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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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尘山庄-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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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红颜水’。”勒风不怎么来劲,淡淡陈述。
老怪以目光逼视我,我立刻附和地点头。
徐来原本抓着我的肩,此刻突然松手,像被针刺到。我不解,徐来也不解,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我。低声问:“飞天,你没事吧?”
徐来一脸担忧与惊疑,弄得我一头雾水。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烫?我摸摸自个额头,没发烧啊!然而徐来瞪着我,退了步,满面震惊。那边一笑老怪也在瞪人,不过不是瞪我。
“你不是没兴趣?”他质问他的爱徒。
“送上门来,不好拘绝。”勒风有一搭没一搭应酬着老怪,眼角余光往这边一直飞。
“噢?听你这么说,你取到‘红颜水’了?”眼前一亮,珠光闪闪的小宫主浅笑蹁跹而至。
众人有志一同看向勒风,勒风嘴角若有似无的勾着个笑,轻轻点头。
“在哪?”众人大喜之,遂一口同声。
勒风朝我看过来——大家的目光也跟着转向。我正抓着徐来问他怎么了,他那样子绝对是受了大刺激,脸色那叫一个怪。一扭脸,眼见大伙都这么看着我,立时毛骨悚然。怎么?我变身怪兽了?毁容了?
一笑老怪瞪我瞪得那叫一个恨,瞪得那叫一个不可思议,就听他在万籁俱寂中咆哮:“你把‘红颜水’给这丫头片子了?!”

第15章

我靠你个老天!还没搞明白“红颜水”关我嘛事,山庄最大的头甩下一句“谁也别替她求请,飞天给我跪在这里!谁?谁要求情!”老怪发飙弟子躲,谁还敢替我求情呀?姑娘我自己都不敢。
追究今日之种种,祸国殃民的确挺多,可是,擅闯洛神园罚跪就好了?不知道。但我肯定,如果我身上没那捞什子的“红颜水”,老怪本着天地良心,本着人间道义,绝不会拿我作法。老怪碍于前车之鉴,肯定会装模作样阐述一下下山庄规矩,然后挥挥手说他老大累了,其他的么让古鹤或者谁看着办。看着办,那就很有弹性了,姑娘保守估计,最多写个检讨。
可是!目前,此推论不成立!
洛神园的石头比玉阶的更难跪,众人散去后,偌大一个园子只有一池碧水相陪,我那个落寞那个心酸就甭提了。尤其,这儿还是麒麟出没的高频率地段,叫我如何不度时如年啊!而红颜水,借着月光下亮如一面镜的湖水,我端详来端详去,搞不明白两眉中间那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那东西挺好看的,老实说小姑娘都喜欢这种花哨的玩艺,可是,这跟罚跪的处罚不成正比。姑娘曾经肚脐上穿个环,也就被罚写个检讨,何劳动用人身伤害呢?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对哇?
“没偷懒?”一把含笑的声音由头上方传来。
我无精打采瞄去一眼,垂下头继续忿忿不平。
“那是个护身符,你慢慢就知道它的好处了。”
“嘛好处?”抵得过我所受的精神创伤么?
他掰着手指头,“百毒不侵。”
“我就差吃斋念佛了,没作过什么恶,没得什么势,谁有空下我毒?”
勒风吊起眼梢,“功力激增。”
“有个屁用,我还不是得罚跪?”
“强身健体什么的。”他自已都没劲了。
我脑中一激灵,跪过去一点,“美容养颜不?”
勒风没说话,转个身俯在石阶上笑瘫了去。哎呀呀,没见过臭美的女人啊。见他笑成这样子,怪尴尬的,张了几次嘴,最后决定继续垂头扮石膏像。
“这么好的东西,我把它让你得了,只要你代我跪到天亮。”终究不忿。
勒风那厢终于笑满足了,悠哉游哉坐我旁边,“红颜水只对女子有用,加之又封在山庄镇庄之柱中,才久无人敢去取,否则依师父嗜奇珍如命的性情,红颜水早成他的囊中之物了,哪会等到今天?”
嚯。嚯。嚯。老怪他也有今日,听得我心中暗爽。不好意思在他的爱徒跟前得意,憋着劲,脸皮有些扭曲。
勒风转头看我,“你难道无一丝庆幸?”
他问得煞有介事,我也就认真想了想才回答:“假如不罚跪,倒会庆幸一下。”
他朗笑出来,“那就别跪了。”
啥?我一把揪住他,“真的?”这么问着,人已经跳起来。哎呀,你说既然这人都这么说了,我自然就盛情难却了,姑娘一向识实物的。假如明天被提上去问罪,就抬出大师兄。好,拔云见月,哥们你够意思,男子汉就应该这样。
“对了,这么晚,你来这里干嘛?”
勒风握拳挡在嘴前咳了声,“看月亮。”
所以说,人比人会气死人,有人就是风雅到不要睡觉的份上。
今晚是一弯上弦月,朗朗清晖风景独好。双腿不再麻痹后,我靠在膝盖上开始打哈欠。真奇怪,按理说,经过了今日的种种,对这位大师兄我该敬而远之,当他是天神或者超人。可是,现在,他就在身边,和我坐在同一块石头上看同一弯月亮,我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怎么说觉得气氛好得不得了呢?怎么就花痴了呢?
我左肩膀上站着温和型天使,右肩膀站个激进型天使,两人开始吵。左边的说:勒风这么拉风,花痴一下正常。右边那个呱呱叫:那叫邪门,不离他远点怎么死都不知道!左边的就说:你又没了解他。右边的跳:长眼的都看出来了……
我一手一个拍死,抬头问勒风:“大师兄,我有件事要请教,你随便听听,不知道也没关系。”差点忘了我可是有重要的事要做的人。
勒风支着脸侧过头来,眨了眨眼。噢,拜托,我又不是叫他看镜头,这个POSE会让我心肌梗。
“说。”
“……”请问,我刚想问什么重要的事来着?“你你让我想想……噢!御风马怎么样才能落泪?”
勒风挑眉,“为什么问这个?”
“那马的事我都很感兴趣。”
“这个啊。”他望向月亮,“我只听说过一次,传说蓬莱有个御马人一生驯养御风马,他死的时候那几匹素来跟他亲近的掉了泪,颗颗落地成珠。只是传闻。”
这与古鹤所说的不谋而合,看来,尽管是传闻,但也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按勒风说的,这个御风马的眼泪要掉,还不能靠技巧去取。伤脑筋。
“话说回来,飞天。”勒风故意顿点,“你不觉得,对于御风马,你专注得惊人?几乎不像你本人?”
“没有吧。”我心惊了一下。
勒风摹地凑近脸,笑眼盈盈,“没有吗?我不这么看。而且——”他又顿点,脸迫人地凑近几分,笑得更加灿烂狡诈,像要算计谁。
佛啊主啊,电力太强了!脑子里神经末梢兹兹在爆火星,我被他顿点顿透不过气,被他笑得快得心脏病。嘛话也讲不出来,只一个劲深呼吸深呼吸,这月亮还不是满月,姑娘我不会就要变身了吧?
“我一直在想,飞天这个名字,有什么别的含义。”
仿如烈火熊熊之际突然浇下半个南极洋的水,我的心自里到外到每条血管哧一声全体遭遇西伯利亚大寒流。摸摸还连接在一起的脖子,我干笑:“呵,飞天就是飞天,会有什么意思?还,别的含义。没有,没有。你放心。一百二十个放心。”
一笑老怪义正严词警告,倘若让我们的这位化腐朽为神奇化神奇为神迹,又可以反向操作的大师兄知道飞天诀这回事,姑娘我就得有所觉悟,作两方面考量:一、与亲人永远的远程思念,今生甭想重新承欢膝下作米虫;二、洗洗脖子,准备脑蛋搬家。——各路神仙,保佑我的脑蛋吧。我还要带着这颗脑蛋回家见爹娘的。
勒风注视我半晌,坐正身子,“大概是我乱想了。”
我暗中投向天穹一个感激不尽的眼神,但勒风闪电般明亮的视线仿若可以透视内心,飞掠而过带起锐意,让我没由来全身一个激灵。他站起身,脸上神情变得深不可测,久久地注视天边,天边月亮下方一颗寒星明亮异常,散发迷离之光。眨个眼,它却不知所踪,连带不知所踪的还有勒风。我看了许久,一直到天亮,那颗星那个人都没有再出现过,人生如梦亦如幻。
同志们,我太嫩了。
我以为这次罚跪没拖个垫被的,老天会念在我宅心仁厚给点好处,哪知庄上每个人见了我皆一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你是强人的表情,这种感觉本应很爽,但不知怎么地,到了我心里边就是别扭,感觉自己怪异得像一夜成了三头六臂,我把头发往脸边遮,最好没人认识我。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徐来一看到我就全身不自在;古鹤干脆捂住眼对我下逐客令,说得好听,说什么他没适应过来,让我给他一段心理调适期,这几天别去嫏寰塔云云;玄平脸色很臭得说暴殄天物,比以前更期盼我不得好死;玉乔和七心女也一见我就借故溜得个飞快。一夜之间,我真成怪物了!我只好往苍狼谷避风头去。还是御风马最有人情味,对我依然不屑一顾,没有因为我脑门子上多了个玩艺而另眼相待。
天空高不可攀,今天比平日漫长许多,正当我满心不爽坐在草坪上偷窥下方的御风马时,一笑老怪出现了。
“没出息。”他剜我一眼,怡然自得地在一旁坐下。
“你出现时劳驾吱个声,人吓人,吓死人的。”突然出现的老怪让我差点滚下草坡。他到好,一点认错的自觉都没有。
“今天干嘛没练剑?那七十二路剑法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到死也学不全,枯坐在这发痴,有何意义?”
“天要塌了吗?你居然跟我说意义?”这像玩物丧志的人会说的话吗?诧异。
老怪不理话外音,反而煞有介事地点头,“做事总图个意义,就是我喝酒玩乐也有个意义,我高兴啊,你呢?你在这里傻呆呆坐着,有什么意义?”
“噢,估计我也是高兴来的。”
老怪见我敷衍,点个头。“飞天诀的第二个字,你给我听好了,指的是一件旷世奇珍,天下绝无仅有,而且这回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件东西在风满楼主人身上。”老怪拍拍傻掉了的我,“丫头,别浪费时间了。”
我回神跳起来:“喂,你怎么突然转性了?”以前最爱把简单复杂化复杂世界大乱化,故弄玄虚的劲道哪去了?“还有,你先前一再警告不准让勒风知道飞天诀,现在却让我去找他要‘天’,搞什么鬼?”前后矛盾。
老怪搔搔头,“这么严肃的问题这可让我可怎么说好呢?其实也没什么,你知道,绝尘庄的人只有一件事永远算不准。我就想赌赌看,总之啊——”他头也不回地走,“把你带来这,从一开始就不是闹着玩的事。总而言之,你不要让我失望就是了。”
“请问,喂——”这人是不是老怪啊?真是怎么回事,一个红颜水,每个人都脱胎换骨让人认不出来了。

第16章

有句话说得好: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于是在绝尘庄大庄主一通对牛弹琴牛不知所云后,飞天爆发了,来到试剑场耍剑。假如徐来有幸得见这坨糊不上墙的稀泥发奋图强,定会握拳无语至男人泪溅来仪阁。
我两手把着剑(这东西很危险,两手把着有安全感)在地上刻:咄咄怪事。咄咄怪事。一百遍。这四字有个典故,是说晋朝有个高官被撤掉了,他那叫一个纳闷啊,我好好儿的怎么就不让当公务员了呢,想来想去想不通,整天就在空中书写咄咄怪事四个字。以遣意愤。
玉乔提着剑走过来,我抬头望了半晌天,今天的太阳敢情真要打东边落下去了。玉乔看见我,亦抬头看天,估计与我相同心思。
“飞天,我都不知道你还这么勤奋向上的。”
“彼此彼此。”
很没诚意地客套完,我支着剑,下巴搁剑把上懒洋洋问她:“你师兄又不是徐来,没人念你,你干嘛自寻烦恼?”
我也就随便问问,玉乔突然柳眉倒竖,唰的一剑撂到我鼻尖尖上,恶狠狠道:“飞天,我跟你说,从今天起,我要迎头赶上师兄师姐们!我要让那些个瞧不起我的人刮目相看!”
我冷汗直冒地瞪着那剑,两眼几成斗鸡状,“看得,看得出来你的战斗力很高。我已经刮目相看了。麻烦把剑拿开。”
玉乔又唰的抽回剑。她那副样子,肯定是谁给她气呕了,我还是闪远点,免得扫到台风尾。玉乔气势很猛地练了一通后,黏过来看着我,被她盯得全身起疙瘩,我用脚抹着地上罪证,干笑:“玉乔啊,你怎么拉?”
玉乔有气无力一副死相地说:“飞天,你说人怎么就那么善变?也舞多好啊,怎么成了小宫主后就那么叫人讨厌?哎呀,简直没法不讨厌。”
“她给你气受了?”可怜的孩子。
玉乔撇嘴,小媳妇样,“她居然当着师兄师姐的面说我不学无术。”
很一针见血哞。我拍拍玉乔,“那小丫头片子一向不招人耽见,别跟她一般见识。再说了,我比你还不学无术,你就想开点,啊?”
玉乔蓦然两行眼泪掉出眼眶,她抽抽噎噎,“你,你,呜,怎么可以这么不在乎,呜。”眼泪往我袖子上一大把一大把地揩。
女孩子哭我见多了,可这么豪放的我真没见过,用力扯袖子,“哭归哭,你到是擦你自己身上啊!”
“我都这么伤心欲绝了,你让我擦一会儿会死吗?呜。”
“我就觉得哭也该讲点卫生嘛。”
“你这衣服已经很脏了。”
“问题不是这……”
“最多我帮你洗了拉……”
啧,好象是我揩你油,还很委屈。
总而言之,归根结底,玉乔对仙客乡的小宫主是横竖看不顺眼,一有机会便说那小宫主如何刁钻跋扈,如何诡计多端,最大乐趣便是听别人也对小宫主口诛笔伐。耳听目染下,我对小宫主也略有忌讳。一个人身份高贵,又才貌双全,值得全天下人仰慕,但如果凭此横行霸道,任性妄为,就很叫人受不了。这样的人,最会打击别人的自信,草根们还是离她远点。
话说怪事年年有,这一天绝尘庄“又”来贵客了,能当绝尘庄的贵客,至少也得有小宫主把山庄闹得鸡飞狗跳的本事,否则,来此只会找罪受,鸣凰岛就是血淋淋的铁证。所以,你们可以想象,当时我是多么多么的好奇哇。
作为低辈份弟子,那两位贵客驾临绝尘庄时没见着,不过由凤栖大殿里外三层的壮观场面来看,这遭来的可比仙客乡的小宫主受欢迎多了。于是乎,我们家徐来又有事做了,首要一件:提飞天到面前念经。
徐来的经是这样的: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你的骨头是要我帮着整整利索么?
立刻抬头挺胸,同时洗耳恭听,虔诚相不可输于临时抱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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