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怜爱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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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怜爱奴-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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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茶素果绕佛前,梵音轻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混杂着大悲咒吟唱声,在十尺斗室内不断环伺,干净的木鱼声悟人醒道。
  佛堂前,观音座下,有位身着素衣的肃穆妇人,手持天竺佛珠默祷着,虔诚地向天地诸神礼拜,庇佑一家大小无恙,还一份平静。
  念完最后一个音,照惯例敲了铜钵一下,缓缓地从蒲团起身,一名年轻温雅的美丽女子立刻上前扶持,并送上新泡的清茶。
  杯上冒着热气,淡淡茶香盈鼻,恩夫人愉悦地轻嗅,端起杯缘浅尝。
  “姨娘,我炒了两、三道素菜,你要不要尝尝味道?”柔柔的浓声软语在老夫人耳畔响起。
  恩夫人看了她一眼,徐徐地掀唇一笑。“好。”
  任娉婷像个温驯的小媳妇,举止优雅地吩咐小厮布菜,恍若是当家主母一般,替丈夫略尽孝道,伺候长年茹素的婆婆。
  “姨娘,这道是黄金富贵盅,我熬了很久的汤汁,你尝尝口味合不合你的脾胃。”她舀了一匙热汤送上去。
  圆型红桧雕花桌面,摆了好几道现炒的素菜,清淡不油腻,滑而润口,最适合礼佛的老人家食用。
  恩夫人一边用着膳,一边回应着任娉婷的殷勤,回想起当年往事。
  曾经她非常不谅解丈夫的再娶,一再排挤新妇进门、哭闹着折磨新嫁娘,使尽手段要她难堪,甚至逼得她打掉腹中胎儿,造成终身不孕。
  丈夫知情后非旦不怪罪她,反而以更温柔的深情对待,一个月中至少有二十来天待在她房里过夜,陪伴新妇的时间寥寥可数。
  后来她才知丈夫曾欠新妇父亲一个人情,在万不得已之下娶了二房以偿人情,其实心中最挂念的只有她。
  二房入门后,对她言听计从,一点脾气都不敢有,乖巧得教人打骂都有些不舍,久而久之也释怀了,因为丈夫对她的宠爱因愧疚而更加疼宠。
  反观入门多年的二房就显得不得宠,平里常倚门候不着夫君,再加上无法生育,丈夫在她房里过夜的意愿相对减少,常常三、五个月才去看她一眼。
  由于二房的认命、体贴,恩夫人反而对她起了好感,虽未大方地将丈夫与她分享,至少和悦了许多,让她在尚书府有一定的地位,不再遭下人们冷落。
  “姨娘,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汤要凉了。”
  恩夫人回过神,笑意中有一丝难掩的苦涩。“好快,都过了十几年。”
  “姨娘是想起已逝的姨爹吧!”善解人意的任娉婷安慰着她。“姨爹若知姨娘十数年深情不变,相信他在九泉之下亦感欣慰。”
  “你这小嘴哦!就是懂得挑好听话来讨姨娘欢心。”恩夫人拉起她的手,慈蔼地轻抚手背。
  “姨娘待娉婷如亲生女儿,女儿孝顺母亲是理所当然的,绝非巧言搬舌。”她微露孺慕之情。
  她母亲早逝,父亲妻妾众多,虽然深得父亲关爱,但总是少了一份慈母爱,内心空虚无人讲。
  “女儿早晚得嫁人,还是当媳妇好,陪陪老太婆到阎王爷来点名。”
  任娉婷温婉地挽着她的臂弯。“姨娘福厚寿绵长,一定会长命百岁,让娉婷伺候你到百年。”
  这一番话不啻表明了愿做恩家妇,惹得恩夫人满心欢悦,笑不阖口。
  “好,好,好孩子,改明儿我叫媒人到府上提亲去,早点娶你过门,生个白胖的小孙子逗我开心。”
  “嗯――人家不来了,姨娘老是取笑人。”任娉婷粉脸一红,羞得头一低。
  眉挑不胜情,似诏更销魂。
  恩夫人瞧这娃儿一脸娇羞,难免打趣着说道:“难不成这门亲事你不想要?”
  “姨娘――”她急得又羞又慌,两颊红如秋枫。
  美人娇羞色,更胜梅花初绽,连身为女子的恩夫人都不得不叹为天人。
  容貌减一分太淡,增一分太艳,冰肌雪肤,窈窕妍丽,微略妩媚的勾人凤眼,叫人不饮也醉,和她已逝的亲姨娘十分相似。
  唉!希望别像她亲姨娘一般红颜多难。
  要不是她恰好身染风寒,不克和家人回乡省亲,留下膺月那孩子与她作伴,恐怕也难逃恶劫,落得贞操不保,无颜见恩家宗亲。
  可怜她的女儿们,平白遭受凌虐。
  不过,她也看开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幸好老天在她残暮之年还她一个亲生子送终。
  “瞧你这般急燥样,我看普天之下,只有你肯要天随那小子做夫婿。”真难为娉婷了。
  不是她在抱怨,儿子这些年的表现确实非凡,但是却像换了个人似的,整日冷着张脸,不与人谈笑,连她这个娘都说不动他。
  一位如花似玉的佳人主动示好她不见他动心,真不知他心里头在想什么。
  任娉婷脸色一变,怅然的说道:“恩表哥似乎对娉婷无意,只怕是娉婷多情了。”
  她从不隐藏真心,全山庄上下都知她深爱表哥,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表哥硬是当她如过客,冷漠得比陌生人还不值。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他也老大不小了,这件事有姨娘担着,你等着做新娘子吧!”
  微微一笑,任娉婷笑中带着泪和酸涩,她很清楚表哥不爱她,执着的只有她一颗不死心的痴恋。
  苍天有情吧!护佑她得偿所愿。
  第三章
  日落西山,倦鸟归巢。
  菊儿悄然推开擎天楼的客居,这间紧邻庄主卧房的客居一直未有人进驻,一度传言是未来庄主夫人的寝室,所以空悬着。
  稍早庄主嘱咐她来伺候客人沐浴,骇于庄主冷厉的严酷,她兜着心赶紧生火烧水,生怕一个闪失怠慢庄主贵客。
  此时房内静谧,真有人吗?
  她随手点亮烛火,轻声地低唤着,心中有一丝丝惧意,突然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
  “啊――”
  杀鸡般的尖叫声后是连串的风铃笑声。
  “你的胆子真小,和你的叫声快成反比。”好惊人的叫声,逼得季小奴捂着耳大笑。
  菊儿的叫声引来一群慌张的仆从,包括江上寅和柳膺月,不知所以的在门外观望。
  唯一缺席的是恩天随,他太了解她的不安份,在刺耳的尖叫声响起,依然故我的在大厅中品茗。
  “你……你是谁?”一看是个乞丐装扮的人,菊儿定下心、口气恶劣的叉着腰。“哪来的叫化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快滚出去。”
  以貌取人是人之天性,菊儿只是个不识字的丫环,当然也不例外。
  尤其小乞丐还吓得她差点破胆,自以为比乞丐高一筹的菊儿自然没有好脸色,板起晚娘面孔赶人。
  “我是很想滚啦!可是小乞儿三天没吃饭动不了,好心的姑娘行行好,赏我一口剩菜剩饭吧!”
  佯装一副软趴趴的模样,季小奴头搁在桌上,双手无力地垂放两边,两眼无神像快死的饿鬼,存心戏弄旁人来娱乐自己。
  “想耍无赖呀!你要再不走,小心我对你不客气。”菊儿一火大,卷起袖子指着她大喊。
  听见菊儿在大吼大叫,门外柳膺月和江上寅便入内一窥究竟。
  “发生什么事,吵得人不安宁。”
  有人可撑腰,菊儿气焰更炽的告状,“二庄主,你快叫人把这个全身脏兮兮的小乞丐拖出去,你看他像个贼似的摸进庄,说不定想偷东西。”
  “啐,你当我那么随便呀!”季小奴一跃,盘腿端坐在桌上,“一些破铜烂铁,求我扛都嫌重。”
  谁家的金银珠宝有来钱世家多,她从小拿珍珠当弹珠玩,玛瑙、翡翠垫桌脚,古玩瓷器甩都不甩,金子、银子她拿来丢人用。
  恨不得穷得两袖清风,才不会自找苦吃去“拿”,何况她只要开口,自有人来报恩,哪需麻烦身来动。
  “臭乞丐才打哈哈,这里一个小碟小碗都比你贵重,快给我滚……二庄主,你怎么了?”骂得正顺口,袖口被人一扯,菊儿不解地瞅挤眉弄眼的柳膺月。
  “呃!小乞丐是……大哥的……客人。”说到客人两字,柳膺月转得有些拗口。
  “客人?!不会吧!”菊儿当下垮了脸,一副深受打击地瞠大目。
  不会那么倒楣吧!小乞丐是庄主三申五令的“贵客”?她好想哭哦!
  柳膺月莞然一笑。“我也希望不会,但确是事实,你好好伺候这位‘贵客’。”
  迂回地向大哥打探小乞丐是何方神圣,怎见他二话不说地带人进追云山庄,大方地开仓赈灾,不需条件交换。
  而得到的回答是――静观其变。
  变?!
  小乞丐再怎么变还是小乞丐,鸡鹤不同命呀!
  “喂!本人在此,请稍微尊重些,暂时把嘲弄口吻锁进金库。”上梁偏,下梁自然歪。
  打了个大哈欠,季小奴伸伸懒腰举扭着双手,不太高兴被忽略,脚一踢,杯子外翻飞向柳膺月。
  她的剑术是不够精湛,整人耍戏的邪门功夫可精得很,至今尚无败绩,也许该学学独孤师伯,来个求败别称。
  “喝!”柳膺月一闪。“你的脾气不太好哦!”
  这一招令柳膺月傻眼,对她的观点由小乞丐变成身怀绝技的怪客,要不是闪得迅速,腰际铁定多了个杯口大的青紫。
  “没人说过我脾气不好。”她扬起和善的假笑。
  他不信的嗤鼻。“是吗?”
  “对呀!因为他们都回姥姥家卖咸鸭蛋。”一说完,她扬手洒出白色粉末。
  一时避之不及,柳膺月浑身染上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啊!我的声音――”
  才一开口,他马上惊骇得发现声音异常,脆得如伶妓的歌,他抚着喉咙直瞪着她,眼中有无尽仓皇和怒意。
  “莺声粉。”她很得意地拍散手中粉末。“多美妙的莺啼声。”
  “解药。”
  伸出手,他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巴,无法忍受自己发出女子般柔细嗓音。
  季小奴笑得有点贼。“听说我的脾气不太好,你认为呢!”
  去你的。柳膺月在心里怒骂着,迫于形势不利于他,委屈地口出单音。“你、很、好。”
  “哦!你一定很欣赏我的好性情喽!”
  “是。”
  “你的声音真悦耳,要不要谢谢我。”
  谢……谢你的大头鬼。“解、药。”
  明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解药,可从他口中逸出的语调似在撒娇,弄得所有人忍俊不已,连一丝不苟的江上寅都露出罕见的笑纹。
  “你很不受教哦!一点都不乖,不乖的小孩没糖吃。”季小奴摇着莲花指,一脸你是坏小孩的模样。
  “解药――”
  恼怒的柳膺月朝她逼近,仗着身高压迫她交出解药,不忘用杀人似的眼光横扫露齿而笑的仆从。
  “很抱歉,没有。”这是实话,她从不带解药在身。光是那些拉拉杂杂的什么九转还魂丹、百毒丹、玉露秋霜丸、化脂凝膏等等,就让特制的七巧玲珑玉盒塞个满溢,哪有空位填这些小玩意的解药。
  江湖救急用不着仙丹灵药,需要药材街上买,她才不会傻得背间药铺在肩上,那很累人。
  “没有?!”柳膺月气红了眼,发出愤极女人的娇柔声。
  艺高人胆大,若艺不高呢!就得学她滑溜功力。季小奴身往后仰,避过他的横劈,翻个跟头足一瞪,跃上梁上横木侧卧,手腕撑着下巴。
  “我这个人呐!肚里撑不了船,喜欢记得小恨,又容不得人批评,满脑子算计不爱吃亏,瞥扭得自己都唾弃,唉!我是坏小孩。”
  她扳着手指自怨自艾,长吁短叹地自我厌恶,但明眼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她眼底不灭的捉狭。
  基于相处多年的情谊,江上寅挺身为柳膺月讨饶。“小兄弟,有容乃大,请原谅他错口之失。”
  有容……奶大?她低下头瞄瞄不甚丰盈的山丘,真的有容奶会大?
  也许有些帮助吧!
  “找忘恩负义,说不定他还会记得如何解。”他是第一名受害者……受益人。救小随子最大的好处是随时有人可以试药,而且死不推辞,教她救得有些欣慰。
  “谁是……忘恩负义?”他纳闷地问。
  季小奴没好气地跳下来。“是谁拾我进来的,脑袋瓜里装稻草呀?偶尔也让它活络活络。”
  庄主?!
  提到恩天随,大家的兴致就明显呈现在脸上,一副求知若渴的蠢模样,柳膺月不急着恢复原声,以眼神暗示江上寅去掀粪。
  收到暗示的江上寅并非好奇之人,只是有关庄主的“安危”,尽责的询问,“咳!你和庄主认识……满久了吧!”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久?”她偏头想了一下,煞是可爱地令人心一颤。“我二岁就认识他,这算久还是不久。”
  二岁?瞧他不过十来岁,竟结识庄主在他之前。江上寅好奇极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众人竖直耳朵聆听。
  “很简单,他被人砍得七零八落,我很无聊就救了他,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哦!”她不忘吹捧自己一下。
  一群人皆面露不信,季小奴灵动的双眸闪着无比自信,不与一般庸俗人计较,不凡之人是寂寞的。
  “我在他伤口涂泥抹叶兼倒两杯尿,他的命就上不了奈何桥,乖乖地返回人间。”
  涂泥,没错。
  涂的是疗伤圣品天山雪泥。
  抹叶――抹的是止血灵药长白山上的嫣兰玉叶。
  两杯紫红色千年金蛙的尿液,专医气虚垂死之人。
  所以他没死,全靠这些珍奇圣药,不过前提是――她乱下的药居然误打误撞成了救命金丹,可说是他命大,没被医死。
  “你……你是女的?”
  菊儿张口结舌,两眼直盯着水波下的女性胴体,虽然不是十分丰满,但玲珑有致的曲线是骗不了人。
  尤其褪去一身污渍后,在热气的蒸发下,泛红的桃肤细肌吹弹可破,比花瓣儿还娇艳,骨碌碌的眼珠子镶在水眸里,调皮得直魅惑人心。
  “你好厉害哦!连我是女的都看得出来,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耶!”季小奴玩着水珠踢着水花。
  “我……小姐,你不要取笑奴婢了,是奴婢眼拙不识璞玉的光华。”先行道歉才保本。
  小丫环最懂得见风转舵,有二庄主这个前例在,她打死也不敢得罪这位娇客。
  “顶会说话的嘛!比某人长进。”一时懒得多造恶,算她好运。
  菊儿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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