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瞧着董百威的脸色,就猜想得出来他不知道已经忍受过多少次这种奚落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为了唯一的儿子,他更不能不吞下一肚子窝囊气。不过,生性傲慢的董湘萍可管不了那么许多,忍耐这两个字她始终学不会该怎么写,让人受气才是她的拿手好戏。
只见她怒意炽然地双眼一眯,“原来狗仗人势就是这样啊!见人就吠,”噙着轻蔑的冷笑,她嘲讽道。“这种看门狗还真是不太可靠呀!”
这也是为什么无论她怎么吵、怎么闹,董百威始终不愿意带她去见白族土司的缘故,一句话说僵了没什么,就怕她两句话又把事情闹得更大了也说不定。
可如今既然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们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使尽了所有的手段,就差没有去绑架西平侯,不过,他也不想落个全家抄斩的下场,所以改为绑架董氏乐乐。没想到那个“无知”的白族土司竟然见宝不识宝,根本就不知道四大禁卫是啥玩意儿,教人在哭笑不得之余,更是绝望不堪了。
因此,当董湘萍又吵着要一起去和白族土司“讲理”、“谈判”时,董百威也没力气反对了,反正情况不可能更糟糕了吧?
至于乐乐,对她们而言,已经变成一颗没用的棋子,早就可以随手乱扔了,但不知道为何,董湘萍却坚持要她也跟着一起去,所以,一行四人就一块儿上白族土司府邸欲再做一次努力了。
而就如董百威所预料的,董湘萍连殿门都还没踏入就开战了。
已经精疲力竭的董百威赶忙在守卫刚始变脸之际,就用力一扯二女儿低叱道:“你到底想不想进去呀?”
董湘萍不甘愿地瞪了瞪眼,随即忿忿地别开头去不再理会那两个守卫更狂肆的冷言冷语了。
接着,在董百威猛低头又说尽好话之后,守卫终于肯为他们通报了,未几,他们终于得以进入三重门,过照壁,再走一小段距离后,来到土司府大厅(注6)。
出乎乐乐意料之外的,高高端坐在上位的白族土司段云居然相当年轻,说不定比宫震羽还年轻呢!她原以为他是个胡须一大把的老头子说,没想到却是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
但见他白色包头(注7)、白色的对襟上衣、白色的宽统裤和白布腰带,再加上颜色花俏的对襟挂子,外套麂皮大襟短上衣,还有象鼻鞋,以及考究的绣花挂包,看起来特别洒脱大方。只是,此刻他满脸不屑之色,有些破坏了他应有的明朗豪放,显得有点小家子气。
视线在董湘萍脸上多逗留了会儿——因为董湘萍真的是极为美艳亮丽,只要是男人,就会忍不住要多看她两眼。段云懒懒地说:“怎么,以为带队娘子军来我我就会屈服了吗?”
董百威还未张口,董湘萍就抢着说:“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放了舍弟?”
浓眉一挑,瞧着董湘萍那副傲慢的模样,段云不禁心里有气。明明是有求于人,她却还是那副屌样,就因为她漂亮吗?
哼!这种虚荣任性的女人即使再漂亮,送给他他也不要!
“条件?”段云冷冷一笑。“很简单,只要能让那两个人再活回来,那也就够了。”
脸色倏变,董湘萍怒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你是故意的吗?”
段云又露出那种轻蔑的表情了。“很好,总算你也不是太笨,没错,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也不可能放过令弟!”
“喂!你这人到底讲不讲理呀?”董湘萍一听,马上就破口大骂。“人家好好的来跟你讲道理,你却这样耍弄人家!还说什么白族土司呢!简直笑死人了!一点风度都没有,你当什么土司啊?”果然是没耐心的人。
旁边三人不约而同地拿张口结舌的表情面向她。
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谈判还是吵架?
段云当然更是怒容一沉,“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告诉你!”他咬牙切齿地说。“第一,还我表哥、表妹两条人命:第二,还我表妹夫一双腿;最后,再还我三个女人家的清白。只要你做得到,我就放了令弟!”
很公平,却好苛刻的条件,没想到董湘萍却不假思索地用力点了一下脑袋。
“没问题!”她傲然道,“不过,我姐夫的命算是已经赔给你们了,所以,我再还你一条命就够了,哪!”说着,她突然把乐乐扯到他面前,“这条命赔给你,要杀要剐,或收她作奴作婢作妾,全都随你。”
“耶?!”乐乐难以置信地扭过头来瞪着她,她却兀自继续往下开出“赔偿细目”
“我会再找一个长工给你表妹夫,就当赔他一双腿,另外,三个女人的清白是吧?好,我会找三个处女给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要说乐乐了,整个殿厅里所有的人,包括董百威、董湘云、段云,以及侍立在两旁的护卫,全都拿同样不可思议的目光盯住了她,眼神里写满了讶异与不敢置信。
这个女人脑筋构造是不是与平常人不太一样?
还是她当现场所有的人都是白痴?
等了半天得不到回答,董湘萍又开始不高兴了。“喂、喂!到底可以不可以啊?好歹撂句话来呀!”这么大方的赔偿方法,他们还不满意吗?未免太贪心了吧?
段云嘴一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女人已经把不讲道理的精髓发挥到极致,还摆出一副天恩浩荡的样子来,老实说,他现在比较想做的是大笑三声,然后回房去睡觉,当作没这一回事。
再跟她“胡闹”下去,根本是浪费时间!
就在他正在慎重考虑是真的要大笑出来,还是破口把她们骂个狗血淋头,抑或者是干脆叫人把他们赶出去的时候,乐乐已经抢先脱口抗议了。
“喂!有没有搞错啊?二堂姐,为什么是我?”
董湘萍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因为你欠我们家养育之恩,”那副不屑的口气好象在跟狗说话似的。“让你还恩有什么不对吗?”
用这种方式还恩?
乐乐不敢相信地望向董百威,却见他心虚地别开眼去,很明白地表示出这虽然是相当荒谬的提议,但段云若是肯答应的话,他也不反对牺牲她。
太……太荒唐了吧?就算要她牺牲,也要她牺牲得有道理、有价值一点吧?
“要我还恩没问题,作奴作婢都可以,”乐乐忿忿地道。“但若是要我替堂弟担下杀人罪,让他逍遥法外再去多杀几个无辜的人,造更多的孽,那我宁愿当初就饿死在路边算了!”
“你说的什么话,他是你堂弟耶!”
“堂弟又怎么样?”乐乐冷冷地说。“杀人本来就不对,任性野蛮的杀死无辜的人更是没天理,难道你们要这样一直护着他,让他更嚣张跋扈下去,让他欺负更多人、杀更多人?难道那些人都活该任由堂弟欺负、都活该死吗?你们就没有替那些人的亲人着想过吗?”
董湘萍窒了窒,随即又强辩道:“我们赔钱了呀!”
“是喔!赔钱。”乐乐嗤之以鼻。“就是因为你们这样姑息他,让他以为他可以为所欲为,反正你们都会替他收尾,他什么责任都毋需承担,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他该死吗?”董湘萍大吼。
乐乐突然沉默了,叹息似的视线默默地从伯父、大堂姐和二堂姐脸上扫过去,好片刻后!她才平静地反问:“他不该死吗?”
“你……”
“二姑娘……”始终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乐乐的段云突然插了进来,董湘萍立刻住口往他这边狠狠地瞪过来,他淡淡一哂。“不用这么凶,我只想问你几句话,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话,那你的条件我就接受。”
三张脸马上升起希望的光芒。
“你问。”
段云徐徐地垂眸凝视着身上黑色领挂上的绣花镶边。
“很简单,如果我杀了令弟,再赔给你另一个男人,你能接受吗?”
“废话,当然不能!”董湘萍脱口就否决了。
“若是我强暴了你,再找个处女赔给你……”
还没说完,董湘萍就大吼着,“我会杀了你!”
又是微微一笑,段云悄悄地觑乐乐一眼,随即又垂下眼去。
“那么,如果我要拿你来赔我一条人命,无论是作奴作婢或作妾你都愿意吗?”
“谁愿意啊!”董湘萍冲口而出。
于是,段云这才抬眼嘲讽地直视着她。“既然你都不同意,凭什么要我同意你那种连小孩子都不屑同意的馊主意?”
董湘萍又窒住了,继而老羞成怒地大叫,“你在耍我们吗?其实,无论开什么条件,你都是要杀了他们对不对?”
“不对!我从来没说过要杀他们,这样太便宜他们了。”段云摇头否认。“他们的罪必须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付,所以,我废去了他们的武功,并阉了他们,然后用手镣脚铐锁住他们,再分配到两位死者家里任由他们使唤、折磨、殴打,随便怎么做都可以,只要能让他们出气就好了。”
一听,董百威彷佛小狗被踩了尾巴似的惊跳起来,并失声叫道:“你真的阉了他们?”他就是收到段云打算要阉了他们的消息,所以才急急忙忙地赶过来,结果还是太迟了吗?
“没错,”段云轻轻道。“就在前天下午。”
董百威顿时面色如土,那种凄惨的模样看起来好象是他自己被阉了的样子。
董湘云低吟一声,旋即绝望地垂下了脸。
乐乐则是愕然地张大了嘴,随又困惑地抓了抓脑袋,她知道男人被阉了就不能算是男人了,可是……
被阉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把那个切掉吧?
“前天?我们是昨天中午到的,那就是……”董湘萍似乎不太能接受地喃喃自语着。“差一天?就差那么一天?”
就在这时,段云突然神情微变地朝殿口望去,随即低声吩咐几句,两个侍立护卫便匆匆的出去了。跟着,他视线才拉回来一半,就听到董湘萍蓦然尖叫一声,并凶狠地揪住了乐乐的衣襟。
“你!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什……什么呀?”乐乐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又关她什么事了?
“叫你帮忙你死都不肯,才会让一切落到这种地步,不是你害的是谁?”
“哪里有不肯啊?”乐乐忙自我辩驳。“是你们都不肯说实话,所以禁卫爷才不答应的嘛!这怎能怪我?”
“如果我们说了实话,难道他就会答应吗?”
“这……”犹豫了一下,“错的明明是勇堂弟,而且又错得那么离谱,他……他更不可能答应的。”乐乐小声嗫嚅道。
“那你还……”
“可是现在明明是他来也没用的不是吗?”不待董湘萍又把责任推到她身上,乐乐立刻大声反驳。“那怎能怪我?”
“哪里会没用?”董湘萍却更凶恶地说。“只要他肯去找西平侯,西平侯敢不听他的吗?”
乐乐咬了咬牙。“西平侯是不敢不听他的,但是,这对苦主他们不公平嘛!就算他权再大、势再大,可毕竟是朝廷的人,行事不公正是不行的,所以,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我管他公不公正,凡事为董家着想就是公正!”董湘萍口沫横飞地强词夺理。“好,既然是你害得董家绝嗣,那我就让你也不能生!”声落,聚集十成功力的手指猛然往乐乐小腹上点去。
只要乐乐不能生,宫震羽就非得再娶其它妻妾不可了!
段云见状,双眸怒睁,旋即身躯急掠向前,可就在那根隐藏着恶毒阴谋的手指即将要触及乐乐的小腹之际,便见一道黑影先他而至,在一声闷哼之后,乐乐身边突然多了一个黑衣人;而董湘萍则早已尖叫一声跌飞到一旁,粉脸煞白,神情委顿,董百威和董湘云在大吃一惊之下,赶忙上前扶持察看。
“禁卫爷!”乐乐则惊喜地欢呼。“你来了!”
宫震羽没理她,兀自冷冷地注视着坐在地上起不来的董湘萍。“上次是乐乐救了你,这次谁也帮不了你了!”
怨毒的两眼早就狠狠地揪住了宫震羽,“你……你废了我的武功?”董湘萍咬牙切齿地吐出每一个字,董百威两人一听,不禁惊呼出声。
目光更为冷森,“下次你再犯到我手上,我会直接杀了你!”宫震羽毫不留情地说。
董百威和董湘云同时倒抽了一口气,也不约而同地赶紧捂住董湘萍又待开骂的嘴。
宫震羽这才瞥一眼刚进殿里来的沈君陶,再看向乐乐,眼神依然晦涩阴郁无比。
“是你自己要来的吗?”
“才不是呢!我是被她们抓来的啦!”乐乐大声否认。“就算我要偷溜,我也会先跟你讲一声再溜呀!”
呃……这样算偷溜吗?
沈君陶忍俊不住地失笑,宫震羽紧绷多时的脸色也终于和缓了下来,他轻轻颔首。
“好,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回去啊?呃……是可以啦!不过……”乐乐迟疑地觑着一脸落寞的董百威。她真的很想帮他们,可是,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不是吗?
宫震羽见状,不禁无奈地吁了口气。“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了有用吗?
应该是没用了,可是,乐乐还是简单扼要的把一切说给宫震羽听。大老远从京城里赶来滇境,他总该有权利知道为什么要辛苦这么一趟吧?
听罢,宫震羽沉吟片刻后,微微上挑的凤目突然瞥向段云,那眼神是如此的冷酷无情,好似无形的刀般尖锐,让段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心里直犯嘀咕。
这家伙是谁啊?看起来大不了他几岁,却严酷老成得好象七老八十的老奸臣似的,不会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个什么护卫的吧?
正忖度间,蓦然听见那人冷冰冰地问:“你真的阉了他们?”
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段云不觉脱口道:“还没有。”一说完,便兀自懊恼不已。
又不是乖宝宝比赛,他干嘛说实话呀?
闻言,那三个原本沮丧不已的父女顿时惊喜逾恒地乐开了嘴,乐乐则喃喃咕哝着,“原来是骗我们的啊!”
“那也不完全是骗你们的,”段云马上辩驳道。“经过我和舅舅他们讨论再三之后,已经决定要阉了那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