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她看,发现希尔登没有说错,她的确比他两个女儿长得更像他。她有一种坚毅的气质,是其它两人所缺乏的。就连发色、眼睛,她也完全遗传自他,只不过他的眼光冷酷,她却温暖,那使她显得十分美丽。
华瑞克同时发现,她在他的注视下平静如常。如果他这样看米丽珊,那少女早就眼泪汪汪。而贝翠丝会说出一串借口,解释她最近所做的错事。艾玛只是坐在那里,迎视他的眼光,脸色不变。她天生有勇气,他倒没想到她有这样的优点,或许她的确配得上年轻的理察。
“希尔登·威鄂爵爷有个儿子想要你。”他开口道。
“是理察吗?”
他点头。“你知道他有这个打算?”
“不知道。”
“但你们说过话吧?否则你不会知道他对你有意思。”
“他每一次和他父亲来访,都会到处找我。”她承认道。
“想必是偷一个吻。”华瑞克嗤之以鼻。“你还是处女吗?”
她脸红了,眼光却停在他脸上,而嘴角朝下。“因为怕你,没有男人敢多看我一眼。”
那使他咧开嘴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我想理察会更高兴。不过在答应把你给他之前,你有很多事需要学习,我不要你嫁过去丢人。”
她不以为然地看着他,“你要我学着如何做好一名娼妇?”
他皱眉头。“你为什么说这种话?”
“你说他要我,又说把我给他,不是当情妇,那是什么?”
华瑞克不满意地抿嘴,只不过他对自己生气。“不能怪你这么想吧。但他要娶你当妻子,如果你能学着当淑女的话。”
“妻子?”她翕动一下嘴唇,没有发出声音。等她慢慢体会出其中的意思,笑容像一朵花般在她脸上绽开,她笑起来更加迷人。“嫁给理察少爷?”
“如果——”
“没有‘如果’,爵爷。不管要学什么,我都能学会。”
这辈子第一次,华瑞克以他的女儿为傲。他一直以为只有儿子能给他这种满足感,没想到……
“蕊贝塔小姐本来可以教你——”
“她不会肯的,”艾玛说,脸上的光彩消失了些。“她看不起我,再说她只重视针线功夫,我看她懂得有限——”
华瑞克失笑。“针线也是一门大学问。不过你说得也对,她极可能拒绝教你。我看若薇娜能帮你的忙——如果你向她请教的话。”
“可是她已经有那么多工作了——”
她没有说完,因为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而他皱眉是由于他没有想到自己使那女人过度操劳了。若薇娜没有抗议,她说她不累——但她会不会骗他?现在回想起来,当他说要分派给她那些工作时,连玛莉都拿怪异的眼光看他。说起她的工作,他要她做那些事,是因为他猜想她会反对——全是些妻子的琐事。把她派到缝衣间,是后来才加上去的,免得让别人看起来,她只是在服侍他。
“我会减轻她的负担——只要她肯教你。”
“我会虚心地向她学习,不过你告诉她这件事,比我去要求她好一点不是吗?”
华瑞克拉长了脸。“她不肯帮我的忙,艾玛,你去向她求教,可能比我命令她教你,你会得到的更多。”说着他突然想起来,她对他所选的老师,好象一点疑问也没有。“你知道她以前是一位淑女?”
轮到艾玛皱眉头了。“她现在仍然是淑女呀,这不是你能——”她红了脸,改口道,“对不起,爵爷,我不该多嘴。大家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但那是你的私事。”
“不错——我的私事,没有人能干涉,所以不要再猜疑了。”
但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对这件事有罪恶感。老天,若薇娜竟让他有罪恶感,事实上他对她已经太宽宏大量了。他有足够的理由宰了她的!不,他没有对不起她,更没有什么好内疚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若薇娜从厨房走进来,那件红衣服马上吸引了他的眼光——他发誓有一天要烧了它。她也是立刻看见他,一转身又走回厨房。现在她开始躲着他了?嗯,或许经过今天早上和伊莎贝拉的会面,她觉得丢脸了。
他见到她之后,再也不能专心和艾玛说话,因此他挥手示意那少女先退下,告诉她可以等明天再要求若薇娜教她——明天他就出城去了。
艾玛一走开,若薇娜又回来了,手里拿着杯子和麦酒。她这种自动自发的表现,又使他大感意外。莫非她在补偿他?很有可能。早上被她咬的地方还在痛。她的大胆……令他佩服,不过他不会让她知道。她……突然停下脚步,注意力集中在别处。华瑞克转头看,只不过是贝翠丝带着一名仆人走过。但他把眼光移口若薇娜脸上,她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他又去看贝翠丝,这才发现那少女穿着一件宝蓝色洋装,对她的年纪而言,显然太花俏了些。领子开得很低,大概设计来衬托美丽的内衣,不过贝翠丝穿在里面的衣服也极普通,和外衣并不搭调。
他终于想通了,却希望不如别想通的好。那件衣服是若薇娜的,改小了给他女儿穿的。
他本来想用这个伤害她,打击她的自尊……没错,是很有效,看见她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令她难过。可是他也难过啊,完全没有预期的快感,他只想把衣服从贝翠绿身上剥下来,赶快还给她当然,他不能。
真要命,他不喜欢她给他的那些感觉,现在他更内疚了,这根本不叫复仇嘛,一点也没有报复的快意。就因为这样,他一见面就对她凶巴巴的。
“我对你很不满意,娼妇。”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出来,爵爷,你的脸色好难看。”
“可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他指出。
把麦酒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她并不直接送到他手中。耸耸肩,她说,“你最近不是常说吗?我笨嘛。”
“要不然就是聪明绝顶。”他干涩地补充道。
她笑了。“随便你怎么说,我的爵爷,我是很具有伸缩性的。”
“是吗?我倒要看你多能伸缩——你今天早上在伊莎贝拉面前——”
“怎么样?”她无辜地眨眨眼睛。
“你咬我,娼妇。”
若薇娜想掩饰笑容,但失败了。“有吗?”
“你心里明白,而且你还违背我的命令。”
这抗议好象比较认真了,因此她也表示不满。“幸好我没听你的,你当然希望那小姐发现我在你床上,我可要尴尬死了!”
“这根本不算——”
“我懂了,”她打断他的话,完全不是在开玩笑了。“羞辱我不是处罚,根本变成我生活的一部分了,我随时要准备被糗。”
“不要曲解——”
她又打岔道,“算了,我心里清楚得很。”
扭身就走,但他拉住甩向他脸上的长辫子,强迫她弯下来,他们的脸几乎贴在一起。
“奴隶不可以顶撞主人,”他柔声警告道,“你忘了你是我的奴隶?”
等了半秒,她以同样的轻声细语回答,“我的爵爷,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是你的。”
那一双蓝眼眸春光流转,加上她挑逗的口气,他的命根子立即发热充血。他怀疑她是故意的——她知道她对他的影响力吗?
为了避免当众出丑,他放开她的辫子。但她并没有弹直身子,仍然贴在他眼前,吐气若兰,并且用手抚摸他的手背。
“我可以有个小小的要求吗?”
他浑身一僵,回想起希拉都是藉他利用她时,提出她的要求。但他仍然回答,“说吧。”
她凑得更近了,在他耳边低语,“你说那是我的责任,可是我想主动勾起你的欲望——像以前那样。你可不可以不用铁链,躺在床上不要动,让我在你身上为所欲为?”
华瑞克讶异得说不出话来。她有那么多可以要求的——包括她的自由——她却想出这个。他到底是要当众出丑了,因为他想要她想得几乎要爆炸。
他准备站起来,她伸手按住他。“等一下,我不是说现在,晚一点,等你想要我的时候。”
“娼妇,你说了这些话,以为我还能等到——”
“我没有要拐你上床。”她赶快澄清道。
“没有吗?”
她双颊染上粉红。“我想——今天晚上,等天黑了——”
等不及要和她上床,但他同时也了解她还很害羞。“有时候我忘了你几乎仍是处女。去吧,娼妇,天黑之前别让我再看见你——之后你最好在房间等我。不过你要先让我主动一次——不,至少两次,然后才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嗯……天亮之前,或许我会让你休息。”
粉红的脸颊已经变成深红,她很快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开。她不在身边,并没有使他冷静下来,而他的不舒服开始使他心情不佳。
该死的娼妇,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这样影响他?从复仇开始,到现在不可收拾的情欲。还有他对年轻弗根的不计较,以及打算原谅他的宿敌安博芮,好象都和若薇娜进入他的生活有关。
就是因为她,他满脑子全是她,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连安博芮的挑战也显得无关紧要——如果在一个月以前,他会跳起来摩拳擦掌。没错,他明天就要出发去吉利坪,但他竟有点懒得去。
他这下想起来了,他明天早上要出发,一去恐怕要好几天——好几天见不到她。
站起身来,他跟在若薇娜身后走过去。她可以晚一点再实现她的愿望他会坚持她做到。不过他想不出理由为什么他要等到天黑?他要什么,现在就可以得到。她需要黑暗来掩饰羞怯,他却比较喜欢日光。那么当她达到高潮时,他还可欣赏她醉人的表情。
他走了,若薇娜并没有被丢回土牢——像她害怕的那样。他甚至没有吵醒她,允许她睡饱了自己醒过来——在空荡荡的主卧房里。
不过华瑞克并非不告而别,她模模糊糊地记得,在天蒙蒙亮时,他抱起她温柔地吻着。温柔?嗯,她没有记错,因为她的嘴唇又肿又痛现在还痛——那个吻却没有弄痛她。结果他一放开她,她马上又睡着了,累了一个晚上,她已经筋疲力尽,根本不在乎他要走要留。
她清醒之后,忍不住对那个吻有些疑惑,它和其它的吻完全不同——其它的吻使她嘴唇都肿起来了,可称不上温柔。倒不是说她介意,和她所感受到的相比较,这一点点不舒服并不算什么。她对华瑞克的热情如火也有些怀疑。就因为她对他说了那些话,使他昨天下午把她由厨房拖出来,带回他房间,让她知道挑逗他会有什么结果。
他是那么迫不及待,几乎一到床上就急着进入她。第一下有点不舒服,但第二下她就湿了,第三下她和他一样意乱情迷。那是做爱,因为他付出的比要求的还要多。
到了某一个程度,他们又累又饿,除了啃咬对方,还需要点别的东西。华瑞克下了床,准备去叫醒厨子。结果他发现有人在前厅留了晚餐和洗澡水。他们不在乎食物和水都冷了,大快朵颐……
但夜还没结束,她也没忘记有未做完的事。华瑞克也记得,只不过他认为需要奇迹才能再使他兴奋——他显然不了解自己的潜力,他连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都办不到哩。
他们试了两次,每一次他都等不到她发挥完,就跟疯子一样把她压倒在床上。最复他终于累惨了,她才能在他身上任意做文章——回想起她的大胆作风,还真令她脸红,更别提他发出的呻吟声了。
华瑞克说他很快就会回来,她不知道所谓“很快”是多久,但对她而言太慢了。她叹一口气,下床穿衣服。
她不知道到底多晚了,不过她进入大厅,发现窗口不见早晨闪耀的太阳。除了几名仆人,四周也十分安静。美芷在她往厨房的途中拦住她。
若薇娜有些惊讶,于是问道,“他走了,我们被人家看到在交谈,就没有关系了是不是?”
“管他走不走,”美芷回答,“这件事是生死关头。”
“怎么了?”她仍然在笑,想不出有什么大不了。
“贝翠丝小姐对她父亲安排的婆家很不满意,她要利用你来报复他。”
“我?”她张大眼睛。
“对。我偷听到她和她妹妹计划,假装弄丢一串价值不菲的项链,栽赃在你头上——让项链在主卧房被找到。然后把你丢进土牢,让狱卒询问你还偷了什么。那小母狗希望你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好倒尽华瑞克的胃口。”
这么小小的年纪,想出如此恶毒的计谋,令若薇娜倒抽一口冷气。
“事情还不止这样。”美芷回头看有没有人在注意她们。“她要你流产,好真正伤害她父亲。她知道他多么想要一个儿子。”
“我要吐了。”
“这种事令人听得吐血。”美芷同情地说道。
“不,真的想吐。”若薇娜掩嘴冲出去。
美芷准备了一条湿毛巾等着她,她感激地接过来。而后问道,“她什么时候要对付我?”
“今天。不过你不必等她动手,我已经准备了一袋衣服和食物,我把它们藏好,正要去看你在做什么——”
“我睡过头了。”
“哦,那么我们的计划有效了?”
“是你的计划……好象有效,他似乎——”她干笑两声。“反正不重要了。”
“当然重要,你就靠他回来救你了。出城东方有一座大树林,你不要走得太深,就待在外围,等他回来,我会向他解释一切,要他去找你。”
“为什么你不陪我去?”
“我一离开马上就会被发现,你单独走比较不显眼。还有,我得留下来向华瑞克解释。”
“你忘了他不听人解释的,”她小声说道,“如果我要离开,最好是别回来了。特尔斯堡离这里不远——”
“走路要三、四天哩!”美芷说。
“但至少我的人会帮我,让我躲一阵子,然后再想法子把我妈救出来。”
“可是——”
“现在没有时间争辩了,”她不耐烦地打岔道,“快告诉我,我怎么出城?”
美芷不太高兴,她不放心她的女主人,但她仍然说道,“我来引开卫兵的注意,好让你溜出去。如果你真的决定不回来,那么在林子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