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问题,他也从来没有和她讨论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惊觉他从来没有认真的和她好好坐下来谈论事情,他们之间的激情来得太快又太多,说是激情冲昏了两个人也不为过。
“好吧,那我就再等一下,等一下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张露芬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这么说。虽然无可奈何,但她也只能接受了。
“谢谢你。”陆孟樵苦笑着道。
她将视线投向窗外,不再紧盯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很快的,车子弯进一条小径,开上山路。
微微颠簸的感觉让张露芬不觉有些紧张。她不发一语的打量着窗外的景致,虽然满心好奇,但仍不动声色。
最后,车子在一栋白色的洋房前停了下来。
“来,我们进去吧。”陆孟樵率先下车,绕过来为她打开车门。
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想扶她下车。
“不用了。”张露芬低着头,无视他伸出的大手,迳自下车。
陆孟樵看了看自己悬空的手,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真的不愿意牵他的手,这才颓然地放下。
张露芬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眼前矗立的白色洋房,水眸里流转着复杂的情绪,但只是她微抿着唇,像是有些疑惑,有些茫然,更像是有些赌气似的,怎么也不肯正眼看陆孟樵。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好半晌后,她才挤出僵硬的声音。
“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想要住在靠近山区的房子。”陆孟樵关上车门,走到她身边。这次,他没再试图牵起她的手,只是示意她跟着他往前走。“来吧,我带你进去看看。”
“你……还记得我曾经说的话?”张露芬有些诧异,盯着他伟岸而宽厚的背,看着他掏出钥匙打开黑色锻铁大门,她的脑海中有些混乱。
她的确曾经跟他说过,她想住在靠近山区的房子,因为这样每天晚上就可以看得到没有光害的星空,也可以享受那种纯然的静谧。
但那是她在两人初识的那个晚上,跟他在公园里散步聊天时顺口提的,他怎么会记得?又怎么会……带她来这儿?
她一脸茫然地瞪着他的背影,发现自己越来越弄不懂他了。
或许,她从来就没有懂过他吧。
“来吧!”陆孟樵推开大门,自然的回头对她一笑,向她伸出手。
像是已经忘记了她刚才的拒绝,忘记了两个人僵持了两周的冷战,他的灰眸里仿佛闪烁着兴奋的光彩,让她看愣了。
“嗯。”带着几分犹豫,张露芬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再次拒绝他的笑容与伸出的大掌,这次,她毫无异议的将手搭上了他的。
他的手掌又大又温暖,握着她的时候,总是让她好有安全感,好像只要让他牵着,不管要到哪里去,她都不会害怕。
难道是因为这样,她才会那么忍受不了他的欺瞒,还有他差劲的生活习惯吗?张露芬傻傻地跟着他走进屋子里,却理不清脑海中纷乱的思绪。
“我才刚把这栋房子买下来,很多东西都还没有整理,不过,房子里已经有水有电,也有一些基本的家具了。”陆孟樵梦牵着她往前走,絮絮叨叨地说着。“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不喜欢,所以很多东西都还没有买。”
“你买下这栋房子了?”她傻傻地覆诵着,好一会儿回不了神,只能任由他将她带进房子里。
她最先看到的是有着良好采光与大片白墙的宽敞客厅,屋内并没有多少家具,角落堆着几只纸箱,干干净净的,仿佛天天有人来打扫一般。
但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买下这栋房子?
张露芬一边打量着,一边想,如果陆孟樵买下这栋房子,又怎么可能保持得这么干净?
而且,他又怎么可能在台湾实产?她虽然从来没有问过他,但也了解他的工作重心从来不在台湾。
这情况看在一心想结婚的张露芬眼中,并不是不在意的,也因为这样,她越来越不敢想像她和陆孟樵两个人的未来。
“嗯,我从来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离开台湾,后来我想,如果是我来台湾呢?如果是我在台湾住下呢?你会喜欢这栋房子吗?”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一愣,“你怎么能够住在台湾?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如果是,那这个玩笑会不会开得太大了?她可不敢想像自己能不能承受这样的玩笑啊!
他又怎么能总是给她错误的期待呢?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你呢?”他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但丝毫没有弄疼她,只是紧紧握着,藉此表明他不愿意放开她的心情。
“怎么可能!”张露芬不假思索的反驳。
“为什么不可能?!”陆孟樵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他发现自己根本搞不懂小露心里想些什么,像他当初也不懂她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脾气,又为什么两个星期来都不愿意接他电话。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躲我,不要再问避了?”
“我哪有躲你!是你根本连通电话也不愿意打不是吗?是你从来都不认真啊!”张露芬尖叫,气恼得连脸颊都泛红了。
“我怎么可能对你不认真?我根本没有多看过别的女人一眼啊。”
“你哪有对我认真?”她握紧拳头,委屈得几乎又要落下泪来。“你如果是认真的,为什么会连通电话都不愿意打给我?为什么?你说啊!”
“我有打啊,是你从来不接!”陆孟樵忍不住低吼。
“你骗人,我不要听!”她抽回手,捂住耳朵,执意背过身子不看他。
“小露!”他伸手想要拉住她。
“我不要听啦!”张露芬察觉他的企图,一个弯身避过了他的大掌。“好了,我不要再待在这里,快送我回去。”
“我偏不,我已经让你逃了太久了。”陆孟樵忍不住气恼,一点也不想要就这样放走她。
他已经维持“礼貌”维持得太久,她的逃避早已让他失去耐性,他不想也不愿意再忍耐、再等待了。
“你难道就不能跟我好好谈吗?”
“陆孟樵,你是恶霸吗?还是你想要绑架我?你说啊!”被逼得急了,她不白凵觉变得咄咄逼人。
“如果绑架你能让你回心转意,我会那么做!”
他慑人的气势让她一愣,不由得倒退一步。
“你……你是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他猛地一个跨步,拉住她的手臂,一个使劲便将她扯进怀中。
她的鼻尖先是狠狠撞上他的胸膛,随即双脚突然腾空。
“啊!你要干什么?”她惊慌失措的大叫。
眼前只看得到他的背,她整个人吓傻了,只晓得自己被他扛在肩上,不知道他要带她到哪里去。
尾声
直到一阵天旋地转,张露芬被抛上床铺。
“陆孟樵!”她花容失色的尖叫。“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才被抛上床,一道带着温热的重量旋即压上她。
“我决定了,在你愿意跟我好好谈之前,你别想走出这个房子。”陆孟樵将脸凑向她,几乎碰上她的鼻尖。
他高深莫测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说出的威胁却让张露芬心中一悚。
她丝毫不怀疑他真的说到做到!
她颤巍巍地想往后缩,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密密实实的压制在床铺上。
他温暖的气息与热烫的躯体勾起了她的回忆,让她的语气不自觉变得软弱。
“你怎么能这样?快放开我……”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仿佛耐性已经用光了,陆孟樵的口气蛮横了起来。“如果不这样,你不知道又要躲到哪里去了。”
“我、我哪有躲?”她还想挣扎,慌张地想要逃离这样亲昵的情境。
“你的确是没有躲,但是你也从来不打算面对,不是吗?”
“我……”她仍作困兽之斗。
第一次那么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决心,她知道,在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前,他是绝对不会放开手的。
但是她呢?她真正的想法又是什么?
张露芬脑中一瞬间掠过许多念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逃,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就这样面对他。
没有人知道,这段日子其实她真的很想、很想他,但是……
“小露。”陆孟樵打断她的欲言又止。“拜托你不要再逃了,好吗?”
听见他口气中深刻的沉痛,她一下子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要这样逃开?难道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吗?还是你讨厌我?”他语气沉重,执意强硬地将她困在身下,神色却极为黯然。“还是你觉得我不够认真,不能当你的另一半?”
“我……没有啊……”张露芬嗫嚅着。
她从来没有想过向来玩世不恭的他居然会这么问。
这一刻,她才真正看清楚,这个变色龙般的男人,在那多变的外表与情绪下,原来有着一颗真诚、充满不安的心。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又到底做错了什么?”他紧迫盯人的追问。“为什么你总是不说?”
“我……我只是很气啊!”
她一咬牙,决定把话说出口,什么都不管了。
“我只是气你骗我,连要离开台湾了都还不肯跟我说……我气你总是把房子弄得那么乱,却连一句称赞也吝于给我……气你一走就了无音讯……我……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你可以说走就走?为什么你明明是那么野蛮又霸道的人,却……”说着、说着,她眼睛一眨,几乎要泛出泪花。
“却什么?”陆孟樵眼神一暗,紧咬着她未竟的话不放。
“却……”却从来不肯说你爱我。她咬着下唇,忍不住亟欲夺眶的泪水,急忙偏过头,想掩饰自己的困窘与难堪。
其实她那一下子就红通通的眼眶和鼻尖,完全没有逃过陆盂樵的眼睛。
“你等一下。”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松开箝制她的大手,一翻身便离开床铺。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瞬间有些呆愣。
忍了好久的泪水,这时终于落了下来,沾湿了她的脸颊,她却无心去擦,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只能躺在床上静静地流泪。
她好讨厌自已,好讨厌!
为什么她连话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她还要傻傻地跟他来这里?
为什么她刚刚仿佛感觉到他是爱她的?觉得他的沮丧都是真的?根本是她自作多情!
张露芬自暴自弃地捂住脸,感觉到热烫的泪水沾湿了指缝,滑过面颊,仿佛也烫伤了她的心,让她好痛好痛。
她太过沉溺于自己的想法中,一点也没发现床铺一沉,陆孟樵又坐回她身边。
“你在哭吗?”
他的声音很冷静,仿佛刚才两人的失控只是一场梦境。
听到他的声音,张露芬一慌,狼狈的胡乱擦了擦脸,撑起身子坐起来。
“没、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哭。”她还逞强着不愿意承认,一点也没有发现床铺上早已湿成一片。
“小露,我为我之前对你的不尊重道歉。”
“咦?”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道歉,张露芬愣住了。
“说得对,我的确是对你不够尊重。”
陆孟樵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下去。
“我不该什么都没跟你提,隔天就离开台湾,也不该总是把你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但是,你那时正重感冒,那么不舒服,我们几乎没有机会可以好好的说话,没有机会像刚认识的那个晚上那般天南地北的聊,好好讨论两个人的未来。”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目光看着远方,手上则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一个黑色绒布盒。
“你能原谅我吗?”
“你是认真的吗?”张露芬的视线落在那个绒布盒上,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
他为什么又拿出一个绒布盒呢?那里面装着什么?
“你觉得呢?”察觉出她的恍惚,他淡淡的笑了。
“我……我想是吧。”她的目光不禁被他手上的绒布盒吸引。那个绒布盒与稍早送到她办公室里,装着钻石手链的绒布盒一模一样,她有些好奇,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他。“我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一不高兴就什么都不管,只顾着生闷气。所以表哥总是说我脾气很差,要改。”
“嗯哼。”陆孟樵应了声,了解了她的意思,但视线并没有移向她,反而落在手里的绒布盒上。
他可以感觉得到她的好奇,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这只绒布盒上,但如果她有疑问,为什么总是不问?为什么总是这样问着头胡思乱想?
“你……”
“你……”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
接着,他们俩相视而笑。刚才的坦白让他们都变得比较放松了,不再那么僵硬。
“你先说吧。”
“不,你先说。”
“好。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我……”张露芬一愣,随即笑了出来。“你真是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拿着那个盒子?那里面装了什么?”
“这个吗?”
“嗯。”
“要跟你求婚的戒指。”陆孟樵若无其事地打开绒布盒,长方形的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条与钻石手链同款式的项链,以及一枚镶成星形的钻戒。
“咦?”她一愣,没料到会在绒布盒里看到这些,更让她惊讶的是他的话。
他说,这是要用来跟她求婚的吗?
“我一直没来得及再跟你正式的求一次婚,小露,你愿意嫁给我吗?”
“啊?”
“也许我还是有很多缺点,还有很多会让你伤心的地方,但只要你跟我说,我会改。”他小心翼翼地说。“你不能总是连个机会都不给我,就判我出局,对不对?”
“你为什么要跟我求婚?”张露芬屏气凝神,有些怯怯地问。“可以给我个理由吗?”
“你想要什么样的理由?我爱你够不够?”他笑着抚上她的脸颊,神情充满温柔。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他会甘心在一个地方停留,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软弱,但是这两周的分别,让他思考了很多,如果他是真的注定要栽在她手上,那就栽吧!
他受不了没有她的生活,也无法忍受一天见不到她的日子。
张露芬被他无奈的语气逗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