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知从哪里窜出几条大汉来,脚步凝重,双臂挥动有力,竟都不是弱手。
这几人从门洞进来,横冲直撞,蛮横的很,一人道:“万没想到,候家如此势力,到头来还是命丧万鬼林。
他父子若是活着,事情倒好办些,大不了相互制约,谁也不敢轻动。
可这一下突然死了,倒叫咱家主人心里反倒不安,这趟差事可不易办。”
为首一人回头道:“禁声,先做事情,多说什么。”
这一回头,正与仲在炎撞个正着,两人互相瞪视一眼,正要分开各自前行,先前说话那人却骂道:“哪来的狗崽子,走路也不带眼睛。”
仲在炎这两天除了野兽怪物,就没和常人接过招,本就有心生事,见这人出口不逊,一伸手便去抓他肩膀。
为首那人见一这抓劲力不弱,怕同伴吃亏,便道:“朋友,这是何必。”
说罢伸手一格,两人手臂相撞,都是一振。
仲在炎心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不像是候家人,也从没听候氏父子提起过,听他们说话倒像是官面儿上的。”
为首那大汉也暗道:“怎么候家的门客里有这样的硬爪子,看来候照远父子真的交友甚广。
难怪一直势力如此庞大,连我们府尹都不敢轻易动他。看来这些人虽是候照远的朋友,却也是听到了消息,过来占些便宜,抢些银钱的。
我们有要事在身,尽量别招惹麻烦,省得坏了大事,先记着这些人的样貌,以后有机会再找他们算账。”
两人各有心病,不再出手,马标却在一旁道:“我还以为火使的功夫真是五行使里为首,却原来不过如此而已。
而有些人呢,长的高高大大的,却是没什么力气,身上肌肉倒是又大又硬,只可惜不好用,和裤裆里有玩意一样,中看不不中用。”
两人同时大怒,那大汉道:“脏老道,你说谁中看不中用?”
马标道:“我又没说你,你多什么心?有本事打啊,和我一个老道叫嚷什么?”
周繁森一拉仲在炎胳膊,小声道:“咱们走吧,他们人多,别多事。”
没想到这大汉耳音极灵,回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倚多为胜了?来来来,我单独战你。”
仲在炎甩开周繁森和那大汉战在了一处,余人便在一旁各自给同伴掠阵。
原来马标听到这些大汉说的话,便猜到他们是地方官儿派来的,恐怕也是要查找名单和账本。
看这些大汉的身手和气度,应该就是京兆府尹周云阳的手下。
候照远平素与官场上的官员来往,都将行贿送礼的金额、来往官员的姓名和徇私的事件,一笔笔的记录下来。
将来一旦事情有变,这些东西也好作为证据,说不定还可以救自己一命。
就算是鱼非死不可,那网也得破,候照远绝不会一人独死,死前总要拉一众官员下水。
这其实都是地方豪强势力一惯的常规手段,既可自保,又可威胁,因此候照远一直秘密收好,除了候子中,连大儿子候子贤都不知道详情。
清水县李县令和京兆府的周云阳为官多年,无论品阶高低,官场上的手段是清楚的。
他们帮候家做事的同时,自己也受了大量的好处。但天下任何事情都是一样,积重则质变,双方互相利用,却又互有心病。
这些年来,尤其是周云阳,他从候家所得的好处比他做官一辈的俸禄还要多两倍,但所做的事却也够他做一辈子牢的,好一好连脑袋都要丢掉。
因此从一年前,他便收买了候家的人做为眼线,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一般都会知晓,尤其是重大的变故,更是清清楚楚。
前天他得到线报,说是有一个兵部的官来候家踢盘子,却和候照远越谈越官,似乎相交为好友。
那时他便怀疑,这必是朝中派人去候家查办他的事情,探他的底细。所谓踢盘子云云,说不定是事先串通好的,又或是就势作戏。
周云阳暗道:“估计候照远不会主动揭发我,因为候家现在如日中天,正当盛时,不会没来由的败坏自家威势。
那就必定是朝廷暗访了。什么兵部的小武官,什么洞远司,都是胡扯,兵部哪来的洞远司,摆明了就是御史台派人去查我了。
这一次要是查个结实,我必被弹劾。不妥,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原来周云阳虽贵为京兆府尹,但洞远司在京兆设有秘密分属,一切事宜,均直接听命于长安总属,因此周云阳这个从三品的大官却并不知道这个组织。
周云阳心中不安,便派手下去候家查探,以找到相关物事为准则,叫这些人相机行事。
周云阳老早就养得一些江湖中人为自己办事。
他花重金从昌和派请来掌门人敲山虎孟通,这人善使一套五路虎威掌,功夫不弱。
孟通被请来以后一直无大事可做,时间长了总觉得花着这位周府尹的钱,吃着这位周府尹的饭,有些脸面上不自然。
这次被派出来办事,不由得热血满腔。自己和师兄弟们虽不正式的公门中人,却也觉得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一时间忘了身份,只当是差人出来公干。
孟通等人一路上快马加鞭,到了候家发现已经大乱,一通打听才知道,候家父子一直没有回来,人们都猜是被万鬼林里的恶鬼给吃了。
孟通更是高兴,先前一直不安,觉得周府尹叫自己等见机行事,可如何是机,又如何行事,心中实是没谱,这下可好办了,反正已经乱了套,便动手抢他的。
第二十七章 再探候宅14
孟通来之前,知道候家门客颇多,其中不乏高手,已做好准备,心想自己也已至一流高手境界,又怕得谁来。
但自外院一路进来,到了大厅,又到了堂室之中,并没发现什么高手。
虽看见了徐氏三兄弟样貌像是江湖中人,却见他们只顾得抢东抢西,不像是什么高人作风,也就不敢兴趣。
孟通等人找不到可疑的藏秘所在,便到后院来查看,这才碰到仲在炎,在马标的不住挑拨下两人交了手。
马标见黑顶娇龙帮的人一直粘着自己,要走不走,要留不留,很是不便,正好见周云阳也派人来暗查,马标便有意煽风点火,好叫他们相斗,自己乘机离开。
只是两人打斗正巧堵住了门洞,马标虽可翻墙而过,但抗着小驴翻墙十分惹眼,毕竟多有不便,说不定还会引起来人的注意。
马标心道:“左右白天也是办成事了,倒不如晚上来查,也好图个安全清静。”
便装没事人儿一般,躲的远远的,暗自计划。
直到田子瞻和雨润一同进来,两人才分了高下,孟通功力未必输于仲在炎,但失了一招,也就没脸再打。
周繁森见胜了一场虽好,但说不定会惹来麻烦,便道:“文右使,咱们快离开这儿吧,那些人不像是普通的江湖人。”
文盖海闻言点头同意,向田子瞻道:“洪朋友,咱们这就别过,从此以后各行各事,但是咱们也算是各为其主,日后在道上相遇,文某不会容情。”
田子瞻尚未答话,雨润抢着道:“好啊,我们见了你们,也不容情。”
文盖海在候家白闹了小半天,却只打了一架,什么也没有弄到,有些气不顺。
他不识雨润是谁,见田子瞻和雨润两人手拉手,神态似乎亲密的很,便以为是田子瞻的红颜知已。
年轻女子和自己说些无礼的话,文盖海倒没往心里去,手一挥,几人转身便走。
卢坤道:“小白脸,你救我几次,我很承你的情,日后你我相遇,要是打起来,我便让你三招。”
田子瞻道:“好说,好说,再多让些也无妨。”
文盖海等人离开,田子瞻来到马标身边,笑道:“你不干正事,倒躲在这里享清闲,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一指雨润,道:“这位是咱们同侪,云字组的雨润。雨润,这位便是我刚才和你提起过的,寒字组的来索,马标马老道,你便叫他马道长吧。”
雨润刚要招呼,马标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程锦程小娘,初次见面,少了礼物奉上,请勿多怪。”
雨润嗔道:“老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咱们不是同组的,这不合规矩。”
马标在驴背上笑嘻忒忒的道:“咱们司里这么多组的同侪,几乎没有我不知道的,这就是资历老的好处,小姑娘,你可是不服?”
雨润别过头去不理,田子瞻道:“你的名字很好听啊,为什么不和我说,我告诉你吧,我姓田名子瞻。”
田子瞻第一次看见李汝香的时候,也是以真名直言相告,内心并无半点阻隔。
李汝香左耳下红珠,不知怎地,现在却越来越清晰。
田子瞻听天元严厉警告,不要再招惹南平郡主,心里也知不能和她有婚配之实,便用力甩甩头,想将这念头甩掉。
这时院子里人挤的越来越多,前厅的人抢光了东西,又都挤到后院来。
除了齿蝶池塘周围没有人之外,四周都被人挤满。
有人出主意,说是院子里的假山大有蹊跷,必定下面藏宝,便有人取来粗棍大锤,准备砸东砸西。
常人之态都是如此,一见有热闹可瞧,又有宝贝可夺,俱都兴奋无比,真像是挖宝一样。
三人左右无事,便靠的远远的看热闹。
几个壮汉抬着棍棒过来,其中一人道:“大家伙都闪开了,一会石头溅到了人,受了伤可别怪我们。”
大家纷纷议论。
“这后院如此之大,假山中必定有物,光是前厅的黄金,我看就有几万两,可惜被人抢走了,咱们却只分得一点儿,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可不是,我听人家说,这两个不用全出手,只那个小娘子出手,就把当今三大高手的徐氏兄弟打败了,要是男的一出手,还不把他们三个打回了原形。”
“你可别胡说了,那小娘子年轻貌美,娇小可爱,哪能武功高强,肯定是徐家兄弟见他漂亮,起了这个,嘿嘿,起了非心,才故意输的。哎哟,我的屁股,哪来的石头。”
“快别说了,收声,都收声。那小娘子戴着面纱,你怎么知道长的漂亮?”
“嗨,戴面纱的女子,不是漂亮就是难看,我猜这女娘子一定好看。”
“我猜不是,一定难看的很,哎哟,痛死我了,怎么到处乱飞石头,李二郎,你帮我看看脑袋后边是不是起了个大包?”
“你净乱说话,须知祸从口出,那对狗男女厉害的很,隔十万里也能听出来你放的屁。”
“嘘,小声些,你们眼力不济,回头看看,那对狗。。。。。。,哦,不不不,那对男女侠客就在后边呢,你们再乱说话管叫你骨断筋折。”
一时间,众人或大声,或小声,议论纷纷,院子虽大,却乱成了一锅粥。
田子瞻不住的偷笑,雨润却装作无事。
又是几名壮汉合力抬来了大油锤,往地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似乎地都震了一震。
一人指挥道:“咱们先砸这个虎形的,虎势威猛,必有个说法,所谓虎下藏宝是也。”
说话之人是候二管家候福,他先前得了几片黄金页子之后,又得了一些银锭,心中大悦。
世人皆如此,得到甜头以后,就以为必定还有更多的钱财,候福自也不能免俗,见到这么多金银,不由得眼红心热,又恢复了二十几岁年轻时候的心绪,不住的指挥手下人忙东忙西。
心想后院完假山丛立,怪石繁多,其下必定有文章,便兴致勃勃的找来张护院,一并叫人聚到后院。
张护院平素和候福关系最好,两人一见自家主人必定早已亡命,这如此多的家产,哪能叫别人夺了去。
张护院道:“候忠是一并到万鬼林去的,这会怕是早变了灰,就更没人和咱们哥俩抢了,整个候宅以咱哥俩最大,咱哥俩说了算。”
候福口中连连称是,二人在前院和厅堂都转了转,发现关内三雄已经走了,黑顶娇龙帮的人也走了,那几个不认识的大汉也走了,整个候宅便没什么厉害角色了。
两人商定,合力将财宝取出,分给众人一些,最后运出去,从此以后再也不回来了,等赵里正把官府的人叫了来,黄瓜菜都凉了。
于是带领手下,搬来油锤大棍等诸般笨重之物。
候福便先指定了虎形的假山。
院子里人山人海,张护院胸骨肋骨折,伤势根本没好,勉强支撑着,高声道:“各位,各位,都静一下,我不管你们是干什么的,也不管你们是不是候家的人。
今天事已至此,咱们就都发一笔财,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以后的事谁也不知,大家都静一下,一会儿咱们发了大财,都有份,然后就各奔东西,好不好?”
下面众人哄的一声,大声叫好。
候福站在高处,道:“有些话就不必多说了,咱们在候家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该多拿一份?”
下面男男女女喊道:“是,没错。”
这些人显是候家的奴仆家丁婢女之流。
候福顿了一顿,又道:“其他的乡亲们,以往也受了不少的苦,是不是该补偿回来?”
下面众多人同时喊道:“是,就是,没有错,该当补回来。”
这些人显然是平香镇的百姓了。
候福很是得意,道:“咱们这便砸了,都躲开了。”
他喊一声躲开了,前排的人却不怎么后退,宁可叫石屑砸中,也不能失了先机。
那虎形假山早已被田子瞻当初一剑削成数块,后来候照远去看鱼蛇相斗之前,曾嘱咐候福将之粘好。
现在这假山仍是一副猛欲扑之态。
候福道:“这东西原本坏了,我家阿郎却我尽早的补好,为什么,你们猜为什么?”
第二十七章 再探候宅15
下面数人答道:“下面有宝。”
候福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这就看看。”
抬锤的汉子早就等不及了,听候福一声令下,立即数人抬起大锤,对准了假山用力的砸去。
这一声巨响,轰然而至,扑啦啦数声猛虎又碎成数块,只留下一个基底。
前面众人哗一声,后退了两三步,被后面的人一挤,又向前站去。
一阵尘土散去,却是一无特异。
张护院道:“再砸。”
几个壮汉又一下砸去,将基底砸掉一角,仍无特殊变化。
下面很多人喊道:“砸砸砸,接着砸。”
虽然没有特殊的东西,但众人兴致颇高,一个劲的催促,砸东西的壮汉都是候家的打手,这时虽然天气已冷,却都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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