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标目光锐利,一下子认了这人,忙道:“不能叫他跑了。”
田子瞻二话不说,松手落地,足下不停,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伸手便抓住了这人的背后衣衫。
这人心里害怕,又要向前一纵,田子瞻不待他发力,直腕出指,中指正点在这人至阳穴上。
至阳穴又称中原,是人体定身大穴,那人身子僵住,再不能动。
田子瞻见四面无人,将这人提到屋里,一把掷在地上。
梁上马标已将浅匣中的物事取了来,与程锦落在地上。
马标道:“何元华,你白天不在,晚上来做什么啊?”
这人一惊,道:“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认识我?”
马标道:“候照远两大心腹,一个是大管家候忠,还有一个就是你何元华,我说的没错吧?”
这人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马标道:“你没见过我,我可见过你,你老家在邪州,家里一个老母,一个弟弟,你还受了二百两黄金,有人叫你做一件事,怎么,我说的有错吗?”
何元华面如死灰,忽道:“那又怎样?反正我家阿郎不在了,你又向谁告密去?”
外面火光越来越盛,马标怕其它的东西受损,无暇与何元华多谈,叫田子瞻提起他,便向外面跑去。
外面大火已经烧到大厅,看火势实是不小,大火中一人疯狂号叫,不住的投放火把,放大火势。
这人头发散乱,看不清面目,程锦眼尖,道:“是那个陆家的二郎。”
田马二人不解,程锦道:“就是那具女尸的弟弟。”
田马二人这才恍然,看来这人见到姐姐惨死,伤心欲绝,有些失心疯了,这才到候家放起火来。
所幸候家门宽院广,厅堂宏大,虽是有人故意放火,却一时烧不到这里。
田子瞻将何元华向程锦一掷,向那人纵身而去。
程锦也欲跟去,马标道:“小妞,你帮我看着这人,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死了。”
程锦无法,只得呆在当地。
马标在后面喊道:“小子,咱们分头找,你去大厅客椅下,我去另一处。”
田子瞻应了一声,来到那人近前,一看果然是陆家二郎,双眼赤红,口中骂不绝口。
田子瞻伸手抓他手中火把,陆二郎不识敌我,火把向田子瞻扫来,田子瞻矮身前纵,左手一托,便将陆二郎手腕划开,右手正点中他章门穴。
陆二郎火把落地,身子软倒,田子瞻将火把用脚尖挑起,一手扶人,一手持火,退到厅角。
田子瞻左手轻送,将陆二郎送到远处空地上。陆二郎轻轻落地,又向前滑出一小段,这才停住。
田子瞻环视大厅,正看见客椅宽大,下面以青砖铺地,纵过去用脚点地,却都是实声。
大厅里火光熊熊,将厅里照的亮如白昼,田子瞻虽站在远处,仍觉得身上烤炙的难以忍受。
田子瞻心下焦急,用羿日短剑将青砖一一挑开,仍无所得,下面全是普通灰土。
火势将至,田子瞻急了,将客椅各部一一折断,看看有无中空,却都是普通红木,无甚特异。
田子瞻又在墙角四周不住的敲打,仍无特异。
忽然,田子瞻见椅腿所扎之处有一处浅浅的凸痕,心中一喜,不顾火势剧烈,低下身来按了按没有动静。
田子瞻记得凸则提的口诀,便用手指甲轻轻在旁边一挑。
只听喀叭一声,身后二尺远处的青砖却微微一动,田子瞻回身,将手中火把在面前一立,见并无异状,这才放下心来,将青砖揭开。
只见青砖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盒子,并未上锁,田子瞻小心的打开盒子,仍无异状。
田子瞻这才放心,见盒内是一本账薄样的东西,不及细看,伸手取出,便欲转身离开。
田子瞻将书本拿在手里,忽觉手上力道不对,暗叫不好,不及细想,松手倒纵而出,手中火把用力向机关处掷去。
田子瞻用力过猛,竟将后面砖墙撞倒半片,直撞的背心剧痛,脊骨几欲断裂,墙壁一塌,房上顶梁失了支撑,歪斜倒下。
田子瞻身子不停,在墙垣上一撑而起,在空中翻个筋斗,顺势越过后面墙头,双足在墙头上用力一蹬,身子登时倒飞出老远。
田子瞻身子尚在半空中,双足尚未落地之时,便听前面一声巨响,爆炸声震耳欲聋,迎面一股热浪袭来,直欲灼焦人的肌肤。
田子瞻身子被这气流一送,又飞出老远,迎面无数碎石块飞来打在脸上,田子瞻双手袍袖一拂,将这些碎石扫掉,等再落地时,已窜出十数丈远。
田子瞻心头怦怦乱跳,刚才只要晚得一会儿,多想几个念头,现在恐怕已是粉身碎骨了。
看来这处机关是假的,定是候照远故意为之,故意泄露给那个何元华,就为了混淆视听,诱人上当,真真假假,叫人难以猜测。
田子瞻担心马标和程锦也同样中了机关,心急如焚,也顾不得陆家二郎,急忙跑回后面居室。
田子瞻知道马标去了候子中居室,却不知道这居室在哪,便高声叫道:“马老道,在哪呢?”
喊了两声,远处有人应声,确是马标的声音。
田子瞻再向前奔了几步,迎面正是马标和程锦跑来。
程锦将手中何元华向地上一扔,道:“刚才险些着了他的道。你怎么样,刚才什么巨响?”
田子瞻笑道:“那处机关是假的,我险些被炸成飞灰,幸好少爷我机灵,要不然你就得在大厅地上到处找我了。”
程锦听田子瞻遇险,心头竟是一慌,紧跟着脸上一红,幸好蒙着面纱,没被人看见。
田子瞻回去提了陆家二郎来,几人又回了后院。
第二十八章 夺信1
来到后院附近,便听得里面仍旧传来打斗声,马标道:“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命要是没了,得了钱能去哪里花。”
几人来到后院,见被程锦点中的十几个壮汉仍倒在地上,其余三十几个人打成了几团,地上金锭滚了一地,已有几人被打倒,周身是血,也不知是死是活。
后院空旷,火势蔓延不过来,这些人不翻墙而走,却死守着黄金不放,非要打个天昏地暗不可。
几人越过这些壮汉,来到院里树下,却见小驴、黄金和太岁都在。
田子瞻解了陆家二郎的穴道,陆家二郎却早已昏去。
马标在何元华的肋下踢了几脚,封了他的穴道,何元华痛的呼了声来。
马标道:“怎么样,这滋味你以前受过吧?”
何元华在地上不住的翻滚,哀号不己,道:“你。。。。。。,你到底什么人?快。。。。。。,快给我。。。。。。,我受不了啦。”
马标不动,道:“我要你受尽两个时辰的痛苦,再给你解穴,然后去收拾你老母和弟弟,再把那二百两黄金收回。你说不说?”
何元华道:“我说,我说。”
马标又在他肋下踢了一脚,何元华登时痛楚大减,躺在地上不住的喘气。
马标道:“今天若不是我见机快,便死在你手里了,快说。”
何元华道:“却原来,原来是你,你和那人是一起的?”
马标道:“不错,那是我派去的,就是为了找些东西。何元华,现在候照远父子都已死了,候家大乱,无人主事。
你并不用担心姓候的对付你,只需担心你家马老爷用什么刑罚对你。”
何元华道:“原来你不是我家阿郎的朋友,却只是别人派来刺探消息的。
你是哪条道上的?怎么能骗的过我家阿郎?”
马标道:“这轮不到你来问我,我和候照远确是多年的好友。我只问你,还有什么秘藏机关?你不说,我还这么对付你。”
何元华道:“好,我说。
我跟随我家阿郎将近二十年,倒是知道一些秘密,但是他为人一向仔细,仍有很多情况我并不知道。
当然候家搬到平香镇来,住的并不是这处宅子,这宅子建了有一年多之后,我们才搬过来。
主人和二少主找了不少的能工巧匠,但都不是同一批,而是各自有所设计。
二少主和候忠当初主持全局,应该能知道全情,就连大少主恐怕也知道的不多。
我虽知道这里设计了不少的机关,但并不完全知晓,先前你那同伴叫我画图,我确是没有骗人,全是据实相告。
只不过这都是我暗中偷看到记忆下来的,从没试过,阿郎也从不和我说这些。
在候家只有二少主和候忠才知道全情,我虽追随阿郎多年,却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其实这点马标也早已想到,只是候忠忠于候家,又从不远行外出,因此只有从何元华身上下手。
何元华续道:“马道长,我当初所画确是我心中所知全部,这决没有错。”
田子瞻道:“那你今晚过来做什么?白天却是没见过你人影。”
何元华微显尴尬之色,道:“其实,其实我知道一些藏金银财宝的机关,这些机关连候福都不知道。
白天人数太多,我就悄悄离开了,想着趁晚上来,自己找机关破解,看看能不能找些金银,没人在旁,我寻宝也方便些。”
程锦道:“适才我和道长开机关,机关有异,我看你神情却似乎早就知道,你还惊叫‘别拿’,这不是摆明了知道有陷井吗?
若不是穴道被点,我看你早就转身逃了,好将我俩困在网中,是也不是?”
何元华道:“这不是我有心陷害,小娘子,我今夜来也正是要开机关取财宝,我哪能害我自己。
这些藏宝的地点和机关的情况,是我一年多来偷听来的,其中详情我并不知晓。
我只是曾偷听到二少主背地里提过只言片语,说是机关在异位则克,机关在正位则化。
道长刚才在梁上按动机关,立柱上却出现了裂纹,因此道长取东西时,我才惊叫‘别拿’,真不是有心陷害。”
三人见他神情不像作假,也便相信。
原来刚才马标领路,来到候子中居室。
这屋子却不大,门窗早已打烂,马标进屋径直跃起,跃到了梁上。
仍旧用火把照亮,这次很快发现三个凹点,便在火把上折下三根细木,一齐用力按在凹点中。
登时叭的一声,在柱子上出现一道裂纹,马程二人大喜,程锦却看见何元华表情惊慌,马标正要伸手去拿东西,何元华这才大喊一声“别拿”。
马标取物心急,已将里面账薄样的东西取出,忽觉账薄后面有些粘滞,心中便是一动。
这时顶上忽的撒出一张大网,向马程二人头上罩来。
程锦先前见何元华有异,便已提前跃下,但仍不及躲开鱼网,所幸马标身法奇快,见情势危急,忙右手松手,左手在梁底用力一托,身子便向下激射而坠。
马标身子未及落地,左手抓住程锦腰带,身子右倾,几乎平贴地面,双足在地上用力斜撑,身子在大网将合未合之际,从夹缝中平射而出,窜出后身子斗的直起,凝立当地,如钉在地上般坚实。
程锦心头突突乱跳,心中对马标这才极为佩服,其武功实是深不可测。
再看时,那大网里装满了倒钩尖刺,若被罩住,不但不能逃脱,反而会受伤极重。
何元华幸好身子在网外,否则此刻身上早已几十处刀伤了。
这时外面一声巨响传来,程锦担心田子瞻有危险,两人这才将何元华提起,赶到外面。
田子瞻道:“何元华,你再想想,还有什么藏秘之处。”
何元华道:“我实是不知道了,我大概在申时之末便在宅子外打转,听出来的人说话,原来在后院假山下还藏有黄金。
我连这些都不知道,还能知道什么。我家阿郎私藏甚多,这宅子当初建造之时,请的也不是一批工匠。
今天候福能在后院找到黄金,我看也是误打误撞。至少哪个机关害人,哪个不害人,我就实是不知道了。”
马标气不过,将他点倒,从怀中掏出刚才所得的物事。
四处秘藏点,有一处藏有黄金,两处有伤人的机关,只有在候照远梁上取来了一本东西。看来何元华所知,真的只是冰山一角。
候照远阴险多谋,必定是设计了真假虚实多种机关,有些藏了金银,有些藏有名单密信,有些则是虚假害人的机关。
马标越想越气,费了这许多心力,却只是闹些虚文,不由得又有些心灰意懒,拿着手中的薄册,一时间竟有些发呆。
田子瞻举高火把册子照亮,道:“老道,快看。”
马标回过神来,低头看册子封面上一字皆无,只左上角标着一只元宝形的图标,精神一振。
翻开数页,果然是一笔笔的帐目,却是候家的进出帐目,上面仅有候家各地生意买卖的银钱数字,直记到十天前丙寅日。
从这上面的银钱来看,一见便知候家的生意大有问题,以此为证倒可以查办候家各处生意,没收候家财产。
只是现在候氏父子已死,这账本对马标来说,也没什么大用了。
虽说可以通过账本间接查出相关官员有渎职之嫌,便终不那么直接有力。
马标有些失望,将账本揣入怀中。
田子瞻道:“这何元华是候照远什么人?”
马标道:“何元华其实也是少林弃徒,我们从少林寺逃走以后才入的门。
只不过他没学几天武功就嫌辛苦,从狗洞钻出来逃了,这种人少林寺也懒的去追他。
这小子武功不行,但为人奸滑,城府也颇深,最善投机。
候照远离开少林以后曾一度衣食无着,十分落魄,何元华遇到他以后就主动接济他,还花钱为他治伤。
后来候照远成事,家业势力越来越大,便把何元华接了来,自此以后便一直追随候照远,算起来有二十年了。”
三人正在交谈,忽然院墙东面人声嘈杂,倾耳一听,竟有几十人之多。
三人向东首望去,只见火光中,几个人头凸现出来,正在努力翻墙。
看这些人身法较为呆滞,知道他们武功低微,三人倒是放心,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路。
第二十八章 夺信2
待他们翻过墙头,落在地上,这才看清,个个穿夜行人的黑衣,面罩黑纱,腰间挎着腰刀,竟是一群山贼土匪。
三人心里奇怪,山贼不在外面拦路,怎么跑到失火的大宅里来了,八成是趁火打劫,乘伙打劫,马标一拉田程二人,三人躲到树后。
这些人进了院子以后,四下查看,见只有几十个大汉在互相撕打漫骂,地上散落着不少的黄金锭子,前院、大厅、客堂和居室火势极盛,并无其它危险,便一声呼哨。
哨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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