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正在撕扯,也不敢抬肘张臂,忽然腋下一空,转头间见矮胖子拿着画便走,便放开对方,撒腿来追,不住的叫骂。
田子瞻道:“你看那几幅画如何?”
雨润道:“这我哪里知道,又没看过。我来之前,便听说这候家家资巨富,单是看这铜壶,便不简单。那几幅画也自然价值连城了。”
田子瞻在她肩上一按,道:“我去给小娘子取来。”
话未说完,身子已然跃起,在半空中一个翻转,正落在矮胖子面前。
矮胖子低头向前冲,忽觉头顶一软,吃惊抬头一看,见一人正以手抵住自已额头。,
矮胖子将头一甩,才看清正是刚才马上的年轻人,骂道:“一对狗男女到候家来撒野,活的不耐烦了吗,快给大爷滚开,否则把你们扒光了送到马鬼林,叫鬼活剥了你们。”
田子瞻又将手抬起,搭向他额头,矮胖子忙向右躲,哪知自以为躲的很快,刚一定神,田子瞻手掌已然按到了头顶。
这时后边黑脸和瘦子也已赶到,不顾其他,死命拽住矮胖子腋下的画卷,向怀里夺。
矮胖子夹紧双臂欲将画夹紧,却感觉对面年轻人手掌发出一股电打一样的气流,顺头顶下来直流向两肘。
黑脸和瘦子将画拉在手里,心中正喜,忽然手中一震,双腿酸软,一交坐倒。
黑脸腾的站起,也觉得身上不如何疼痛,手指田子瞻骂道:“要死的东西,戏耍你爷爷,叫你尝尝硬的。”
说完纵过来,举拳欲击,拳头举到半路,忽觉心头一恶,哇的一声,胃里东西全都吐将出来,一下子委顿在地,一时间臭气冲天。
黑脸坐在地上,又是一口吐出,似乎只有吐出来,胸口才能舒服一些。
瘦子心思灵便,见田子瞻不好惹,面目依稀认得,以为是自家以往的门客。
瘦子起身道:“这位大爷,可是我家阿郎的朋友?”
田子瞻笑道:“我是候照远的长辈。”
瘦子心里奇怪,暗道:“或许是按他们武林当中的规矩,年纪虽轻,但辈份却高。管他是谁的长辈,又不是我的。”
瘦子便道:“原来如此,那快些请到家里吧,我家阿郎不在,但不久就会回来。
一些武林同道也都在,这可巧了,请这位大爷一同去,你们大家在一起,也好热闹热闹。”
田子瞻手不离矮胖子头顶,矮胖子在此期间不断的叫骂,或是摆头,或是后仰,或是前顶,却始终摆不脱田子瞻一按。
田子瞻心道:“候照远这辈子都不能回来了,骨头都没了,难道是闹鬼不成。”
田子瞻手下矮胖子哼哼有声,双手欲上挥格打,但每每举到平肩齐,便劲力全失,再也抬不起来。
田子瞻将手拿开,对瘦子道:“你们府上都有谁在?”
瘦子尚未回答,那矮胖子双腿却如面条般软下去,张口吐出鲜血,喷出五尺有余,双眼一闭,登时昏去。
瘦子正要回答,见矮胖子昏死过去,吓得话都缩了回去。
田子瞻等不及他回答,俯身轻拾,将两幅画卷抓起,回到马前。
雨润道:“这便去吧,我听那边好像打起来了。”
到了巷子口,田子瞻便不再上马,将画交给雨润,先行而去。
转过街角便是候家大宅,田子瞻两天前来过一次,这时一见,恍如隔世。
候家大门敞开,门口人来人往,三五群人正聚在一起互相抢夺,不住的争吵,有人已被打的头破血流。
田子瞻上前拉过一人道:“你家里现在谁主事?”
那人衣着像镇子里的百姓,道:“不知道谁主事,放开我,我不知道候家的事,快抢啊。”
田子瞻随手将他掷在一边,快步走到了院里,院子里比门口更乱,几十人有男有女,有候家家丁,也有平香镇上百姓,都如苍蝇般乱窜。
人人手中都拿着值钱的东西,有两人已经扭打在一起,滚在地上,不住的翻来翻去,互相掐住对方咽喉,嘶声咒骂。
田子瞻在院里逢人便问,却无人理他,只顾着到处抢东西。
院子东角,一个奴婢伏在地上,头上一个血窟窿,左手五指俱都断折。
田子抢过去一看,那奴婢早就死了,想是候家奴仆婢女相互撕打时,被人失手打死的。
忽听后面大厅有人高叫:“在这里了,在这呢,终于找到了。”
院子里大部分人一听此言,都向厅里抢去。
第二十七章 再探候宅7
几十人挤在影壁两侧,互不相让,竟又挤倒数人。
那几人也不顾身上摔伤流血,爬起身来又向前挤。
田子瞻赶到近前,振双臂将众人向两边挤开,绕过了影壁到了前厅。
前不久还和文盖海等人在前厅里喝酒吃饭,这次再来,圆桌早已搬开,厅里挤了几十人,围住了一处台阶。
田子瞻正要上前,一人喝道:“都他妈的放开,老子相中的,谁都不许动。”
田子瞻听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高声道:“徐老兄,三位可好啊?”
那人正是徐原龙。
他兄弟三人自盐铁湖离开后,一路骂声不绝,心中对候照远和田子瞻都恨的牙根痒痒的。
徐原真道:“大哥,三弟,咱们这次来京兆府,可是栽了。日后要是传到江湖上去,哪还有脸见人,这岂不是叫江湖上的朋友耻笑。”
徐原龙道:“正是,二哥说的对,那个洪泽也不是好东西,朝廷的狗官哪来的好人了。他来候家踢场子,咱们帮姓候的,却落了一身的不是,这话从何说起。要是有一天,那个小白脸落在我的手里,我非把他骨头根根砸折不可。”
徐原宪道:“这事不算完,只不过咱们现在人单势孤,等改日联系了道上的朋友,再来找他候家的晦气。他候照远自以为联络广,手腕高明,就不将我们兄弟看在眼里了,也要叫他知道知道关内三雄不是好惹的。”
三人周身疼痛,伤口颇多,走了一阵,纱布便即松开,便停下来重新包扎伤口。
忽然后面马蹄声至,有人高喊道:“姓徐的朋友,请留步。”
三人回头看,见是黑顶娇龙帮的人和候家二管家候福,先前在酒席宴上见过这些耳纹黑线的人,言语也颇不和。
三兄弟只觉得这些帮会中人只仗着人多势众,未必有什么真本事,却很是狂妄无礼,对他兄弟三人也不怎么客气,早就心中有气。
徐原宪向兄弟二人一使眼色,三人不理,转身便走。
那时正是付守成领队,见三人不理,赶到前头,双手一张,问道:“我问你们话呢,看没看见我们文右使,候家父子呢?”
徐原龙道:“你当你是谁?”
候福过来道:“三位徐家大爷,看没看见我们家阿郎和两位郎君?你们不是一并出来的吗?”
徐原真骂道:‘我们都忙的很,谁知道这些狗人都死到哪去。’
候福先是一愣,他在候家身为二管家,平时在别人面前早就作威作福惯了,对这些候家的朋友门客,只是面儿上客气,却并不放在心里。尤其是这三兄弟,武艺平庸,人却张狂,又是不懂事理,候福更是看他们不起。
候福道:“你们这些狗养的,我敬你们是我家阿郎的客人朋友,才对你们相敬有加,你们却口出狂言。”
徐原龙跳过来,给了候福两巴掌。
候福平素也练武艺,只是样样不精,躲了一下,却没躲开,又上来撕打,被徐原龙打倒在地。
徐原宪道:“你们候家人太横,我们帮他们,却落了好大一个埋怨。你回去,让你家阿郎等着,我们兄弟三个这就去找人助拳。”
付守成心急,跳过来拨开候福,与徐原龙战在一处。
付守成功夫较他稍差,但徐家兄弟身上都有伤,不是对手,徐原龙心里一急,拔刀相向,边打边骂。
黑顶娇龙帮帮众齐呼一声,一拥而上,将三人打倒。
付守成道:“你们瞎了狗眼,快说,人都去哪了,我们没时间和你啰嗦。”
徐原真道:“好好,我说,他们这些人看完鱼蛇相斗的好戏,就跑到候宅了,你们一路上没看见吗?”
付守成不信,又打了他一掌,徐原真却还是那套话,看样子不像是说慌。
付守成放了三人,叫候福回候宅叫人去找,自己则领人往东边寻去。
关内三雄又受了一顿打,却是越战越勇,屡败屡战,颇有契而不舍,勇猛精进,不撞南墙不死心,撞了南墙仍不死心的精神。
徐原真道:“这候家人太混帐,竟叫旁人来和我们兄弟作对。”
徐原龙道:“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大哥,咱们回去和他们拼了。”
徐原宪道:“二郎别莽撞,咱们只有三人,就算去把马向东马兄找来,也不过四人,怎么和候家作对。”
徐原真道:“那就请马大哥把他山寨里的兵丁全都叫来,把候家拆了。”
徐原宪道:“这可不可靠,马大哥惧怕那个姓洪的武官,他不会轻举妄动的。到头来,还得是咱们兄弟自己办事。”
徐原宪低头想了想,道:“二郎,三郎,要我说,咱们今夜先不回家,跟着他们回去,待所有人都睡了,直接在候家放把火,将他的狗窝烧了,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候照远只道是咱们回去了,他仇家不少,哪能猜到咱们兄弟头上。”
徐原宪这一举动当真有兄长之风,沉稳冷静,主意高明,既不自量力,又擅长惹事生非,实是为他两个弟弟做了好的榜样。
徐原真和徐原龙当即表示赞同,徐原龙道:“大哥,你的法子真好,二哥,咱们唯大哥马首是瞻。”
兄弟三人异常高兴,遥遥见付守成等人走的已经远了,便随后跟了来。
三人轻功一般,不敢跟的太近,跟到半路,前面付守成抓住一人,正是候家的一个小厮。
那孩子不过十七八九岁,慌慌张张的往回走,被付守成一把抓住,质问起来。
小厮很害怕的样子,却听不清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付守成押着他改走了另一条路。
徐氏三兄弟心中奇怪,随后跟来,一路跟到了万鬼林,又遇到了候家的大管家候忠,两群人说了一阵,似乎吵了起来,声音大的很,三兄弟隐隐听见什么“万鬼林”,什么“危险”,什么“一直没出来”。
随后,付守成把刀放在候忠的脖子上,两群人汇在一起,进了林子。
三兄弟到了林子边,向里面张望,却看不清什么。
徐原真道:“大哥,平香镇有什么万鬼林吗?”
徐原宪道:“我好像听候照远提起过,说是这林子吃人不吐骨头,他送过好几对男女进来,但都没出来过,这些人如此慌张,万鬼林必定有古怪。”
徐原龙喜道:“那可好极了,叫候照远和什么娇龙帮的人都死在里面。”
徐原宪道:“你先别高兴,天底下哪有什么吃人的树木,不过是野兽出没罢了,他们都武艺高强,哪能向普通百姓一样,也被吃了。咱们先回候家探探情况。”
三兄弟不敢轻进树木,一路回来,到了候宅,见候福等人正在镇子口迎人。
候福见关内三雄来了,也不理睬。
徐原真过来道:“候福,你家阿郎和两位小郎君都进了万鬼林了,你们还等什么,趁早都散了吧。”
候福正等的心急,听说主人进了万鬼林,虽然心里觉着不妥,却不曾多信。
徐原龙道:“候福,你当我骗你不成,这些都进了林子,那地方有妖魔吃人,我看是再也出不来了。”
候福又派人去万鬼林寻找,徐氏三兄弟便在平香镇找个小店住了下来,以便观察动静。
果然,候家人在万鬼林口发现了丢在地上的杂物,确是候家的不假,这才信了三兄弟的话。
一连两天,都没再见到人影,候家登时乱套了,三兄弟也不再放火,站在候家门口,乐滋滋的说东道西,不断的煽风点火。
候家人本就心不齐,再加上三兄弟的挑拨,渐渐乱了套。
镇中的里正听得消息,也觉候照远父子不能再活着回来,这候家好大的家业,难道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里正来到候家,名义上要查看情况,实则借机蓄势,以奋日后多图些便宜。
哪知却被候福赶出来,里正大怒,见候照远父子一连两天没回来,必是死于非命了。
这一下心里更是有底,平日受候家欺负所蓄的怒气,全都暴发出来,扬言要到县里,甚至府尹那里告发,将候家产全都充公。
里正心想:“我这一告发,必定有赏,就算没有赏,我也能趁乱在候家混些好处,你不叫我好了,我怎么也得闹活闹活你。”
关内三雄等了两天见还是没有人影,也都喜不胜喜,趁候家没有高手在手,硬闯了进去。
哪知到了里面才发现,早就乱套了,候福在候家多年,知道候家的值钱东西多如牛毛,现在主人不在了,哪能不拿,便带着几个最近的手下,开始抢东西。
他这一动手,其他下人,无论男女,哪还能再呆的住,也跟在后面到处疯抢,将平日自己相中了的物件用被单、衣服一一包好。
第二十七章 再探候宅8
张护院一直在养伤,见众人都在抢东西,哪能示弱,也忍着痛叫来其他护院,做了一伙,乱抢一通。
候福不让人抢,谁又能听他的,争执起来,便开始有人打架。
一个平素很凶悍的婢女,非要和张护院抢一包银子,被张护院扭断手指,一脚踢开,恶狠狠掷出一锭银子,道:“给你,都给你。”
这一掷,力气大的很,将婢女头骨打碎,银子进了脑中,婢女登时毙命。
虽然张护院牵动伤口,疼痛难忍,但见自己手劲不弱,竟能破骨穿洞,不由得对自己的武功大为得意。
张护院想想那个叫洪泽的小子,必定是徒有虚名,真功夫一定不如自己。
徐氏三兄弟见候家乱了套,心中喜不胜收,互相对看一眼,更不多说,也加入了抢东西的行列。
他们三个武艺虽然平庸,但对付这些人却实是绰绰有余,打的十分兴奋。
三兄弟指东打西,擒拿点穴,拳脚兵器,暗器内功,无不高人一等,所到之处,如虎入狼群,将一众奴仆打的哭爹叫娘。
到后来,镇子里的百姓,胆子大些的,也都想各种方法侵入候家,见东西便抢。
候家四十多间房,十几外院子里集中了几百口人,有人说候家一定有暗道,藏着珠宝,这么大的家业,怎能没有暗道藏珍。
于是大家又放下手中物件,开始找宝,到后来,候家院门大开,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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