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中隐约见到池中齿蝶因不能耐热,死命的浮到水面,不住的向外崩弹,意图出池。
哪知那蒸气却比池水还热,平时烧水,人往往为水汽所伤,便是为此。
池中营营声,丝丝声不断,尖锐刺耳,磨牙撩肺,像是地狱群鬼齐声发叫般难听。
不出片刻,齿蝶一条不能幸免,要么被活活煮死在池中,要么腾至半空,被蒸气烧烫而死,啪啪几十声响过,纷纷跌入池中,浮在水面上,再也不动。
这些怪鱼鱼身泛白膨胀,渐渐被浓雾所裹看不清楚,但显是再也无法行凶伤人了。
程锦看的恶心,道:“你从哪弄来的这些玩意,地贞先生从不造些好用的。”
田子瞻笑道:“这还不算好用吗?”
这会功夫池水大部烧干,整个后院都被浓雾所罩。
此刻旭日初升,晨光普照,水雾漫漫,田子瞻见程锦在眼前若隐若现,白纱罩面,白衣当风沾露,不禁情动。
田子瞻揽住程锦腰身,轻轻一挑便将她面纱揭开,露出面纱下一张俏脸来。
只见程锦双眉如画,眼含羞怯,睫毛轻抖,鼻正圆润,一张小嘴樱红颤动,泛出淡淡光泽,双颊净白如玉,却又涌上一抹红晕,下颌尖尖,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田子瞻忍不住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程锦身子颤抖,轻轻一挣,便不再动,低声道:“马道长还在呢。”
忽听高处马标大声道:“马道长不在,马道长什么都没听见,马道长已经翻墙走了。”
程锦登时脸红如霞。
田子瞻抱住程锦越过院墙,几名公差见浓雾中有人影闪动,便过来围截,被田子瞻一一拨倒,夺路而去。
跑出了平香镇镇子口,见马标正在等候,田子瞻冲马标微一点头,便又向前奔去。
这一下直奔出了二十几里地方才见到人家,几人找了户农家,由程锦出面交涉,说是自家兄长跌伤,不得移动,要将陆二郎留在农户家养伤,乡间农家纯朴,便即答应。
三人又给乡农留了一锭黄金,几两碎银子,说是待陆二郎伤好了以后便来将人带走,农户自是十分高兴。
三人问了此章地理,竟是章原镇,马标和田子瞻都不禁想起万鬼林来。田子瞻试探了那农户几句,却是尚不知平香镇的事。
三人吃了些饭,马标又要了一套农家的衣服换穿,可穿起来却是不伦不类,再不像个脏老道,像是一个赌钱的赌徒,三人相视而笑。
马标道:“小丫头,你相貌倒真不赖嘛,为什么要罩着面纱?”
程锦道:“云淡说女子出公差办事不便,就叫我罩着面纱。”
田子瞻道:“你相貌如此,怕是那些强盗匪首都要直接认罪伏法了,还是不戴的好。”
程锦脸一红,低头不再说话。
三人激战一夜,虽未受伤,却也是内力大损,不宜再出行,这一日便在农家休息,服了些太岁,养精蓄锐。
程锦出去放了烟花火炮,不久远处即有回应。
程锦回来道:“咱们的人就在左近,不出五十里。”
言罢竟有些失落。
田子瞻知他不愿离开自己,但有公事在身,又能怎样?
马标吃过饭到外间去睡了,田子瞻搂住程锦小声的劝慰。
程锦虽然心里不愿,但知道公事要紧,也只好享得一时缠绵便是一时,伏在田子瞻怀里渐渐的睡了。
唐朝国力强盛,文化灿烂,民风开放,青年男女往往携手在街上游玩,不大避嫌。
史上对唐朝汉朝男女两性之事,多评为“淫唐脏汉”,亦或是“烂唐脏汉”、“臭唐脏汉”。
那是指摘唐汉之人,男女之风不正,甚或是逆伦淫乱,即令朝中皇族也是淫糜之风大盛,评论中只见贬而不见褒。
人心有正有偏,男欢女爱之事,自是看当事人如何处置,看善后是否妥当,倒也不能一概而论。
只是田子瞻为人一向风流倜傥,平时所结露水之缘不在少数,这偏正之数,倒也不好评说了。
外面秋风已冷,田子瞻一夜疲劳,也渐渐睡着。他连服过两次太岁,药力运行开来,丹田中暖洋洋的。
夜至三更,忽听外面乡间路上有夜行人奔跑的声音,一人低声道:“朋友,慢走。”
田子瞻登时醒了,见怀中程锦仍在沉睡,双眼微合,睫毛轻擅,忍不住在唇上轻吻了一下。
程锦兀自未醒,外间马标道:“有朋友来了,也不招待一下,只顾着和小妞亲热,失礼呀失礼。”
说罢咂咂嘴翻身又睡了,像是说梦话一般。
田子瞻笑笑,轻轻将程锦放到枕上,给她盖好被子,翻身下了炕,推开窗子跃了出去。
外面月亮高挂,虫声唧唧,远处人影一前三后,四个人正在奔跑,脚程都不快。
田子瞻轻轻随后跟了上去,后面三人中又一人低声喊道:“朋友,慢走,我和你们文大哥是相识的。”
田子瞻听他口音很是熟悉,另一人又道:“是啊,我们哥仨认识你们文右使。”
这一下田子瞻顿时想起,后面这三人却原来是徐氏兄弟,田子瞻立时笑出声来,这三人好像叫人扒了裤子,翻墙逃了,怎么还没走远,竟在此处出现。
徐氏兄弟既然提到了文盖海,又口口声声说“你们文右使”,那前面之人自是黑顶娇龙帮中的了,只是不知是谁。
徐氏兄弟见过帮中五使,因此想来应该不是仲在炎他们,而且看这人身材清瘦矮小,确也不像。
田子瞻出声一笑,前面那人立即停步回头,道:“后面什么人?”
听声音竟是个女的,耳音相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徐氏兄弟也站住脚步,徐原龙道:“我们早说过了,我们是关内三雄的徐氏兄弟,在下姓徐名原龙,这位是我大哥徐。。。。。。”
前面那人道:“我没问你,我问后边是什么人,我听到有人在笑?”
徐原真道:“没有啊,我们三兄弟都没笑啊,朋友,我姓徐名。。。。。。”
这人很不耐烦,向三人身后一指,道:“后边的朋友,出来吧。”
田子瞻隐身草丛中默不作声,前面那人背着月光,面目看不清楚。
那人叫了半晌,见无人答应,自忖难道是听错了,可刚才明明听到一声轻微的笑声,应该不会错的。
那人摇摇头,一时不可索解。
徐原宪道:“朋友,这是章原镇野外,不会有人来的。朋友,我们是关内三雄徐氏兄弟。。。。。。”
那人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跟了我一路,到底有什么事?我还有事在身,没时间和你们多说。”
徐原宪道:“好吧,咱们长话短说。我们和贵帮文右使相熟,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一向很说的来的。
前些日子咱们都到了平香镇候家作客,偏巧遇到一档子败兴事,那候家作了恶事,遭了大难,父子三人都死了,却留下一大堆的家产。
本来文右使说要和我们一齐替候家看护这些家产,这个,嘿嘿,各有所得嘛,但是偏生出来个混事的小白脸。
这人名叫洪泽,是。。。。。。”
那人插口道:“你说什么?这人叫什么?”
第二十九章 娇龙再现2
徐原宪见她感兴趣,也很是高兴,大声道:“姓洪名泽,洪是洪水的洪,泽是。。。。。。”
那人道:“你快些捡重要的说,这些我都知道,你说,然后怎样?”
徐原龙道:“我来说吧。这洪泽小白脸不是个好东西,这人也看中了候家的。。。。。。,不是,这人看中了候家的家产,知道候家必有大量金银财宝,就来和文右使抢夺。
我们和文右使是什么交情,哪能叫这后辈小子逞能,便出手相助,却被他和他身边的一个不敢露面的女子,两人联手把我们兄弟分别打败了。
这显是不讲江湖道义,以二对一,后来又不知从哪找来一些黑衣人,五人联手打我们三个。
到后来更是凶横,跟清水寨的那个什么马向东联手,合一寨之力,几十人一齐围攻我们,于是把我们从候家赶了出来。
朋友你说,这是不是做的十分过分?”
那人知道徐氏兄弟在吹牛,必是武艺不济,抢金不成,却来说些场面话,岂知漏洞百出,不能自圆其说。
那人似乎只关心洪泽其名,道:“你们可知那个洪泽现在在哪里?”
徐原真忙道:“知道,这个知道,洪泽还在候家。朋友,你和他有仇?
那好办,你和我们一起走,到候家打他个好家伙的,一定叫他裤子都保不住,清洁溜溜。
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望朋友帮忙,你们帮里人马不少,这就多找些人来,几十人一起打回候家去,把那些小丑统统打倒,抢了黄金咱们平分。”
田子瞻这才弄明白原由,原来徐氏三兄弟仍不死心,不知从哪里遇到了前面那人,以为是黑顶娇龙帮的人,便要厚着脸皮向人家帮里借人助拳,好抢夺黄金。
于是一路跟了来,可人家只孤身一人,又是女子,黑夜之中自然要跑,这三人在后面追,又说不清意思,哪能不叫人误会。
田子瞻实是哭笑不得,这三兄弟简直蠢到了家,你们和文盖海本就没什么交情,人家怎能助你。
就算是为了黄金肯出手,到时候还会有你们的份吗?
前面那女子似乎在想心事,徐原宪道:“朋友,不知文右使现在何处,可否引我们兄弟前去拜访?”
那女子一愣,道:“什么?哪个文右使?”
徐原真道:“就是文盖海文右使啊,你们不都是黑顶娇龙帮的吗?我们和文右使还有周兄仲兄这些位今天还见过,只是后来走散了。不知这些位现在何处?”
那女子道:“我不是什么黑。。。。。。,好了,好了,我也没过文右使,你们自己去找吧。
我问你们,洪泽是不是还在那个候家?”
徐原真道:“原来朋友今天还没见到文右使,难怪。那么朋友现在打算去哪?”
那女子似乎有些生气,道:“你们三个大男人怎么这么麻烦,我去哪关你们什么事。我问你们洪泽在哪?是不是还在候家?”
徐原龙道:“反正我们今天从候家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候家金子太多,他现在肯定还没走,就算走了也得再回去。
我看朋友还是先去见文右使,把你们黑顶娇龙帮的人都叫来,咱们一起打回去,如何?”
那女子实在不愿再多说话,转身便走,徐氏三兄弟紧跟其后。
那女子道:“你们跟了我一个时辰,我都说没见过什么文右使了,我再告诉你们,我也不是黑顶娇龙帮的人,你们认错了,我这就要走了,你们要是再跟着我,我就不客气。”
徐原龙道:“哎,朋友,你这就不对了,我们兄弟三人一直都客客气气的,一点也没失了江湖的礼数,也没错了江湖的规矩,你这样是干什么?
难道你们黑顶娇龙帮就这么了不起吗?我看也未见得,文盖海的功夫我倒也见过一二,不过如此而已。”
那女子娇叱一声,反手打出暗器,三点寒星直奔三人,这一手三三见喜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手法,但看来也还不错。
徐氏三兄弟忙大喝一声,一个左闪,一个右躲,一个腾空而起,倒真都躲过去了。
徐原真道:“好啊,小娘皮,你还要动粗,没打中。”
那女子抖手又是三镖,徐原龙想伸手接镖,却被镖打中了手指,疼的连声呼痛,骂道:“耳朵长痣的臭丫头,你给脸不要脸,不要以为仗了黑顶娇龙帮的势,就可以随便出手伤人。”
他这一说,田子瞻恍然大悟,原来前面那女子竟是红珠。
这一下田子瞻禁不住心情激荡,一见红珠随即便想到了南平郡主,田子瞻长身向红珠身后看,却是没有人影。
红珠面向后面,田子瞻这一长身,便即见到,红珠喝道:“后面是什么人?”
徐原龙道:“臭丫头,你少来这套,骗的了谁?”
他说完话还是不自觉的回头看看,正看见田子瞻。
田子瞻对月而立,面目清晰,他们双方实在是老相识了,徐原龙手指田子瞻,道:“大哥,三郎,确实有人,是洪泽臭小子。”
红珠也已认出,又惊又喜,道:“是田将军吗,我是红珠。”
徐原真道:“洪泽,你跟着我们干什么,在候家我们放你一马,不为难你,你却还来啰嗦。”
徐原龙道:“大哥,二哥,刚才那个臭丫头管他叫田将军。”
田子瞻在候家大事已了,心情舒畅,这时便有心玩笑,道:“三位怎么称呼?在下姓田名姜军,深夜赶路,不期与三位英雄相遇,实在是三生有幸。
我看三位似乎和前面那位小娘子有些误会,前面那小娘子是在下的朋友,三位要是有什么误会,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是算了吧。”
徐原宪道:“你说你叫什么?”
田子瞻心里强忍住乐,正色道:“在下姓田名姜军,田乃田野之田,非甜蜜之甜,而中华人士诸姓氏中确也无甜蜜之甜。
而姜及葱姜之姜,实乃厨下之品,不登大雅,倒叫三位笑话了。
军乃军兵之军,不过在下自幼读书,对排兵布阵,弓刀马上等诸般武艺倒是一窍不通。
在下岭南人士,这是奔洛阳而去,咱当朝则天武后召布天下,于洛阳殿前亲策贡举人,在下有心金榜题名,以光耀门楣,为祖宗也添些光彩。”
徐氏兄弟走到田子瞻面前上下打量,怎么看都像是那个洪泽,但听他说话,却又不是。
徐原龙道:“你说你叫田姜军?你认识那个女的吗?”
田子瞻道:“不错,在下与前面小娘子是旧识,没想到深夜赶路,竟在此相遇,当真是巧了。”
徐原宪道:“你要到洛阳去,怎么跑到章原镇来了?”
田子瞻道:“章原镇?在下对北方地理并不熟识,实是惭愧了。”
徐原龙道:“喂,你好好说话,别发酸,咱们哥们听不懂你说什么?你叫田姜军,这名字倒是奇怪。
我来告诉你吧,这个地方是章原镇,这是京兆府的辖下治所,你要到洛阳去,那可是跑错地儿了。”
徐原真道:“可不是,你一个读书人,不会半点武艺,却在大半夜出来赶跑,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人家拿刀砍杀你,你还跑的了躲的开吗?一刀送你归西,还考什么试?
人家考状元考秀才,都要取个好听的名字。像什么李高中啊,赵成功啊,王状元啊,你偏起个武官的名儿,叫什么将军,你要做将军,还当什么状元,考什么试?真是胡闹。”
红珠在不远处听他们说话,当真是一头雾水,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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