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大旗》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落日大旗- 第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宁知秋动容道:“瞧阁下的仪表谈吐,莫不是——”

方振眉道:“在下方姓振眉名。”

宁知秋失惊道:“果是方大侠——”

方振眉道:“大侠之名,贱名实不敢当。”

宁知秋忙道:“方公了切莫如此,折煞小弟了,我这个官儿,不大不小,要不是国难当前,早弃官不当,与江湖豪杰相交,千万要兔去俗礼,否则小弟无地自容。”

方振眉道:“宁大人之侠名,在下早有所闻。只是朝政是非,仍需大人这等英才来主持大局方是。”

宁知秋道:“快别叫大人什么的,真使小弟汗颜!”

方振眉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宁兄,破晓出城,又有什么要事?”

宁知秋道:“我赶出下关到采石,要通知虞将军五龙山山神庙之约取消。”

方振眉道:“虞将军与谁有的?”

宁知秋道,“与龙大哥之约,商议军机,与两淮武林豪杰,共谋抗金之事。而今龙大哥等与金贼约战于午时。故不能分身,我去飞报虞将军,以策安全,再赶返作战;方公子,你快赶去包二哥的府第,大侠我是谁及沈太公前辈等都在等你,而且已等急了。”

方振眉在马上一拱手道:“好,我这就赶去!”

宁知秋也一拱手道:“待大敌已平,我们再剪烛详谈!”

两人马上一拱手,分道扬镳,在下关城依稀的晨色中,两人背道而不背向地疾奔而去,留下古老的下夫城墙,像神祗珧一般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龙在田站在大厅堂前,背负双手,平望向东方愈渐苍白的晨曦,在晨光中,寒冷的晨风吹得他眉须皆动。

龙在田第一次感觉到他自己,老了。

老了。这两个字像病菌一般的侵袭着人的心神。他出道;上十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这两个字所蕴涵的无边的威力。

一切一切的挣扎,似乎都逃不过这两个字。

他记得在二十年前,曾在摩天绝崖上与“天雷手”雷胜天比武,连中三拳,换其一剑,当时连包先定都以为他死定了,没料到他第二天就单剑闯两仅,以他的天龙剑法破了武当镇山之宝;两仪剑法。

他还记得七年前,括苍山“神拳”于艳华一掌打在胸膛上,他居然不倒,一剑把于艳华的右臂砍了下来,只在床上躺了三天,第四天便可以独战辽东十三太保,把他们逐出淮北。

于艳华拳能切金碎石,而一拳打在他身上,居然只算是生一场小病,当时垢确是震惊了武林。

就算在两年前,少华山“长清剑”不同道人和少室山“长乐剑”化灰和尚双剑连战,他身受十一剑,仍然能以天龙剑法,连胜两阵,精力与体力,跟他精壮年时,绝无两样。

可是,今天中午金沉鹰那轻轻一掌,便使他一口真气,运不过来,而且就算是吸气,也痛入心脾,这是什么道理呢?”

莫非真的是老了?老了?唉,国家多难,怎能在此时此际老了呢?

龙在田心中不禁想:当日傲啸武林的“九大关刀”龙放啸及“血河神剑”司徒十二,在他们七十高龄,仍有这等体魄壮志,统帅武林,声势如虹!

面自己尚未逾六十大关啊!

他想着想着,天色已渐白,寒意渐灭,而胸中却越发作痛起来。

忽听一个声音自后面道:“大哥,你昨日受伤,今日又要作战,何不略作歇息呢?”

龙在田回头一看,知是包先定,便掩饰地道:“我在安排你大嫂和侄儿的事,过后心烦睡不着,所以出来瞧瞧。”

包先定道:“大哥心烦,可是与伤势有关?”龙在田一震,回身只见包先定了解的目光,好一会才涩声道:“二弟,你跟我几年了?”

包先定道:“十九年,再过三天,就是二十年了。二十年前,你在壁虎崖下把我从天涯三绝手剑下救出来,二弟一直追随你左右,没有离开过。”

龙在田苦笑道:“记得否?当年我们一齐破老虎山十二大王,记不记得我们联手双剑,力敌武当二圣。”

包先定道:“力战武当二圣我们虽败犹荣,信三弟却骗走二圣,救回我们,这些我都记得,那是九年前的事。”

龙在田叹道:希望我们真能度过明天,还有二十年。”

包先定沉吟道:“大哥,弟说一事,请大哥勿怪。”

龙在田逍:“你说。”

包先定道:“大哥您脸有忧色瞒不过小弟,大哥是否觉得今日之战,胜算甚微呢?”

龙在田长叹道:“如果方振眉不来,几乎只有一成胜算。我的伤势,益渐恶化,如此看来,一切都是金太子的圈套,令我们今天之役,不得不战,而他来个一网打尽。”

包先定沉思道:“若方振眉赶到了呢?”

龙在田答道:“或许有三、四成胜算。”

包先定道:“那就是说,无论方振眉来与不来,我们都是败多胜少了。”

龙在田道:“不错。”

包先定道:“我们又不可能不战,是不是?”

龙在田问答道:“大丈夫应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些事情,就算明知是也要做。我们宁愿战败而死,也不要叫金贼笑话。”

包先定长啸一口气,面向远方,道:“好,我们就且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吧!”

龙在田也面对晨霞,道:“若今天方振眉未到,擂台七阵,由我、你、信三弟、我是谁、沈大公、不同道人、代灰和尚接这七阵吧。”

——长清剑不同道人,与长乐剑化灰和尚,就在盘龙岗与龙在田一战后,三人彼此惺惺相惜,互慕剑法,结成了莫逆之交。

少华山的不同与少室山的化灰,于是就留在淮北下关,成了淮北一带的剑客名士,在抗金数役中,也曾效命出过力。

包先定望着远方渐起的旭阳,缓缓地道:“今天太阳虽然升得迟,不过还是升起来了。

是不是?”

太阳升起来了,早晨的旭日照得漫天通红,给人带来阵阵温暖的晨意。

快马。急风、白衣的方振眉,已入下关城。

淮北包家,在下关城来说,绝不陌生,方振眉行色匆勿,直驰城西七里,抵达包府时,旭日南升。

正在方振眉下马叩门之时,西南巷骤然驰出四马五人,向城中大道急骋而去。

方振眉在刹那间,望了一眼,就是望了这一暇,才有了一个极大的变化。

因为方振眉望见一个人,使他起了疑窦。

方振眉立即调马追踪。

这四匹马上,骑着的是四名精壮男子,腰间各配精厉长剑,淮北本就是卧虎藏龙之地,这并不出奇。

出奇的是在第一匹马上,背后还坐着一个人,一名女子。

这女子,正是那卖花的女孩——

小师妹。

方振眉眼尖,一见之下,立刻认得。

清晨急马,这五人自是有事,他们跟青烟子是一伙的,想心是与金太子之行踪有关。

方振眉立志要去探个明白,再会合龙在田诸人,才能胜算在握。是是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

所以方振眉决定追踪!

这一追踩,却追踪出一项极大的阴谋来!

方振眉甫调马追踪,包府的大门便打开了,一老一少五面说话,一面走了出来。

老的说:“怎么方振眉还不来?今午的热闹,可没他的份罗。”

少的说:“我倒有一个主意。”

老的说:“你说说看。”

少的说:“昨天那一场,看样子龙老爷子是受伤不轻,今午这一战,只怕金太子会得利。”

老的说:“你义有什么鬼主意。”

少的说:“我们偷偷引金太子那六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部下出来,一举歼灭,看今天中午金沉鹰一个人,孤苦伶仃作战的那摸样!”

老的高兴得雀跃起来,叫道:“呜哗,好极,我们虽非金沉鹰之敌,但要干掉那几个作虎作伥的,并不算难。”

少的说:“简直轻而易举。”

老的更加欢喜:“我们马上就去!”

于是一老一少,雄心勃勃,欢天喜地寺就大步迈开去,去找夏侯烈、喀拉图、完颜浊、锡无后这几个人,放手一干。

一一这一老一少,不消说,正是铁胆大侠我是谁以及老天真太湖神钓沈太公。

——然而要到哪里去打金沉鹰他们呢?

沈太公与我是谁可没了主意。

这时在包府侧边月洞门,一穿黑色水靠的人打着呵欠,伸着腰,腰间插着两柄峨嵋分水刺,缓缓行了出来。

一看他这一身装扮,人人都知道他是谁。

在水道上,最负盛名的当然是七海龙王石敬塘,而沈太公也是水道上三位最负盛名的人之一。

而水道上,人称:“钱塘蛟龙”施韶光,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他的子侄“霸海双绝”施敬塘,在淮河一带,也十分有名。

石敬塘与施敬塘,只不过一姓之差,但“七海龙王”石敬塘武功之高,部下之众,是连沈太公也惧之七分的。而施敬塘在沈太公面前,则只能算是个晚辈。

“霸海双绝”施敬塘,所谓“霸海”,其实是海霸,在海上做的也不大是正当的买卖;所谓“双绝”是指他那一双在陆上在海中都使得出神入他的峨嵋分水刺。

沈太公和我是谁都见过此人。

昨天在厅上,烛火明照下,龙在田、包先定等与淮北的武林豪杰,共谋应对之策。

在这一群武林人中,除龙在田、包先定、信无二、宁知秋及我是谁与沈太公外,能被尊奉上座的,还有四个人。

——一个是和尚,一个是道士。

——他们便是仗剑江湖的化灰与不同道人。

——另外两人,一人是“石虎”罗通北,罗通北一身武器,皆用石头,故有“石虎”之称;另一人便是这“霸海双绝”施敬塘。

施敬塘走出来,看见沈太公与我是谁好像很吃惊的样子,但他劈头第一句就问:“我们先去干掉那几个狗腿可好?”

沈大公一呆,道:“你怎知我们要去杀掉他们?”

施敬塘一听大喜,跳起来道:“好极了,原来你们也想先做掉他们!”

我是谁道:“你现在有没有他们的行踪?”

施敬塘左右张望了一阵,悄悄地凑近说:“有,昨日宁大人已叫我追踪他们,知道他们在城中埔心巷蜂蝶楼安顿,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奸细。”

沈太公道:“我们是想先除去金太子手下几个极其厉害的角色,让他今日在擂台上丢了威风。只是他武功奇高,我们恐非其敌,所以不想招惹他。”

施敬塘沉吟了一阵,道:“我倒有办法引出夏侯烈与喀拉图两人,而不惊动金沉鹰。”

沈太公喜道:“这两个人正是我们立志要除的。”

我是谁沉声道:“什么办法,你倒说说看。”

施敬塘道:“这位金太子,果是定力很高,不近女色。然而他手下夏侯烈与喀拉图,因武功与职份相近,时有争宠之心。蜂蝶楼有名妓丽春,这两人都垂涎其美色,可以色诱之,一击而搏杀之。”

我是谁道:“哦,你怎么会这样清楚呢?”

施敬塘尴尬地笑笑:“蜂蝶楼的老板,是我老相好。他们要做生意,少不免要用到我施敬塘在水道上的关系,虽然他们耳目多,但都要给我几分薄面。”

我是谁素来疾恶如仇,听到此处,不禁冷哼一声。

沈太公一心要金太子好看,倒无所谓,于是问道:“那叫丽春的可靠吗?”

施敬塘苦笑道:“丽春乃蜂蝶楼之各妓,平素常人连千金求见一面的机会也不易得。她原姓施——”说到这里,施敬塘顿了顿……

第十章淮河水畔的搏杀

淮河畔,豆浆街。

所谓豆浆街,是淮河这一带相当著名的一条街。

这一条街对面便是淮河,河水滚滚,凉风习习,虽是近午,犹自清凉。

这一条街很长。两旁都是摊贩,卖的都是黄豆做的食品,诸如豆浆、豆花、豆脑、豆干,单止豆干,就有数十种不同的制法,风味各不相同。豆腐的制法也有数十种,味道最是浓得不可开支的,当然是白豆腐了。

但是这一条街最著名的,还是豆浆。

豆浆也五花八门,算算有腐乳豆浆、甜豆浆、卤豆桨、烧饼豆桨、爆条豆浆、杏但豆浆……等等

当你辛劳半日,跷脚坐在长板凳上,喝着冰糖豆浆,这滋味确实过瘾——

所以许多人都要来过瘾一番。

此际,下田时间早已过去了,午息时间犹未至,生意是最稀落的时候,小贩都各自祖开胸襟,隔着摊子捻着赤脚地大声聊起天来……

就在这时,三个太阳穴鼓起,双目炯炯有神的人,同时出现在豆浆街上。

那些小贩急忙来拉拢,笑着叫道:“客官,来这边坐……”

“暖三位,来这儿吃碗豆浆……”

“哗哈,三位大爷,我们这家双馅豆蓉糕,最是好吃……”

这三个人,年龄相距甚殊,一个己是眉须皆霜,一个已近中年,一个正是年少英雄,但他们相同的是:都健步如飞,双目神采逼人。

那中年人指着一家叫做“缺耳陈豆腐豆浆”的摊子道:“这家好,我吃过。”

二人于是举步行了过去。那家豆浆店老板果是缺了一只耳朵的,一见顾客上门,欢天喜地地抹桌擦椅的,招呼起来。

这三人各自叫了一客豆浆,要了一盘炒豆子,一盘麻辣豆浆,便静静地品尝着,再也没有说话。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豆浆街又出现了三个人。

三个非常惹眼的人。

左边是个羚帽羊裘的契丹人,右边是个圆目滚睛的喇嘛僧,中间却是个红罗青衫的娇滴滴大姑娘。

这三个人似一面争执着,一面走来,小贩们受金兵之祸已久,一见此等人物,如此装扮,也不敢招呼。

后来好像大姑娘努着上嘴顿着脚喊累,那番僧和契丹人随便找个地方坐下,那大姑娘硬要到一家叫做“大颈公炒豆子”的摊子去煮豆,那两个大汉也随随便便地跟着,继续他们的争吵。

“大颈公”的店子,恰好就在“缺耳陈”的隔壁。

由于喇嘛、契丹人以及妓女争吵着,仿佛没发觉到隔壁坐着一老、一中、一少三人。

而这老、中、少三人正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刚来的这三——老者是太湖神钓沈太公。

——中年人是“霸海双绝”施敬塘。

——青年人是大侠我是谁。

施敬塘这时悄声道:“要不要我们粹袭,杀了二人之一再说。”

我是谁与沈太公对望一眼,这是谁拍桌而起,大声喝道:

“吠!狗腿子,大爷在这儿,不暗算你,是要你死个明白!”

番僧、武士、妓女一齐回首,似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