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人道:“梁兄,那洪泽也一定在这里,等找到他,便把伞给你抢回来。”
另一人却重重的哼了一声,显然便是梁换柱,说话那人听声音便是空信。
又听空信道:“可惜周寨主赶来投奔还没多少日子,却将命丢了,想来实是可叹。”
罗辛远道:“那姓周的不自量力,死了也是活该。”
李环插话道:“罗老师,你看到那边那座坟了吗?有些新土,我看洞远司的人就藏在那里。”
罗辛远道:“殿下猜的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师哥,咱们去看看。”
另一人答道:“我去挖坟,你在这里保护殿下。”
这人应该便是方进武。
田子瞻和往远对视一眼,知道这两人不好对付,再加上其他人,实是不能硬拼。
只听脚步声渐渐远去,有数人赶去挖李环所指的坟头。
田子瞻在往远耳边道:“咱们要不要这时冲出去?”
往远低头深思,他也知道呆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可是此时冲出,也未必能跑的了,实是难下决定。
正这时,忽听头顶咯啦啦数声响,土堆竟被打开,冷风和着月光照进来,有人喝道:“还藏着不出来吗?”
一阵火把闪亮,有数根火把投了进来,嗖嗖嗖数声响,几十样暗器一并向下射来。
田子瞻等人吃了一惊,万没想到李环刚才竟是故意说假话,其实已然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幸好四人早有准备,田子瞻将巨伞一撑,巨伞大大的张开,立时将火把和暗器挡在外面。
其余三人也躲在伞下,田子瞻喝一声“冲”,左手一抓程锦腰间,四人猛向外跃去。
秋叶面如冷月,往远面带坚毅,两人四手连扬,也是三十来枚暗器发出,其中大部分与外面的暗器相撞落地或是打空,却有四五道暗器打中了敌人,却没有人呼痛,只是传来倒地之声。
田子瞻立时明白,这两人的暗器有毒。
梁换柱喊道:“暗器有毒,保护好殿下。”
喊罢纵身一跃,向四人扑来,他手中竟又撑着一把伞,想是临时赶制的。
四人落地后,秋叶当先,双手如钢爪,前面两人过来阻拦,立时被秋叶抓破前胸,虽未破胸洞肺,却也抓的鲜血淋漓。
往远断后,梁换柱跳起来抓伞端,被往远一掌扫来,只得避身躲开,身子一斜,又向前探来。
往远见罗辛远和方进武两人已然跃到左近,不愿恋战,又是数道暗器打出,逼的梁换柱左躲右闪,连连躲避。
梁换柱一心要将巨伞夺回,一雪前耻,哪知自己的兵器到了别人手中,再要夺回却是不易。
梁换柱一咬牙,将手中伞向前一撑,跳过来硬抓巨伞尖端。
田子瞻边跑边回头看,现在这伞是四人护命至宝,无论如何不能丢掉,当下将伞一偏,尖端对准梁换柱,一按机括,又是一枚子午问心钉射出。
梁换柱这伞只能射出三枚子午问心钉,射空后便要重新装入,他对此事本极熟知,此时夺伞心切,却将此事忘了。
这一下竟没躲开,子午问心钉直透伞体,正钉在梁换柱肩头,直疼的他哎哟一声,坐倒在地,一气之下,将手中伞摔在地上。
田子瞻见此举得手,心中一宽,将尖端对准罗辛远又一按机括,这一下却按了个空。
罗辛远见田子瞻将伞对准自己,忙向旁一躲,却见没有暗器发出,不由得大怒。
梁换柱道:“子午问心钉一共三枚,他必是全打空了,快上啊。”
罗辛远冷哼一声,纵身而上。
这时田子瞻四人已冲出十数丈,四人从坑中出来时,便向马匹方向奔去,这时离马匹已然不远。
方进武守在李环身边,高声喊道:“咱们的人,发暗器将马射了。”
这一提醒,李环手下立时醒悟,有数人打出暗器射向马匹。
田子瞻心中焦急,将程锦向前推出,又将巨伞迎着暗器一转,将大部暗器打落。
第四十三章 冰路1
有数枚钢镖却未被打落,正钉在三五匹马身上,那些马悲鸣数声,倒在地上。
四人此时已冲到近前,翻身上马,向外便奔,田子瞻用司中切口低声道:“我断后,你们向外面冲,实在不行,就在七十里以东的黄河北面相聚。”
往远秋叶提马急奔,程锦不舍,田子瞻在她马臀上用力一戳,那马吃痛,立时飞奔起来。
田子瞻也双腿用力一夹,那马吃痛,向前纵出。
秋叶乘马骑出数丈,回身打出十来枚暗器,将余下的马匹击毙了十来匹。
田子瞻暗道:“这小娘子做事还真是利落干脆,下手也狠辣。”
罗辛远哪能轻易叫田子瞻等人跑了,几个纵跃便到了近前,身子一俯,躲开田子瞻慌乱中发出的暗器,又一急纵,便到了田子瞻马后。
田子瞻回伞扫去,罗辛远双足在伞背上一点,身子跃起,在半空中向田子瞻一掌劈去。
田子瞻只觉伞上一沉,便知罗辛远已在自己后上,待到一掌打来,只觉这掌力极其雄厚,不敢以背硬接,只得在马上回身,将巨伞向旁一抛,双掌一并,向罗辛远还击。
罗辛远大喝一声,单掌用力击下。
两人三掌在空中相撞,田子瞻使了巧招,双掌一阴一阳,阴掌接住罗辛远一招,却不发力,只将对方掌力放缓。
罗辛远掌力一发,如洪涛巨浪,哪知却被田子瞻将掌力引的沉了。
田子瞻身在马上,罗辛远的掌力小半被马所承,饶是如此,田子瞻仍觉胸口略微不畅。
那马正在急奔之中,忽的受力,竟是前腿一软,险些跌倒,田子瞻身子一晃,双腿再一夹,便即稳住,不及多耽,阳掌掌力已发。
罗辛远身在空中,威势虽猛,却无从借力,一击不效,势道便即消失,待要转腰落地再行跃起,田子瞻阳掌掌力却已发出。
这一掌用的恰到好处,正是罗辛远前力已失,后力未继之时,罗辛远心中一寒,暗道:“这一次阴沟里翻船,可要将命送到这小子的手里了。”
罗辛远无法,不及要转腰折身,只得强吸一口气,硬将内力固护在两臂和前胸。
田子瞻与崆峒派颇有渊源,他有公事在身,此刻身陷险地,好不容易得一时机,可以一掌除掉一个硬手。
但田子瞻为人一向良善,虽然身在公门,平时办案,多给人留下方便,少下杀手。
田子瞻先前毙掉周猛那些人,全是因那些人俱是无恶不做的大盗,这才下重手。此刻却不易下定决心。
田子瞻心中微一犹豫,掌力微偏,喀啦一声,将罗辛远左臂震断,紧接着抬肘转掌,将罗辛远震向他们本队。
方进武本在远处护着李环,见罗辛远在空中发掌,田子瞻回身接招,便知师弟中了计,虽有空信等人加紧赶上,但再要搭救已然不及,一提气如箭般纵出,几个起落便跃在空信等人前面。
只是为时已晚,罗辛远被田子瞻震的闭住了气,身子软软的摔来,方进武只得轻轻将他身体接住。
此时田子瞻已然奔出极远,空信等人追了一阵,再也追赶不上。
梁换柱忍住伤处疼痛,跑过去将巨伞捡起,他虽然受伤,但心爱的兵器又再寻回,心中仍是喜多于怒。
李环在后面远远的看着,心中焦急非常,手下众人又奔出追赶,这些人中虽有轻功佳者,却哪能追的上奔马。
田子瞻提马急奔,出了石滩,再行一段,便追上程锦坐骑,两人并骑向前,又行了数里,前面便是往远和秋叶的两匹马。
田子瞻出声相邀,往远略将马匹放慢,等田程二人跟上来,四人加鞭向前。
程锦道:“那个暑烈太可恶,要不是他告密,哪能被李环找到这个地方。”
往远道:“现在没办法,只得穿过鲁中县,再寻藏身所在。”
田子瞻道:“过了鲁中县,再到宝远县,就是黄河边了,不过现在黄河应该都结了冰,不能行船,不知道该怎么办?”
往远道:“咱们有办法,黄河边也有分属,只是没什么硬手在那里,他们会接应咱们的。
不过,李环等人这一下对咱们必定是紧追不舍了,也不知来索那组情况如何?”
田子瞻笑道:“来索武功高绝,我是亲眼见识过的,况且这人一向放诞,从不拘泥旧规。因此必定会有福无祸,遇难而解。
再者黑顶娇龙帮已经没什么硬手了,李承宗的万相神功虽然厉害,但来索内力深厚,定力也一定不弱,未必会中招。”
四人边说边赶路,到得天明,已然过了鲁中县,四人改扮装束,化装成普通百姓,又换了马匹,专捡小路向宝远县驰去。
临行前,秋叶仍旧下手将四匹马毙掉,将马埋了,这才和众人一齐上路。
程锦见她一个年轻女子,杀马时眼睛也不眨一下,不由得将嘴一撅,暗道:“身为女子,一点柔美之气都没有,杀人杀马,就像杀只鸡。
练的功夫也邪门,住的地方居然还在坟里,像这种女人,必定没人。。。。。。,没人。。。。。。”
她心里“没人”了几次,也不知下文是什么。
这一日,四人到了宝远县,连日赶路,心中焦躁,四人都没休息好。
程锦不堪长途奔波,嚷嚷要住店休息,秋叶道:“那我和往远先行一步,你们两个留下来吧,最好将李环等人引到别处去,也好叫我们送东西送到。”
田子瞻听后还不怎样,程锦却是大怒,道:“你怎么这么说话,咱们好心相助,你却说话像个冰块,冷的要命,居然还叫我们去引开敌人。
寒字组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我看你是。。。。。。”
田子瞻在程锦肩上轻轻一拍,道:“秋叶也是以公事为重,你累了,我陪你停下来歇歇。”
往远向二人一拱手,道:“秋叶平素不喜客气玩笑,为人是冷清一些的,我代她向两位陪礼了。
咱们也都是为了大唐江山平稳,替公家办案,一切以公事为重,待日后案子结了,有公假之时,我和秋叶必定请二位到太原府游玩。”
田子瞻回礼,道:“往远客气了,李承宗和淮南王行事逆乱,必定会自食其果。
这样吧,我和雨润便暂时先留下来,等李环和他的手下到了左近,我们便将敌人引开。”
往远不再多说,一抱拳,便和秋叶纵马而去。
程锦待两人走远,嗔道:“你对这两人说话倒是客气。”
田子瞻笑道:“他们冷的像冰块,我又何必再抱到怀里,像你这样的热呼呼的小娘子,我才想使劲的拥在怀里,虽然身在寒冬,霜雪遍地,我心里却也暖的向春天一样。”
程锦脸一红,向田子瞻虚晃一鞭,提马回转。
两人到县中休息,随便找了家小店,打过尖,便到客房中休息。
田子瞻要了一间房,程锦在一旁看着,想要拒绝,内心深处却又十分的渴望。
田子瞻知她心中所想,进了房便将程锦拥在怀里。
第四十三章 冰路2
程锦心中火热,呼吸急促,两臂向外微撑,却又娇羞无力。
两人正要亲热,田子瞻忽的看到桌上红红的火烛,一下子想到了红珠,自然又想到李汝香。
田子瞻为人风流,但有李汝香的事情在先,他心中总是有些愧疚。
李汝香对自己情根深种,但田子瞻深知这件男女情事必是无有善终的了。
田子瞻心中欲火渐熄,抱着程锦坐在坑沿,看着桌上烛火不住的发呆。
程锦周身火热,闭目等了一会儿,却不见田子瞻过来亲热,睁眼回头一看,田子瞻却正在发呆。
程锦轻轻托起田子瞻的下巴,柔声道:“你在想什么?”
田子瞻这才回过神来,笑道:“今日不早了,我有些累,最近练马标送我的经书,有些地方练的不对。
咱们这就睡吧,可别为了一夜风流再走了火。日后案子结了,我必定陪你。”
程锦心中欲火熄了一半,老大不乐意,却又无法,想要主动示爱,却又怕被对方轻贱,只得翻身滚落到坑尾,将大被在头上一蒙。
田子瞻心中微感不安,挨到程锦身边,在她臀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便回到坑上,打坐调息。
田子瞻练了将近两个时辰,将内息在周身运行了数次,任督二脉在泥丸宫和会阴两处却怎么也打不通。
这本罗摩萨那田子瞻已然看了几遍,全书不过几万字,共分四篇,一篇讲武学上的道理,一篇讲内功法门,一篇讲招数技巧,一篇讲别门功法的移化。
田子瞻从不重深厚掌力,只重轻功和擒拿,几番在江湖上办案对敌,叫他越来越觉得一味取巧并不可行。
近日来杂事繁多,田子瞻只是四周无人时才将经书拿出来翻看,可是看了几个章节,却无甚进展。
田子瞻初学罗摩萨那时,觉得其理甚简,修学甚易,可后来学的久了,却觉得进展甚慢,有时学了数条法理,却觉其间矛盾重重。
如果按理数的偏性修炼,虽有进展,可练到最后,却总是不能与其余法理相合。
便若是各路偏性同时修炼,却又难以互相参合,寸步难行,弄不好便会走火入魔。
田子瞻此刻心中冰火交战,欲安难安,欲平难平,练了这些时候,便再也练不下去。
田子瞻闭目养神,耳中听得外面打梆声音传来,已然是四更时候,忽然听得房顶上有脚步声。
那人在房顶上走的甚是小心,脚步声很轻,但田子瞻本就耳功精湛,此刻打坐静息,更是头清脑静,这声音在他耳中便如敲鼓一般。
田子瞻知道这不是寻常的小贼,当下不动声色,慢慢睁开眼来,见桌上灯火昏暗,这油灯烧了一夜,灯油不断耗干,已然所剩不多。
转眼见程锦仍在被中安睡,一头青丝披开来,灯火中面容娇美,睫毛不住抖动,嘴角略带微笑,却不知在做什么梦。
田子瞻移过去,在程锦嘴角边轻轻一吻,程锦连日来奔波,睡的极深,被田子瞻一吻,却没有醒来。
田子瞻心道:“锦娘入这一行时日尚浅,无论武功还是江湖经验都弱的很,真不知道当初天元老太太为什么叫她来接应我。”
田子瞻向烛火一掌挥去,烛火应掌而灭,屋中登时黑了下来。
这时房顶上那人敲敲瓦片,低声喝道:“小子,出来。”
程锦闻声惊醒,田子瞻将她嘴掩住,道:“别出声,有朋友来了。”
程锦在黑暗中拉过衣服,田子瞻将短剑塞在她手里,推开窗子出屋,一下跳在院里。
这客店不大,院子里十分狭窄,黑暗中已然站定了三人,房顶上那人见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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