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菌?这是什么怪名字?”她含笑地又摇摇头。
她慧黠的眼闪着灿光。“‘发霉的细菌’,这绰号是我取的,她是三号女友。”小雪说完便探头出去,发现她爹地不见了,嚷道:“糟了,我爹地发现是我捣蛋,要上来打我了,快!我得躲起来,智子,你待会儿见了霉菌要帮我整整她哟!”
智子吓了一跳,樱唇嘟成一个圆。
“你——要我整她?”
“是啊!我们俩是一国的你忘了吗?”她靠在智子耳边咕哝了好一会儿。
智子大声叫嚷:“不,你开玩笑,太恶心了,我做不出来。”
“你非做不可,要不,那女人一定骑到你头上来,我不骗你啊!”
小雪一溜烟地躲了起来,也不知她躲哪去了,她早把捉弄她父亲的女人当成一种乐趣。
智子无奈之下只好坐在二楼客厅的摇椅上,看着正上楼的秀雄,他身后是霉菌小姐。
“小雪呢?她在哪?”秀雄耐着性子问。
智子瞅了他一眼,他的好兴致全让女儿破坏掉了,他看来相当恼怒。
智子明知自己不该护着小雪,但她仍大剌剌地说:“她躲起来了,知道你会上来打她。”
霉菌小姐一看见智子,怒气又上来了,她一手就拎住智子的衣领,嗲着声问:“这个女人又是谁?”
智子简直快喘不过气来了,她大声叫嚷着:“放开我,你干什么啊!”
“她是智子,我女儿的好友。”
秀雄才说完,那霉菌小姐就啕声大哭,以广播电台最高分贝的声音尖叫道:“她跟你上床了吗?我不管,你发誓除了老处女、大肉弹之外,就只有我啊,我这么相信你,你怎么可以欺骗我,我不管,我要你赶她走,要不,我现在就自杀……”她哭哭啼啼的。
智子都快被她拎得喘不过气来了,愤而一口咬住她紧拎住她衣领不放的手。
她痛得哇哇大叫。“啊——她咬我,秀雄,你的女人竟然敢咬我哎哟!痛死我了,你看她的血盆大口留下的齿痕。”她可怜兮兮地递上她的玉手,呈现在秀雄眼前。
智子长到这么大,还从来不曾被人用“血盆大口”这恐怖的形容词形容过。
这女人真是离谱啰!原来她还不想听小雪的建议,整她。但现在可不同了。
智子故意钻到秀雄身边,她纤细的身材依靠在秀雄厚实的胸膛里,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小鸟依人。
要装娇弱谁不会啊!她虽然很讨厌秀雄,但为了整整这个女人,她愿意牺牲一点。
她闭上眼睛心不甘情不愿地吻了一下秀雄的脸颊,鼓起勇气说:“我告诉你,秀雄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才是未来小雪母亲的人选,你啊!闪一边去凉快,秀雄才不会为了你这种女人赶我走呢!”
她如一头得羊癫疯的羚羊捉狂了起来。“秀雄,你说话啊!你到底要她还是要我?”
秀雄瞅着带着顽皮笑容的智子,知道她是存心捣蛋,她那狡黠的眸光闪闪发亮。他两手捉住了她的小手,把她从他身旁轻轻推开。
“好了,别闹了,智子,算我求你,你饶了我吧!”
智子冷冷地打量着他,他并不快乐,整个人被莫名的忧郁笼罩着,她看不透真正的他。
“要我放过你,行,你叫这女人跟我道歉。”智子双手抱胸,一脸倔强。
“道歉!休想,秀雄你搞什么呀,快赶她走,难道在你心里她比我重要吗?”她一副千金小姐的模样,非常的娇生惯养,丝毫受不了半点委屈。
秀雄瞅着智子存心找麻烦的模样,实在火大,很想臭骂她一顿,但小雪之前就和秀雄约法三章了。要他见了智子只能欢迎、微笑、走开,不要干扰她们。
“智子是我在伊豆唯一的朋友,如果爹地不让她来家里陪我玩,我就跷家,谁叫你那么讨厌!没事搬到伊豆来做什么?害我半个朋友都没有。”
秀雄气得咬牙切齿,一手拉着霉菌小姐就往外走。
智子心情一松便对着他俩做鬼脸。
中森秀雄一个人坐在大榕树下喝闷酒。他的身旁则是一簇簇的小火光,看来他在烧东西。
智子骑着脚踏车绕到他身边,见他正在烧一封信,那燃了火的信纸在天空飞,正巧飞到智子的眼前,她跳下脚踏车出手抓住那张着了火的信纸。整个人顺着草坪滚了一圈,便把火弄熄,脚踏车则倒在大榕树的另一头。
他已经喝醉了,身子虚软地瘫在树下,口中喃喃自语,伤心欲绝的模样令她动容。
怎么回事?中森秀雄不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吗?怎么今天的他如此憔悴?
他的泪镶在眼眶里,天啊!他在哭!厚实的双肩微微颤抖着,隐隐传来抽搐的声音……
啧!啧!一个大男人竟然哭倒在地上*<;真是难以置信!
她看着那封信,是由欧陆国际律师事务所寄来的,信纸上还有着他们的商标。
由于信已烧了一大半,日文的字体工整地写着某人在几月几日飞机失事去世了,她只看见飞机失事那几个字。
这人是谁?值得他这么伤心?一定是他很爱很爱的人吧?
她默默地走到他身边,看着那已烧成灰的信封。
他好颓废,浑身酒味熏得她想吐。
她轻声唤他。“喂!你醒醒啊!”她蹲下身子,捏住自己的鼻子,拉着他的衣袖。
他的五官痛苦地纠在一起,双眼满血丝,蓦地他一把将智子拥住,拖倒在他怀中,心神不清地吼着:“别离开我,答应我别离开,就算是鬼魂我也不怕你——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
鬼魂?什么跟什么?智子啐道:“喂!你看清楚!我是活生生的人,你把我当鬼,太不像话了吧?”
哪知他死命地抱着她在地上打滚,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一片粗犷的胡髭迎上智子细嫩的面颊,中森秀雄一阵又亲又吻的,酒气往智子口中传送,呛得她干咳了好几声,好不容易挣脱了右手,连忙赏了他几巴掌,想打醒他。
哪知他醉昏了,既醒不过来却又不放开她。
她心想,他一定误把她当成信中人了,那人到底是谁呢?他的爱人吗?一定是的,要不,他不会这么伤心。
她原以为他这般骄傲狂妄的男人,是不会为女人哭的,没想到他也有脆弱的一面。
花了好大的功夫智子才推开他,身子却浸染了他的酒味和体味,那炽烈的温度令她脸红而口干舌燥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她尴尬地逃走,才奔到门口却又掉头回来,见他仍昏倒在大榕树下的草坪上,心竟然无由地痛了起来,忍不住跑进屋去叫管家和司机把他抬进去,才骑着脚踏车离开。
小室智子才刚出中森家大门,就被两个体形高大的外国人拦了下来。他们戴着墨镜,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看起来像菲律宾人。另一个是位金发帅哥。
两人看起来像保镖,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他们了,若要绑架人,也不该找上她,她早已穷得家徒四壁。
山羊胡子以流利的日语说:“我们夫人想见你,请你到那边的车上谈谈。”
智子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那是一辆金黄色的劳斯莱斯,这种车她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搭乘的,况且她根本不认识这样有钱的贵妇人。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夫人,请问她找我有什么事?”智子清了清喉咙,试着平静刚才被秀雄弄乱的心湖。
不料他们俩抓着她的车不肯放。
“是关于中森先生的事,我们夫人想和你谈谈,能否请你上车?”
智子一听和秀雄有关,心中不禁怒火中烧。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啊,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她心想,不知她是哪一任的秀雄女友,又把智子当成假想敌了,气完之后她心里竟有一丝苦涩。
他们俩才不听她的,见智子不肯妥协便连车带人把她扛了过去,智子吓住了,不停尖叫:“你们想做什么啊?”
他们才不理她,把她抬到劳斯莱斯的车前放下。
智子想弃车而逃,他们掏出枪来。她低声咒骂:“我今天倒什么楣哦……”
金发帅哥威胁道:“你最好闭嘴,再叫小心枪子可是不长眼的。”
智子望着车内那装扮高雅、贵气逼人的夫人,心想,她不知是秀雄的第几任女友?
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脚踏车上下来,走进劳斯莱斯的车内,打开车门时手还在发抖。
第一次坐进这么名贵的车内,竟然是被人绑架。
她望着和她距离只有一个座位远的夫人,她的美丽和高贵简直难以言喻,身上穿着纪梵希的红色套装,戴了顶红色的帽子,她从未见过这么漂亮、气质如诗的女人。
她脸上化着淡妆,看得出皮肤保养得极好,双眼明媚动人,鼻梁高挺,嘴唇宽厚,像好莱坞女星蜜雪儿菲佛的唇形,真是性感极了。
智子侧凝着她,发现她的手指也美得惊人,修长的手形,指甲修剪成圆弧状,是那么细致而白皙,像极钢琴师的手,这个女人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像艺术品。
她终于开口说话了。“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奇,待会儿我会告诉你我的身分。”
智子心里一惊,虽然她神情和蔼,却来历不明,更不晓得她绑她的动机。
智子目光直盯着她,低声问:“你是秀雄第几任女友?”
贵夫人微微仰起头,眸光迸射出阴森的寒气。智子突然发现她的眼睛愈看愈像小雪。
她不正面回答智子,只说:“你终会知道你想知道的。”
豪华轿车蜿蜒地往山上走,开了大约半小时,开进一幢山区的别墅,那巴洛克风格的欧式别墅,比中森秀雄家还雄伟壮观。
光是植物庭园的部分,从大门开车进别墅就要花上五分钟。
能住这样的房子真叫人既羡慕又嫉妒。
待车子停妥后,智子和她一块下车,她才缓缓地说:“抱歉,强迫把你带来这里,只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智子的想法很天真,宁愿信她所言,也不愿相信这样的美女是坏人。
两人走进那巴洛克风格的别墅内,客厅置得相当优雅唯美,天花板垂吊着巨型的水晶灯,粉蓝的窗帘不断随风摇曳,鲜艳的花彩布料剪裁制成的沙发布套美极了,四周大型的古董花瓶和雕像更显出主人的气派。
智子心想,反正已经被掳来,再担心也没用,就大方地坐了下来。
佣人替智子端来一杯可乐,她喝着红葡萄酒。
“我们也别客套了,就开门见山来谈吧!我这人从来不啰嗦。我是小雪的阿姨,黛芙妮的妹妹范伦汀娜。”她淡淡地笑了,口气仿佛觉得智子像个孩子,而智子还在猜测她的年龄,她应该有三十了。
她眼眸中透着淡淡的忧郁,那愁绪像乌云闪过晴空。
“黛芙妮是小雪的母亲。”
智子终于明白了,难怪她的眼睛像小雪,原来她姐姐是小雪的母亲。她们姐妹不会同时都爱上了秀雄吧?
“我不认识她,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
“我知道秀雄不会告诉你,关于我们姐妹和他之间的事……”女人逸出一丝冷笑。
她话没说完,就遭智子抢白。
“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不是他众女友之一。”
她静静地瞅了智子数秒,很镇定完全看不出心思。
“我知道他恐怕比他认识自己还深,哼,他会在近期之内结婚,若不这么做,他保不住小雪的,而你——是小雪唯一认同的对象,他非娶你不可,要不小雪的监护权就会落到我头上。”她一副万事皆知的表情。
“他不爱我,怎么可能会娶我嘛!”智子勉强定了定心神。
范伦汀娜冷笑。“我太清楚他了,除了黛芙妮之外他对谁都不认真。女人对他而言,只是玩具,你不像他的玩具,自然是他女儿的玩具。”她说话毫不保留。
她直截了当地说穿这件事,智子的心怎能不忧伤,他若找上她,并非她特别,而只是因她是他女儿所喜欢的,多可悲啊!
范伦汀娜说完后顺手开了一张三千万日币的支票递给智子。
“只要你答应不嫁他,这张即期支票就是你的了。”
这么好的事怎么会落在她头上,智子真不敢相信,一瞬间因为秀雄和小雪,她几乎要成为富婆了。
可是她却毫无欢欣之色。智子紧瞅着她,她深沉的眸中看不出情绪,智子不想说谎,出卖人格的事,她这辈子还没做过。
“我不爱他,不会答应嫁他的,你无须多花三千万买通我。”智子冷淡地说。
范伦汀娜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中森秀雄做事向来不达目的决不停止。不管你爱不爱他,他一定会说服你的,我知道他的魅力向来无人可挡。”
“我不会嫁给他的,我不可以收你的钱。”智子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你收我的钱有什么关系呢?你明明需要。”
“我需要也不会收,这件事跟我无关,请你以后别再骚扰我,更不要派人调查我。”
范伦汀娜冷笑。
“你何必这么拗呢!请你记住我的话,不论是谁,只要妨碍了我领回小雪的心愿,我都会除掉他,你最好好自为之。”说完后,她锐利地盯着智子,像是下了最后通牒。
为了这事智子消失了好几天,不愿见秀雄和小雪。
直到秀雄来公司找她。
在公司里,天使一见到秀雄俊挺的外型和颓废的气度不禁惊为天人。缠着他问东问西的,在知道他就是漫画家中森秀雄时,就直嚷着要当他的助理。
智子的反应很冷淡。“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她可不希望他真如范伦汀娜说的是来求婚。
“我们能不能到外面谈谈?”秀雄不禁面有难色。
天使微笑着说:“我也去,中森先生,我是你的书迷,你所有的漫画我都在收集,希望能够有这个机会跟随你学习画漫画……”
秀雄被她弄得心烦意乱,急于想甩掉她,便说:“你想当我的助理?”
“是的。”
“你画过漫画吗?”
天使摇头,为了让中森秀雄录取她,她忍不住自吹自擂起来。
“我没画过,不过我是美工科出身的,以前在学校我最喜欢人物素描和油画了……”
秀雄瞅了智子一眼,想询问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