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几个孩子都是冬天有了的。一到了冬天,丰满型的姬妾都会开始想尽办法往他前面凑,大办也是如此,
阿鹿桓不敢随便接话。
这是太子自己的房中事,他若建议什么,回去就要被上司揪掉耳朵了。
“罢了,我去找找那黑呆子。”拓跋晃放下手中的书卷。“阿单卓还在练剑?”
“嗯。花将军不许他去,他估计在生闷气呢。”
拓跋晃接过阿鹿桓递来的披风,丢下书卷找阿单卓去了。
拓跋晃找到阿单卓的时候,他并不在练剑,而是在房间里抱着花木兰留下的“磐石”在擦拭着,一点点的研究着它的结构。
“又在研究花将军的剑?”
拓跋晃推门进来,吓得阿单卓持着剑的手一松,剑尖下落一下子掉了下去。
若不是阿单卓躲得快,这么重的一把剑砸下去,不是把大腿砸坏了,就是把膝盖砸伤了。那他就要成瘸子了。
“太太太太太……”阿单卓一下子站了起来。
“太太?”拓跋晃在席上找了一个空位跪坐下。“你继续唤我贺光便是,我母族姓贺赖,汉姓贺,‘光’是我的幼名,我在外行走,都用的这个名字。你也坐下吧。”
“不不不……不能吧?”
他可是太子啊!他阿爷是当今的皇帝,鲜卑三十六部的大可汗!
他他他是不是该跪下去才对啊!可是他抱着花姨的剑,实在是不想这么做啊!
只要一想到他曾经给这位太子找过厕筹,抢过他被子,还和他吵过架,这位憨直的少年就有想要晕过去的冲动。
所以他这十几天只能躲着这位尊贵的殿下。
“什么不能?你不会坐了吗?先弯一条腿,然后一条腿跪在席上,再弯另一条,身子往后倾,坐在你的脚后跟上。”
拓跋晃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是,是是……”
阿单卓战战兢兢的按照拓跋晃的指示坐了下来,因为太过紧张,差点往后仰倒了一下。
‘我是不是该说一句‘谢殿下隆恩’之类的话?’
阿单卓抱着剑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我虽瞒着我的身份,但那也是迫不得已。我微服出行,安全上是要考虑的。花姨并不愿出仕,我却希望她能帮到我,这是件很讨人嫌的事情,但凡去寻觅隐士的人总是要吃过几次闭门羹,受过几次挫才能得偿如愿。我又不想一开始就以太子的身份去压迫花木兰,便只好选择这种方式接近。”
“您应该和花姨去说这些。”
阿单卓总算顺畅的说了一句。
“我已经说过了。她也允许我在他身边留一阵子。”
拓跋晃突然露出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表情。
“不过我估计又做错了一件事,等这事被发现,我怕是要被花姨赶出去了。阿单卓,花姨待你比待我好,若真这样,你帮我求求情可好?”
“不好。”
‘我竟说出来了!’
阿单卓看起来比露出诧异表情的拓跋晃还要惊讶。
“我我我我,我是觉得吧,做做错事要去道歉,然后想法子补救才是。花姨不会若真原谅你了,就不会赶你走。可她要真是赶你走,那我求情也没用啊!你可是太子殿下!”
‘她若是连太子殿下都敢赶,那我的话哪里管用嘛!’
“你说的没错。”拓跋晃搓了搓脸。“这件事吧,其实我觉得以我的立场,我做得没错。但是以花姨的立场,我确实错了。可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就会错过很多东西……”
“所以你就选择错过花姨了啊。”
阿单卓率直地这么一说,让拓跋晃彻底的没了言语。
他说的没错。
“阿单卓,有时候你真敏锐的可怕。”拓跋晃上下扫视了一眼这个黑胖的少年,突然温和的一笑:
“我身边还缺个贴身的护卫,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身边?你是军户吧?反正迟早也是要入伍的。”
骗人!
他这样的身份,还会缺贴身的护卫吗?
这样的贺光,一点都不像是那位贺光了!
这叫太子殿下的名字,吞掉了我的朋友吗?
“太子殿下,我先谢过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是想去边关先磨砺几年。”阿单卓抱着磐石,“我一直以来,都想着能跟着花将军驰骋沙场。后来花将军变成的花姨,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既然是这样,我想也去边关看看,看看我阿爷和花姨当年是如何在军中磨练的。”
“若是日后太子殿下需要征战,只要您吩咐一声,全军都会整军待发的,那时候,我也算是为您效力了。”
“这算是拒绝了吗?”
拓跋晃微微意外。
他以为阿单卓是很像建功立业的。如果不是那样,那么拼命的练剑,又经常向狄叶飞讨教兵法做什么?
“呃……不算拒绝吧?”
阿单卓傻乎乎地看着拓跋晃。
“哈哈哈哈!你还是这么有意思!”拓跋晃大笑了起来。
“那我以朋友的身份请求你,若是花姨要赶我走,你也以朋友的身份求求情,可好?”
……
这才是贺光嘛!
“好啊。”
阿单卓干脆地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花将军和狄将军回来了。狄将军先去洗漱换衣了,可是花将军……”
阿鹿桓惊惧的吞了吞口水。
他的双脚已经离地了。
“你去和陈节聊聊吧。”脸上花纹还没有清洗的贺穆兰“和蔼可亲”的跟提在手上的阿鹿桓笑了笑。“我则要和‘太子殿下’聊聊。”
拓跋晃脸色煞白的对阿鹿桓点了点头,后者一溜烟跑了。
“花姨,你都知道啦?”他有些虚弱地解释:“你听我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也是偶然起意才……”
“花姨,你脸色好难看,你要要要不要,先先休息一下?”
阿单卓磕磕巴巴的帮朋友挡刀。
贺穆兰迈步进了屋子,反手甩上房门,“狞笑”着拉住了站起来迎接她的拓跋晃,将他一把摁倒下去。
霎时间,拓跋晃只觉得自己像是个破麻袋一样被人摆弄来摆弄去,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不不不会像是我想象的那样吧?’
他被面部朝下放在贺穆兰跪坐的大腿上。
贺穆兰在两个孩子“惊骇欲绝”的表情中……
——扬起了巴掌。
“逃出京中寻求庇护,嗯?”
啪!
“我若有不高兴的地方,你乖乖就走,嗯?”
啪!
“绝不让我为难,嗯?”
啪!
“你不是来找‘保母’的吗?”
啪!
吓傻了的阿单卓:……
我……
我还是不要求情了吧!
小剧场:
贺光:“我身边还缺个贴身的护卫,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身边……
捂脚?
☆、第74章 他和他的选择
贺穆兰会这么生气;甚至冒着“以下犯上”被砍头的大不韪之罪,去打这位太子殿下的屁股,自然是有原因的。
这就要说到一日前。
临行前;被袁放请到主堂去的贺穆兰,莫名其妙的看着正在“求婚”的袁放。
“铁娘子;狄姬夫人看重你,甚至不愿意你嫁到袁家邬壁来,更证明了你是人品和才能皆是出类拔萃之人。我袁放虽然长相平庸;但自认并非庸才;所谓娶妻娶贤;我是真心慕恋与你;希望能娶你为妻……”
袁放一边说,一边小心的打量贺“铁娘子”的脸色。
因为她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纹;所以这让善于察言观色的袁放也只能在观察一阵后败下阵来。
根本就不知道她再想什么嘛。
贺穆兰根本就没往袁放看上自己了上面去想。她揣测着袁放大概是需要招揽她,又知道铁娘子不是那么好招揽的,便用婚姻这种事试一次。
古代人好像很迷信联姻。但实际上这种没有感情纯粹利益结合的婚姻真的稳固吗?
就和游侠儿的首领高金龙也会向她求婚一样,这时代似乎无论男女,只要对方身上有某种吸引自己的特质,求亲的话都很容易说出口。尤其是男儿们,甚至连亲事都成了某种“结盟”的标志,比现代闪婚还要儿戏。
“在下无意嫁人。”一想到这里,贺穆兰急忙的抵了回去。“还请袁家主见谅。”
“‘铁娘子’可是觉得袁某诚心不够?你有何等要求,不妨说来。”袁放的脸上满是自信的光彩,“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与其屈居一妇人之下做个下人,不如和我一起……”
“在下没那个野心。”
贺穆兰摇了摇头。
“若无其他事,在下告辞了。”
狄叶飞还等着她回去,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法子搞定了袁振,贺穆兰对这样的结果却是满意的。
陈节要回来了,和盖吴也化解了恩怨,狄叶飞和袁放初步签订了契约,又放了几位白鹭在这里长期联系,袁家最大的秘密——暗河,盖吴也透露出了出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相信袁放对此也不是没有防备,这些人的纷纷扰扰勾心斗角互相试探,她是不想管,也管不了了。
等她回了花家,继续安然做她的农妇便是。
谁料袁放却不愿意就这么简单让她走。
“铁娘子!”袁放指挥两个家人拦住了贺穆兰的去路。
“家主这是要动粗?”
贺穆兰眼神凌厉地回头质问。
贺穆兰那泛着冷意的眼神让袁放浑身一凛,连毛孔似乎都在激荡。
“并非要动粗,只是袁某想再和铁娘子多说几句而已。”
贺穆兰看了看身前的两个粗壮的家将,出手如电,将他们直接撂倒在地。
袁放根本没有反应的过来怎么回事,而他身后永远都不动如山的两位家将立刻抽出了武器,准备随时和贺穆兰动手。
“收起武器!”看见这样的贺穆兰,袁放居然露出有些怀念的神情。“你真像我的兄长。”
这下轮到贺穆兰露出意外的表情了。
虽然花木兰装扮成男人十一二年都没人看出是怎么回事,但这般直接说“你像我哥哥”,还真有点让人接受不能。
“所以袁家主想把在下留下,只想说在下长得像您的兄长?”
“不,不是长相,而是气质和行事方式。”袁放摇了摇头。“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只甘心做一个下人呢。这简直就像看到明珠蒙尘,宝剑入匣一般。罢了……”
他微微颔首。
“袁家邬壁随时欢迎铁娘子的到来。若你什么时候不想再当个下人了,可以来投奔袁家邬壁,即使不愿意做我袁某的妻室,随走随留的客卿却是没有问题的。只要我本宗主还活在这世上,这承诺一直有效。”
袁放原本还想再说几句,但话到嘴巴,终于还是咽了下去,最后只问了一句:
“铁娘子是不是对袁某特别不满?因为迎风阁?”
贺穆兰看着袁放认真的表情,最终点了点头。
“在下终究是个女人。”
“鄙人明白了。”袁某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意。“是袁某苛求了。”
“大丈夫何患无妻,袁家主言重。”
。
直到狄叶飞和袁放请辞,贺穆兰跟着狄叶飞乘着马车离开袁家邬壁,她也不知道究竟袁放最后请她去那一次到底是为什么。但袁放那个苦涩的笑容却经常不时浮现在她的眼前。
老男人的无奈和麻木有时候更让人难以介怀,所以贺穆兰有些好奇的问起狄叶飞:“你知不知道袁放为什么好胡姬?”
“怎么问起这个?”
“好奇问问。”
狄叶飞不屑地一笑。
“听说他兄长年轻时去某个鲜卑贵族家中做客,结果看上了人家美貌的胡姬姬妾,想法子要了过来。结果那胡姬却看上了身为家主弟弟的袁放,暗中和他苟且。他的兄长知道此事后,砍了那胡姬的头给袁放送了过去,在那以后,袁放就开始四处搜集胡姬,冷落他的夫人……”
“呃……这不符合逻辑啊,难道他兄长长得比他还要平庸?无论怎么说,胡姬换了个主人,也应该伺候好身为家主的袁放,而不是袁放啊。”
贺穆兰表示解释不能。
“谁知道呢,这些大户人家里的龌龊之事,难道还少吗?我对此也知之不详,只知道袁放的兄长后来发了疯,掐死了他的妻子后自尽了,而袁放继承家位后,以‘无子’的名义休了他的妻子,但之后再也没有娶妻,只是抚养大了他兄长的儿子,豢养胡姬却越发变本加厉。”
“人人都知道迎风阁的胡姬人尽可夫,即使看上了,袁放也不会当回事,有时候随手送人都有的……”
“这么说,袁家的水也深得很啊。”贺穆兰叹息了一声。“那迎风阁,原来竟是某种牺牲品吗?”
“你也莫叹息,最多五年,最少三载,这袁家邬壁就要换个主人。到时候,迎风阁大概就不会在了。”
“咦?这是为何?”
“你以为袁振为何会闭口不提那夜你和盖吴夜会之事?他一直觉得是他叔叔害死了他父母,却苦无证据,如今见有人想要谋划袁放,不惊反喜。这个傻子,还以为自己‘忍辱负重’,仗着是袁家唯一的血脉四处拉拢他父亲过去的势力,就想着有一天能推翻他的叔叔……”
“他先前以为我是来联姻的富商,怕袁放的势力会更稳,想着索性一把火把我烧死,彻底让两家决裂。结果我告诉他我只是想赚钱,究竟和谁赚毫无区别,甚至愿意为他提供助力,他就妥协了。”
“那孩子已经疯了,他根本就不是想要袁家邬壁,而是想要毁了它。有这样的人在,袁家一定会乱,到那时,太子殿下便能将此地彻底变为大魏的领地,更增添了一处可以秘密前往刘宋的暗道,何乐而不为?至于那迎风阁,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袁家邬壁里那么多荫户呢?”
贺穆兰想起那些在集市上贩卖货物,或在田埂间嬉戏打闹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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