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芷不太高兴,她不放心她的女主人,但她仍然说道,“我来引开卫兵的注意,好让你溜出去。如果你真的决定不回来,那么在林子里等我一两天,等事情平息一点,我会去找你。”
她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别高兴得太早,我会一路告诉你,你这么做是错的。”美芷咕哝。
若薇娜怎么也想不到,她征服了狂龙,却还有个贝翠丝要对付她。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她在树林里遇到吉伯特。
那人看起来比她还要讶异。“若薇娜?”他问道,而她还没决定要不要转身逃跑,她继兄便紧紧搂住她,害她差点窒息。“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气疯了,就算要碰到人,为什么非是吉伯特不可?她当然不能告诉他实话,除了……
“我被关在福克赫斯堡,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他抓走你?我伤心难过得不得了,结果你和他在一起?”他问话时把她推开一些,现在又楼紧了她,表现得不知有多悔恨。“我还以为你死了。柯白恩堡没有人知道你的下落。”
他表现得如此关心,使她忍不住想道,她对他的怨恨是否不太公平。“那也难怪。”她小心地回答道,“他直接派人把我送进土牢,柯白恩堡那些人全躲起来了,也没有人看见。”
“土牢?”他叫起来,使得他的人纷纷嘘他,提醒他小声一点。“那人疯了不成?你没有告诉他你是什么人?”
她怪异地看他一眼。“我那么傻吗?他一心想毁了一切和你有关的东西,特尔斯不就是这样才落入他手中的吗?我只告诉他,我是柯白恩堡的女主人。”她喘一口气又说,“他送我进土牢,就是因为找不到你而大发脾气哩。”
吉伯特竟然真的面有愧色。“对不起,若薇娜。早知道他会对你不利,我不会丢下你不管。不过,那一天我心思很乱。”
像他这么贪心的人,心思哪有不乱的?她懒得讽刺他,只是问道,“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拿下福克赫斯。”他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我用调虎离山之计骗走了他,他不笨,应该会猜到吉利坪有诈,那么他会带走大部分的兵力。”他看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他带走多少人?”
“我没有看见他走,”她说,“也来不及数堡里还有多少士兵。我忙着逃走,记得吗?”
他有点失望,不过说道,“不管了,”他拖着她往前走。“他一定会带走大部分的人。福克赫斯太坚固了,一夫当关的建筑,留下一小撮人就守得住,他不会留太多人。”
“那你还想怎么样?”
“我拦下史帝芬一名信差,因此我手上有他一封亲笔函。我要带着它进入城门——把关的人不会在乎我留在堡里等他的主人,毕竟我是一个人——到了夜里,我再开门放我的人进城。”
她翻白眼。“你太低估福克赫斯领主的手下了,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他们才不在乎史帝芬,不会放你进去的。”
吉伯特停下脚步来看着她。“那么我就告诉守门的,我抓到他们的逃犯,送回来给他们。这样,一定进得了城。”
他真的会做这种事,她斜他一眼。
“不要担心,”他又说,“你进土牢待一下,一旦我占领了福克赫斯,我马上放你出来,换他女儿进去。”说完,他又拉着她往树林深处走,她正要问他想带她去哪里,他们到达军队驻扎的营地。
若薇娜四下打量。“这就是你的大军?”她摆出无辜的表情问道,“我以为我的婚姻,替你骗来了多少军队哩。”
“别说傻话,”他不太高兴。“我的军队散在树林四周。天黑后两个小时之内,他们会朝城堡集中,等我开门的讯号。”
“那是你进得去才成,我还是认为你会被赶走。他们的领主不在,大家都很小心,他早就警告过他们注意你。福克赫斯是很精明的,我告诉你。”
“你在惹我生气是不是?”
“当然。你以为我忘了你强迫我做的那些事?”
“闭嘴!”他嘘道,把她拉开,不让别人听见她说的话。“你最好安静一点,这里几乎全是柯白恩堡的人,你不要忘了你是他们的女主人。”
“或许我不想当他们的女主人。”她提醒道。
“或许你忘了,你母亲还在我手上。”他由齿缝中挤出一句。
他不必再多说,若薇娜点头闭上嘴。她真傻,凭什么认为可以阻止吉伯特?他总是有对付她的方法,使她不得不屈服。
第二天阳光只露了一下脸,就被浓浓的灰云遮住了。天空像一张要哭的脸,正符合了若薇娜的心情。吉伯特带了几个人,又去了解福克赫斯的地形,仍然在拟他的作战计划吧。
她不知道华瑞克人在哪里,但她知道她无法忍受让他的城堡落人吉伯特手中。“一日吉伯特控制大局,她和她母亲就永远没有自由的一日。
“真是奇怪,”她对一名来自柯白恩堡的武士说,“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流血流汗?这又不是你们的战争,这是一场打不嬴的仗,”她叹一口气。“况且又没有酬劳可拿。”
他没有否认她的话,只说,“我誓死效忠柯白恩堡,和吉伯特爵爷——”
“他又不是柯白恩堡的人,我也不是。”当她的话引来好奇的眼光,她告诉他们。“我和高武·利诺爵爷并没有真正成亲,他的一切应该由他弟弟来继承,现任的柯白恩爵爷一定在重建城堡,正需要人手。建城堡多有成就感哪,你们何必在这里挨饿受冻还要送死呢?”
四周一下变得好安静,然后有一个人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呢?夫人。”
“我不想死呀,但我继兄不听我的劝告。他一心想杀了福克赫斯顿主,他们怎么结怨的我并不清楚——而且吉伯特根本不了解他的对手,我和他在一起比较久,我可真害怕哩。我告欣你们,活着走进福克赫斯,却一定不会活着走出来——吉伯特硬要拖我回去那里,明明是想害死我!”
“会吗?我们手上有人质——狂龙的女儿呀。”
“你知道人家叫他狂龙,难道不知道他的为人?谁惹过他,全都只有一条路,他不接受投降,一定会赶尽杀绝。他的女儿、人民牺牲不要紧,反正他会替他们报仇,明白吗?”
“你太夸大其词了吧?夫人。”
“万一我说对了呢?吉伯特是被逼得无路可走,狂龙反正要找他,你们又为了什么?”
她的表演到此告一段落,但军营中开始有了耳语,不久之后,有人悄悄溜走。
若薇娜忍住笑,装得若无其事。
他们站在福克赫斯城门下——就她和吉伯特的几个人。他最后决定双管齐下,假装是史帝芬的信差逮到自城堡逃走的奴隶。他的军队有一些损失,但没有解散崩溃,她失望而无奈地接受他的胁迫。
现在唯一的希望,是等她进堡之后,再警告堡里的人,阻止吉伯特开城门。
守城的人听了吉伯特的谎言,消失了一阵子,然后和了望台上的人说了什么,又探出头来。
“请你稍等一下,我们领主要亲自接见你。”
若薇娜一愣,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吉伯特往路上看,暗自诅咒。然后她也听见了,轰隆隆的马蹄声,还有尘土飞扬中的旗帜,真的是狂龙回来了。
他还在骂人,只不过别开脸不让守卫听见。“该死的东西,他不可能那么快就由吉利坪赶回来。”
“他或许根本没去吉利坪。”
“不要怕,”他告诉她。“他又不认识我,我们还是照计划进行。晚上来个攻其不备。”
“我不想扫兴,”她告诉他。“但他认识你。”
“怎么可能?我们没有面对面仔细打量过对方。”他指出。
“他只知道你是我继兄,不过他肯定会杀了你,因为他就是被你炼在床上,供我利用的男人。”
“什么?你骗人!”他跳脚。“我抓到他了怎么会不知道?他被绑在床上,怎么能带兵攻打柯白恩堡?”
她为了自保,只好稍稍改动一下事实。“他的军队就是要找失踪的主子才攻进柯白恩堡。他为什么囚禁我?就是为了复仇。别担心,他会一刀把你劈成两半,给你个痛快——”
“闭嘴!”他扭住她的手。
“你要干什么?”她怒道。“你不信我的话,等一下自己看好了。”
但他显然相信她的话,因此他坚持她留下来。“他们要的是你,我不想带着你引他来追。不过别担心,我会带大军回来,第一件事就要求他释放你。”
他骑上马飞奔而去,他的数名手下跟着地。天色已完全暗下了,正好掩护他们离开。接近的军队也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越来越大的大摇地动声。
若薇娜站在原地等待——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应该躲进草丛,或躲在放下来的吊桥下,然后趁乱逃走。
马匹、人群、火炬全都到了面前,她仍然一动不动。城墙上也伸出火炬!照得一片亮晃晃。
一匹骏马来到她面前,她抬起头,坐在马上的正是华瑞克。
第十章
“你不在里面,跑出来做什么?”
“我逃跑了。”若薇娜坦白告诉他。
“真的?”
华瑞克的笑容,明显表示他不相信她的话。不信最好,她才有机会把话讲完。
她耸耸肩叹了一口气。“我没有那么好的修养,去担当不是我的罪过。如果我不逃出来,现在恐怕还侍在你的土牢里。”
“哦,”他点点头。“你不是说那里满舒服的吗?啊?”
他非得记住她每一句话吗?她是说给伊莎贝拉小姐听,不是说给他听的。
“这一次绝对不会舒服,”她干涩地回答道,但很快恢复较理性的口吻。“老实告诉你好了,本来我不打算回来的,可是我被一位可怕的爵爷押回来,他想利用我进入福克赫斯堡,趁你不在的时候占领它。”
结果他竟然连眉毛也没抬一下,她忍不住把事情说得更透彻一点。“所以,要不你就是回来发现走进一个圈套,要不我就只好想法子破坏那个人的计划。当他们埋伏在城堡外的树林里时,我告诉其中一名武士,他跟错了爵爷,他们应该回去服从明主。我还……抹黑了你的形象,把你说得恶形恶状。”
“谢谢。”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她咕哝道。
他咧嘴笑。“谈谈你的大逃亡。”
“那可不容易。”她很快告诉他,或许说得太快了,惹得他哈哈大笑,仍然认为这件事“很有趣”。
“如果我认为那很容易,”他不在意地说道,“我会亲自把你拖回土牢,好保证你不会再溜走——不过,我会常常去探监。”
“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救了你的城堡和家人。我本来会试试看,但你的手下未必会相信我的话——你知道,刚才落荒而逃的爵爷,根本不是国王派来的人。他进了城之后,打算半夜开门让他的军队进去。如果你再晚一步回来,会发现他被捕了——如果他们相信我。万一他们不相信我,你会发现令媛被抓起来当人质,你得拿你的头去换她们。”
等她一口气说完,他脸上的笑意不见了。“为什么我不觉得好笑了?”
“因为我不是在说笑,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可以在东边的林子里找到大军待过的痕迹——如果不是军队本身的话。那个可怕的爵爷,他——他是我继兄。他来是为了报复你烧毁柯白恩堡。报复你总明白吧?啊?”
一言不发地,华瑞克弯下身抱起她,让她坐在马上——他腿上。“你要帮他的忙。”
“我要出卖他!”
“你以为我会相信?”他尖锐地质问道,“你自己的哥哥?”
“他对我又不好,我恨不得杀了他。”
“让我为你效劳吧,”他的口气很冷,但合情合理地建议道,“只要告诉我,他朝哪个方向跑去?我在哪里能找到他?”
这是向他坦白的好时机吗?恐怕不是,他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她摇摇头,“我已经说得够多了。”
他皱眉头,甚至猛力摇晃了她一下,但她不肯说。他终于松开掐住她的手,让马继续前进。若薇娜想起来还有更重要的话没说,他很快会听别人说起——对她十分不利的指控。
“你没有问,为什么我可能被关进土牢里。”她提醒道。
“你的口供还没有招完?”
“这不是招口供,爵爷,”她说,“只是把事实告诉你。昨天有人要诬陷我偷了一串极有价值的项链,它将被放在你卧室里,说是我藏的。因此我将被逼供,问出其它罪行,等你回来时我已经不成人形,使你退避三舍——也流掉胎儿。我是清白的,不想白白受那种罪,所以我先逃出来了。”
“如果是你偷的,你是不打自招。”
“我没有偷,是美芷偷听到人家在计划,才事先警告我的。你可以去问——”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当然会说谎来掩护你。你要证明自己无辜,最好想点别的法子。”
“你看吧,所以我非逃走不可,”她苦涩地说道,“我没有别的法子自我辩解了,连你也不相信我,我只有死路一条。”
她觉得他浑身一僵。“该死的,你到底做了什么得罪那些小人?”
若薇娜的心情一振。他这么说,是相信她的话了?至少是想相信啰。
“我什么也没有做,”她告诉他。“她甚至不是想伤害我,是为了伤你的心。我不在了,她大概不会这么做,也许不再提起东西被偷。但如果我回去,她很可能还是决定照计划行事,好强迫你处罚我。”
大队人马在城堡高塔前停下来,四周乱烘烘的,士兵下马,马被牵走,扈从和马僮跑来跑去。她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你为什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不要改变话题。告诉我是谁要籍着害你来伤害我?现在就说!”
她滑下马,他来不及阻止她,但她站在地上回头看他。“不要问我。如果她改变主意,不再做那么邪恶的事,那么她救了自己,不该因为盛怒之下的胡言乱语挨罚。要不然,你很快就会知道她是谁了。”
天空打雷闪电,在银白的光亮下,有他最黑暗的愤怒表情。她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