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耽误很多天功课了,想赶回去补一补,很抱歉!”尼古拉多表现得相当有礼貌,只差没有跪下,但一直低下头。
“你需要什么?”菲利甫阁下有些不舍,突然之间,他非常非常钟爱这个小男孩。
“除了你的信任,我什么都不需要。”
“可你应该向我要求点什么,比如金镑,”阁下善良地提醒他,“你一定很需要它,对吧?”
尼古拉多将头抬起来,轻轻地摆几下:“我不太需要金镑,阁下。”
菲利甫国王感到很惋惜:“难道我送你一口袋金镑,你也拒绝吗?一口袋是很多呢!而且水世界帝国的金镑,可以在全世界使用。”
“是的,我住在戴维尔,的确不太需要它,”他口齿清楚地告诉他,“谢谢您啦!”但突然又想起来,也许他真的需要十块金镑。
“太少了,尼古拉多,你可以提出一百块,一千块,甚至更多,我保证不会拒绝你。”
“就要十块金镑,阁下,多谢你的慷慨!”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太谦虚了,小企鹅人,你本该要求更多,我一概都会满足你的,你也知道。”
尼古拉多多一块也不要,菲利甫阁下只好拿出区区十块金镑交到他小手上。阁下感到很遗憾,尼古拉多却非常满足,他将十块金镑紧紧地贴在胸口,再一次向阁下弯腰致礼。
后来当尼古拉多迈着小企鹅人步伐走出钻石山洞时,菲利甫阁下目送着他娇小的背影说:“他是一个很善良又诚实的孩子,只可惜他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否则,我会很骄傲的。”
尼古拉多在戴维尔大学的走廊上匆匆行走,他刚从外面回来,还带着一脸的疲倦和满身长途跋涉的尘土,迎面就碰上一年级B班的新生。他们刚下课,准备去公共交谊厅用餐,有很多人一边说话,一边从他身边走过去。沙米勒和他的死党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是你啊!”沙米勒故意冷笑一声,“这几天在教室里上课时,怎么没看见你?”然后又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他,“是不是又在外面旷课?”
“这不关你的事。”小企鹅人很冷淡。
“当然。唔,找到金镑了吗?听说你每个星期天都在旧货商店上班,那个工作丢人现眼,连狗都会恶心……”
“找到了!”他气冲冲地打断沙米勒,突然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金光闪闪的金镑,高举在手中。
沙米勒立即愣怔住,那些金镑射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但一个邪恶的念头又随即升起:“你是从哪里偷来的钱?”他怒不可遏地斥责。
“这是个大数目,他在旧货商店挣不到这些钱。”沙麻雀鄙夷地揭穿他。
尼古拉多的回答是,恶狠狠地将十块金镑砸在沙米勒脸上,如果能让花花公子那张漂亮的脸开花,他会很高兴,甚至会邀请三个同伴一起来放鞭炮庆祝。
“啊,他又动粗打人啦!”沙米勒气急败坏用手将金镑挡开,一边使眼色,不远处的马提和纯一郎听见后急忙跑上来,准备抓住他后再恶毒地惩治他。但机灵的尼古拉多已经转身跑开了。
下午,马达听说尼古拉多回来了,摇晃着巨大的身子,来到一年级A班公共休息室,想见他一面。推门进去时,只见尼古拉多一个人坐在里面,正在动物书桌前弯腰整理书本,准备去教室上课。“马达,”他有些惊讶,“你可是从没有来过这里。”
“是啊,这里是学生呆的地方,不是学校守门员的休息室,很遗憾呢!”他扭头打量一阵,瓮声瓮气地说。
“坐吧。很抱歉,这里没有草料咖啡,甚至连装咖啡的大杯子也没有。”
“刚用过午餐,什么也不要。”他庞大的身躯在动物扶手椅上坐下来。他身下扭曲着脸的小动物,发出吱吱嘎嘎的抗议声,并且还在用身子扭动他的屁股。“对了,我是来看你的,尼古拉多。”
“唔,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他皱起眉头。
“是奥雅小姐给我写了纸条,她喜欢叫我的玛丽干那种事。”他满脸都在微笑,“尼古拉多,你干得很不错,帮了菲利甫阁下一个大忙,挫败了沙星奎伯爵的阴谋。”
“我没有挫败沙星奎伯爵的阴谋,我只想挫败火星人的阴谋。”
“反正都一样,尼古拉多。”
“当然不一样,我只对火星人有仇恨,对水世界人没有仇恨。”
“可你帮助菲利甫阁下拿到神奇魔药,没有拿到这种魔药的人会仇恨你。”
“那剂神奇魔药是小杜贝罗为菲利甫阁下配制的,别人没有权利得到它。”
“总之,尼古拉多,你在这件事情上无端插了手,以后会遇到更多的麻烦。”他忧心忡忡。
尼古拉多突然双目失火:“你是专程上这里来批评我的吗?”他扭动着腮帮说,“那么你可以出去了!”他指着门口。
“不,我是来提醒你的,”马达有些尴尬,也很难过,“事实上你在我心中,一直是一位可敬的小英雄,自从去年我从别人口里得知你勇敢地杀死火星人之后,我就相当佩服你。但我不认为自己会有幸见到你,因为你是小企鹅人,不属于水世界,当然也不会留在水世界,你只是偶尔飘过水世界的一片云。但后来我却接到一个人的暗示,”说到这里,马达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接着又走过去谨慎地关上门,再转过身来低声说,“他要我去偷一份有沙道奇校长亲笔签名的入学通知书。”
“我的入学通知书是你从沙道奇校长办公室偷来的?”尼古拉多愕然得差点跳起来,后来又瞪大黑眼睛看他,这件事比滚过头顶的惊雷还可怕。
“小声点,尼古拉多,”马达肯定地点点头,“没有必要这么激动。”
“可你这样做了,害得我入学的第一天就差点被开除。”尼古拉多的怒气并未减弱丝毫,然而这怒气更像源于对痛苦回忆的抱怨,而非针对马达。
“是啊,”马达说,“不过,沙道奇校长终究还是未开除你,这可是事实呀!”
“他当着全体博士和学生的面,严重地羞辱了我,这跟开除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你还留在戴维尔大学,会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毕业以后,你可以留在水世界工作,也可以回到南极国上去。你不是经常向我提起南二村,说你的家乡有多美多美吗?”
尼古拉多一时回不出话,于是把头垂在胸前看着地面作思考状,但是关于过去充当冒牌货一事,是不堪回首的。良久他又毅然抬起头:“马达,到底是谁暗示你去偷入学通知书的?到现在我还被蒙在鼓里。”
马达又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然后很神秘地把嘴凑近小企鹅人的耳朵:“这个嘛,嘿,你不用知道。”
“为什么你要一直瞒着我?”他还是气呼呼的。
“瞒住你是对你有好处。”
“哦,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马达。”他突然推开半兽人,自己也逃到另一边。
“刚巧相反,南极国的小企鹅人!”
发生这件事情以后,鸟小姐绞尽脑汁,到处布置暗探,终于从菲利甫阁下的小兔狐那里获得了消息,正当她的电视台快要播报和报纸即将发行时,沙星奎伯爵下令查封了她的电视和报纸。但鸟小姐是个自由派人士,她一生的宗旨就是揭发水世界每一件弊端或丑闻,所以根本不买首相的账,末了,沙星奎伯爵只好忍气吞声买下她全部电视与报纸的播报与发行权。
因此,关于半山峰的消息完全被封锁,没有几个人知道那里发生过重大事情,而菲比特博士也禁止他们提起它。
照理,菲比特博士是菲利甫家族的人,她应该对尼古拉多充满感激才对,可她仍然是从前那副模样,严厉、冷漠、凶狠,在走廊上与尼古拉多擦身而过,视而不见。在飞行课上,总是斥责他做得不对,因而给他布置的课后作业也比别人多,尼古拉多简直恨她恨得牙齿发痒。
四个小企鹅人,谁也没有从这次事件中获得好处,更没有因此而声名大噪。
沙道奇校长这一次破天荒没有惩罚尼古拉多,只给他记一次大过,三个同伴各记一次小过。理由是他们无故旷课很多天,还公然要米雪儿带他们在天空中招摇撞骗,到处乱飞,简直太不像话,这样的不良示范还了得!
“你必须把那只古怪大鸟弄走,戴维尔大学茅草屋不欢迎它,还有像你这么穷的人,是不应该有苍雕的。”要不是那只怪鸟,尼古拉多又怎么抢劫得到神奇魔药呢?菲利甫阁下又如何变得年轻呢?
尼古拉多当即难过得落下眼泪,他在公共交谊厅低着头听沙道奇校长训话。校长板起面孔,边说边晃动黑手,可怜的尼古拉多一句也没听进去。
“怎么办?”等到全体博士和学生都走完,奥雅西西才转身黯然地问尼古拉多,“难道要让孤独的米雪儿去外面流浪吗?”
看见同伴哀伤落泪,尼古拉多掉下的眼泪更多,同时心情也沉落到谷底,并在那里一阵阵地惨痛。因为米雪儿是这次送四个人去半山峰的大功臣,如果没有它及时带他们赶到那里,火星人一定抢走他需要的东西,而可敬善良的菲利甫阁下今天仍然老态龙钟,臃肿丑陋。
“依我看,”卡可迪愁眉苦脸地说,“还是把它送回小杜贝罗那里吧,既然沙道奇校长那么讨厌它,米雪儿离开戴维尔越远越好。”
“叫它呆在半山峰,永远别再回来!”齐尔巴说。
“为了它的安全,我赞同!”奥雅西西望望尼古拉多,又分别看了看两个同伴。
尼古拉多坚决反对:“我舍不得离开它,这只神奇的白麻色大鸟,它是那么高贵,那么可爱,又是那么优雅和睿智,我感觉它就是雕类的精英。”
“如果虐待精英,也是一种犯罪行为。”
“倘若你没有办法保护它,物归原主是最好的选择。”
尼古拉多再一次落下酸涩的眼泪,如果没有了米雪儿,他的生活会怎么样呢?在阿达迈先生家的时候,藏在橡树上的米雪儿是他唯一的伴侣,他那颗每天受苦受难的心都系在它身上。后来又是它和小八哥给他抬来绿色大箱子,送来戴维尔大学入学通知书,又一直飞行在高空双层巴士火车顶上送他去戴维尔火车站,一想起这些点点滴滴,尼古拉多已经生痛的喉咙,几乎又要哽咽。
后来四个小企鹅人又来到茅草屋,站在米雪儿睡觉的笼子面前。米雪儿正在弯曲身子睡觉,它的喙放在光滑翅膀的羽毛下面,轻轻打着呼噜,每个人都用亲切的目光望着它,不多时,他们的小脸上又泪光闪闪,满目凄凉。
“别哭了。”后来奥雅西西突然抬起头。
“我没哭。”尼古拉多用衣袖擦着湿润的黑眼睛,声音在悲伤地颤抖。
“我也没哭。”卡可迪双手潮湿,酸楚的声音也被卡在喉咙。
“米雪儿暂时还可以住下来,等到下一年入学时,再给它想办法吧。”齐尔巴倒是比他们乐观。
“对,山不会穷,水不会尽,办法一定会有的。”奥雅西西转过头鼓励尼古拉多。接着四个人离开米雪儿,强作欢颜去上课。
时间过得真快,美丽的春天一结束,炎热的夏天就开始。六月下旬,学校就要进行全面科目考试。考试之前,所有学生都在紧张地复习,可以说,每个博士平时布置的作业都不太多,但一到复习阶段,简直要把他们累死,连在交谊大厅笑眯眯的海豚餐桌上用餐时,大多数学生都没有胃口。
夜里尼古拉多完全睡不着,心上像压了千斤重担,在小床上老是翻来覆去。卡可迪每个夜晚都在做梦,梦里还老同奥雅西西争论得面红耳赤。齐尔巴虽然能够入睡,但又时常惊醒过来,突然尖叫他作业没做完。奥雅西西情况算是最好的,但她每天总是睡得最晚,起得最早,连中午时间也在教室里度过。
他们刻苦努力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不过最后总算获得报偿。
总分数八百分,奥雅西西考了七百七十分,尼古拉多考了七百五十分,卡可迪考了七百四十分,齐尔巴考了七百三十分,四个人均列为学校一、二、三、四名。张榜贴在校园走廊上那天,很多一年级新生都相约去看分数,他们快乐地拍起手,向四个最矮小的企鹅人由衷地欢呼。
菲美妮高兴地跷起大拇指:“耶,你们是戴维尔大学的骄傲呢!”
站在妹妹身边的菲查理也笑得很开心:“了不起的小企鹅人,我向你们致敬!”
奥雅西西笑得很美,声音也很甜:“谢谢你,菲美妮,还有菲查理。”她又转过头。
菲查理很高兴有机会跟奥雅西西说话:“不,我们要更感谢你以及你的朋友!”自从半山峰回来之后,他们就极少见面,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
奥雅西西回头望着尼古拉多:“他在跟你说话呢!”
尼古拉多什么也没说,直直地望着菲查理,像根可笑的呆木头。
“我们也向你致敬!”卡可迪和齐尔巴讪讪地代替尼古拉多补充。
“没什么,尼古拉多大智若愚。”他轻松地笑一笑,跟菲美妮一起走开。
沙米勒却从对面射过来充满嫉妒的目光:“哼!别以为你们运气好考了高分,就骄傲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他漫不经心地踱过来,往尼古拉多面前一站,昂起脑袋,鼻子眼睛眯到一块儿。
“考高分根本不算什么,”沙麻雀鼓动腮帮说,“如果我想要高分,叫叔叔挥笔改一改就成了。”她旁边站着双手叉腰的阿芬,那女孩更是对他满怀恶感。
“甚至连叔叔都不用挥笔,我们自己就会改它。”沙米勒坏笑地扬一扬眉毛。
“对,从三百分改到七百九十分都不是问题。”沙麻雀摆起肩膀儿很得意。
“当然不是问题!”马提从沙米勒身后伸出一个大头来。
“我们的沙米勒和沙麻雀才是戴维尔大学的第一名和第二名,而马提和我则是第三名和第四名。”纯一郎咧嘴笑得很放肆。
尼古拉多相当恼火地瞅着他们,奥雅西西、卡可迪和齐尔巴三个人简直气得快要发疯:“我们并没有与你们比赛成绩,”奥雅西西代表众人高声反驳,“管你们改八十分还是八百分,都与我们无关。”
尼古拉多忍无可忍,头上毛发突地倒立,生气地冒出丝丝青烟,仿佛马上要着火似的,卡可迪和齐尔巴也把小眼睛怒瞪得大大的。
“唉哟,你们那副凶相吃不了人的。”奥雅西西分别纳闷地看着三人,她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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