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瞻听到卢坤死了,心中不由得一阵伤痛,卢坤虽是李承宗手下,但为人不恶,却被卢无欲施酷刑折磨至死。
马标想起当初在万鬼林和候家的经历,也是心中难过,道:“姓卢的,你下手倒狠,那人也姓卢,你也不说手下留情。他既然受了你的无相功,必定说了实话,你为何不信?”
卢无欲道:“他或许真的不知实情,但当时洪泽也在岛上,说不定便知道的多些。”
田子瞻现下元气不复,也不知能不能挡的住卢无欲的无相功,但形格势禁,蜘妖累了一阵,不能对敌。
说不得,只好由自己和马标两人联手对敌了。
田子瞻向马标一使眼色,马标会意,肩头一耸将蜘妖抛到一旁,身子一晃便到了卢无欲面前。
卢无欲吃了一惊,没以为马标来的如此之快,当下手掌一立,迎向马标面门。
马标一招未曾用老,左掌早出,挂向卢无欲手腕,身子一侧,右腿后踢正踢中卢无欲右胯。
卢无欲受了这一腿虽说不如何疼痛,却是奇耻大辱,当下大喝一声,双掌交错,上下一抹,扫向马标后背。
哪知右掌离马标后背尚有半尺,却被一人出手格开,出手之人正是田子瞻。
田子瞻早想试试当初在船尾上所悟到的武学境界,这些日子来一直不曾应用,此时正是试招的良机。
田子瞻当下身形展开,使的仍是最拿手的近身小擒拿,但招数收发之际却大有不同。
卢无欲受这二人联手,立感十分吃力,马标倒还罢,田子瞻的每一招式都看不出攻守之态,卢无欲不敢进身拆招,只得不住的格挡闪避。
马标见田子瞻武功大进,心里也不禁惊奇,对卢无欲道:“姓卢的你只是躲有什么劲头,不如拆几招试试。”
卢无欲冷哼一声,左手挡开马标一拳,右面田子瞻已然使出一招“黄沙满天”。
这一招本来在小擒拿中极是平常,无非是双手划圈,在两尺范围内,去磕碰对手的手腕,一旦粘住,便行反折。
哪知一经田子瞻用出,却如沙中注胶,沾滞非常,卢无欲两下收手终还是没躲开,被田子瞻碰在左手手腕上,当即反折,却手肘一挺,撞向卢无欲胸口大穴。
马标看出便宜,哪能不占,进步跟身,只使巧劲,双手由下向上一戳,点向卢无欲肋下左右章门穴。
卢无欲勉强躲开左面一指,右面那指却没躲开,被马标一指戳中,身子一晃,居然不倒。
卢无欲双目一立,起了杀机,左掌向下向外一划,右掌平平一抹,双掌上却偷偷的运起了无相功。
田子瞻一招得手,正要上去补上一指,却忽觉面前半尺左右如立起一片石墙,知道卢无欲用起了无相功。
田子瞻本来向后躲开便即无事,但一来不愿马标受伤,二来争胜,倒要看看这无相功能不能伤到了自己。
当下不退反进,右手将马标拨到一旁,紧接着双掌一立一震,口中喝道:“破。”
田子瞻头脑想着以掌破壁之意,双手平平一震,卢无欲闷哼一声,倒退数步,只觉双手一阵酥麻。
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事情,自来无相功发出,都是由对方接住,从未曾被反震回来,就算遇到内力强于自己的高人,对方至多只是将功力化解掉。
卢无欲双手酥麻,过不多时前胸也空荡荡的,心不跳肺不张,一颗心两叶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田子瞻见招式生效,将真气在周身运行一周,自觉无碍,这才放心,上前两步,道:“卢前辈,得罪了。”
卢无欲坐倒在地,身子不住的摇晃,再抬起头来时,却吓了众人一跳。
原本卢无欲在咬骨瓮里泡了几十年,面貌上一直有如五十左右岁的人,哪知一掌对过,卢无欲一张竟似斗然间老了几十年。
只见他一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双眼无神,下巴上垂下好大一块松弛的皮肤,身形佝偻,真的显出了接近百岁之人的面貌。
卢无欲挣扎站起,呆了好半晌才道:“想不到你居然能破的了我的无相功,这一下我精力尽去,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卢无欲转头要走,却摇了两摇,一头栽倒。
马标上前探看鼻息,向大伙摆了摆手,原来卢无欲精力骤失,又不知收敛心神,放情大悲,立时油尽灯枯而亡。
马标向田子瞻道:“你看看你,出手太重,杀了一个百岁老人,罪过呀罪过。”
吴聚齐道:“兄弟别听长脸老道放屁,坏人就该死,哪来的罪过。”
这时天光渐明,此地正是两军交战的前线,不宜久留,众人将卢无欲尸体就地埋了,便打算离开。
田子瞻解开文盖海穴道,问起前情,文盖海神情低落,道:“卢无欲来找李安科要回万相神功,我知不是他对手,便如实回答,他却不信。
卢土使还是被他以无相功害了,我当时被他点了穴道,就算是没点,也无力搭救,唉。”
文盖海年纪也不小了,几经打击,此刻已是心灰意懒。
田子瞻道:“文右使,黑顶娇龙帮现今烟消云散。李帮主说是未死,其实早就死了。
你看看这些人,各自有各自的恩怨仇杀,却又有哪个是清白无辜的?
照我看不如激流勇退,求一份后半生的安稳才是正道。”
第四十七章 淮南道3
文盖海道:“洪泽,我现在心灰意懒,不愿再管此事,这就回故居去,从今以后江湖上再没我这个人了。
咱们之间虽然先前作对,但你对咱们总是留着一份情面,这个我心里知道。
你下一步想是要到岭南去,有些话我要和你提一提。赤土国里大都是蛮人的部落,虽然没有什么武林高人,但那些蛮人用毒驱兽的本事你是知道的。
你如去办事,还是要多加小心为妙,不能凭武功一味的硬拼。
安屠喜乐不懂汉话,生性残忍,他领导的部落中异人所在多有,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其实李承宗一死,李安科倒不是非要抓到不可的,田子瞻等人下一步是打算到淮南道去,刺杀淮南王和李环,但这些话自然不会向文盖海提及。
文盖海托着断臂,也不和众人道别,转身向东去了。
马标道:“若不是为了李承宗报仇一事,咱们何必跟这些江湖汉子为敌。”
田子瞻这次出来办案,所经凶险为最甚,多少次险些丧命,却都死里逃生。
田子瞻道:“这些案子无论是否易办,归根结底算来,不过是私欲私怨,仇杀报复。
咱们吃朝廷俸禄,为公家做事,忙些累些也就罢了,却偏偏要为这些原本无聊之极的事情出生入死。
等这个案子一结,我要重上少林寺去找慧法大师,向他请教一番,以解我心中多日来的苦闷和疑惑。”
众人不敢停留,当下向东南方行了一段,到了一处小县城,此处离前面战场较远,尚未受战事扰及。
众人找了家小店,饱餐一顿,多日来的饥饿这才一扫而光。
月暗受了寒湿,一直发着高烧,水米未尽,田子瞻搭他脉搏,只觉浮数虚空,重按则无,不由得十分为难。
月暗武功底子虽然不浅,但毕竟年纪尚小,又身为女子,这一次病的不轻。
列满一路上一句话不说,对月暗细心照料,关怀备至,众人在旁看了都暗中唏嘘不已。
众人一住了店安顿下来,李汝香、红珠和程锦也相继病倒,小县城里没什么高明大夫,开了几剂驱除风寒的药,喝了却不大管用。
梁书同将田子瞻拉到一边,道:“子瞻,咱们不能耽搁,上边命令未下,咱们不能就此收手回去。
再歇一天,便南下去刺杀淮南王,这些病倒的只好暂时安顿在这里。
方圆几百里地之内是没有咱们分属的了,最近的驿站也有一百余里地。
不如留下些人手看护病人,咱们明日便南下办事。”
田子瞻道:“你前些日子伤了元气,现在恐怕还没大好,你就不用去了。
我和敬超,马道长,还有张溢一同南下,李师兄要清理门户,他和吴前辈想必也要同行。”
梁书同近日来提息动气,仍是真气涣散,难以集聚,当下只好答应。
田子瞻又和马标等人说了,众人也都同意,当下修整一番,准备出发。
田子瞻到李汝香房中探视,见他病的不轻,周身滚烫,心下疼惜,趁红珠不备,在李汝香前额上轻轻一吻,道:“我还要出去办事,等我回来,便带你出海游玩。”
李汝香轻抚田子瞻脸颊,这些日子来经历太多,一直没能和田子瞻私下里说话,这时又要分离,不由得心中柔情一片。
李汝香道:“我知你不能娶妻,但我心意已决,下半辈子便在你身边,除非你赶我走。
我不容于。。。。。。,这事也不要提了,只当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好了。
你要是再不要我,我只好出家去当尼姑了。程姐姐也是好人,只可惜她也不能和你长厢厮守。”
田子瞻心中激动,又在李汝香唇上吻了又吻,硬起心肠来出了房门。
田子瞻到程锦房探视,程锦病的较轻,正抱膝坐在床上,见田子瞻进来,不由得大喜,笑过之后却又脸带忧愁。
田子瞻和她说话忌讳不多,一点她额头笑道:“我看你还是没病,要不然哪能这么精神,不如和我一起去办案。”
程锦噗哧一笑,道:“我烧的厉害,你还叫我去,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屋中无人,田子瞻更是放肆,坐到程锦身边,贴在她耳边小声道:“我还有一样本事可以要了你的命,要不要试一下。”
程锦脸一红,用力推开田子瞻,嗔道:“你好没正经的,我还以为这几天你改了性儿,哪知事情一少,又说起胡话来。”
田子瞻笑道:“你不爱听吗?那我不说了,从今以后就当哑巴了。”
程锦道:“不让你说胡说风话,又没叫你当哑巴。”
田子瞻道:“我这一辈子除了胡话我话,别的话可一点不会说,那不就是要当哑巴了吗。”
程锦嘴一撇,道:“你的胡话可又不是和我一个人说的。”
说完见田子瞻不说话,又道:“怎么,我说不得你吗?你今天已经有两个在身边,明天又有了什么蛮夷女子,后来说不定又有认识了一个倭国女子。”
田子瞻道:“我要是结识了倭国女子那可糟了。”
程锦道:“什么糟了?”
田子瞻道:“要是结识了倭国女子,以后亲吻起来,我还得把她放到桌上才够的着。”
程锦笑道:“你也不知羞,脑子里就想着这些。”
田子瞻一探头,在程锦脸颊上一亲,道:“你脑子不知想不想这些。”
程锦脸上红红的,面色却忽然显出忧郁来,轻声道:“你看列满对月暗多好啊,可是月暗为人太过冷傲,目中无人。
我听人说起过,他们虽然是同一组的,但月暗从不给列满好脸色看。
现在列满将月暗服侍的周周到到的,等到月暗病好了,怕不会给列满好脸色看。”
田子瞻道:“别人的事,去管他干什么。”
程锦忽的拉住田子瞻双手,道:“子瞻,我。。。。。。,等咱们过了四十岁,从司里退职,你便娶我好不好?”
田子瞻一愣,没想到程锦会这么问,道:“咱们出生入死,说不定明天就不知死在谁的手里,能不能活到四十岁还不一定,说这些做什么。”
程锦脸涨的通红,道:“我不管,我就问你这句话,你答不答应?就算是你也娶了郡主我也愿意,你答不答应?”
田子瞻见他动情,心中不忍拂她的意思,当下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程锦大喜,剧烈的咳嗽了一阵,脸上红晕更浓。
田子瞻见她面如桃花,不由得情欲大动,又在她唇上亲吻了几下,叫她躺好休息,这才出了房门。
外面马标早已将马车备好,周敬超、张溢、李广威都已上了车。
吴聚齐站在马车下大声叫田子瞻快些,田子瞻答应一声,快步出来,两人上了大车,马标“得”一声,驱车前行。
大车向西南驶去,一路上遇到不少从前线战场上逃回来的乡民。
田子瞻拦住一问才知详情,原来姜海山分兵两路。
第四十七章 淮南道4
一路直接北上打到了亳州,另一路向西北已然过了豫州。
那乡民虽然不懂战事,但从他所述情形来看,推测确是如此。
张溢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打到都畿道去了。”
大车又行了五天,已然到了光州,一路上行事艰难,又没有分属中人过来接应,六人仗着武艺精纯,多走小路,倒也无事。
光州境内本有洞远司分属,但淮南王李哲早就暗中查封,对分属中人暗中捕杀。
田子瞻六人来到光州,不敢到分属中径去找人,便按平素联络的暗号,在街头巷尾留下记号。
田子瞻将李广威和吴聚齐两人留在小店里,和周敬超、张溢、马标外出打探消息。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淮南王李哲不在光州本地,领兵直上,竟是随军参战去了。
田子瞻道:“地方上的府兵不得鱼符不能调兵,先前圣上一直隐忍不发,想是在暗中查调各卫,以图不战而屈兵。
这淮南道几十个府归左卫、左骁卫和右威卫三卫统带,却没听说这三人有什么动静。
姜海山虽是折冲都慰,但所统兵马并不多,只有光州一府,看来淮南道中各地方的军府,显是都受了淮南王和姜海山的拉拢。
如此冒险,难不成真是为了什么女子临朝的不敬之说?”
张溢这些日子来傲气大减,自从上次受挫,他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想起先前将天下英雄都不放在眼里的轻狂之态,便略觉惭愧。
张溢道:“我从分属中出来时,还没听说司中有人提及那三卫有什么变动。
想来圣上处理的十分妥当,没有走露半点风声。淮南王和姜海山既然能齐集淮南道两三万府军,又不凭鱼符便调动军队。
显是道中各州府的长官和各军府的折冲都慰都已成他一伙,一定是他着意拉拢,又或是手握这些人的什么把柄,甚或是威胁逼迫。”
周敬超点点头道:“不错,听说淮南王行事一向没什么计谋,这次李环从中推了大力。”
马标却道:“管他那么多干什么,找出这父子来,我一掌一个,全都毙了便省事。”
田子瞻等微笑不语,心中均道:“真要是能一掌毙了,自然省事,只是找不到这两人。”
四人在外面又等了半天,不见有人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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