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帮主发迹于岭南道,先是在赤土地国,丹丹国,贺州一带行走江湖,后来在广州创建黑顶娇龙帮。
这黑顶就是头戴黑巾,娇龙就是帮主骨干都要在耳上纹一条细线,状若出水娇龙。
第十四章 夜行2
我们之间相识较早,帮主以前是晋王长子,这事帮中的元老都知道。
听帮主说,是受人谋害,这才致流落江湖,对于是谁陷害,帮主也是支吾不言,怕是只有凌护法才清楚。”
田子瞻听他提到凌光允,心中微微一沉。
高进元续道:“后来,时间长了,便知道是安阳王李明义当初害了帮主。
帮主从长安出来后,受人相救,解了他身上中的蛊毒。实际上这蛊毒也是一般,并非最厉害的毒物。
帮主活命后,跟他的恩公到了岭南道,救他的人是南方苗蛮的一位长老,也是南方巫毒教中人。
帮主一心报仇,想要学下蛊之术,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因他是汉人,他的恩公不答应他入教。
但是架不住帮主苦苦相求,那位恩公便给了帮主几样毒虫,教了他驱使之法,也可以用这种毒虫制做毒粉。
帮主见入教无望,便辞了恩公。在广州一带闯荡江湖。帮主原来会些武艺,但都是些马上的功夫,上乘武功没有学过。
后来在义州帮主拜了一位师父学武,他那位师父不但会武,还会诛心之术。这东西甚是邪门,可操控他人心神,练到极致之时,别人根本没有抵挡余地。
再后来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听说是遇到了帮主夫人,好像两口子之间又有些不和。帮主夫人中途得病,以后便一直在养病,平日几乎见不到人。
帮主待诛心之术一有小成,便用以闯荡江湖,在岭南、剑南一带闯下了不小的名气。
于是他着手创建黑顶娇龙帮,招兵买马,收拢帮众,声势渐渐大起来。
当初帮主曾对我有恩,我也应召入帮,那时人手少,我一入帮便做了堂主。
凌护法原来是崆峒派的,受派中师兄弟排挤,很不得志,帮主以往曾救过他的命,他便也入了帮,以示报答。
凌护法的功夫高出帮主不少,不过实话实说,我不是很赏识这个人,平时相处也不睦。但唯一一点,就是他对帮主很是忠心。
他做了护法以后,帮中大事小事几乎都要经他管理处置,大都也还算处置得当。
帮会渐渐壮大起来以后,帮主便在北方设立了几个分舵,现在看来是为了对付安阳王所设。
唉,不过事情总会改变人,帮主近几年来变了很多,对帮中的老兄弟也不大向从前一样了。
他设立了很多刑法,都是他诛心之刑的手段。
而且帮主还在练什么万相神功,平时连脸面都看不见。开个香堂,还要用青纱罩面,又在桌子前面立张屏风,都是那凌护法出的鬼主意,立个破屏风有什么用,帮主就算变成鬼脸,也吓不死谁,多此一举。”
田子瞻心道:“你没见过李承宗功力不定时的面相,当然不怕,若是见过了,怕就不会这样说了。”
高进元道:“将军,你还记不记得,在平顶山那次,帮主将肖义沉到议事厅下的暗室,那就是什么坠落之刑,让人饱受下坠之恐,至死方休。
唉,我虽然和肖堂主平日没什么交情,但兔死狐悲,见了那场面也是心惊肉跳。
不过,我是有一天就混一天,不管这个,好在帮主看在我是帮中元老的面子上,平时有错,也不多加计较。总算是让我混到了今天。
归远将军,我看你像是一路南下,兄弟有个忠告。我们帮会虽然现在散了,但在各地还有很多分舵。
这么多地方,朝廷派兵剿是剿不过来的,我们帮中还有很多高手,都是帮主早年在南方收拢的。
他们武功倒未必多高,但都会些邪门的法术巫术,我和归远将军说这么话的意思,也就在于此,你一定要小心。
这些南方分舵的家伙邪门的很,帮主特意没让他们在帮里担任重要的职司,只留守各地。
以前帮里开香堂的时候,偶尔也见过,都有些特殊的技能,将军你一定要小心。这些人耳上是不纹黑龙的,男的在两臀上纹了蜈蚣,女的则在足底纹上蜘蛛。
想那纹身很痛,纹在足底更是痛痒难忍,那些女娘们却忍得住,可见心狠意绝,杀人不眨眼,做事狠辣奸险,最是不易对付。
我前些天在道上看见帮中会众,怕他们看见我,便躲在后面偷听,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好像已经将帮主出事的事传向各地的分舵了。
帮主好像传出话去,要招集旧部,整兵重来。照这么说来,帮主应该也是在向南赶。已经走在前面了。
我在帮里时间虽长,但他们都不大尊敬我,我也一向得过且过,从不打听闲话,因此我所知也不甚多。希望能对归远将军有些用处。”
田子瞻见他真诚,不由得微微感动,点点头,从腰间掏出一块子牌,掷了过去,道:“很好,多谢高大哥实话相告,如果我能活着回来,请你喝杯酒。
这是我们朝廷发下的子牌,是腰牌的副牌,主要是留给他们做信物用,你若是不愿在江湖上再辛苦,就拿着这块子牌到东阳村去,找天元夫人,实话实说,她必定能帮你。再见吧。”
田子瞻两腿一用力,马匹吃痛,嘶鸣一声,向前奔去。
又行了数里,前面到了一处镇店,镇子口一道破旧的木拱门,上书平香镇,田子瞻催马进镇。
此时天即将放亮,田子瞻以往出来办差事,从未走过这条路线,见这镇店不大,房舍简朴,偶有人家已经炊烟升起,个别的店铺已经摘了门板。
田子瞻正要找家小店吃些早饭,好休息一阵,忽然前面跑来一个女子,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向后看,两三人边追边骂。
那几家开了店铺的小店,见此情景,忙将摘下的门板重又上好,不再出来。
这些人一路追来,一路上的店铺随之纷纷上好门板,大街本来渐渐热闹起来的,瞬间竟变的冷冷清清。
田子瞻虽然有事在身,但不能不管,提马让过那女子,将后面众人拦住,端坐马上。
那些人见有人出来拦路,其中一人跳出来骂道:“哪他妈的来的找死的,敢挡你家大爷的路,让开,不让开连你一起打死了喂狗。”
田子瞻道:“这路又不是你家的,少爷喜欢走就走,你能耐我何?我劝你还是躲开的好,要不然少爷一个不小心要了你的命,拆了你的骨头喂王八。”
那人大怒,正要跳过来动手,旁边一人见田子瞻衣着光鲜,骑着高头大马,像是有身份的人,忙拉住那人,小声嘀咕了几句。
那人一摆手,骂道:“管他妈的谁,天王老子又能怎么样,有七少爷撑腰,王老六你怕个什么,没用的东西。”
说着抢过来便拉田子瞻马头,田子瞻马鞭一扬,啪的一声,正打在这人手背上。这一下没留情面,打的很是用力。
那人的手登时肿起了老高,鲜血流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那人立刻火了,高叫:“好小子,敢打大爷,你要死。”
说着手一挥,后面众人一拥而上,手中拿着棍棒向田子瞻打来。
田子瞻马鞭任意挥洒,在这些人头脸,手臂上乱打一气,一击即中,百无一失。
这些家丁恶奴都没什么武艺,被田子瞻这一顿鞭打,不出一会儿,全都倒在地上。
田子瞻不愿多惹事,心想救了后面那女子之后,一走了之,没有时间和这些瞎缠。
田子瞻回头道:“你怎么样,能走吗?”
那女子没有跑远,见有人出面阻拦,便大着胆子回来,此刻头面俱是泥水,衣服虽鲜艳明亮,但已撕的破破烂烂。
看样子,可能是哪家的恶霸抢了这女子为妾,这女子烈性不从,才至如此。
这种事田子瞻以前见的多了,知道天下事无恶不成席,坏人总是杀不完的。
自己有事在身,不能多耽搁,先看看情况再说,如果这恶霸只是乡野匹夫,便顺手除了他。
如果势力大,和地方上有勾结,倒不易办,也只好先将这女子送到安全地界,人力有时而尽,万事不能万全。
跑了这一夜,在高进元处耽搁了些时间,现在才到了京兆府边上。田子瞻和京兆府尹周云阳打过几次交道→文·冇·人·冇·书·冇·屋←,但对此人所知不多。
再者现在身处小镇,又到哪里去找府尹议事。这档子事,只有先行处理了。
那女子上前要道谢,却说不出话来。
田子瞻留心看了看,这女子相貌倒有三分姿色。
田子瞻道:“我有事在身,不能多呆,你上马吧,我送你一程。”
说着伸手抓住女子腰带,提她上马。
那女子有些害羞,微微一挣,也就不动。
地上那最恶的家奴道:“小子,你打了我们了,你可别走,带种的就把人放下,我们的人一会儿就来,非打你个贼种不可。”
田子瞻听他骂的难听,甩手几枚银针射进他嘴里,那恶奴惨叫几声,满地打滚。
田子瞻手下留情,没用力射针,否则针刺入喉,深入颈髓,便要了它的命。
那女子见状,翻身下马,在那恶奴身上狠狠踢了几脚,都踢在他肚腹之上,这女子虽无力,但这几脚也令这恶奴痛的不轻。
田子瞻见这女子情状,不禁想起南平郡主来,性格也是一般的坚强,倔强。
田子瞻微微一笑,拉那女子上马,催马进了小镇里边。
第十五章 平香镇1
田子瞻问那女子姓名,那女子道:“奴娘家姓鲁,一年前丈夫死后,随父亲来到平香镇,做些裁剪生意。”
田子瞻道:“那些恶奴是哪里的?他们为什么追你,是不是有人对你有什么非礼举动。”
那女子道:“是咱们镇上候家的家丁,我们来这镇子以后,便知他是这里的一霸。
前不久,那候家主人候老虎到我家店里做衣衫,不但不给工钱,还说我父做坏了他的衣衫,要赔十两银子来。
我父和他理论,他便一脚踢来,将我父踢倒在地。我从后堂出来与他撕打,这恶人对我见色起意,说是只要我嫁到他家,他便不再要那十两银子。
我和我阿爹不同意,他便派人来咱们店子里捣乱。昨天,他儿子派人把我父打成重伤,还抢了我回他家,硬要我和他父成亲。我坚决不从,今早趁他酒醉才跑了出来。
跑了不多远,被他家家丁发现,一路追来,才遇到恩公你。可怜我老阿爹年老伤重,现在也不知死活。”
田子瞻这么多年,经历了无数这种令人愤恨之事,心中早已平静如水,不起波澜。但一颗为善之心却是越来越热。
平素有任务在身,一是以大局为重,二是身不由已,因此上有些不该杀人也杀了,不该做的事也做了。心中难免有愧。
所以但凡遇到这种事情,田子瞻总要伸手管一管。很多时候,为了省去麻烦,干脆杀完人,一把火将房子烧了,也不向地方官员打招呼,干净利索。
田子瞻很少将事情告知天元夫人,归档卷宗中也很少无记录。
天元夫人也就装做不知,两人暗中默契投合,这些事情的善后,便都留给地方官去解决了。
田子瞻道:“你家在什么方向?”
那女子向前面一指,道:“在镇子最里面,还要走一段路程。”
田子瞻道:“我先带我吃些饭菜,再到你家去接你父亲,我给你些银子,你们快走吧。其他的事不要管。”
那女子应了一声,问田子瞻姓名。
田子瞻道:“我姓洪,排行在七。”
那女子道:“原来是田七郎,奴这里拜谢了。”
田子瞻心中暗自打算,又走了一段,感到腹中饥饿,便找了一家小店。
天色已大亮,店小二正在擦抹桌案,见田子瞻进来,便要过来招呼。
小二上下打量了一下田子瞻,见这年轻人相貌俊雅,衣着光鲜,眉眼间风流无限,心生好感,道:“客官里边请,要点什么。”
田子瞻要了几个馒头,两碗稀粥,两碟小菜,又问小二有没有汾酒,小二说只有白干,田子瞻想了想,也就罢了。
小二看那女子衣衫不整,很是奇怪,也不多问,摆好碗筷,便去准备饭菜。
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忙转回身道:“郎君,实在是抱歉,本店馒头花卷包子粥菜俱已卖完,还请二人借一步,到别处叫些饭菜来吃。”
说着便推田子瞻向外,田子瞻当然看出事情有异,哪里肯动。
那小二用力推了几推,田子瞻纹丝不动。
那女子道:“恩公,咱们得罪了候家的人,镇子里的店不肯做咱们的生意的。”
田子瞻心知其理,不再和那小二计较,提着包袱,正要向外走,外面一大群人赶了过来。
为首一人,面带凶相,后面众人手持木棍钉棒,大声叫嚷。
小二见状,也不及上门板,忙躲到了后厨。
厅里便只剩下田子瞻和那鲁姓女子两人。
田子瞻见那女子身体发抖,却仍坚持站在原地,心中不由佩服。闪身过去,在她身前一挡。
那群恶奴来到近前,将店门口围住。为首那人也不看田子瞻,向店里喝道:“郑老头儿,你个老匹夫,谁叫你做这个狗人的生意的?啊?当候大爷是假的吗?
当我姓张的是假的吗?你信不信我拆了你这破店,一把火把你个老鸟烧成焦炭。他妈的了。”
这店的老板显然姓郑,却哪里敢过来,这时必定躲在后面。
田子瞻看那恶奴的凶相,也不动声色。
这时后面绕过来一人,正是先前那群恶奴中的一员。
这人道:“张护院,就是这人,把小娘子抢跑了。你看他一副鸟样,等会扒了他的皮,看他还用马鞭打人不。
他包袱里鼓鼓的,定是从别处抢来的银两,咱们抢回来,他妈的,跟咱们做对,掏出他的肠子来。”
张护院道:“周五,你看清了,就是这人用针打伤你的嘴的?”
先前为首那恶奴名叫周五,周五从人群后绕过来,嘴里仍是鲜血直流,针未全部除去,周五痛的不能说话,只是一个劲点头,双目向田子瞻瞪视,竟似要吃了他一般。
他受此苦罪,心里却仍无悔改惧怕之意,显见是平日嚣张惯了,积重难返,些许惩罚尚不能扳回其作恶之心。
旁边有人道:“可不,就是他,没错。还打了我们好几鞭子,你别看他穿的狗模狗样的,下手可黑的很。张护院,废了他,把小娘子再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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