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魔药- 第18部分

“对，不喝酒的才是乖孩子。”他放下杯子后又摸住冬天的耳朵，“马达不是乖孩子，马达老是喝酒，你是不是很讨厌马达？”

“不，你是因为需要才喝酒，马达，你喝酒没有错。”冬天亲切地望着他。

“今天我喝酒没有错，可以往，我总是有事没事都喝酒，那就是错！”

“马达，今天你喝酒就对了，别去管以往。”

“可是以往成就了我的今天，我一遇到事情就与酒沾上边，我视酒如命。”

“马达，要是没有酒，今天你可以从三号地下室回来吗？对不起，我并不想提起三号地下室，它是戴维尔大学的秘密，你就别自责了。”冬天几乎要流泪，每次一看见马达因疲倦而喝酒，或累死累活而喝酒，它的心都快碎了。它时常躲在自己森林中的茅屋里，默默地为马达祈祷，希望他心情愉快，也希望戴维尔大学校长能够公正地对待他，因为马达真的很可怜。

“我才不自责呢！”就在冬天转过头偷偷抹泪的当儿，马达又轻蔑地说，“我欺骗了沙道奇校长，我活该去欺骗他，这个狡猾骄傲的人，值得我去欺骗他！”他一边烤火，一边又往火炉里加进些柴，看见火苗由小变大蹿起来老高，这就意味着戴维尔魔鬼还躺在里面。而万圣节之夜伤害奥雅西西的是另一个人，或者干脆就说是火星人。鸟小姐不是说火星人已经醒过来，正在水世界帝国横行霸道吗？谁说那晚从窗口飞进来伤害奥雅西西的不就是火星人？可沙道奇校长却相信是戴维尔魔鬼出来了，真是一个大傻瓜！

半兽人脸上浮出得意的微笑，心情也很快好起来。马达还是第一次欺骗沙道奇校长，学校里也没有任何人欺骗他。他的权势，他祖上的荣耀，不容别人欺骗他，但眼下，戴维尔大学的守门员做到了。

“没错，我期待戴维尔大学发生变化，几十年来，这所大学死气沉沉，除了每十年戴维尔魔鬼出来一次外，别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日子过得平淡极了，连我都想离开这所大学啰！”马达又笑着再次往火炉里添柴，一会儿之后，又满意地抚摸弯曲的鼻子，“唔，要是火星人真的来过戴维尔城堡，而沙道奇校长又不知道的话，以后真的有好戏看啰！”一块柴星跳到马达身上，差点点燃他那厚重的皮毛，半兽人急忙站起来拍掉。

冬天一直站在马达身边，伤感完毕之后，就转过头来注视着炉火。这是一间暖融融的鹅卵石小屋，待在这里会使人忘记外面的寒冷，而马达分明已经忘记它，直到很久以后才想起来：“回去吧，冬天，这里没你的事了。”

冬天又再次伤感起来，因为马达说话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它觉得非常非常难过，但为了不让马达看见它掉泪，它立即朝主人点点头：“我走了，请你多保重！”它说得有些哽咽。

马达看着弯角老羚羊的背影，心里没有激起什么涟漪，他认为这动物头儿老了，应该退休了，但冬天仍然在森林里霸占住动物首领的位置。

于是，他又坐在那里想火星人，不知为什么，他老是希望火星人来到戴维尔城堡，与那位地位显赫的沙道奇校长作对。他想，即使沙道奇校长再足智多谋，也一定没有办法征服火星人，高大孔武又相当坏的火星人，是目前人类还没有办法征服的敌人。

但马达的思想也变化得相当快，才过片刻之后，他又开始懊悔起来，认为自己实在心肠太坏：为什么要欺骗沙道奇校长呢？为什么希望火星人来呢？难道因为不喜欢沙道奇校长，就该欺骗他吗？就想利用火星人来打击他吗？而火星人来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对学校有什么好处？火星人不可能对他善良，火星人怒视所有的人类，它不会只打击沙道奇校长而放过他。

想到这里，马达觉得自己实在太愚蠢，又更加懊悔而看不起自己，于是又想叫冬天回来，继续侍候他喝酒。他猜，冬天一定还没有走多远，那头老羚羊每次离开他都依依不舍。果然马达刚起身，就听说门口发生撞人事件。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天黑了，吃过晚餐，尼古拉多利用做完作业的空隙，一个人悄悄溜出校园，趁着黑暗笼罩朝马达鹅卵石小屋跑来，可他正要抬手敲门的时候，刚巧与里面出来的冬天撞个满怀。老羚羊一个不小心，将他撞出大老远。

“唉哟，天啦！”尼古拉多摔坐在地上，仿佛胸口的肋骨被撞断，痛得撕心裂肺。

冬天不认识小企鹅人，它在黑暗里朝他瞪起警惕的眼睛，以为他是小偷，趁马达不在意时会偷走东西。

“谁？”马达听见惨叫声，立即从门口伸出头，但他看不清楚，马上又回屋去弄个亮来。

“我，马达。”尼古拉多仍然坐在地上，龇牙咧嘴。

“冬天，他是我的朋友，你怎么走路不长眼睛，把我的朋友撞成这样？”他俯下头仔细看着尼古拉多。

冬天也很生气，马达把小企鹅人当朋友，难道它就不是他的朋友吗？还有现在是尼古拉多撞了它，根本不是它撞了尼古拉多，应该道歉的是小企鹅人，戴维尔学生太不懂礼貌了。“哼，是他不长眼睛在先，我做错事在后。”冬天嘀咕着。

“好吧，尼古拉多，快起来。很抱歉，冬天也是我的好朋友，不，它更是我的孩子和仆人。走，进去吧，屋里会暖和很多。再见，冬天。”他弯腰将小企鹅人扶起来，又慈爱地拍了拍冬天的耳朵。

冬天耸起鼻子不回答，可它瞪尼古拉多的神色显得很不友好。这个戴维尔的学生干吗晚上来拜访马达呢？他是什么人？跟马达的关系好像很亲密。它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溜来溜去，突然生出许多嫉妒。

它的心再一次痛起来，是为它的主人马达而痛楚。马达是半兽人，并非真正的人类，可是当马达真正关爱戴维尔那些学生时，它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认为马达会抛弃自己而爱上那些学生。

不过冬天又是很忠诚的动物，它没有留下来打听他们的关系，而是挪腿向森林走去，总之，只要那个男孩不去纠缠马达，它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它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尼古拉多刚走进石头小屋，马上就对那只老羚羊发起火来：“你干吗养一只老羚羊，还称它是你的孩子和仆人，它真是你的孩子和仆人吗？”

“当然，尼古拉多。”马达对他提起这个话题很不以为然，但脸上仍然挂着微笑。

“难道你没有养小兔狐？据我所知，水世界有不少人养了小兔狐，听说这些小东西侍候主人蛮周到的。”

“我养不起小兔狐，虽然养小兔狐的价格并不高，我仍旧只能养一只食草的老羚羊。”他很想告诉尼古拉多自己与老羚羊的亲密关系，末了又忍住，因为那是他和它过去的回忆与痛楚，不应该让第三者知道。

“啊！老羚羊怎么侍候人呢？它没有手，用四条腿走路。小兔狐有手，他跟人一样用双手做事，同时还具备人的聪明与灵活。”

“虽然它没有手，可它做得跟人一样好，尼古拉多，关于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

“可我还是不放心，它到底是怎样做到的，我真的很想知道，马达。”

“这是冬天自己的秘密，我们应该尊重别人的秘密。”马达善良地笑着，表示他不愿意再讨论这个问题，因为这样讨论下去会没完没了，说不定还会扯出一些尼古拉多不该知道的东西。

小企鹅人脖子上围着彩色羽毛，嘴里也在咝咝地冒寒气，天实在太冷了，他的小脸和小手冻成红萝卜。他走过去坐在石头动物扶手椅里烤火，马达也坐在他对面，很久才说话：“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卡可迪和齐尔巴呢？”

“我是悄悄来的，没有带他们。”

“原来你是开小差偷溜啊！”马达眼睛一亮，笑起来，“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小企鹅人点头：“奥雅西西醒来了，我想让你知道，下午就想来，挤不出时间。”

“什么？”马达立即伸手抓住尼古拉多的肩膀，惊讶得非同小可，“美丽的奥雅小姐，她没事吧？”

尼古拉多很高兴地笑着：“她又恢复到从前的老样子，十分可爱。”

“你的意思是，她再也不是小黑鬼，皮肤变得又干净又洁白，还有头上两个蓬松的长丁丁，又可以飞舞啦！”

“当然啰，马达，有人形容她是戴维尔新生一年级级花！”

“她确实是级花！”马达说，“你怎么不带她来？”他轻轻打尼古拉多一拳，“两个月不见了，我好想念她。来自南极国的小企鹅少女，她入戴维尔大学后的第一天就来到鹅卵石小屋拜访我，我一直记住她的真诚与微笑！”

“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娜芳医生说，眼下她还不宜走远路，也不宜太兴奋，下一次再叫她来吧。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她，相信她会相当高兴的。”

“你一定要转达，必须转达！”马达又打了小企鹅人第二拳。

“好的，马达，你是最善良的半兽人！”尼古拉多回答得很响亮，说完之后又沉下脸。

“又怎么啦？”马达皱起眉头，“刚才额头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又暗云密布，倒出你的心事吧！”

“我想……再问你……一件事情。”尼古拉多犹豫半晌，还是嚅嚅嗫嗫。

“唔，凡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回答你。”

“还不是奥雅西西。”

“她又怎么啦？”

“这一次住院回来，她突然把什么事情都忘了，我们三个人想跟她对话，却十分困难，我们谈西边茄子，她总是扯到东边辣椒，我们谈北边高山，她又扯出南边大海……”

马达立即打断他：“说确切点，到底是什么事情。”

“就是那晚她被外……不是，我说错了。”他涨红着脸急忙更正，“就是那晚她被戴维尔魔鬼伤害的事情，她连那个魔鬼的模糊印象都不记得。”

马达顿时把嘴张得大大的，弯鼻子也翘起来老高，做出一副十分愕然的样子，半晌之后才发话：“那晚果真是戴维尔魔鬼伤害她？”

“你怎么这样问呢？”小企鹅人瞪大黑眼睛看他。

马达又开始沉默，因为他知道那晚戴维尔魔鬼没有出来，就是现在也没出来，不过他拒绝告诉尼古拉多真相，因为他是戴维尔魔鬼真正的守门人。他闷声闷气地说：“可能奥雅小姐的记忆被修改了。”

“医生会修改记忆？”尼古拉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名词，满脸错愕。

％文％“不是修改，是删除，有时医生会这么做。”

％人％“哇！删除记忆是什么意思？”尼古拉多又抓住马达一只毛毛巨手。

％书％“就是用药物删除大脑里某一种东西，然后使她忘记某一件事情。”

％屋％“好恐怖啊！”小企鹅人又重新胆怯地望着马达，“那个坏女人娜芳医生，是不是也对奥雅西西用了这种药物？”

“这是医生的秘密，我无从就这一类的问题准确地回答你。哦，你问得太多了。”马达用木棍拨了一下火炉。

“可你说，过去戴维尔的医生会做这种事情，不是吗？”

“我相信她们至少做过一两次。”

尼古拉多觉得非常害怕，一个医生可以用药物删除一个人的记忆，这是什么医生，又是什么大学？而且更可气的是，什么人给她的权利，让她可以这样对病人为所欲为？老实说，尼古拉多很想让奥雅西西证实，那天晚上她遇到的是戴维尔魔鬼还是火星人，是戴维尔魔鬼，这个人就与他们无关，如果是火星人，那么那个复仇者确实到了戴维尔城堡。虽然他只是做了一个梦，但他相信火星人就躲在附近，甚至时时刻刻都在偷窥他。

一想到该死的火星人，尼古拉多又突然觉得双膝发软，心情立即沉落到谷底，这个当初自己没有真正杀死的火星人，不知道又会招来什么麻烦。他知道火星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不论他躲在戴维尔城堡还是别的地方，大概火星人都会找到他。

小企鹅人深深地叹口气后站起来：“马达，我该告辞啦！”说完就走到门口，转眼消失在黑暗之中。

“啊！你走得太快啦，像一个逃跑的贼。”马达在后面追着他喊。

尼古拉多听不见马达的声音，他的话消失在风里。他加快脚步朝那边操场走去，寒冷的夜风使他清醒了很多。他要赶快回到宿舍去，躺在小床上仔细想一想，火星人到底来没来戴维尔城堡，那天他是做一场梦，还是确实发生了一件真实的事情。

进入学校大门之后，他走过一条走廊，然后又转入另一条走廊，在尽头处跳进苍雕木头篮子，那是上楼的方向，接着又跳出苍雕篮子，再跳进另一个苍雕篮子，那是下楼的方向。因为一路想着火星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跳进跳出多少苍雕木头篮子，是三十个还是二十七个，完全把自己搞得头昏脑涨。而且最最让人伤脑筋的是，他竟然忘记回宿舍的路，虽然没有倒霉透顶地遇到熊夫人，被捕捉去见菲比特博士，但他在一座塔楼与另一座塔楼之间转悠，实际上完全迷了路。最后，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摆着几盆植物的阳台旁边。

那些攀墙植物长得十分茂盛，在柔和的灯光下，伸出巴掌大的美丽绿叶，装饰着一个不大的阳台，阳台上有一张圆形动物玻璃桌和两把白色雕花动物扶手椅。这是一个相当温馨和可爱的地方，也是夜里戴维尔最清静之处。两把白色雕花动物扶手椅上，分别坐着两个人——沙道奇校长和蓝牡丹博士。两个人正举着金光滟滟的高脚玻璃杯，隔着桌子上方的空气眼睛瞪眼睛。

蓝牡丹博士的红手十分耀眼，沙道奇校长的黑手黑得发亮。

尼古拉多立即吓了一大跳，原来他离他们只有五步之遥，如果扑倒下去，一定就在他们脚下。他的心已经悬到喉咙口，几乎要冲破衣服跳出来。不过，幸好两个人并未察觉他，他急忙转身躲到墙边一处阴影里，拼命按住胸口，但还是不敢走路，害怕连最轻微的脚步声也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仍然好奇地看着他们。在尼古拉多的印象中，沙道奇校长不可能单独与一个女人喝酒，尤其是名声不好的蓝牡丹博士。听说这个女人跟很多男人都勾搭过，水母博士是被她最后一个抛弃的男人。为什么她今晚要跟戴维尔最著名的校长在一起呢？

尼古拉多想得头都要爆炸了，还是没有得出答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