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知道?”纪强笑的样子实在很奇怪,“求我呀!我或许会告诉你。”他逗着她说。
“算了!”
江昀强压下心中的好奇,耸耸肩装出一脸无所谓,现在,她发现这个男人其实很多时候都像一个小孩子,不理他他就没得玩了。
“好啦!求求我嘛!”他挤眉弄眼地诱惑她。
江昀被他弄得是又气又好笑,遂举起一只握拳的手:“要说快说,不说拉倒!”
“哦喔!有人发标了。不过,这可是你要我说的哟!”
“求求你快说吧!”江昀真是对这个男人没辙,他八成是替现在不在她身边的老妈来克她的。
“‘萨满’是他们的巫医,而‘诺霍蒂贝’则是灵魂的意思。”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江昀愈听愈迷糊。
“因为他以为你得了‘诺莱希’。”
“诺莱希?”
“如果换作我们的说法,那就是失心疯啦!”纪强干脆明明白白地一口气说完。
“我得了失心疯?!”
江昀的声音不自觉地高了八度,不过这实在不能怪她,一大早被人吓醒就已经很倒霉了,而且还被一个脸上画得奇奇怪怪、头上还插着一堆羽毛的人说她是疯子,她没气得吐血已经算她好修养了。
“没错!”纪强一脸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同情,而且还很用力地点点头,“大概是你的叫声太惊人了,所以,他想请他们的‘萨满’来帮你找回你失去的‘诺霍蒂贝’。”
“那他刚刚走路的方式不是一种奇怪的风俗,而是……”这下,江昀总算明白那个土人刚刚那种奇怪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了。
“就是你想的那么一回事。”
一旦从纪强口中得到了她早已心里有数却仍想再一次证实的答案之后,这下,再怎么好脾气的江昀也忍不住张嘴大喊,反正她已经尖叫过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而且再不出口气,她迟早会疯掉。
不过她才一张口,纪强就连忙捂住她的嘴:“如果你不想等一下被人家当疯子看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叫出口的好,因为刚刚那个人现在还在外面等我们。”
“对不起,我失态了,不过,他来这里做什么?”
江昀方才是受惊过度又气昏了头,所以,也忘了追问那个土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一经提醒,她放稳了口气,思绪也开始有了条理。
“看来,你是恢复正常了,不过,其实刚刚那个样子也挺可爱的。”纪强有点可惜地说。他总觉得冷静的她虽然令人激赏,但是总是多了那么点疏远的意味。
“重点是?”
江昀可一点也不喜欢刚刚那种失去自制的感觉,而且还是在他的面前,这让她觉得丢脸极了。
“因为我想拍一些有关印第安人的生活,而且这几天刚好是他们村子的部落公舍落成,所以,韦克就帮我跟他们打个商量,请他带我们到他们的村子里去。”
“到他们的村子去?我们的计划中有这一项吗?”
“印第安人对外人一向存有戒心,我也不敢确定韦克能不能成功,所以,就没有排在行程表中了。”
“就这样?”
江昀翻了一个大白眼。她早该知道,跟这种双子座的人在一起,最不意外的一件事就是随时都可能有意外发生。
印第安人的公舍有如一个村庄的广场,有一个很大的屋顶,约能容纳百人。许多的小房间排列在房屋的四周,由中心点向外呈扇形分布。
这种房子的结构,呈现出这些印第安人的社会基础是共居式的亲缘部落,在公舍里的所有人,皆以年龄论尊卑,颇有儒家的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的味道。
不过,最令江昀叹为观止的还是那些印第安人的穿着打扮。他们大部分都是裸身子,然后披戴上草织的东西和棕榈叶的流苏,加上身上醒目的彩妆、饰品、珠宝和羽毛,活脱脱像是掉了毛的巴西大嘴鸟。
来到了村庄之后,虽然说他们的目的是拍摄这些印第安人的生活,但是她反倒觉得自己成了被参观的对象。当纪强忙着捕捉镜头时,她只好一个人四处闲荡。她发现村中的一些妇女和小孩总是在她四周转来转去,但是却没有人敢靠近。偶尔她觉得好像有人在打量她而抬起头,那些眼光又会四散纷飞,让江昀徒呼无奈。
终于,江昀在一次飞快抬头时,捕捉到一个年约七八岁大的小女孩眼光。当那个小女孩发现自己被人逮个正着的时候,只好走过来,对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我的名字叫江昀,江昀。”江昀指着自己说。
“酱鱼?”小女孩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不是酱鱼,是江昀。”她再一次重复。
“酱鱼?”小女孩笑着指了指江昀,再一次说。
“算了!酱鱼就酱鱼吧!”她放弃地耸耸肩,要改变一个人的发音方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你呢?”
江昀指指小女孩。
“莎莎,名字。”莎莎指着自己,用相当生涩的英文对她说。
“你会讲英文?”
江昀非常吃惊,连忙用英文问她。她可从没想过会在一个印第安小女孩的口中听到这种熟悉的语言。
“韦克,老师,说英文。”莎莎用单词回答。
难怪韦克能够商请这些人让他们来参观他们的祭典,看来,韦克和这些印第安人有着不浅的交情,而且一定也常常跟这些人在一起。
“漂亮。”
莎莎指着江昀胸前贝壳做成的鱼形坠子,眼睛看得一动也不动,好像非常喜欢的样子。
“送你。”
江昀大方把项链拿下来递给莎莎,并在她犹疑的时候,对她鼓励地笑了笑。
好—会儿,莎莎才小心地接过江昀手中的链子,戴在身上,并对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过了一会儿,莎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她比了一个动作之后,然后转身飞也似的跑走,搞得江昀一头雾水。
莎莎大概是叫她留在这里不要走吧!
江昀想了想之后耸耸肩,虽然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想做些什么,但是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坏事,所以,她就在附近找了一棵树,靠着树干坐了下来,一边乘凉休息,一边等着她新交的小朋友。
不—会儿,莎莎的两条小辫子像飞舞的蝴蝶般,随着她加快的脚步,不停地上下甩动,气喘如牛地来到她的身边,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妇女。
“酱鱼,妈妈。”
莎莎伸出手比比江昀,又指指她身后一脸彩妆,看来在这个庄子里有着相当高的身份地位,但是看起来却和善的女人。
“你好。”
江昀伸出一只手,却发现那个女人好像听不懂她的话,她只好望着莎莎,让莎莎做她们的翻译。
也不知道莎莎叽里咕噜地对她妈妈说了些什么,只见她妈妈露出了一个赞同的笑容,而且热情地拉着江昀的手,好像要将她带到什么地方。
“可是……”
江昀不知道该怎么办,看那个女人的样子好像是没有恶意,可是对这种完全不能掌控的情况,她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漂亮。”莎莎也只会用单词来表达。
幸好纪强就在不远处,她连忙向纪强讨救兵:“你问问她们到底想做什么好不好?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拉着我。”
“没想到你的魅力连小孩和女人都躲不过,看来,我得对你另眼相看了。”纪强笑着说。
他早发现这儿的情况了,他只是想让江昀对他开口,果不其然,这不就让他等到了? “求我呀!求我,我就帮你。”
“你……”
这是什么时候了,他还在玩?虽然她是不想开正求他,但是形势比人强:“好啦!就算我求你。”她口气有些冲地说。
“什么叫就算?一点诚意都没有。”
“你……”这个男人有时候真是会气死人不偿命。
“喂!不要尖叫,否则不管她们要做的是什么,等一下她们一定会把你送到萨满那儿去。”纪强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到底问不问?”江昀举起一只拳头说。
看来,这个男人对她的好性情有非常大的损害,她一向是不容易生气的人,可是这些天来,她发现自己有愈来愈严重的暴力倾向。
纪强大概逗够她了,也就见好就收地和莎莎的母亲交谈起来。
“你问出她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吗?”江昀在一旁等得有些心焦。
不过,会让一向冷静的她这么沉不住气,除了完全不明白状况的挫折感之外,还有莎莎的妈妈似乎也逃不过纪强的魅力,直冲着他的每一句话傻笑,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心态实在有些没道理,可是,她就是静不下心。
“她们是想帮你装扮一下,好让你能漂漂亮亮地参加晚上的晚会。”纪强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完整地对她解释。
“帮我打扮?!”
江昀惊恐地看着莎莎的妈妈脸上虽精致却像极了国剧大花脸的彩妆,还有那一身极“天然”的装扮。
纪强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他好笑地安抚看来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的江昀:“她们不会要你穿得跟她们一样的,虽然对我来说是有点可惜,但是我宁愿你穿得这么‘自然’的时候,观众只有我一个人。”
听着他简直像是当众调情的话,虽然这里的人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江昀仍不习惯地羞红了双颊,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像偷油吃的猫的纪强,然后拉着莎莎和她的妈妈快步走开。
“我拭目以待!”纪强在她的背后大喊。
“你慢慢等吧!”
纪强果真是等了很久。
其实,当江昀被莎莎和她妈妈簇拥着进去上妆打扮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想着,这一向一板一眼的她,在染上了印第安人的热情色彩后,会不会感染些许印第安人的狂野性情呢。
即使他仍不停地捕捉吸引住他目光的每一个画面,只要一有空,他的心思仍会不断地飘到江昀的身边。
当天色渐渐变暗,村子广场中央的营火在一阵号角声后一下子熊熊地燃起。接着,村子里的男人围着火坐成一个大圈圈,然后由村中的已婚妇女将一道道的菜肴送到他们的面前。
当丰盛的佳肴摆定后,一个打扮相当鲜艳,耳垂上挂着一簇巨嘴鸟羽毛,胸前挂着证明他狩猎能力的兽牙项链,腕上戴着植物种子做的链子,一看起来就让人明白他在此地具有相当高的身份和地位的人,站起来对所有的人致词,然后举起由树薯酿成的酒,喝了一口后就向旁边传过去,直到所有在场的男人都喝过,他才宣布典礼开始。
一声令下,所有的人开始又吃又喝,只有纪强没什么食欲,不停地四处张望,想找出江昀的身影。
接着,鼓声开始了规律的击打,清晰、快速、执着而狂野,跟着是一群未婚的女人以印第安特有的节奏和舞姿从后面跳了出来。
纪强原先不是很专注,可是当他看到了舞群中熟悉的身影时,不自觉地张大了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看着舞动的江昀。
虽然她的舞姿有些生涩;脸上并不像其他的女人一般又红又紫地涂满了整个脸,而只是用罗果(胭脂树)在她的额际画了一条线;身上穿的也是比其他人保守、简直是包得密不透风的亚麻裤装,可是在他的眼中仍是美得令他心悸。
他就知道她是个拥有热情的女人,虽然她多数时候总是表现得一板一眼,可是一个没有热情的女人是无法跳出印第安舞蹈的。
江昀因为拗不过莎莎和她的妈妈,只好答应临时恶补他们的舞蹈,不过,她的勇气几乎在上场之前就飞走了,要不是莎莎她们兴奋和期待的眼神,她真想“落跑”。
当鼓声一响起,突然,一种说不出的快感从她体内爆发。她忘了羞涩、忘了观众、忘了一切、忘了从小到大一直遵守的理智,只记得刚刚习得的狂野舞步,在印第安人急促而火热的旋律中,她不再是一板一眼、做事有条有理的江昀,而被这印第安的狂野所同化。
鼓声急而有力,每一个停顿都正好和她的心跳相互呼应,仿佛她的心中也有着一面鼓正在不停地敲击着。
当舞蹈进行一段后,所有的女人轻叫一声,向观看的男人伸出双手,做出胜利和祈祷的手势共邀他们一同加入舞蹈的行列。
在狂热中,江昀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她急剧的心跳、她的呼吸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手伸向纪强,而他也回握住她的手。
鼓声愈来愈狂热,江昀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滑过他火热的肩,环上了他的脖子,感觉到他又沉又低、既浓重又热烫的呼吸,然后,他们的双唇就像久别重逢的恋人般相遇。
纪强急切地把江昀拉进他的怀中,他毫不犹豫,只是热切地肯定一件事——她是他的。
昏昏沉沉地,纪强感觉到他们四周的鼓声已不知何时远离,可是他仍舍不得放手。江昀知道自己该挣扎,但是理智和感情似乎从来就不是同一回事,她费了好大的心力才让自己的手使力推开他,可是她的身体仍在颤抖,是方才舞蹈的热力仍残存?或是他们之间的吻和身体热切的反应使然?
“天哪!我们在做什么?其他的人一定都看光了。”
江昀深吸一口气,用着颤抖的声音说。
“其他的人才没有空看我们,和世界各地的人一样,印第安人的舞蹈也是一种含有叙述功能的语言,而刚刚跳的这一种算是求偶舞的一种,现在成双成对的人早就各自带开了。”
这一说,江昀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四周已经没有人,而且他们也离营火有一段距离,黑暗笼罩在他们之间,只有依稀可见的微弱星光和月光,让她能够辨出他的轮廓。
“那我们也该回去了。”江昀有些慌乱地说。
“别走,我不会伤害你的。”纪强反手扣住了她的身,一个使劲让江昀又回到他的怀中,“告诉我,你是使了什么魔法?为何每一分每一秒你的身影都深深地印在我的心头上?那样紧紧地攫住我的心?”
说着,他像是赞叹般让脸颊靠在她的发上,呵护地来回摩擦,然后将唇滑到她的耳际:“我想,我是爱上你了,那么深又那么无法自拔地爱上你。”
江昀颤巍巍地吸了一口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