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身后有人说道:“小娘子,一人独行,说话可要慎重,背后莫论人非,这个道理你的师父没有教过你吗?”
女郎一惊,回头一看,田子瞻早已赶到马后,正闲庭信步般疾奔,说话之时也无喘息之态。
女郎哼了一声,双腿夹马腹,用力一夹,又抽了两鞭,白马如风般窜出去。
哪知田子瞻又在身后出现,道:“你这般不爱惜马匹,怎么指望你对人也能爱惜有加。”
女郎知道再也甩不掉他,不由得恼羞成怒,回手一鞭抽田子瞻头颈,风声锐响,破空有力,劲力竟是不弱。
田子瞻微微一笑,甩头躲过,道:“这一鞭慢了些,再快。”
女郎一咬牙,反手又是三鞭,田子瞻左躲右闪,一一躲过。女郎手腕一翻,最后一鞭本已打完,她却反手又是一抖,那鞭头兜回来,竟打向田子瞻后脑风池穴。
女郎在马上奔驰剧烈,居然也能百忙中变招打穴,认穴也是奇准,这份功力以她的年纪,也已经算是不弱了。
田子瞻本来一低头即可躲过,可他存心占些便宜,也是炫耀武功,竟不低头,一个箭步,在马后臀上一搭,轻轻一跃,便纵上了马背,正落在女郎背后。
那女郎一慌,收加左手,放开马缰,口中娇叱一怕,双肘便向撞去。
田子瞻不躲不闪,在她两肘之内只一拂便将他回撞之力化掉。
女郎只觉力道一偏,不知怎地,竟滑向了两侧,她俯身前扑,打算回身击打。
田子瞻轻轻一笑,也向前一扑,顺势两手回围,将女郎拦腰轻轻抱住。
女郎只觉腰前一紧,转身也是困难,不由得大窘,叱道:“放开。”
田子瞻道:“我便是不放,你待怎样?”
女郎道:“洪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轻薄于我,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田子瞻道:“我本来早已请教小娘子芳姓大名,但小娘子却闭口不言,还马鞭相向,这哪能怪得了我。”
田子瞻此刻口鼻离女郎粉颈只有几分之遥,那女郎后颈雪白,一篷黑丝散在两边,犹如黑白二玉,截然划界。
第二十七章 再探候宅5
田子瞻从后面看去,这女郎下颌圆润,一尾唇角艳如红樱,粉面淡着红霞。
田子瞻呼吸之间,只觉得香气浓郁,直冲肺腑,不由得大醉,将一切都忘到脑后了。
女郎道:“洪泽,你快松开我,离我远些。”
田子瞻道:“你小娘子这样的貌美女子,洪泽生平未遇到多少,我既已抱住,便不会放手,即令你现在告诉我姓名,也比不上一亲香泽来的实在。”
那女郎闻听此言反倒不再挣扎,哼了一声,道:“也罢,随你好了,等我回去向天元夫人说明一切,看她怎么罚你。”
田子瞻道:“她向来不管我这些,小娘子,你腰细不盈一握,我这就再抱紧些。”
女郎猛的将马一勒,白马忽然停住,田子瞻又顺势向前一拥,将女郎抱的更紧。
那女郎面颈都红了,停住了马,不言一语。
田子瞻言语上虽轻薄,却也并不敢过多亲近,见女郎似乎真的生了气,便松开她腰间,道:“怎么,这就不说话了。好罢,我放开了你,只当是忍痛割爱。小娘子,可否告知芳名?”
女郎停了一会儿,道:“你的真名我不知道,我的真名你也就不用再问了。
我排班在云字组,我是雨润。司里知道你到了平香镇就行踪消失,便叫我来接应一下。”
田子瞻在她腰间一摸,掏出了腰牌。
雨润道:“还我,我还没看过你的呢。”
说完扭头回臂,扫田子瞻脖颈。
田子瞻也不看她,身子后仰,将这一扫躲过。这一仰身子几成平面,后脑正顶在马臀上。
田子瞻将腰牌拿到眼前一看,只见腰牌呈鞍形,正中刻着洞远二字,四周凤纹围绕,下面一个雨字,却发出淡淡光芒。
雨润一扫不中,手肘下击,田子瞻用腰牌撞向她少海穴,雨润见他认穴奇准,不敢硬攻,手臂一直一伸,不取腰牌,五指探向田子瞻面门。
田子瞻道:“来的好。”
又将腰牌拉回,以牌角又撞向雨润少海穴。
雨润急忙抬手,身子扭回,左手马鞭直立,鞭杆向下,撞向田子瞻胸口。
田子瞻身子挺起,侧身向右,向前轻靠,正贴在雨润后背,左手在她左臂上一搭一拂一送,轻巧的将雨润手中马鞭夺过。
田子瞻右手将腰牌轻轻放入雨润腰间,又顺势搂住。
雨润大急,左肘又再后撞,这一次更不能奏功,被田子瞻顺手折过,反在她背后。
雨润急道:“洪泽,你,你待怎样?快放开我。”
田子瞻道:“原来雨润姑娘如此害羞,可与我所听到的大不相同。”
雨润道:“怎么,司里人怎么说我?”
田子瞻道:“司里的人都说你冰雪聪明,开朗大方,却想不到如此扭捏。你有事在身,出外办公差,却穿的这么显眼,岂不是招来注意?”
雨润道:“你不也是一样多管闲事,非要见义勇为,抱打不平,却还来说我。”
田子瞻放松手臂,道:“你说的是,我这一管闲事,险些连命也没了。”
田子瞻翻身下马,向前走去,雨润提马上前,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这样回到司里,夫人必定会大大的责骂于你。”
田子瞻道:“随她去吧,说了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雨润也翻身下马,赶到田子瞻身边,道:“你这些天到底怎么了?”
田子瞻不语,雨润忽然笑道:“你既是来查李承宗的下落,想必是没有结果,我左右无事,便帮你一帮如何?”
田子瞻道:“你是怎么来的?”
说完将自己腰牌在雨润面前一晃,便即插入腰中。
雨润道:“我本来外出办事,回到司里后,夫人说人手不够,东阳村只有宇空在,宙远伤势并未痊愈。
咱们的人跟你跟到平香镇,就失去了踪迹,夫人怕你出事,便叫我暂时来接应你一下。
既然你没事,那便好了,反正我也不急着回去,放烟花给司里人报信,让他们去回夫人得了,我留下来帮你。
我来之前,夫人将你夸的好不厉害,说你总能在绝境中绝处逢生,是她的福将,我倒要看看你福在哪里。”
田子瞻坏笑道:“那你看我坏在哪里?”
雨润似乎有些害羞,将头扭到一边。田子瞻隔着白纱看他眉目清秀,虽不甚清楚,但也觉得雨润貌美非常。
田子瞻故意不语,只是侧头看着。
雨润刚扭过头来,见田子瞻还在看自己,便道:“你难道能透视观物?还在看什么?”
田子瞻眼光在雨润身上打转,道:“叫我看看你的脸。”
雨润道:“你这个人真是不知,不知进退,说话也不看着些人,这些话还是留给那些,那些随便的女人去吧。”
雨润加快脚步向前赶,田子瞻见她这般模样,不禁想起了南平郡主,心头一震,追上来道:“大家同侪一场,我开些玩笑,你也生气,好好,我不看了,我不看了还不成吗。”
雨润回首,见田子瞻有些急,噗嗤一笑,道:“你便是要看,也得拿出些本事来。”
田子瞻嘴角轻笑,纵上来,伸手揭她白纱。
雨润回头躲过,翻身欲上马。哪知田子瞻右手一探,已握住她左足,雨润足踝纤细,握之不满手,田子瞻不由得心中一荡。
雨润无奈,一抖脚,去势已减,只得又下得马来,落在地上。
田子瞻心存调笑之意,也就不抓紧,放手又来抓她白纱,雨润咯咯一笑,左掌一立,劈田子瞻手腕。
田子瞻将马鞭顺势塞进她手中,雨润随手接过,也不回臂,腕子一抖,便是一鞭。
这一下借势发力,手臂不收,确是上乘武功,只是雨润身为女子,年纪又轻,力气终是不足,这一式虽漂亮,却无甚威力。
田子瞻故意躲的慢些,马鞭正抽在手背上,啪的一声,竟也非常疼痛。
田子瞻笑道:“你倒真下的去手。”
说罢两指一伸,欲夹马鞭,雨润回手反足踢去,双手在马缰上一用力,又欲飞身上马。
田子瞻一夹不中,见她一脚踢来,来势甚速,发招却短,知她是虚招,便不躲闪,只右脚一抬,向前一抢一压,便踩在雨润小腿上。
雨润身子飞起一半,腿上早中,这一下力气一浊,便又跌下马来。
雨润回身,气呼呼的道:“就算你武功高强,我就不信我上不了马。”
说完马鞭一挥,直挂田子瞻前额,脖颈,前胸,这一下用了真功夫,风声劈空,嗤嗤作响。
田子瞻一时托大,赶忙仰头向后,将前额这一鞭躲过,又是吐气吸胸,前额前倾,胸口凭空的向里缩了数寸,那马鞭三击全空。
田子瞻却也吓的出了一身的汗,不待雨润再出招,上身不动,只足尖使力,身子猛的向前平移了数尺,正贴在雨润前面。
这一下雨润马鞭被挡了门外,不能回收出招,又闻得田子瞻呼吸之声已及面颊,鼻中似乎闻到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又夹杂几分桂花香,不由得大醉。
田子瞻见此招得手,暗自得意,正要揭她白纱,忽然雨润将白纱一掀,一口唾沫对着田子瞻吐出。
这一下田子瞻万没想到,她若是在面前出招,就算躲不过,也能将她双手抄在手里,却没想到雨润竟出此怪招。
两人脸面不过半尺,田子瞻又意图轻薄,脸孔前探,忽见雨润将白纱掀开一半,露出一张小巧红唇,紧接着樱口轻启,露出编贝般的牙齿,田子瞻心跳不由得加快。
田子瞻正糊涂间,一口唾沫已经袭来,这一下哪里躲得开,田子瞻勉力后仰,却还是被一口吐在鼻尖上。
田子瞻稍有些恼怒,也不去擦抹,见雨润不转身,倒纵出去,到了白马旁边,左手抄住马缰,身子腾起,半空中转身,右腿一跨,眼见就要骑到马上。
雨润正要坐实,忽觉臀下马鞭有异,低头一看,却是田子瞻不知何时到了近前,也不出手抓拿,竟将手心向上,放到了鞍上。
雨润大急,想要从右边翻落,可她功夫尚不能够如此,左腿只动了一动,还未来得及扭腰,已然坐到了鞍上。
这一下雨润连耳根都红了,正要再次翻身落马,却见田子瞻已然站在马前。
田子瞻笑道:“雨润小娘子坐好,可别掉了下去。”
雨润嗔道:“我到司里只一年多,你欺负我算什么本事,也不怕羞,这次回去,我非要到司里去和夫人详说,叫她。。。。。。,叫她。。。。。。”
第二十七章 再探候宅6
田子瞻道:“叫她如何?”
雨润不语,只道:“你到底还去不去候家,再去得晚了,就没热闹瞧了。”
田子瞻道:“雨润,看你还是年轻的很,阅历少了些,夫人想来也是叫你出来历练一下,长长经验。”
雨润道:“我哪用到你来管我,云淡都没管我,你却来说我。”
田子瞻道:“好吧,我就先不看你,咱们快去候家,你务必要小心些,那马标马道长是咱们的人,寒字组来索。
他在候家卧底探查,不过你不可叫破,虽说现在候家父子三人都死了,但是黑顶娇龙帮的人还在,一切小心为上。”
田子瞻说完领先朝候家大宅跑了过去,雨润随后跟上,赶到田子瞻身旁,将手一伸,道:“上马吧。”
田子瞻一笑,握住她手,一跃上马,两人共乘一骑,向候家驰去。
离候家大宅尚有一街之远,便听得那边人声鼎沸,似乎很多人在吵架。
田子瞻道:“候家这次是彻底乱了,一会儿到了里边,你小心些,一切由我来做。”
田子瞻一夹马肋,白马向前急驰,刚到街角,忽然对面窜出几个人来,不住的撕打抢夺,大声叫骂。
田子瞻忙将马勒住,白马人立而起,前蹄险些踩到一人身上。
那人矮胖身材,穿的是候家奴仆的衣服,田子瞻却不认得。
矮胖子见白马踏来,忙抬手虚挡,手中一个铜壶呼的向地上落去。
雨润在马上将马鞭卷出,正卷在壶颈之上,手腕轻轻一抖将铜壶收回。
雨润看了看,道:“这是烧盐络铜的制法,战国时的古物。”
矮胖子后面又是一个胖子追赶而至,这人高高大大,双眼如灯。
他一把将矮胖子推开,对田子瞻粗声大气的道:“这位小郎君,多谢你出手相助,这铜壶是我的,却被这死胖子一把抢去了。”
田子瞻看也不看他,顺手将东西收到马上皮囊里。
那矮胖子不干,上来一把抓住白马缰绳,骂道:“哪来的小骚货,家里没汉子到这儿来抢粮吃,快把大爷的东西还回来。”
雨润大怒,马鞭雨点般落下,那矮胖子哪里躲的开,头上登时中了十多鞭,只打得皮开肉绽,一只眼睛险些被马鞭抽瞎。
矮胖子抱头躲开,口中仍不住的喃喃咒骂。
高大胖子道:“叫你嘴上不干净,打得就是你。”
转头对田子瞻道:“小郎君,这是我的东西,快还给我吧。”
雨润道:“哪里写着是你的东西,我们拿了就是我们的。”
高大胖子急了,他人高马大,一只手足有砂锅般大小,上前便去拉雨润手臂。
雨润马鞭一挥,将他手腕卷住,反向一抖,高大胖子站立不住,向旁摔去,骂道:“贱人,胆敢行凶。”
田子瞻道:“这些候家横的很,明知道厉害,也骂不绝口。”
雨润提马踏去,前蹄正踹在高大胖子小腿上,高大胖子高声惨叫,声嘶力竭,白马跃过,高大胖子不住的翻滚。
另一边几个人虽见这边打的热闹,却只是看了看,就不再理,仍在互相抢东西。
一个黑脸道:“快撒手,你已经拿了那么多,还要抢什么?”
那人身材削瘦,也道:“这是道爷许给我的,你抢什么?你抢的难道还少了?”
黑脸道:“胡说,我一直给阿郎打扫库房,这几幅画我天天过手,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
快放开,我管他什么老道和尚,我先抢到的,就是我的,脏老道随便说几句,你就当真了?”
瘦子道:“你打扫库房不假,但是这几幅画可是我当初随阿郎一起去抢来的,是我先见的,拿来。”
两人撕抢不休,先前那矮胖子见不敌马上两人,也不顾骂人,怕少抢了东西,便挤到黑脸和瘦子近前,伸手将两人腋下两幅画卷一把夺下,转身便走。
那两人正在撕扯,也不敢抬肘张臂,忽然腋下一空,转头间见矮胖子拿着画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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