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璃听着那女子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最终消失不见之后,才几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
“愚不可及。”
这就是他对那女子的评价,在他的眼中,这世上若是有什么轻如尘埃、令他觉得嗤之以鼻的东西,那便是爱情。
一直到正午,月璃才打开了自己院子里的大门,一夜未睡的他多了几分颓唐,衣衫也显得有些凌乱。他直接走到了唐水烟的床边,丝毫不顾石榴惊讶的眼,双手一捞就把那个已经昏迷不醒的师妹抱到了怀里,然后一如来时一般沉默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月璃的房中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面满是黑乎乎的药汁,还散发着热气。他小心的将唐水烟的衣衫褪下,将她放到了木桶之中,又取出了一排银针,计算着时间一点一点的给唐水烟下针。
隐隐约约想是有血腥味混合着药味蒸腾而上,原本全黑的药汤表面上浮起了一层诡异的蓝。唐水烟身上的银针越来越多,月璃丝毫不敢松懈,专注于手上银针的轻捻。
“嗯……”许是不舒服了,唐水烟皱着眉嘤咛了一声。
月璃有那么一瞬间抬起头,看到她隐忍的小脸有些心疼,又飞快的低下了头,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感停。
“乖,再忍忍,忍忍就好了……”
轻声的哄着,就像是小时候唐水烟受了师父的罚,又忍耐不了时候,月璃在一旁耐心的安慰时候一样。
就这样一直过了四个时辰,当月璃将最后一根银针放到了一旁的矮几上,这才将唐水烟从木桶里抱了起来,拿过毛巾仔细的为她擦净了身体,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让她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而月璃,也因为是在是太过疲惫,满室的狼藉都没有力气去收拾,只接坐在床边,靠着床柱睡着了。
石榴粘在院门口,是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急得团团转一点法子也没有。她可是担心死她家小姐了,可又不敢贸然进去,只能上火的抬头朝里张望,就盼望着能瞧见点什么。
自那一日起,唐水烟就再也没有醒来。月璃每日一次为她沐浴施针,倒出的药汤一次比一次蓝,那诡异的颜色看得石榴心惊肉跳,看不到自家小姐更是让她忐忑不安的日夜不能成眠。
前后思付了许久,还是把这事儿给宁之盛说了。
宁之盛当即就赶紧摆摆手,表示自己坚决不跟在里面掺合,“月公子是你家小姐的师兄,你不也说了么,是你家小姐请他来治病的。那就相信他,别乱想。”
“可是现在我连小姐一面就见不到,能不着急吗!”石榴跺脚,小姐醒来了若是没有她的服侍,那肯定是不习惯的,月公子再细心也是个男子,能比得过她去了吗?
再说了,这孤男寡女的,若是传出了府,可怎么办?小姐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宁之盛觉得石榴这完全就是瞎操心,那月璃是什么人哪,只要他不想,这事儿就一定不会传出去。
------题外话------
假期就要结束了……好桑感
☆、第063章 一枝红杏,太子离京
到第十二天的时候,唐水烟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眨了眨有些模糊的视野,看着陌生的房间,一时间有些发懵。
这哪里?
“师妹,你终于醒了。”
月璃特有的醇厚嗓音在头顶上响起,还带着些许的如释重负,唐水烟抬起头,看到的就是月璃依旧魅惑风流的模样。
“师兄,我可以……活下去了?”有些不敢置信,长久昏迷的嗓子沙哑无比,就像是朽木被拖拽在满是枯枝的地面上时发出的声音一般,就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月璃没说话,只是那只大掌揉乱了她满头的青丝,嘴角噙着的笑容,便是最好的回答。
唐水烟一瞬间喜极而泣,她没有死,她可以活下去了!
因为唐水烟刚醒,四肢根本是一丁点儿的力气都没有,每日都要针灸药浴来回于主院和别院之间又太过麻烦,干脆就在月璃这里住下了。
而世上总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总是喜欢向着最具有戏剧的方向发展。就如同最开始石榴所担心的那样,八王妃趁着八王爷在外出征的时候,耐不住空闺寂寞,竟然偷人的传闻,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在京城里迅速扎根疯长。
“听说了吗,八王府的八王妃,耐不住寂寞,竟然偷人了!”有人津津有味的传播。
“哼,本公子早就说了,这种品行不端的人,肯定是这样。”有人嗤之以鼻的不屑。
“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就应该拉去浸猪笼,沉潭!”也有人义愤填膺的不满。
许多闺阁女子,当年因为八王爷大婚而芳心碎了一地,又因为传出八王爷龙阳之好的传闻,而倍感绝望,如今却全都抱成了一团,同仇敌忾。
“那个唐大小姐简直太不要脸了!”
“就是,八王爷那样的良人,竟然被这种女人背叛,阵势太可怜了。”
满城风雨就像是惊涛骇浪的大海,怎么也止不住。而在这样的京城里,关于八王妃一枝红杏出墙的传闻,还有着另一个版本。
“听说啊,其实唐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八王妃,与她的义兄月公子早就情投意合,私定终身。结果却因为一道圣旨棒打鸳鸯,劳燕分飞。”
“月公子?就是之前住在护国公府的那位月公子?”有人想起了当初惊鸿一瞥的惊艳,眼中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是啊,说来这一对也算是苦命的。听说八王妃因此还抑郁不能食,差一点儿就香消玉殒了呢。”那个据说是知情人的人,更是说的口沫横飞,“要不是这次月公子抵不住相思来看望八王妃,估计八王爷还没回来,这么个美人儿就要香消玉殒了。”
“美人?老兄,你莫不是看错了吧。这京城内谁不知道,护国公府的唐大小姐,就是个貌丑无盐的女子,怎么会是美人呢?”有人提出质疑。
那人见别人不信他,就急了,“那都是当年与护国公府结怨的人私下诋毁的,我妹妹的夫家的邻居的媳妇的小姨子的儿子可是在宫里当差的,说是就跟个仙女儿似的,美极了。”
这么一说,便是有了几分可信度,更是引来了一片唏嘘。
那些个爱慕月璃的女子们更是掉了不知多少的伤心泪,暗恨怎么什么好事儿都给唐水烟遇上了?
那些个疾风骤雨一般的传言却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八王府,唐水烟的身边就好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的宁静,却不知,这是否是因为山雨欲来的前兆。
当第三十日的时候,唐水烟终于能够下地行走,双脚踩在地面上行走时候的喜悦甚至不亚于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
而这几日里,京城内的异变也不仅限于关于八王府的流言,朝中的一些重臣突然暴毙在家,弄得有些人心惶惶,当然这些都是唐水烟所不知道的。
所以当她听到太子司儒绝来了的时候,竟然是有些惊讶的。
“殿下怎么来了?”
司儒绝依旧是那么一张笑脸,进来时目光似是饶有深意的在月璃脸上打了个转,“八王妃过得好悠闲啊。”[·]
司儒绝明显话里有话,唐水烟不自觉的转头看向月璃,那意思是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月璃眼皮都没抬,倒是周身的气温陡然下降了不少。司儒绝忍不住心里一哆嗦,差点忘了这魔头可是玩笑不得的,连忙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
“本宫今日来是向八王妃辞行的。明日本宫便要去南方与八弟汇合,想着你们二人夫妻情深,便来问问八王妃可有什么需要本宫带给八弟的?”
唐水烟一阵怔然,给司儒墨的东西?可是,她应该送些什么给司儒墨呢?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那个宁之盛带来给她的,八百里加急的家书。
或许,她可以写一封回信给他,告诉他自己一切安好。
勾唇一笑,唐水烟唤来石榴将自己扶起来,“还望殿下稍后,本妃这就去准备。”
唐水烟离开后,房内只剩下月璃和司儒绝二人。气氛骤然转冷,司儒绝想说点什么,可沉闷的气氛让他根本无法开口,只觉得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最终,还是月璃先出了声,“不知上次本公子送去的东西,可有帮上太子的忙?”
“多亏了月公子相助,本宫不甚感激。”司儒绝心头一跳,直觉月璃想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可本公子所见……似乎太子并不觉得感激?”月璃话锋一转,变得有些咄咄逼人,“明知道本公子的师妹这些日子在调养,却仍旧放任这京城的流言蜚语?”
司儒绝嘴角抽了抽,看月璃这般护着唐水烟的模样,他真忍不住怀疑月璃是不是喜欢唐水烟?
当然,这话他是万万不敢直接说出口的。
“月公子严重了,本宫只是想要推我那迟钝的八弟一把。”他这个做兄长的容易么,为了自家兄弟的幸福,你看,多有牺牲精神。
“哦?此话怎讲?”月璃也来了兴趣。说到底,这两个人骨子里还是极其相似的,都有些唯恐天下不乱又喜欢看热闹的子。
“月公子有所不知,本宫那八弟打小儿就不爱亲近女子,当年还住在宫里头的时候,就他一人的宫殿是完全见不着女官、宫女的。”司儒绝像是想到了那时候的情景,面上也染了几分的笑意,“这后来和八王妃成婚后,还一度传出了断袖之癖的传闻。”
“断袖之癖?”月璃重复了一声,骨节分明的长指摩挲着手中的青花瓷茶盏,低敛的桃花眼让司儒绝无法窥探此刻他的想法。
“没错,本宫的母后至今还对此事坚信无比,日日哀叹,简直是愁白了头发。”司儒绝叹了口气,语气中倒是听不出多少的担忧,“本宫自然是相信八弟并非爱好龙阳,只是八弟这人对于情感迟钝了些,总是要旁人给点助力。”
“哦?那与毁我师妹名节,又有何干?”月璃轻飘飘的质问,似是有些不悦,却又更像是对于接下来的话感了兴趣,让司儒绝一时间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所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本宫一直在旁看着,八弟早已对八王妃动了真心,只可惜他本就甚少与女子接触,迟迟无法再进一步。所以……”说到这里,司儒绝抬起视线看了月璃一眼,见对方并没有任何的不悦,这才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本宫自然是借了月公子的东风,想要敲醒我那八弟。而本宫相信,以月公子的能力,事后也必能让这事儿风平浪静了去。”
司儒绝没说出口的是,以你月璃的能力,若是不想让这样的流言传出,完全有千百种法子可以阻止,摆明了就是要默认看好戏,干嘛把一切都推自个儿头上?
☆、第064章 是谁的恨
“太子似乎,对本公子很不满?”
月璃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吓得司儒绝差点没把一口茶水给呛嗓眼儿里去。这人太可怕了,他不过是在心底腹诽了一下,这都能知道?
尴尬的笑了笑,司儒绝面色古怪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再也不敢喝了。免得他人还没见到司儒墨,就先给呛死在这儿了。
可月璃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司儒绝,他优雅的端起了茶盏,浅啜了一口,茶盖碰触杯沿的清脆声响在这时听起来就好像是房内唯一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就像是猫抓一样挑战着司儒绝的神经。
“本公子离开京城后……相比我那师妹与八王爷之间也必定是精彩万分了,不知太子可否为本公子说说?”
这事儿还用我说?您老早就掌握的一清二楚了吧!
司儒绝才不信月璃不知道呢,瞧那时候算计唐水烟的,滴水不漏啊!他能不知道?
可这次倒真是错怪了月璃,当日匆匆离京之后,月璃便是马不停蹄的赶往了无名城所在的岛屿。城内几个长老联手叛乱,想要篡位夺权,他收回了最后一只在东栾国的势力,回到无名城之后便是一场暗无天日的硬仗,根本无暇顾及还在东栾国京城的唐水烟。
当终于清除了无名城内的叛乱势力时,整个无名城也已经元气大伤,几乎是折断了一半的羽翼。于是,接踵而至的便是铺天盖地的重建,还有那些个漏网之鱼的追捕。等一切都尘埃落定,逐渐上了轨道之后,月璃便收到了唐水烟的求救信。之后,便又是马不停蹄的赶路,舟车劳顿来到了八王府。
唐水烟和司儒墨之间的纠缠,他月璃多多少少能够想象一些,可这怎么能够比得上司儒绝这个亲眼看着的人的描述,要来的过瘾呢?
当然,这些月璃是不屑于和司儒绝解释的。他月璃历来都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何时还需要对他人做出解释?
司儒绝肯定是不能拒绝月璃的要求的,先不说这次确实是月璃出手帮了很大的忙,让他尽快解决了京城内那些个通敌叛国,勾结外党的朝中重臣,以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率的方法,尽快的稳住了朝堂。光是月璃那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他就没有胆量去挑战。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如此美好,何需一头在南墙上撞死。
咦,貌似不是这么说的。
唉,不管了,总之司儒绝是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全都告诉给了月璃。在听到司儒墨断袖之名满京城的时候,月璃竟是直接笑出了声。
“太子,这八王还真是有意思。”月璃想,或许他也可以在里面推波助澜,火上浇油一下,自个儿为了给唐水烟治病那可真是劳心劳力,累个半死,向司儒墨收点利息,总是应当的。
司儒绝心有戚戚焉的点了点头,他这个八弟文韬武略,刚直不阿,虽有些骄傲但是不傲慢,可谓是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对感情太过迟钝,捉弄起来,那可是无比有趣的。
两个男人在这一瞬间迅速达成了共识,划分到了一条战线之上。远在千里之外的司儒墨此刻正在和副将讨论着接下来的行军步骤,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吓了众人一跳。
“王爷,您要保重身体啊。”副将有些担忧的看着司儒墨,王爷用兵如神,是整个军队的支柱,若是倒下去了,必将军心不稳。
“无碍,大概是最近要入冬了,天气有些凉还未适应罢了。”司儒墨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埋头继续盯着眼前平坦的地形军事图,思索着下一战。
此时他还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自个儿的兄长司儒绝,竟是直接把自己给卖了。
唐水烟写好了回信重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司儒绝和月璃相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