂浩然一怔,陆可微和姚正国一听也跟着紧张起来,神经紧绷。
“对,小少爷到了下课时间还没到家,我打电话去幼稚园问老师,她说下午有个女人到幼稚园跟他说自己是聂浩然家新来的佣人,要带小少爷去找妈妈,老师看小少爷想跟她走,以为他们认识,就让她带走他了。”
“我知道了。”收线后,聂浩然握紧拳头,愤怒地咬牙低咒,“可恶的女人!”
“达达怎么不见了?”听见达达不见,陆可薇焦急的问着。
“一定是澄莉,她在达达下课前,去幼稚园骗老师说自己是新来的佣人,就把他带走了。”
好不容易澄清误会找回可薇,现在达达又不见了,颜澄莉可真会找他麻烦。
“她究竟要达达做什么?”姚正国面露不屑的问,颜澄莉口口声声说爱浩然,事实上只会给浩然找麻烦。
聂浩然思考着,“她并不喜欢孩子,会打电话找我带走达达,肯定是要我和她交换什么条件。”
“这算绑架耶,要不要报警?”姚正国提议。
三个人面面相觑,聂浩然断然拒绝,“不,暂时不要。”
陆可薇浑身一颤,担心得不得了。“那怎么办?她好可怕……”
颜澄莉满脑诡计,以悔悟之名佯装忧郁症,意图博取浩然的同情,再诱骗自己离开他们父子,难怪自己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她又绑架了达达,不知道会不会对达达不利……
“如果她不喜欢孩子,会不会伤害达达?”关于这点,他有绝对的把握。“我猜她等一下就会打电话找我谈条件了。”
聂浩然老神在在,牵着陆可薇的手安抚道:“放心,不管她怎么做,只要我们的心凝聚在一起,我就有办法对付她,走吧,我知道去哪里找她。”
虽然如此,可达达在颜澄莉手里,陆可薇仍忧心忡忡,惴惴不安。
颜澄莉诱骗达达自己可以带他找到妈妈,将他从幼稚园接出来,便先带他速食店吃汉堡,可是他依然不安的吵着要找妈妈,她拗不过他,只好先带他回她家。
回到家,达达四处仍找不到妈咪,就开始大叫——
“我的妈咪呢?你把她藏到哪去了?”
“达达,我没有藏她。”颜澄莉蹲了下来,正经严肃的跟他说,希望他冷静下来。“我叫颜澄莉,我才是你的妈妈。”
“我的妈咪叫陆可薇,你不是我妈妈,你不是……”达达头摇的如波浪鼓,大眼睛防备地瞪她他。
他的反应彻底中伤了她的心,他根本不信她就是他的亲生妈妈。
“我才是生你的妈妈,小鬼!”她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地吼。
“你骗人,如果你是我妈妈,为什么不要我,现在才回来?”他大眼眨巴眨巴的望着她,天真又聪敏的反问着。
“我……我只是……”她顿时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要回家了。”他大声叫道。
“晚点我会叫爸爸来接你回家,你要是困了,可以先去房间睡觉,乖。”她试着安抚他。
这个阿姨又在骗人了。哼,他才不信。
达达开始爬上昂贵的牛皮沙发椅上不停跳着,一会儿又把玩起她桌上的烟灰缸,玩着将它掷入垃圾桶的游戏……
突然,匡啷一声,玻璃制的烟灰缸应声落低,碎了一地。
“你这小鬼在干什么?”颜澄莉气愤的大吼着,“给我乖乖坐下来!”
达达偏不听,静了三秒后,他一会儿跳离沙发椅,在房里四处跑来跑去,一会儿又打翻垃圾桶,弄的客厅臭气熏天,他以整人为乐,这是他的专长,完全不想停下来。
颜澄莉气得抓狂,又怕他会踩伤脚,只好先动手收拾一地碎玻璃和垃圾,她真受够了小孩的天真胡闹。
但等她收完地上残局,突然又看见达达开了冰箱,拿出一瓶鲜奶打开,倾斜一倒……
“不——”她大叫,却还是来不及,白色液体已流淌一地。“喔……天啊!你这小鬼快给我停下来!再不安静坐下,我就把你绑起来!”
“我想喝牛奶……”达达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
颜澄莉头疼极了,她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自己把他带回家来真是大错特错。现在她还得服侍这个调皮的小少爷,累死她了。
她怎么会忘记自己当初照顾初生儿的他时有多头痛?
不行!在继续照顾这家伙,她早晚会折寿,得赶紧打电话给聂浩然,跟他谈妥条件才行。
害怕这小家伙又给自己找麻烦,颜澄莉只好把他带离客厅,先把他锁在主卧房里,但愿他能安分点。
接着,她又花了十来分钟,终于擦干净地上的牛奶,才回到主卧房,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聂浩然。
“浩然,达达现在跟我在一起。”
“我知道。”聂浩然接起手机,冷静回应,“你说了你很想念他,要陪他一起吃饭不是吗?”
“是啊,他长的真帅气,简直是你的翻版,而且活泼又可爱,好讨人喜欢。”她故意这样说,就是要他紧张担心,这样一来,她跟他谈条件才有胜算。
“那么你有没有打算养达达,取得达达的监护权?”
“监护权?我……我才没打算。”听到要养儿子,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