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你叫琉璃是不是?”雷越有些急了。
琉璃点点头,眼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下停地掉进了河里。
“阿璃,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雷越生起了莫名的恐惧,像是梦里曾有的惶恐。
然而,琉璃依旧不言不语,只是淌着泪,逐渐地没入了河水之中……
“不要啊!阿璃……”雷越眼睁睁地看着她又消失在他的眼前,霎时,梦境里船上的分离就这么与此刻交相重叠,连痛都是双重加倍。
雷越承受不了,遂顾不得满身湿漉,一路拼命跑向那位白发老翁住的地方。
“奇怪?怎么没看到?”雷越确信自己来对了地方,但眼前除了杂草一片外,根本没半户人家。
“先生,你迷路了吗?”这时恰巧有位当地人经过。
“我在找一间茅草屋,里面住了一位老人——”
“你搞错了吧!这里我住了几十年,也没看见有人住在这儿呀!哪还有什么老人?”
这一夜,雷越更憔悴了!因为,他让自己是一次又一次地进入梦里面,总是使尽全力想抓住让海浪卷走的琉璃。但,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法子,雷越就是功亏一篑。
正因为如此,隔天因找不到男主角而找上门的张念,这才发现,雷越整个人蜷在被窝里面,全身已热到将近四十度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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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醒来,雷越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陌生的房间——
“这是哪里?”他的声音沙哑低沉。
“你醒了,好点了没?怎么发烧这么严重自己都不知道。”张筠芝递给了他一杯开水。
“这是医院?”雷越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嗯!还好是导演及早发现,否则……”
“那位老人不见了!”雷越突出此言。
“什么?!”张筠芝让这没头没脑的话给愣了一下。
“我看见琉璃了,而那位老人家却不见了……”雷越遂把昨天的事,一一地向张筠芝说了一遍。
“真有这事?!”张筠芝是半信半疑。
“雷越,你要下要紧?”张念突然进来房里。
“抱歉,耽误了你的戏。”
“没关系!只是今早莫青突然来我那里,说是想回来演戏。”
“哼!不要脸,还敢回去。”张筠芝生气地说着。
“怎么了?”张念自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天莫青叫人去把雷越打一顿,还把人推入河底。”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太可恶,我非得去报警!”张念从不知莫青竟会如此狰狞。
“算了。”雷越不想计较,毕竟,是莫青让他见到了琉璃。
不过,张念为了防范万一,还是对片场的人耳提面命一番,免得再有人遭到莫青的骚扰或攻击。
雷越的病好得很快,因此,休息一天后,他已能再继续他的戏。
这一天,为了顾虑他初愈的身体,张念特地把外景挪到几天后,而先从棚内的剧先拍起。
“你可知道,自从我两岁那一年与你订亲后,你就成了我的天,我叶赫那拉•;孟古生命的全部。”张筠芝深情款款地看着眼前的英挺男子。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负你。”雷越念着台词,却不知不觉地又起了恍惚,“可是,难道你不介意我有那么多的妻子?”
“台词没有这句呀?!”导演一头雾水地问着。
“啊?”张筠芝也愣了一下,“那有什么关系?!哪个皇上没有三千佳丽呀!只要你最疼我就行了。”她临时编了一套词。
“不!这不公平,一颗心怎么可以被分得破碎支离?!”雷越记得曾经有位女子向他说过这句。
“难得有你如此懂女人的苦。”
“不!我就是不懂,才会失去了你,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雷越歇斯底里地吼着,并猛烈地槌着一旁的树。
“不要!你不要这样!”张筠芝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慌乱地拉住他的手,怕他伤害自己。
“好,卡!”张念喊了停,“太好了!雷越,真有你的。”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这是雷越的另类演技。
“雷越,你最好休息一下吧!”张筠芝要他进去歇息。
于是趁着中午休息时间,雷越索性挑了一处古宅的房间打个盹。
清风徐徐吹来,使得原本空旷的房里更显凉爽。雷越才躺下,便觉眼皮沉重的不得了,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阿金……”唤他的,是躺在他身旁的琉璃。
“阿璃,这一生,我努尔哈赤永不负你。”雷越自然而然地这么说着,并倾身过去,亲吻着琉璃。
就在这样的情境里,两颗汹涌澎湃的心激荡出热烈浓郁的火花,在这白色纱帐里,他们各自倾出自己心灵所有的归依……
“阿璃、阿璃……”雷越一个惊醒,才发现身旁只剩清风而已。
但,方才的缠绵还意犹未尽,而琉璃的粉香还在他的鼻间盘旋不去,这么多的刺激,在在都教早已心神憔悴的雷越更加痛苦难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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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璃!阿璃!你到底是谁?而人又在哪里?”雷越在夜半时分,独自一人来到了苏子河畔,等着琉璃的倩影。
关于琉璃给他的记忆,还是片段不齐,但,她给他的冲击,却逼得他无从回避。
雷越就在此处等着琉璃,等着她解释这一切的诡异。
但是,三天过去了,雷越依然没有见到她的踪影。雷越急了,也烦了,他终于将这些天的压抑全部爆了出去——
“完颜琉璃!你出来呀!”他大吼个不停,“你凭什么在搅乱我之后,又不见踪影
——你出来呀,你要再不出来,我就跳下去找你!“
“咚——”雷越是气坏了,竟然真的跳进那暗潮汹涌的河里。不但如此,他还不做反应,任凭着自己的身体沉入河底。
“我都能等你三百年,多等一会儿你就没耐心……”琉璃出现了,迅速地将他托卜岸边,并用念波数落着雷越。
“告诉我,你是谁?”雷越紧握着她的手,深怕一眨眼,她又不见了。
“你真的在乎我是谁吗?”琉璃完全是用念波来代替语言。
“是的!我竟然在乎一个不存在于这世界的人。”雷越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她。
“你……真的爱我?”琉璃语带哽咽。
“很莫名其妙对不对,可是却是事实。”
琉璃噙着泪,双手捧起他的脸,“记起我,不知道会不会教你后悔?”说罢,琉璃倏地让自己的红唇贴住了雷越的嘴,以一种千古的柔情吻着她此生的爱恋。
雷越一阵战栗,更以强而有力的手臂箍紧琉璃,回应着她,以强烈又专注的感情。
“阿璃,我好想你。”雷越神情激动地喃喃低语。
“你想起我是谁了吗?”琉璃则是万般柔情地倚在他的肩际。
“我怎么会忘了你!你是我的阿璃,你是我努尔哈赤最牵挂的阿璃啊!”
雷越在这一吻中,想起了前世的种种。而他对琉璃的爱,也以穿越时空的方式,回到了三百年前的那时候。
“能再等到你这句话,就算缘尽,我也了无遗憾了。”琉璃没有埋怨、没有焦急,只有感恩的心。
“不!我绝不再让你离开我,阿璃,你上岸来,我立刻带你走。”
“不可能的!我是无法离开这里的。”
但,她的话,雷越听不进,硬是使尽全身力气,将她整个人抱上岸来——
“咻——哗——”突然,几圈大浪错愕地卷了上来,而雷越像是让人猛力推了一下,跟跄地后退了几步——
“阿金……”只听见琉璃大喊一句,随即让巨浪卷入了湖里。
“阿璃、阿璃……”雷越再次眼睁睁地看着大浪席卷了他的爱而去,他却除了哀号之外,完全无能为力。
“阿璃,下次我绝不让任何东西抢走你!谁都不能跟我努尔哈赤抢琉璃,我发誓,我再也不让任何人抢走我的阿璃!”
黑幕笼罩的苏子河,回响着雷越的声声激忿。
在这片静得出奇的河面,雷越的誓言,字字句句都震动了天,他的心像一只箭,射
向囚禁琉璃的宫殿,挑战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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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起,雷越开始准备着各种营救道具。举凡绳索、钩子、环套,他是整天带在身边,没戏时,他就一个人躲到旁边,一遍又一遍地反覆速度与技巧的演练。
“雷越这是在干嘛?”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十分不解。
“他说是要救琉璃用的。”大家以前听过雷越口中的那位琉璃,还只当是他无聊胡诌而已。
而此刻,他们都当他是中邪严重了。
“真是有鬼啊!每个男主角都搞得灰头土脸。”
“还好莫青早溜了。”
“呵!他更惨呢!听说一回台北就发生车祸,人还一头栽进臭水沟,摔到今天还起不来呢!”
尽管所有的人都耳语不断,但,雷越仍旧死心塌地的思索着,如何斗得过汹涌的巨浪。
“雷越,你……还好吧?明天的外景你能不能胜任哪?”张筠芝一直很担心他的状况。
“明天出外景?”
“是啊!明天的戏是迎亲,我们租了船,要上船对戏呢!”
“船?迎亲?”雷越仿佛想起什么似地,“明天是几号?”
“你是山中无甲子呀!连这个都不知道,十二号啦!”
“这么巧!”雷越知道这其中一定有玄机隐藏。
“有什么不对吗?”张筠芝发现雷越脸色有异。
“你知不知道,当年努尔哈赤迎亲经过苏子河的正确日期?”
张筠芝摇摇头,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是九月十二日。”
“什么?”她一时给儍住了。
“就在三百多年前的九月十二日,我失去了心爱的人。”雷越几近是喃喃自语着。
而一旁的张筠芝没再多问,只是看着雷越太过严肃的面容:心中的担忧逐渐加大加深……
隔天,雷越揣着紧绷的心,随着工作人员来到了苏子河畔准备着。
“雷越,你行吗?要不要找替身。”张念一早就瞧见雷越特别紧张的脸。
“开玩笑!我等的就是这一天。”雷越一口回绝。
“糟了!导演,听当地人说今天会有大浪耶!”场务神情凝重的说着。
“会吗?出大太阳呢!”张念不信。
“导演,船家说船坏掉了,不知道今天出不出得来呀!”又来个坏消息。
“唉呀!搞什么飞机嘛!状况一大堆,去去去,再去给我催催看。”
“真是的!这么一耽搁,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张筠芝埋怨着。
“放心!今天的这场戏一定会拍完。”雷越开口了。
“你这么肯定?”
“当然,”重回往日“不就是要我重演当年的一切吗?今天是个关键。”
苏子河依然是平静无波,而雷越知道,那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他不畏惧,因为他早有了玉石俱焚的决心。他的琉璃还在等着他的最后一击,而他将拼尽全力,纵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果然,不久后,船东就把舱开了过来,说是机械小故障,换个零件就好。
“好了!各就各位。”张念自然是喜出望外。
“雷越,你非把这堆东西带上船吗?”剧务小胡是不以为然。
“废话!否则今天我来干嘛?”雷越一脸酷酷地迳自上了船舱。
这艘船不大,但却有几间房可供利用。而此刻的工作人员正在为它作最后的布置,把一张张桌椅和布帘给搬进了房。
戏,一幕幕拍了起,接近傍晚时分,苏子河还是如此的宁静,这反而让雷越心生焦虑,担心着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
“喂,便当来啦!”又是吃饭时刻。
雷越随便领了餐盒,神色黯然地进去了舱房休息着——
“喔,你在这里啊?那我出去了。”一进去,雷越就看见张筠芝背对他,坐在床沿。
“没关系,你跟我还这么客气。”身穿红衣的张筠芝,背影突然教雷越眼熟得惊心。
“我是想,或许你想独处。”
“向来,想独处的是你,不是我。”这会儿张筠芝说话的声调有点怪异。
“你……是不是累了?”雷越觉得有点尴尬。
“我怎么会累?那些年来你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此时,她才渐渐地转过身来,而那面容是张筠芝没错,但又总觉得有某些气质不尽相同。
“先吃饭吧,一会儿再背词。”雷越只当她是敬业的表现。
“记得当年我辗转病榻之时,你还曾亲自喂食,而我就是贪恋你的温存,才故意忘了有人因此而受苦。”说着说着,她红了眼睛。
她这么入戏做什么?而台词有这一段吗?雷越不懂。
“我知道你关心我,为了怕引我难过,才会常常一个人跑来此处凭吊,虽然我陪伴了你这么久,但,事实终归事实,你努尔哈赤爱的人,始终不是我——”
“筠芝,你怎么了?”雷越觉得不对劲了。
“答应我!让我再最后一次沉湎于你的温柔。此后,我们就会缘尽情终,我回龙宫继续着我的生活。”说罢,她扑进了他的怀抱,并且献上她的唇,热烈地倾注她的所有。
“不!筠芝,不要!”雷越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用力地推开她。
“看着我!难道你连我是谁都没认出吗?”她显得有点激动。
“你?”雷越此刻才愕然地端详着她的脸孔。
“是我不好——”她突然黯然地沉下脸,“我已经占了你十四年了,也该心满意足。毕竟,你爱的人是琉璃仙子,我除了祝福你们还能说些什么……”
“你……你是孟古!”雷越恍然大悟。
“我们帮你也只能帮到这里了,记住!要救琉璃,一定要有心玥神果。”
“心玥神果?要怎样才能拿到心玥神果?”雷越晃着瘫坐在椅子上的她,急切地问着。
“什么?”孟古走了,而醒来的张筠芝还浑浑噩噩。
“心玥神果呀!它在何处?”雷越还不知晓。
“不是说拿心来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