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砚肯定地摇摇头,“这场大战必定只是康亲王爷一个人的主意,和皇上无关,皇上想剥夺我们手中的兵权没错,却不会以动摇江山国本为代价!”
唐诗点点头,深以为然,康亲王爷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现在大夏三军统帅已经是皇叔宸安候,宸安候是什么人?唐诗并不清楚,只是听阿砚说过,此人六十开外,为人迂腐,喜欢享乐,从未带过兵!
唐诗见他神色肃穆,有了女儿的喜悦也舒展不开俊眉深蹙,沉思片刻,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回去?”
他摇摇头,“时机尚未成熟!”
“什么时候才是成熟?”唐诗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安宁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她是希望他一直可以留下来,可不论是她,还是他,都不能这样自私,他是夏侯府的少主,她是他的夫人,他还有夏侯府的责任,还有族人的安危,那才是属于他的地方,属于他的战场!
他看着唐诗,目光深深,“我得到消息,康亲王爷可能要动手了!”
唐诗神色一肃,宫廷政变都是血腥而残酷的,她不愿去想,这毕竟是皇家的事情,只淡淡道:“皇上猜忌心如此重,难道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兄弟?”
夏侯砚哑然失笑,“皇上虽是九五之尊,可孤家寡人坐不稳江山,总不能上上下下都没有一个可靠的人,总要有几个有权有势的心腹,康亲王爷就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见唐诗依然疑惑,他淡淡一笑,解释道:“康亲王爷的母妃出身低微,原来不过是个才人,得先帝*幸诞下康亲王爷,若是没有煊赫的母族,就算贵为皇子,地位也未必会有多尊崇,但是康亲王爷能有今天,和他本人卓越的才干是分不开的,同时也和皇上一直信任他不无关系!”
唐诗明白了,怪不得生性多疑的皇上居然从来都不怀疑这个最亲近的兄弟,叹息一声,附在他胸前,轻声道:“夏侯府为皇上出生入死,血染疆场,到头来却被他这样猜忌,该猜忌的人他却如此信任!”
夏侯砚淡淡含笑,“君臣之间就是如此,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也许皇上把夏侯府当成南清易家一样防备!”
唐诗不满道:“在皇上眼中,所有朝臣都是可疑之人,都在觊觎他的皇位,这天下并不太平,若是战事再起,南清国兵强马壮,更不要说我爷爷的乾国,全民皆兵,真打起来,宸安候这样的三军统帅,如何服众?怕是要让人打到家门口来了吧,这样他的江山也未必坐得稳,身为君王,天下未定,目光怎能如此短浅?”
他看着唐诗恼怒的脸,忍俊不禁,“要是你身为男子,看来这乾国皇帝的位子怕是要传给你了,以后必定会将乾国发扬光大,更上一层楼!”
唐诗笑出声,“我们现在在爷爷这边,过些平安的日子也好!”话虽如此,她却知道,这些话只能用来安慰自己,要他这样的雄鹰蛰伏起来到底有多难?
他唇角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有些不忍,良久缓缓道:“易子墨来到乾国,想必和康亲王爷要动手了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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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天唐诗去宫里找爷爷的时候,爷爷并未隐瞒她,而是如实相告,易子墨此次作为南清特使出使大夏国,名为商量两国贸易通商的事情,实则是想趁大夏即将内乱无暇他故之时,和乾国联合起来攻打大夏国,乘机扩张两国领土,攻夺城池!
唐诗听得目瞪口呆,政治果然是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除去一些小国,如今天下最强大的三个国家,一个是乾国,一个是大夏国,一个是南清国。
易子墨和康亲王爷原本是盟友,现在易家居然想趁大夏即将内乱的时候,乘机捞一把,但是又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假借出使之名暗中联络乾国,两国联军,攻打大夏国!
第三十一章 道高一尺
御书房。
唐诗看着皇帝阴晴不定的脸色,试探道:“爷爷,你真要答应易子墨的提议,两国联军去攻打大夏国?”
皇帝不置可否,看着唐诗脸上的忧切,慈爱道:“阿诗,你刚刚从月子里出来,要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不要去想这些事,这些都是大男人们的事,赶快回去!”
唐诗却不肯离开,皇帝无奈道:“你在大夏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苍天开眼,你回来了,这些国事你就不要关心了,还担心那些大夏人干什么?”
唐诗坚持道:“爷爷,我毕竟是在大夏长大的,也有很多亲人在那里,再说,阿砚的族人都在大夏,我是夏侯府的少夫人,怎么能看着而不管?”
皇帝站起身,双手按在唐诗肩上,声音缓了下来,安慰道:“阿诗,爷爷不仅是你爷爷,还是一国之君,爷爷戎马一生,开疆拓土,励精图治,乾国才有今天威震四方的盛势,如今这样对乾国大有好处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唐诗听爷爷这样说,就知道他一定是动心了,爷爷现在在思考的不是原则性问题,而是技术性问题,也就是说不是讨论要不要出兵的问题,而是怎样出兵的问题,爷爷疼爱她是家事,攻打大夏国是国事,自然不能混为一团。
皇帝见唐诗一脸黯然之色,宽慰道:“你放心,你在大夏国的那些亲人,朕也感激他们养大了阿雯,爷爷向你保证,绝不会动他们,他们一定会安然无恙,况且夏侯父子现在已经不带兵了,要出征也轮不到他们,他们又岂会有危险?”
唐诗知道爷爷只怕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了,沉吟片刻,“爷爷,打起仗来,生灵涂炭,刀剑无眼,谁又能保证谁的安全?”
“阿诗!”皇帝加重了声音,这要是别人,早就被拉出去砍了,可是阿诗,是他的掌上明珠,只能来软的,不能来硬的,“你还不相信爷爷?”
唐诗坐到爷爷旁边的椅子上,目光沉静,“我还是认为不可!”
“为什么?”皇帝来了兴趣。
唐诗道:“大夏国和南清国如今都面临江山易主,可是两国情形不一样,康亲王爷本身就是大夏皇族,而易家是南清国外戚,异姓王想要夺位,难度可比康亲王爷大多了,我想南清此举必定是想通过对外战争转移国内矛盾,继续削弱反对易家称帝的声音,爷爷可要看清楚易子墨的狼子野心!”
“还有,就算康亲王爷想动手,也仅仅局限于京师宫廷之地,京师之外变化不会太大,我看边境也不会有大的变乱,一切如常,所以我想并不是入侵大夏的最好时机,还请爷爷三思!”
皇帝沉吟不语,赞赏地看着唐诗,丫头说的确实有道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内侍忽高声禀报道:“皇上,驸马爷求见!”
皇帝颔首示意,“宣!”
唐诗不知道阿砚此次进宫,是不是想要向爷爷借兵,回国阻止康亲王爷的政变,若是自己也在的话,怕他难以开口,在阿砚进来的时候,唐诗就向爷爷告退,轻声对夏侯砚道:“我在外面等你!”
夏侯砚轻轻点头,对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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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在宫门等候的时候,易子墨正好进宫,双方一见面,都停下了脚步,唐诗冷冷看着易子墨,一言不发!
易子墨暗中打量唐诗,宫装凤钗,目光盈盈,婷婷而立,听闻她刚刚生女没多久,怎么体态就不见丰腴臃肿,心中暗叹,果真是绝色佳人!
易子墨还没有来得及多看,就感受到了两道寒光射来,他目光不自觉越过唐诗,看向对面走来的夏侯砚,颀长优雅,淡然从容,双眼看似柔和实则冷意森森。
那种眼底散发出来的寒意让他忍不住心底发寒,虽然夏侯砚现在不是少将军,可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还是与生俱来的存在。
在易子墨看来,夏侯砚很懂得掩饰自己,不了解他的人,会以为他不过是个文人雅士,可是和夏侯砚打过交道的他却知道,这只不过他的幌子,真实的夏侯砚,战场上的夏侯砚,锐不可当,与平日判若两人!
他保持着镇定风仪,对夏侯砚微微点头,“少将军,幸会!”他以为这样重新提起“少将军”这个称谓是对夏侯砚的讽刺,可令他失望的是,夏侯砚闻之,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依然风雅无双,淡淡一笑,“世子爷,幸会!”
两人男人表明上风平浪静,眼神交流间实则暗流涌动,唐诗看在眼里,轻声对夏侯砚道:“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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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驿馆,易子墨想不到今天会碰到宿敌夏侯砚,上次在战场上差点被他生擒,至今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犹记得那日,建安山城,形势对他大大不利,他见势不妙,纵马逃走,可是夏侯砚一箭破空而来,要不是他属下替他挡了一箭,那穿胸而死的人就是他了。
易子墨每每想起这件事,心中就恨得咬牙切齿,此仇不报非君子,现在两人在异国重逢,是不是说明他报仇的机会来了?他带来了众多侍卫,阵容庞大,而夏侯砚则没有多少侍卫,他的军力数倍于夏侯砚!
一旁的侍从看见世子爷眼中的杀意,试探道:“爷,夏侯砚也在此,会不会对阻碍我们和乾国结盟的计划?”夏侯砚是大夏人,故土在大夏,自然会想办法阻止别国入侵大夏国!
易子墨俊眸微闭,似在沉思,又似在感叹,“真是冤家路窄啊!”
侍从又道:“我们还查到,乾国皇帝很*爱鸢公主,以我们和公主的过节,只怕她也会从中作梗!”侍从是他身边的心腹,自然知道世子爷曾经和公主的事情,公主如何能不对世子怀恨之心?若是她仗着乾国皇帝对她的*爱,极力阻拦,显然对世子爷此行不利!
易子墨深以为然,来到乾国之后,见到了唐诗两次,唐诗眼中的恨意和冷意他看得清清楚楚,若是她在乾国皇帝面前进谗言,后果确实不好说!
不过,唐诗终究是一女人,未必能左右大局,如果易子墨认为唐诗尚不足为虑的话,夏侯砚才是最大的阻碍,因为乾国皇帝虽然*爱唐诗,但是易子墨相信,什么是家事,什么是国事,乾国皇帝还是分得清楚的,总不能因为个人私怨而放弃为国谋利的大好机会?
如今夏侯父子如今已经不掌兵权,若是康亲王爷要造反夺位的话,他最担心夏侯砚向乾国皇帝借兵,阻止康亲王爷政变。
思来想去,易子墨认为这种可能性最大,否则夏侯砚长期待在乾国目的又何在?夏侯砚自然不甘兵权被夺,梦寐以求的就是让夏侯家族东山再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现在摆在乾国皇帝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和南清国结盟,齐心协力攻打大夏国,另外一条就是看在唐诗的面子上,借兵给夏侯砚,回国阻止康亲王爷,事后,大夏皇帝自然感激乾国慷慨救他于危难之中,只怕送上来的好处也不会少!
易子墨反复权衡之后,觉得自己胜算并不大,想加大胜利的筹码,就只有一条路,狠狠道:“狭路相逢勇者胜,集结人手,今晚动手!”
侍从终于明白,世子爷这是要杀夏侯砚的节奏,惶恐不已,“爷,千万使不得,听说乾国皇帝甚为*爱公主,若是我们杀了驸马,那不是彻底得罪乾国皇帝了?还怎么结盟出兵?世子爷要考虑清楚啊!”
易子墨不紧不慢瞪他一眼,“用得着你来教训本世子吗?”
侍从依然惊魂未定,“小的是真的不明白,还请世子爷明示!”
易子墨慢悠悠道:“你要是能想明白,本世子的位子就该换你坐了,你听着,现在摆在乾国皇帝面前两条路,一条是与本世子结盟,一条是与夏侯砚结盟,两条路各有千秋,他只能选择一方,若是夏侯砚死了,自然只剩下一条路了,就只能与本世子结盟,别无选择!”
“那公主呢?”这是侍从最担心的问题!
易子墨胸有成竹,冷笑道:“只要做的干净一点,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本世子干的?退一步讲,就算乾国皇帝知道了,哪有怎么样?人都死了,难道他还为一个死去的驸马找本世子复仇不成?乾国历来有女子再嫁的习俗,只是杀了驸马,又不是杀了公主,驸马却可以再找,一个是国事,一个是家事,岂能因为家事耽误国事?你以为乾国皇帝想不明白?”
侍从恍然大悟,“世子爷高明,小的佩服!”
易子墨一脸得色,再次强调道:“未免夜长梦多,今夜就动手,还有,传令下去,务必不能伤到公主,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最好不要怀疑到本世子身上!”
“属下遵命!”
易子墨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得意洋洋,杀了夏侯砚和杀了唐诗意义大不一样,杀了乾国皇帝的掌上明珠,他别想活着回南清了,说不定还会引起两国大战,可是夏侯砚就不一样了,人已经死了,乾国皇帝犯不着为了一个死去的驸马大动干戈,就是唐诗哭闹,乾国皇帝最多帮她再招一个优秀的驸马息事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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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一行人乘着夜黑风高之际,鬼鬼祟祟去往公主府!
一个个鬼魅般的身影很是顺利地潜入了公主府,他们暗暗庆幸,世子爷说的果然没错,公主府不是皇宫,可能没人想到会有人有胆子潜入公主府,公主府奢华锦绣,却并没有戒备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今夜他们这些死士却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
到处都是死一样的寂静,应该都进入了梦乡,几个值夜的侍卫也被他们无声无息地放倒了,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一丝声响!
他们早已查探清楚,公主每天睡得很早,这个时辰早就睡了,而夏侯砚却睡得很晚,这个时候都在书房看书,也不要人伺候,是动手的绝佳机会!
他们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书房,潜伏在四周,屏气凝神,伺机而动!
夏侯砚正在书房看书,一阵夜风掠过,冷冷一笑,淡淡道:“远方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暗处发出一阵阴冷笑声,数名黑衣蒙面人出现在眼前,室内的温度更低冷了几分,为首之人道:“夏侯砚果然是夏侯砚,令我等兄弟佩服万分!”
夏侯砚淡淡含笑,面对烛光下泛着骇人光芒的刀锋视而不见,“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之人森森一笑,“等到了阴曹地府自然会告诉你的!”
夏侯砚冷哼一声,不屑道:“就凭你们?”
为首之人有些愕然,随即道:“夏侯砚,我们知道你武功盖世,不过今天你插翅难飞,这公主府早就被我们的人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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