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互相看看,中间那人张嘴说了几句简单的句子。
田子瞻凝神细听,却听不大懂,听发音和句式语法,确是和梵文相近,但又有很大不同。
田子瞻勉强翻译,似乎这三人在问自己那三样东西是从哪来的。
田子瞻以梵文道:“那是晚辈的一位上司所赠,不瞒三位说,便是从天外飞仙中所得。
徐兄已经将三位的事迹对晚辈讲述,想来徐兄口中那高楼便是三位所乘的法器天外飞仙。
三位所属之种族,技巧昌盛,智慧明达,这番通天彻地之能,实是叫晚辈等佩服的紧。”
田子瞻以梵文说这番话实是吃力,所谓“天外飞仙”云云,只得说成“从天外飞来的高楼大车”,所谓“晚辈”,也只得说成“比你们年龄小的我”,因此这几句听来很是别扭。
第三十五章 异人12
那三人看来也在仔细倾听田子瞻说话,中间那人不住的重复田子瞻的语句发音,脸上无甚神色,始终表情平淡。
过了一会儿,中间那人又说了数句,这几句话听来便与梵文有些接近了,许多辞义句式也按梵文语式将结构调整了过来,虽有个别不通,但听来已是不大刺耳了。
田子瞻这次听的较明白,这人似乎是问那天外飞仙的所在。
田子瞻以梵文道:“仍是在北庭都护府,具体位置晚辈不知,或许与三位圣人所乘天车并非同一辆。”
中间那人点点头,田子瞻心道:“原来仙人同意别人的意思,也是点头的。
等等,不对,万一他们那里表示不同意才是点头呢?呵呵,有意思。”
那三人绕过田子瞻坐到石床上,那石床不高,不过平膝,三个异人身材虽矮,却也上的去。
中间那人又说了几句,这便更像梵文了,大体意思是问田子瞻是做什么的。
田子瞻略感为难,但一想这些人不同于常人,说出实情也无妨,便道:“晚辈是朝廷武官,出来查案,要追捕一人,便是先前三位见过的那人,耳上有黑龙纹饰的那个。
此人杀人作恶,人品低劣,是朝廷要犯,必要将之捉回方可,三位圣人若能体恤相助,晚辈感激涕零。”
田子瞻已知这三人所说语言与梵文相近,且学的极快,似乎自己说的越多,他们便能获知越多的语法句式,以调整自身言语。
田子瞻便接着道:“晚辈姓田名子瞻,自幼孤苦,不知父母是谁,被天元夫人引入朝廷兵部洞远司,排班列辈号洪泽。
技艺学成后便正式入了洞远司任职,专为朝廷捕盗捉贼,历经生死,多经艰险,今日能得见三位圣颜,实是大幸。”
中间那人仍无表情,却将手轻轻按在田子瞻前胸。
田子瞻只觉他手指冰凉,忽然眼前一花,浮现出一片山地,这异人引领着自己的魂魄在山谷中不住的兜转回旋。
向前行了数里,忽然见一物巨大高耸,周身显出银白色光辉,想来便是那天外飞仙,果然堂皇宏伟。
又向前近了里许,便到了那物近前,身子不停,直接透过墙壁进去,进去后便是整洁的回廊。
田子瞻心神荡漾,不由自方的顺着回廊向里飘去,到了一扇门前,那门却是打开的,与寻常屋门不同,这门裂成四块向上下左右分别回缩,只是刚好缩了一半便即不动。
田子瞻飘进去,见屋内器具装饰与汉地家居全无相同之处,样样都不认得,忽然身子停在一样东西面前,便不再动。
那东西悬在墙壁上,一尺左右见方,上面花纹密布,符号众多,不知何用。
田子瞻忽的回过神来,眼前虚像消失,那一尺见方的东西却仍清晰,似乎就在眼前。
田子瞻道:“三位的意思是叫我帮忙将这宝物取来?”
三人点点头,中间那人头上竟微微见汗,却像是水汽一般雾蒙蒙的,想是耗费了力气,有些疲劳。
田子瞻道:“能替三位办事,实属荣幸,只不过晚辈有公职在身,尚有要事要办,只得待公事完毕之后,再帮三位这个忙。
不过晚辈这就要去本地一处司中分属,与司中同侪相见,我可以将这件事情告知他们,然后另派人手前去取物,再送到古兽庄徐家,交给三位。”
那三人又互相看看,中间那人又说了几句,这几句字正腔圆,与梵文已是大体相近了。
中间那人道:“此处吸力不强,我们技能便渐渐减弱,四周清气与我们居住之地略有不同,因此我们不便过多外出走动。
我们现下不能离开这里,徐亮声身无钥匙,不能将飞行大车的大门打开。
我们离开时,大门已自动关闭,你可以用身上的钥匙开门进去。”
说罢向田子瞻怀中指了指,田子瞻心领神会,将第三样东西拿了出来。
中间那人道:“这是我们飞行大车上的大门钥匙,今天见你怀中藏有这钥匙,我们很是高兴。
我们先前虽不知你如何得到这钥匙,但却知道必不是本土之物,本来想向你索取,却是不能。”
田子瞻奇道:“既是三位圣人本族的宝物,物归原主这是自然,三位又为何犹豫?等我将那东西取回后,自然将这钥匙归还。”
左边那人道:“你能这样想很好,不是自己的东西便归还给原主。对我们来说,自己弄丢了东西,叫别人捡去,也是不能要回的,除非对方主动将物送回。
更何况是这其它飞天大车里的,不是我们那辆。”
田子瞻愣了一下,道:“这。。。。。。,想是三位圣人心存高明德化,品质高尚,每个人都拾金不昧,又都心里念着别人的辛劳与运气,处处为他人着想。
我们中原汉人若能人人如此,必定是天下大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
右边那人道:“我们本来要逃的更远,却中途失事,飞天大车跌在地上,同伴大都死去,只剩我们三人。
天上月宫中偶有我们同族人来监视探查地上诸事,我们不敢过多的外出活动,怕被他们发现,这件事只得麻烦你去办。”
田子瞻又是一愣,暗道:“逃?这三个人莫非是他们本族的叛徒,还是做了什么坏事?”
中间那人轻轻在田子瞻身上一搭,便道:“你想错了,我们是被迫逃离,没有做错什么。
我问你,你们聚而为群,日常的生活休息,劳作生产都要听谁的号令?”
田子瞻笑道:“吃饭睡觉不用听别人的话。不过人无头不走,天下事就是如此。
几千几百人,甚至几十万人,几百万人聚在一处,必定要有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若是涉及天下钱粮、军事、朝政、河工、办案等诸般大事,就更要有人按规矩统领。
有了规矩就要有人来执行叛定,赏善罚恶,因此人必定有主,这天下之主便是皇帝了。
当今。。。。。。,当今武后当朝,她。。。。。。,她虽是女人,但英明神武,朝政清明,也是为福于天下。”
中间那人道:“我们在中原呆了很久,虽不外出,但天下事也见得三四成。
你们的法典规矩章程等诸般事宜,虽然制定的不尽合理,但以你们的工巧技能以及智慧文治等程度衡量看来,倒也适合。
只是你们的头脑骨干君主虽然说来是按规矩办事,却仍是以己利为主,以统治压迫为主,疏通管理则次之。
我们现已不分男女,女子来当君主倒不算什么,只是无论是谁成为君王,都是以私利为主,从不思及他人利益。
徐亮声拿来的书本我们已经看过,上面说天下都是帝王一人的,这是不对的。”
左边那人道:“不错,天下是天下人的,共有同用,才是正道。
我们那里已经很久没有帝王了,大家心灵相通,都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互助互爱,天下大同。
第三十五章 异人13
后来天上出现了并月,干支所藏内隐干支与外相相冲,又加以化合,因此大家渐渐失了很多神通,存想对方内心也要靠的很近才行,这件事一直没有办法解决。
人心深处阴私越来越多,食物不足以供应天下人,傀儡时有失控,渐渐天下便要大乱。
我们所居之处有一贤士,原来是大家推举出来和其他人一起治理天下的。
这人说天下事已然如此,一时之事便要有一时之法,这人便要称王,声称以其一人统治天下,渐次下递,如臂使手,如手使指,方可得天下大定。
他将其余贤士圣人聚在一起,商讨此事,余人自然反对,天下人也都反对,我们也反对。
他便将我们关在屋舍中,不叫我们出来议事。他手中有神兵天器,扬言要杀掉反对的人。
我们很难过,后悔当初不该推举他,逐渐有些人投在他一边,这样的人数越来越多。
我们见情况不利,便商议一起离开。我们找到他,说了他很多的不对之处,希望他能改过。
他也有些难过,很伤心,却不愿改过,我们没有办法,便要求乘飞天大车离开。”
田子瞻心道:“这些人也真是奇怪,常言道兵不厌诈,那贤士若要生事,为何还要跟你们商量?
人们若要逃走,为何还去找那个贤士道别?这岂不是糊涂之极?”
中间那人见田子瞻心有所思,又以手触在他身上,过了一会儿,道:“我们同族生活,又常在一起议事,谁有了想法必然要和其他人商议一下。这种做法很是奇怪吗?”
田子瞻微显尴尬,道:“不敢,不敢。晚辈不是这个意思。那全是贵族圣人气度高洁,心中无私,胸怀宇宙的关系。
我辈俗人是做不到了,在我们这里,欺诈打斗是常有的事。”
那三人点点头,中间那人继续道:“也许是他提前在大车里做了破坏,我们到了这里便跌在地上,大家都死了,只有我们三个被徐亮声救了下来,活到现在。
我们见此处也是以帝王为尊,杀戮残忍,尚远不如我们所居之处,但形势所迫,也只得如此,一时不得便走。
本族中人大都依附于那贤士,此时也不知情形如何了,只希望能有志同道合者前来与我们相聚,远赴他处。但又怕那贤士事后后悔,派人前来捉捕。
前不久,我们深夜静坐,感到天外有物跌下,却感知的不太清楚,也不知福祸为何。
想要叫徐亮声去查看一番,却知道有军队在那里把守,必不得便,只得作罢。
直到今天看见你怀里有我们本族的物事,这才打算叫你帮忙。”
田子瞻这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道:“三位安心,此事易办,待我公事一了,就前往北庭替三位办事。
不用猜,那里必是我一班同侪在查看天外飞仙的详情,我身上这三样物件也是从那里得来的。”
三人似乎大喜,中间那人道:“你身上的钥匙与我们的不同,可以打开大门,千万不可丢失。
那张布料是制作衣服时所用,你的那块太小了。
那瓶丸药是我们催动飞车的药剂,飞车升天之时以及运动转折之时,皆以此物为源加以催动。”
右边那人道:“这钥匙还有其它功用,驯服万般活物皆可,我们今天已将这钥匙开启,你以后放心用吧,再也不能有猛兽伤你。”
田子瞻听后大喜,将那钥匙扣在臂上,不过见外形情状也无甚变化。
右边那人道:“这钥匙并非以形质开锁,而是发出不同气息,如绳索抖动般有高低凹凸,波曲长短各有不同。
大车壁上的大门以特定波曲方能打开,你到时将手指搭在侧面有圆点的刻纹上,头脑中想着。。。。。。,嗯,想着艳阳高照,便能将大门打开。”
田子瞻笑道:“这是为什么?”
中间那人道:“这钥匙需要以人的念头意识方能应用,我们开门时自然想着开门一事,你们却略有不同,我想了想,也想不出更好的意念来,只有这种艳阳高照的景象大致接近。”
左边那人道:“咱们的头脑中都有一团构造极为繁杂的肉块,枝枝蔓蔓的分出很多纤维以传气血。
这些肉块的不同部位主管不同的技能,当你想象艳阳高照之时,脑中某处的气血流通最是旺盛,所生的波曲大致与开启大门的相似。”
田子瞻这才明白其中原理,不由得大点其头。
中间那人道:“以此理法,但凡活物皆可驱使驯服,自然也可以操纵人心,因此你不可以此器物乱用伤人,作出坏事。”
田子瞻笑道:“这个三位尽管放心。”
四人交谈越来越顺便,三人教田子瞻如何使用这物事驱驯活物,又告知田子瞻这钥匙的名字音译作“彤源”。
三人道:“今日达萨那些人误放了群兽,搅的很乱,我们虽也有彤源在手,却不及你的好用,过会你去帮徐亮声收拾残局吧。”
田子瞻忽的想起了万鬼林,便问起了那些异兽树妖,三人详细询问,又将手搭在田子瞻身上,叫他回想当时情景。
过了良久,中间那人道:“从它们的形状习性上来看,倒不像我们那里的。你所见到的这些活物,外发颇多,内敛极少,照此看来,不像是天生地养,倒像是常物忽有变异。
有时一些金石之物,其气极悍,我们常用来驱动天车,这些金石也可以扰乱活物气血精髓,撼动元神,以致生出变异,情状可怖。
其中详情我们也不知晓,或许是我们所乘天车之中的这类金石跌坠在地所致,亦或是中原汉地地下深处所自产。
但你们数人已然经历数日,自身却无变化,亦无病变,想来是其悍气已尽,倒不用过多担心。”
四人交谈其间,中间那人尝试着用汉语说了几句,却仍是语法辞令不正,叫田子瞻听不大懂,只得又改回梵文。
四人谈了一会儿,田子瞻忽的想到李承宗,听徐亮声说道其中似乎有什么内情。
田子瞻顺口问了,中间那人道:“这人一进院子,我们便查觉他身上气息不对。
我们都有异能神通,尤其以探知他人内心最为擅长,这李承宗到了我们近前之时,我们便查觉他身上也有此技能。”
田子瞻道:“他的功夫名叫万相神功,听说是在南方学会的,又会诛心之术等邪术。和三位圣人的神通有关吗?”
中间那人点点头,道:“看来很像,但行功技法上却多了很多内容,略显繁复,大体看来却又不完整。
想来与咱们经络穴道不同有关,如果不是巧合,便是有人以我们的神通为基础,所推演出来的功法。
我们见他身周俱是黑气,凝重不解,一搏一搏的与心跳相应,便知道这人品质低劣,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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