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容出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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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容出阁-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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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有自残?”她这么做只不过是顺天而行,不做强求罢了。
  “你明明可以有机会的。”
  “是可以有机会!”脸上原本的气怒不耐被一抹哀伤悄悄掩盖,但她却仍强打起精神说道:“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个机会渺茫得近乎没有。”
  “我……”原本理直气壮的康泰天突然气虚。
  的确,他承认这个机会很渺茫,但总是有机会,若是寻常百姓生了这种病,那或许只有等死一途,可是洛抑天是个将军,有财有势,他有这个条件为浅云一搏。
  “既然机会小得可怜,又为何要多费心神呢?如果我的死可以让一切都回归原点,那不是很好吗?”
  一旦看开了生死,人生中的爱恨嗔痴自然也能抛却,当然也可以看清很多自己以往犯下的过错。
  “是啊,一切都回归了原点,那我呢?”相较于她逐渐平静的情绪,康泰天却变得激动起来。
  “你怎么了?”她望着他,不懂他的激动所为何来,记忆中的他一向是温文儒雅的书生啊。
  “我……”望着她那清灵的目光,那种这辈子只看着另一个男人的目光,康泰天突然沉静下来,闭口不语。
  幽眸中带着几许深情,他直勾勾地望着她好一会儿后,坚定地说道:“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这样做的。”
  原来,这就是一切问题的解答。
  难怪浅云表姐会像变了个人似的,她的心疾只怕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
  乍闻这个消息,上官曦芸的心绪变得紊乱极了。
  该喜该忧呢?
  喜的是一旦表姐走了,那么一切的问题似乎就迎刃而解了,那时她就不用顾虑她的感受和心情,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洛抑天相认。
  可是……她终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呵!
  她真能这样为了一己之私,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人世吗?
  这种得要看着一条生命香消玉殒才能得到的幸福,她既不敢要,也要不起呵!
  “在等我吗?”
  几乎不用回头,上官曦芸也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实在很不想在这个关头看见他,在自己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做的时候,于是她举步想要离开。
  “怎么,一见我就想逃吗?”看着她转身,洛抑天心中颇不是滋味,他语带讥讽地说道。
  “我何必要逃?我只是想进屋去休息罢了。”
  说她逃其实也不为过,毕竟……现在的情况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
  “那也不必对我如此冷淡吧!”
  “我想我应该有权利不跟一个登徒子同处一室才是。”
  对他的态度骤然转冷,这其实和自己知道了表姐的身体情况有关。
  她压根就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白浅云为了将眼前这个男人还给她,而漠视自己生命的消失。
  “登徒子?”浓眉高挑,洛抑天好笑的重复着她所指控的这三个字。
  若是他的感觉还算正确的话,在那当下她也挺投入的不是吗?
  “我以为那个吻其实是两情相悦,也是过去的一种延续。”
  听到他的话,上官曦芸的心冷不防的一揪。
  过去!
  他是最没有资格提这两个字的人。
  要不是他的遗忘,这一切的纠缠又怎么可能会发生呢?
  “不要提过去,你忘了你是一个忘了过去的人吗?”
  不是她残忍地硬要往他的痛处踩,而是现在的她除了愤怒的情绪可以对他显露之外,其他的她都得再好好想想。
  “呵,还是那么的伶牙俐齿啊!”
  他突然开始觉得跟她相处是一件很自然的事,纵使是这样斗嘴甚至争吵也不觉得被冒犯。
  “我伶牙俐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轮不到你来批评。”上官曦芸冷冷地回应着他,心中莫名地泛起了一种想念。
  以前……
  当这两个字眼才刚浮现,她连忙甩了甩头,以为这样就可以甩去以前的种种。
  至少不是现在,现在的她该想的不是以前如何如何,而是以后该要如何才对。
  然而就在上官曦芸心绪紊乱之时,洛抑天突然天外飞来一笔的说道:“我在想,咱们以前是不是也常常这样拌着嘴、斗着气?”
  这样的感觉其实很舒服,不似他和浅云之间的相处,总是相敬如宾,没有一丝波澜。
  然而,面对这样子的他,她简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一向就知道他固执,一旦认定了的事很少改变。
  所以当他怀疑起他们之间是否曾经有过“以往”时,她就知道他的认定已难改变。
  一抬头就见他一脸心生向往的模样,上官曦芸忍不住气急败坏的说道:“就跟你说了没有以前,你……”
  猛地一步踏上前去,洛抑天欺近她,任由自己的气息狂肆的笼罩住她。“很多事,不是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的。”
  随着他那昂藏的身子逼近,晌午时那抹激狂的记忆也跟着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让她白皙的双颊蓦地飘上了一片红雾。
  而那……惨痛的教训,也让她忍不住地往后退了数步。
  “你……要干么?你可别忘了我是皇上的嫔妃,你的任何一举一动都可能替你招来杀身之祸的。”
  从来不曾将充容这个头衔放在心里过,可是这个时候抬出来,应该会有一丁点儿用处吧!
  上官曦芸在心中暗自祈祷,但随着那独属于他的气息不断窜入鼻尖,她的呼吸也开始乱了。
  “我虽是朝中武官,甚少理会后宫之事,但也知道皇上最近打算遣散后宫众妃回归原籍,凡没有被宠幸过的妃子都可以径自离宫,有的甚至以皇上的义妹,公主的名义嫁出了宫外,你……”
  长串的话语之后是一阵令人心慌的寂静。
  上官曦芸终于受不了这般折磨地开口追问:“我怎么样?”
  “你嫁入宫中两年,似乎还没有被荣宠过吧!”
  “你……”
  该死的,他知道的还真多!
  早知道……若是早知道一切……
  她就不会选择来到他府里,现在面临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她究竟该怎么办呢?
  脑海中的思绪还在不停的转着,洛抑天已经再次逼近。
  像是只受惊小鹿似的她倏地仰头,红润润的双唇却刚巧扫中了他的。
  一抹魔魅的笑容浮现,洛抑天的大手一勾,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正当他准备再次一亲芳泽之际,上官曦芸却突然开口喊道——
  “你不能这么做,表姐夫。”
  一声表姐夫,让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趁着他这一瞬间的失神,觑准了时机的她连忙一溜烟地逃出了他的势力范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回自己的房里,重重的阖上了门扉。
  第六章
  表姐夫!
  好沉重的一声呼喊……
  没错,不管那被遗忘的过去如何,他现在的身份是白浅云的丈夫,虽说最近浅云的表现很令人失望,但她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相公……”
  轻声的娇唤将洛抑天从自己的思绪中拉扯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往门扉眺去,只见白浅云正翩然地步进书房。
  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拉回,他低头看着摊放在案上的兵籍书册,那态度几乎是将她当成了不存在似的。
  望着丈夫的冷漠,白浅云的心中窜过了浓浓苦涩,但她依然巧笑倩兮。
  “你今儿个真好兴致,舍得离开你那些珠宝首饰了吗?”他讽刺的说。
  “夫君,你怎么这么说嘛!”她娇笑道,几个莲步轻移,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然而,正当她往他厚实的臂膀倚过去的时候,洛抑天却突地站了起来,让她扑了个空。
  “呵,你说的可没错,那些金银珠宝可是任何情爱都比不上的。”这句话是出自她的口中,洛抑天冷冷地重复着。
  “夫君,那只是一时的戏言,当不得真的。”她轻嗔。
  怎么说也做了两年的夫妻,她多少懂得他的性子。
  一旦他认定了,再多的解释他只会觉得厌烦,所以她很故意地说。
  “是戏言吗?”若是以往,这样的解释他或许会接受,可是最近她的表现就活脱脱是个贪财势利的女人。
  让人看了就觉生厌!
  “当然是戏言啊!夫君怎么说也是相貌堂堂、威仪恢宏,哪是那些金银珠宝所比得上的呢?”
  犀利的眸光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言不由衷,一股厌恶之情打从心底快速的窜升。
  不想再听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洛抑天突然灵光一闪,对着白浅云问道:“对了,我记得当初我失去记忆醒来之后,你告诉我咱们曾经有过一段同甘苦共患难的岁月,那段往事可不可以再说给我听听?”
  “呃……夫君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呢?”
  “最近我头痛得频繁,一些往事的片断也跟着隐隐约约的浮现,我想若是你再说些给我听,或许能唤醒我的记忆。”
  以前,他从不在意自己的记忆是不是能恢复,反正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也挺好。
  可如今,他却开始觉得在乎。
  是因为她吧!
  纵使在阴错阳差之下,不能与她共结连理,可是却仍希望能想起一切有关她的事情。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有什么好说的呢?”
  白浅云笑着回绝了他的要求,但瞧在他的眸里却觉得她是有意闪躲。
  “怎么会没啥好说的呢?那可是咱俩之间最珍贵的回忆啊,我想要记起来,等将来老了的时候,还可以同咱们的孩子说说。”
  洛抑天嘴里诱哄,但锐利的眸中却快速的闪过了一丝精光。
  不敢再说,是因为正主儿已经出现了吧!
  “怎么,忘了?”语气带着微微的讽意,他其实并不想逼她太紧。
  终归是夫妻呵!
  也因为是夫妻,所以即使对于上官曦芸有再多不一样的感受和悸动,他也只能悄然地放在心里。
  这是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怎么可能忘呢?那时你奉命去剿山贼,我好奇所以跟了去,可是途中不小心在林子里迷了路,你救了我,然后……”
  像是背书似的,白浅云娓娓道来,而因为她的讲述,洛抑天的脑海中也跟着浮现那些过往,只不过主角全都换成了上官曦芸。
  以前他就觉得奇怪,像浅云这样温婉胆小的姑娘,平素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冒险。
  但若是换成了上官曦芸,那就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奇怪了。
  “是吗?那你记不记得咱们曾在林子里埋下一些东西,说好等到老了之后可以一起去挖出来?”
  “这……”白浅云原本还带笑的脸色倏地变了,她瞪大眸子望着他,眸光中充满了惊吓。
  “怎么,你不可能不记得吧?明儿个你带我挖去,你没有失去记忆,应该知道埋在哪儿的。”
  “你记起来了?”
  “嗯,虽然只是片片断断的,可就记起了咱们俩曾经亲手埋过什么东西。”洛抑天烁烁的眸子直勾勾地瞅着她,将她眸底的惊恐全都瞧得一清二楚。
  其实,他并没有记起来,这不过是想要弄清楚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小小试探,既然上官曦芸不肯亲口告诉他,他只好自己想办法去了解了。
  纤细的身子晃了晃,看着他目光中毫不遮掩的愤怒,她一颗心跌至了谷底。
  他知道一切了,知道了她的谎言,知道她偷走了他和曦芸的幸福,他一定很恨自己吧!
  这样的想法让她的心倏地揪紧,一股熟悉的疼痛再次毫不留情的袭来。
  “你……知道……”
  “对,我已经知道陪我一起去查探的人不是你,也知道我爱上的女人不是你,更知道……”
  “够了!”白浅云努力和疼痛相抗衡,大吼着。
  虽然她之前佯装是个贪财势利的女人,想让他讨厌她,这样待自己离去时,他才不会太伤悲,可是当真正面对他的不屑,她却发现自己无法承受。
  她不要听到他的怨恨,不想看到他眸中的鄙夷,她惊慌地想要逃离,但心房不断传来的疼痛,让她走得跌跌撞撞。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拚了命的要离开。
  初时,面对她激动的反应,洛抑天只是冷眼旁观。
  但见她纤细的身子几乎支撑不住,整个人就要扑跌在门槛之际,他终究还是不忍。
  他快速的起身,几个箭步冲上前去,正想扶起她时,突然有人快了她一步。
  “表姐,你怎么了?”
  伸手扶起差一点就往门槛撞去的白浅云,上官曦芸焦急的拍着她那宛若白雪一般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庞。
  “我真的……错了……对不起……”拚着最后的力气,白浅云努力集中逐渐蒙眬的视线,望着来者说道。
  不该呵!
  她真的不该为了一己的私心,伤害了她从小就疼爱的表妹,也伤害那她第一眼看到就深深爱上的男人。
  “表姐……表姐……”再多的责难、再多的怨怼,在那一句对不起之后全都消失无踪。
  爱情和亲情啊!
  上官曦芸终于了解当初娘为什么宁愿自己女儿心碎也要以死逼着她进宫,那是因为做娘的总是了解女儿。
  若是那时她不顾一切的去找洛抑天,说出事实,而得到了今天这样的状况,她想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上官曦芸心焦万分的抱着昏了过去的白浅云,抬头看向冷然望着这一切的洛抑天,忍不住低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你该问的是,她对我们究竟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你……”她气愤得想要怒吼,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试图稳住心神,然后用命令的语气指使他,“快派人去找康泰天康大夫,快!”
  也知道现在不是厘清一切的好时机,笔直凝视着上宫曦芸的洛抑天扬声喊了仆佣,然后不待她再开口,他大踏步的上前,一把横抱起白浅云瘫软的身躯。
  “康大哥,我表姐的病……”一等白浅云的手腕被轻轻放下,心焦如焚的上宫曦芸就抢上前问道。
  无言地摇了摇头,所有的回答全都化作了一声长叹。
  “你的意思是,表姐的病已入膏肓?”
  “是沉痾,但还不到无力回天,只是……”又是一记长叹,康泰天再度摇头。
  这个笨女人呵!
  明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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