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孕之后,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去太医院求安太医,熟知安太医不肯给红花落胎,后来,不知为何,太子妃娘娘突然知道了这件事,便要挟小女,要小女书信给老臣,让老臣不得再帮着纳兰鸿飞,否则就将此事抖露出来,让老臣一家株连,后来卢大人又来劝说老臣,恩威并施,所以,所以老臣实在无法啊……”那两名官员老泪纵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诉说着事情经过。
皇太后得意的笑了,她阴毒的嘴脸带着几分张狂:“皇后,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身为六宫之首,如此性德是在令人不耻,诸位大臣,太子有这样的母后教导,实不能成为未来储君,依哀家看,还是废黜他的太子之位较为妥当。”
可是,大殿内却没有一个人说话,静悄悄,那些大臣就似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被认为是与皇太后同党一般,个个都匍匐着脑袋,恨不得都将脸贴在猩红的地毯上。
皇太后见无人应声,有些错愕,她张望前后,甩起华袍衣袖,道:“你们都耳朵聋了吗?没听见吗?啊?”
“他们都听见了,他们不出声,是因为觉得皇太后简直愚昧至极,太后娘娘,本宫数月前就已经不再统辖六宫,所以,整顿后宫风气的人应该是皇太后您自己呀,如今,后宫出了这等不知廉耻之事,您怎么能怪到本宫头上呢?”慕容娇娇笑起来,那笑,美丽潋滟,与她身上的鸾红凤袍一般绚丽夺目,但却刺的皇太后几个踉跄。
“你……”皇太后的手都颤抖了,这不仅是因为慕容娇娇的话,也是因为她平时收拢的大臣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她有些慌张,但嘴巴依旧强硬:“你,你,好一个强词夺理,但就算这件事是哀家的疏忽,但太子妃威胁朝臣,这件事你别想脱掉干系。”
慕容娇娇冷笑出声,她目光倨傲的看着皇太后,冷冷的道:“是吗?李大人,刘大人,你们刚才说,是谁威胁你们的女儿?”
“是,是太子妃娘娘”李刘二人有些颤抖的回答。
慕容娇娇目光陡寒,她立刻喝道:“来人,将卢大人请到刑部去。”
宫殿外,立刻涌进了三无名侍卫,在卢大人错愕得还来不及分辨之时,就被人捂住嘴巴拖了出去。
皇太后和那两名大臣都怔住了,但慕容娇娇却瞥向太子,厉声道:“太子,跪下。”
南宫辰轩眼底一沉,但随之会意的起身,踏步走下石阶,叩拜在地:“儿臣听从母后发落。”
皇太后彻底傻了眼,她呆在原地不能动弹,而慕容娇娇则慢慢的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冷森森的道:“太子妃卢氏不尊妇德,擅自主张,扰乱后宫,欲与其父蓄谋威胁官员,掌控朝政,今日,立刻废黜太子妃之位,押入暴室听候发落”
皇太后心下一骇,颓然后退,依靠在了大殿内的红漆石柱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她没有想到慕容娇娇竟然将这么大的事情就这般推给太子妃父子,而且如此干净利落,就似早就已经蓄谋好了一般,而她,只不过是推动了这一结果而已。
太子面无表情,他冷冷的道:“儿臣遵旨。”说罢,他的薄唇忽而溢出了一抹森冷的笑意,在磕头领旨之前,竟朝慕容娇娇看了一眼,似乎在期待什么,可是在看到慕容娇娇那高高在上的美丽容颜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冷漠之时,似乎又有些失望,但随后,他重重的磕在地上。
这一声响,掩盖了他之前的所有表情,众人都以为这是太子痛彻心扉的表现,毕竟,太子与太子妃才成婚不久。
慕容娇娇眯起眼睛,太子刚才的那一抹挑衅她岂会没看见,素手微微握起,慕容娇娇又喝道:“太子妃失德,将其父亲革去官职,家族中凡有品级者,一律革除。至于太子你……”,慕容娇娇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太子管教无方,纵容太子妃扰乱视听纲常,罚密室面壁三日,三日后将悔过书呈交给皇上。”
说罢,慕容娇娇闭上了双眼,转身拖沓着鸾红色的长袍,隐身与七重幔帐之后,但,在隔绝了那咄咄逼人的朝堂中诸多人的目光之时,慕容娇娇却身子陡然一颤,几乎摔倒,她抬手握住一旁的赤金螭龙扶手,稳住了身子,但是心头却一阵暖,一阵寒,还伴随着轻微的疼痛。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慕容娇娇在这一刻,几乎以为这一切都是天意。否则,为何皇太后突然会提及此事,那两名大臣又突然在朝堂上供出自己爱女的不贞之事?如果这些不发生,她就不会如南宫辰轩的意处理太子妃,可是一切却超出了她的预想,却正如南宫辰轩所想要的那般如此发生……
慕容娇娇素手几乎在扶手上磕出了血,她闭上双眼,却还是挺立得笔直,然后一步一步,稳重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端坐下来。
南宫辰轩的应答声,慕容娇娇丝毫没有听见,但当她回神之时,南宫辰轩已经坐在了那把龙椅之上,和刚才的那两名官员也被拖了出去,皇太后瘫软在地,满朝文武正在高呼万岁,请求太子登基……
慕容娇娇浑浑噩噩的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自己置身梦魇之中,她起身,想离开,可大殿之外突然闯进了一抹月白色人影,那人手持宝剑冲了进来,声音严厉的喝道:“不准动我的母后……”
慕容娇娇顿时被震醒了,她猛然抬头,却隔着幔帐看到了一张熟悉却又不熟悉的俊容,只见男人手中宝剑闪着寒光,健步如飞的跃进大殿,落在了皇太后的身前。
南宫浩玄……慕容娇娇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南宫辰轩突然站了起来,他似有些惊慌的叫道:“母后,景亲王要杀儿臣。”
慕容娇娇目光一凛,也许是出自保护南宫辰轩的本能反应,所以她不假思索就挥起素手,扯下了身前的幔帐和珠帘,瞬间,那其中幔帐嘶的一声生生断裂,珠翠滚落满地,伴随着清脆的生硬滚落下台阶,而慕容娇娇已以众人看不清的速度挡在了南宫辰轩的身前。
这样的响动震动了所有人,众人都惊骇的抬头看着,而慕容娇娇也与南宫浩玄四目相对。一瞬间,空气凝滞了,万物全无,只剩一片空白……
慕容娇娇呆住,而南宫浩玄则是陡然吐了一口鲜血,随之昏厥在地。
“啊……”伴随着景亲王摇摇欲坠的身子的皇太后惊恐凄厉的喊叫,一切,都结束了……
一场惊心动魄的早朝之后,满朝文武之中,所有的异己都已经被铲除了,冷寂的大殿上,除了血腥的气息,只留下高呼万岁、千岁的震耳欲聋的声音。南宫辰轩赢了,他赢得了天下,从今日起,他即便没有继位,却已经是大周国的皇帝,而她,在南宫浩玄吐出那口鲜血之时,就注定与前尘过往都彻底断绝了关系,而太后,也在那一滩血迹中失了自己整整筹谋了二十五的帝王梦。
一切都结束了,就如这天,黑暗已经消散,红日东升。
一切都结束了,就如此刻身披鸾红凤袍的自己,在金銮殿上与南宫浩玄相见的那一刻起,千鹤湖的清风、御花园的幽香,以及那片片飘〔零满地的珍珠梅,这段记忆,都顷刻间支离破碎,再也不能拼凑齐全。
回到凤仪宫,东方已斜射出晨曦的红光,笼罩着整个金碧辉煌的宫殿,一切如昨,只是这皇城已经变更了主子。
慕容娇娇披着华袍,站在寝殿的窗前,在那清风吹拂到身上之时,突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她静静的站着,直到安太医急促的脚步打破了这片宁静才回过神。
“回禀皇后娘娘,一切安妥,皇上再过两个时辰便会醒来,只是这一次,只怕是皇上最后一次醒来了”安太医的声音平静无波,透着淡泊,却也十分谨慎。
慕容娇娇垂下眼睑,目光无意中触及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那串铃兰花,她眉心微黜,随之抬起手生生的将它扯断,顿时,鸾红色的凤袍之下,落了一层白雪似的花瓣,幽香阵阵如鼻。安太医怔了怔,目光飞快的从哪些花瓣上扫过,随之头低得更低,不敢说一句话。
今日金銮大殿上,她赢得漂亮,她至此耳边还回荡着皇太后最后那凄厉的笑声,她说:“妖后,哀家败了,哀家最终还是败给了你,哈哈哈……但是,哀家不会就此罢休,哀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赢了,但是促成这一结果的却不是她一个人,慕容娇娇看着掌心散落的鲜嫩花瓣,玉手紧紧的握住,顿时那些花变成的香气粘在手心,但花朵却被碾碎了。
她终于明白了南宫辰轩为何那般自信,原来,他早就已经暗中设计好了一切,他故意将后宫嫔妃与侍卫私通而怀有身孕的事情告知皇太后,而让皇太后找到了契机逼迫那两个大臣在大殿之上说出这些,然后再让她为了自保而不得不将卢氏拖出去成为替死鬼。
但这还不是最精彩的,最精彩的是他明知皇太后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故意暗中吩咐人去长乐宫告诉南宫浩玄,于是,便有了南宫浩玄为了救母,持剑跃入大殿的那一幕,他故意在这场戏的最后落幕时,将了她一军,在南宫浩玄面前拆穿了她的身份,也堵上了她所有的后路。
一箭双雕,南宫辰轩这一局设的完美无缺,甚至高出了她安排的一切。原来,在这场赌局之中,她也是被人局中的棋子,任人摆布。
慕容娇娇闭上了双眼,她慢慢的摊开掌心,株株铃兰花从手里掉落,她心冷的发疼,亦觉得麻木。
皇太后一直觉得是她赢了她,却不知道,这场局中局,最后的赢家并不是她,而是南宫辰轩。
红唇抿起一抹冷笑,慕容娇娇的眼眶中几乎凝起了氤氲,突然觉得哀伤,却又流不出眼泪。因为,她没有流泪的理由,可是心里的疼痛和寒凉却让她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知所措的情绪,以至于她竟如一个少女一般不知所措,只能杵在窗前发呆。
不知道究竟过了许久,直到窗外的花瓣飞砸进来,偏偏打在安太医跪着纹丝不动的身体上时,慕容娇娇才想起有这个人的存在,她目光渐渐的淡漠,几乎通透似冰魄,随之,幽幽的声音才传来:“下去吧,皇上醒了之后,本宫去见他最后一面。”
“是”安太医应答,随之退出了寝殿。
慕容娇娇微微抬起双眸,幽沉的看着窗外的夏日风光,但映在眼中,却如冰封的世界一般寒冷……
59皇帝驾崩(一),风起未央
夏日炎炎,正值盛暑,凤仪宫四周密集的树林中,蝉鸣嘶叫,就似歇斯底里一般分外刺耳。每到这个季节,宫人们都会在四周捕蝉,以免这样的噪声叨扰了深宫的贵主们休息。慕容娇娇一夜未眠,又经历了早朝诸多纷乱复杂,所以在书站了许久之后,终于撑不住,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入了寝宫休息
第一次,慕容娇娇觉得自己累的心力交瘁,在褪下那沉重的鸾红凤袍之时,娇小的身躯依旧似卸下了不能承受之重那般。十二扇琉璃屏风环绕,一桶温水的水被抬进,慕容娇娇将自己沉浸在温水舒缓的水中,闭眸休息。
李嬷嬷等人关严了窗子,放下重重碧影纱所制的幔帐,遮掩了窗外强烈刺目的阳光,顿时,整个寝室幽暗如黄昏一般柔和。大殿中央,雕着螭龙的水晶双耳香炉被抬进,静嬷嬷小心的在香料盒中舀出两勺合欢香放进去,又捏起宫人捧来的牡丹花瓣撒在上面,随后盖上琉璃盖,又在螭龙的嘴上涂抹了些许上等槐′树蜂蜜。顿时,那螭龙口中吞吐出来的袅袅烟雾之中,你满着淡淡的清甜香气,闻着令人全身绵软。
李嬷嬷在浴桶中散了些许牡丹和百合花瓣,她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安太医吩咐奴婢,说娘娘忙了一夜,累了,需先休息片刻,这牡丹和百合能够静心养神,可使人多眠少梦,所以奴婢便去御花园采撷了一些回来供娘娘沐浴”
慕容娇娇瞌目不语,温暖的水纾解了她一夜的沉重和早朝的紧张,此刻的她,就如同贪睡的孩儿一般不愿意睁开双眼,甚至就想环抱着这温暖的水沉沉睡去。但是,她终究不能这般任性,最终还是在李嬷嬷的几次呼唤之下,起身,披了寝袍,上了床榻入睡。
静嬷嬷格外细心,虽然寝殿内已没有多少亮光,不觉闷热,但她还是用鎏金的盆子捧来碎冰放在殿中,又在慕容娇娇的身上盖了一条薄毯后,众人才匆匆悄然的退出。
床榻上,芙蓉幔帐垂落,柔柔软软的围起了一片天地,慕容娇娇躺在其中,双目微微睁开,在看到这片嫣粉的世界时,突然没来由的觉得舒适安心,她缓缓的闭上双眸,沉沉睡去……
凤仪宫的书房内,南宫辰轩的青墨色身影站在窗前,那背影与慕容娇娇几乎相差无几。大殿内,空荡荡的一片,但却还残留着慕容娇娇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她曾经站过的地方,滚落着如冬日雪花一般的铃兰,有些,已经被踩烂了,金丝线无声的躺在地上,打结处不曾有破损,却是中间被硬生生的扯断。
南宫辰轩慢慢的蹲下身子,抬手触摸着地上的花瓣,捻起那根还串着半串铃兰的金丝线,目光深沉的凝视着,铃兰花的阵阵幽香扑鼻而来,隐约中还带着某种奇异而熟悉的气息,仿佛人就在眼前。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书房外,李嬷嬷匆匆进来禀报,在见得太子蹲在地上看那些散落的铃兰时,微微一怔,略显老态的脸上顿时有些紧张,但她随即低垂着头,慢慢的退了出去。珠翠淅沥,幔帐微摇,隐约间,她似乎看到了太子将铃兰花举起,捧在手中久久凝视,而那蹲着的姿势僵硬了许久,都不曾移动……
灵虚宫中,冷清戚戚,那些原本叩拜在宫殿内的嫔妃全部都离开了,而代替跪在这里的是皇帝膝下的几个皇子。慧德妃、静淑妃、韩昭仪、武昭容以及庞美人的皇子都在一起,年纪相差悬殊,高矮不一,个头最小的也只比南宫辰轩年长两岁而已。
皇子们除了贤贵妃的三殿下南宫辰宇较为懂事之时,就属慧德德妃的四皇子南宫辰诞最为年长,但是这个十五岁的孩子却在慧德妃的竭力保护下,如同福亲王南宫辰宇一样懵懂青涩,不知人事,与几个弟弟一同跪拜在地上的时候,不时抚摸着自己的膝盖,圆圆的脸上露出难受和委屈的表情。
刘公公看着这些皇子,不由得微微叹息,慧德妃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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