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瞻内力用的猛了,还未及吸气调和,第三道巨波已然到了近前,这一下力道太猛,委实不能正面硬接,田子瞻情急中手劲放松,身子斗然拔起,右脚一踏竟踏在了鞭子上。
这一下大出谢曲楠意外,田子瞻脚尖轻点,借鞭子抖动之力,向前猛纵,右手一招“见缝插针”点向谢曲楠面门,左手却使开了最擅长的近身小擒拿,去扳谢曲楠手腕。
谢曲楠哪吃过这个亏,从来敌人难以近他身周二尺远处,他近身功夫远不及手中长鞭,这时田子瞻倏忽而至,自己再要变招招架已然不及,只得猛力向旁闪头,右手却是一麻一轻。
谢曲楠再低头看时,手中长鞭已然不见。
田子瞻这几招已是尽了平生之力,自己也是一股急劲,并未想到竟能将对方长鞭夺下。
谢曲楠出身长藤谷,江湖人称盘根错节,那是说他鞭法高超,有如大树根节曲折,缠绕不解之意。
本来谢曲楠这次受了安阳王重金礼聘,再次出山以示威风,这时却被一个晚辈后生将最得意的兵器夺了去,这一下丢了个大脸,谢曲楠如何能下的了台。
谢曲楠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缓步向田子瞻走来。
田子瞻见他面色不善,心道:“强敌环伺,我何必与他纠缠,这就躲了吧。”
当下嘻嘻一笑,道:“谢前辈,晚辈多有得罪,鞭子这就还你,你拿去吧。”
说罢将鞭子向谢曲楠一甩,哪知谢曲楠怒到极点,挥手将鞭子拨开,跳过来便是一腿。
田子瞻也不接招,向旁便躲,正绕到了桅杆之后,这一腿正踢在桅杆上,只听喀啦一声,桅杆竟被踢的木屑横飞,上面足印赫然。
谢曲楠一招不中,正要绕过来追击,卢坤和文盖海过来阻挡,谢曲楠出掌呼呼有声,显是用了真力,只七八个回合,便将二人打退,又跳过来找田子瞻,哪知却不见了田子瞻身影。
田子瞻趁文卢二人对敌,自己轻轻溜到了大船另一边,见舱门大开,低头便进。
这船十分巨大,舱中屋舍众多,田子瞻一进舱里,李环手下众人便有人看见,上来喝问,都一一被田子瞻点倒在地。
田子瞻听舱中有喝骂之声,知道是卢无欲在和黑顶娇龙帮中人打斗,当下也不理睬,自去找寻天地字号。
一抬头正见左首边一间大舱正是天字一号,当下挑帘便进,刚迈进一条腿,里面便有人一掌击出。
田子瞻听掌风猛恶,忙侧身躲开,这一掌不中,那人却中途将掌力撤了,并未将对面木板击碎。
田子瞻见这人掌力收发自如,心中暗道厉害,双掌交错而立,闪身向里便闯。
刚到门口,里面掌风又出,田子瞻隔着布帘双掌轻轻一迎,随即上托,手臂抡转,将对方化掉。
那人咦了一声,反手抓住布帘一角,向田子瞻甩来,田子瞻身子一转躲过布帘,反手便是一掌。
里面那人也是一掌击出,这人手掌巨大,与田子瞻手掌一撞,便即收拢,要是抓的实了,必定折断田子瞻掌骨。
田子瞻与那人手掌一接,便知必是罗辛远无疑,见对方掌力猛恶,不敢硬接,身子一矮一滑一转,竟躲开了掌力转到了罗辛远左侧。
里面那人正是罗辛远。
卢无欲等人前来刺杀李承宗,不明路径,在舱里乱找一气。
初时无人发现,到后来终还是被人发现,大喊起来,这才打斗一场。
罗辛远和方进武保护李环安全,寸步不离,听外面吵嚷,便叫其他人出去查看情况,这二人仍是留下。
刚才田子瞻硬闯天字一号舱间,罗辛远以为是安阳王派来的人,这才出手,哪知却是田子瞻。
李环见是田子瞻,也是一愣,虽然先前叫他跑了,但双方并未撕破脸,李环这次没能将两样重要文书追回,心中正自气闷。
这名单倒还罢了,那份军图却是十分重要,看来此次回去要么立即起事,要么暂缓起事,需得将军队另行调配一番,否则大事必坏。
因此李环内心深处对田子瞻仍有结纳之意,虽然明知叫田子瞻去追回两份文书的希望十分渺茫,但总是聊胜于无。
只不过手中没了人质,这朝廷武官油嘴滑舌,看的出来并无加盟之真意。
李环正要说话,罗辛远已然上前出招。
田子瞻见舱间里有两大高手在,自己决得不了好去,正要退开,罗辛远却已上前缠斗,当下只得出手还击。
两人一交手,罗辛远吃了一惊,前不久在回凤楼,他和田子瞻交过手,虽然当时并非一对一的实战,但对他武功底细却是十分清楚,知他决不是自己对手。
哪知这一交手,罗辛远发现田子瞻内力招数似乎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不知怎地,过了十来招,只觉对方招数平淡至极,却似乎又隐藏着巨大的潜力。
便有如海浪平静,海风轻柔,但只要一经激引,大海闹将起来,风浪便立时吞了你的性命。
罗辛远是一等一的高手,就连徐寒赋都自认为精力完备盛壮之时,都未必是他对手。
第四十四章 海上剧斗19
因此以罗辛远的眼光,他一与田子瞻交手,便知对方武功又高了一层,决不是几十招之内便可以收拾的了的。
方进武也是大行家,见师弟招数越来越松散,被对方带的难以凝聚,不由得大惊。
李环道:“罗老师,咱们先罢手,听听他要说什么?”
罗辛远想要退出圈外,却苦于难以抽身。
田子瞻心中思量,若是硬冲过去擒李环决无可能,发放暗器也会被方进武接住,莫不如假意说话,再找机会动手。
当下双手一圈,退出圈外,道:“罗前辈,不打了。”
罗辛远微微带喘,向田子瞻看了数眼,慢慢退回到李环身边。
李环对田子瞻不知怎地,竟是喜欢起来,笑道:“归远将军,你年纪轻轻,武艺还真是了得。
你如何偷偷跟到我们船上来的?和安阳王手下那些人应该不是一路的吧?
上次你不辞而别,倒叫我好生想念,以将军的才能,做个正五品的小官实在是太过委曲了。
我还是先前的那些话,莫不如投到我阿爷手下,以后便跟着我,我必定叫你享受一番富贵。”
田子瞻上前两步,道:“殿下好意盛情,叫我实是不安。我这次不请自来,很是失礼。
我来只不过有一言相劝,当今虽然武后在位,但天下大治,国泰民安,淮南王又何必韪天之意。
还请殿下回去后,向淮南王陈说此意,我这就回去复命。”
李环冷笑一声,道:“将军说的当真在理,我这就回去向我父劝说此事。”
田子瞻一愣,没想到李环竟如此回答,知他是故意这样说,难道这便回去?
方进武面带嘲讽,道:“年轻人,我看你武功不弱,前途不可限量,有我二人保护殿下,你要伤人怕是不行,这就请吧。”
田子瞻微有些尴尬,暗道李环厉害,心想与其投毒砸船,莫不如将船一把火烧了来的痛快。
这船上有火炮,必定有火药,我这就去放火,连累人数太多那也讲不了说不起了。
当下一笑,道:“我这便踏浪而回,殿下留步。”
说罢转身出屋。
田子瞻快走两步,见罗辛远竟没追来,心中觉得这事好笑,正要向船底走,前面右边木板撞裂,数人跌到过道上。
这些人跌倒在地,却不喊叫呼痛,只是不住的拿捏四肢,咽喉之中便似有物阻塞一般。
田子瞻认识其中两人,一人是李环手下,一人却是达萨。
田子瞻扶起达萨,问道:“你怎样?伤在哪里?”
达萨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却眼中无神,似乎看不见田子瞻在叫他,仍旧手足乱动,已将身上肌肤抓的条条见血。
田子瞻知他中了无相功,另一人也是一般模样,转头向里间看去,却不见有人打斗。
田子瞻跨步进到里间,这才见到两人正面对相峙。
这二人正是李安科和卢无欲,另一边床上躺着李承宗,李承宗周身不住颤抖,不知如何了。
舱间中另有数人都贴在墙角不住向卢无欲发放暗器,卢无欲每吸一口气便拨落一道暗器,有时发出一掌,将那数人逼开。
卢无欲的无相不能以意念托送,需得有身体接触,但如是对方以意念托送,他即可以借势反击。
这时他和李安科相峙已久,几次忍不住要上前动手,却不敢轻易大幅移动,只怕身子大动便防守松懈,会被对方乘虚而入。
先前达萨等人向他发放暗器,以扰他心神,被他一掌将二人击飞,手法中又揉杂了无相功。
就在这一大动之间,李安科的意念便递送进来,卢无欲忙收敛心神,所幸李安科经验不足,没有乘胜追击。
李安科的无相神功近日来大进,但究是功力不甚高深,只是仗着不用近身,这才占了便宜,此时支持了许久,早已满头大汗。
其余数人不敢夹在两人中间,知道这两种邪术都十分厉害,又怕李安科功力不够,误伤了自己,这才只是打出暗器。
但这些人感觉身周冷气渐浓,知道是李安科功力不够,万相神功弥漫开来所致,都收起心神,固守丹田,渐渐不敢再打暗器,也不敢迈步出舱躲避。
田子瞻看了一会,知道两种功夫都伤不了自已,忽的嘻嘻一笑,大模大样的迈步向场中走来,伸手便去抓李承宗,心中喜道:“有这个便宜不占,少爷我枉自为人。”
舱中众人都是一惊,心道:“这人不怕万相神功吗,怎么如此轻易的便走了进来?”
李安科也是大惊,以为田子瞻内力大增,不怕自己的功夫,这一疏神,卢无欲低喝一声,将意念猛的送回。
李安科见来势甚猛,忙吐出浊气,意念守一,被递回来的意念绕开他身体,袭向李承宗。
田子瞻正在其中,也觉一股凉气袭来,自己倒不觉得如何,那李承宗却哼了数声,身子再也不抖,一口气出不来,死了过去。
旁边有黑顶娇龙帮中帮众,见帮主死了,心中大动,正被万相神功的余威招中,一时间诸相大作,冷热苦痛,飞升沉坠,这些人悲号难忍,乱作一团。
田子瞻见李承宗死于非命,心中也有些慨然,呆在当地。
卢无欲纵身过来,将李安科拨到一边,见李承宗面色枯槁,一片灰扑扑的,那是必死无疑了,不由得几声冷笑,道:“老天有眼,凡是忘恩负义者终有此下场。”
卢无欲转头向李安科看了几眼,道:“听人提起过,你是李承宗的儿子。
你的万相神功比这个混帐东西高了许多,我这个恩怨分明,我和李承宗有仇,现在他已经死了,我不来找你麻烦。
不过为了给安阳王一个交待,我需得把李承宗的人头切走,你让开罢。”
说罢一抓李安科肩头,将李安科摆到一边,右手一立,掌缘如刀,向李承宗颈中切下。
李安科知道卢无欲武功极高,罗辛远和方进武都未必是他对手,当下不敢作声,听卢无欲说不要他性命,心中微微一宽。
但接着便听到卢无欲竟要切下李承宗人头,李安科当前心境虽与李承宗无甚亲情,但毕竟血缘相关,闻言不由得上前半步。
卢无欲身子一横便将李安科挡在外围,右手仍旧切下。
田子瞻就站在近处,心中也是略有犹豫,按理说,这些邪魔外道自相残杀,以田子瞻为人处世之道,只会冷眼旁观,看场好戏,但不知怎地,心中总觉得人既已死,再残他尸体实是不妥。
当下田子瞻出手一格,卢无欲这一切用了六成力,两人手臂相交,卢无欲只觉对方来力似乎不是很大,但却正对自己力虚之处。
田子瞻则觉一股大力袭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肩头一偏,将对方来力化掉大半。
卢无欲手臂微停又要向下切去,舱间门口处一人闪身进来,喝道:“人已死了,伤他肢体作甚。”
这人扑在李承宗身上,反手格挡,正是文盖海。
第四十四章 海上剧斗20
文盖海先前受谢曲楠等人所引,到甲板上激战,卢无欲却躲在暗中,待众多高手出了舱,便潜进来杀伤李承宗。
文盖海在外面和谢曲楠等人斗了半晌,见安阳王派来的高手都在,却唯独不见卢无欲,心中便知不妙。
待到田子瞻救了他,后又偷偷进舱,便再也忍耐不住,想要跟进舱来看护李承宗,却被谢曲楠缠住。
相斗了好一会,文盖海这才抽身出来,进舱查看,一进舱门正见卢无欲要伤李承宗尸体,心中气血一涌,便扑将上来。
李承宗早年与文盖海交好,对文盖海着实不错,文盖海为人凶悍,但对这份交情却十分看重,这才舍身相救。
卢无欲这一切之势不停,切在文盖海左臂之上,文盖海功力与他相差甚远,抵挡之力便如微光烛火。
卢无欲下切之势毫不停留,将文盖海左臂压断,又压将下来,正中文盖海后背。
文盖海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几欲晕去,却硬挺着不晕,反身过来,右手虚挡,道:“卢前辈,当初确是承宗对不起你,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人一死百了,以前的事就算了吧。”
卢无欲道:“你说的轻巧,李承宗受了安阳王李明义的蛊毒,被丢在长安郊外。
当时他就算不被蛊毒折磨死,也会冻饿而死,还不是多亏了我救了他,又为他解了蛊毒。
后来我怕他余毒未清,把他带到岭南求治,几番周折才算救了他性命。
我不但救了他,还教会了他无相功的秘法,还教会他下蛊,教会了他诛心之术。
我的无相功是从一些兽皮书当中所学得的,当时我知道世上有一种功夫便是李承宗现在练的万相神功,只是当时还没有这个名字,我所学的无相功便是从这本书中化出来的,实则便是万相神功的基本功。
我当时只得了万相神功的残本,知道岭南一带有尚有全本,那是包含无相功和诛心之术在内的全套功夫。
我救了李承宗之后便带着他到岭南去,一找两年,却是没有找到。
后来在一个蛮夷部落发现了这本书谱,被这部落奉为圣书,我要去夺书时却被李承宗暗中下蛊。
这畜生忘恩负义,我救他性命,他却为了独吞一本书谱害我。他以我毒死了我,却没想到我被另一个蛮夷部落救了。
那部落的法师将我在吞骨瓮里泡了几十年,受尽了药毒的侵蚀才去除了身上的蛊毒。但自身容貌也因此变了样,很难改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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