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什么?遍布各国?”
小萤火虫道:“是啊,喏,除了幽都那个蛮夷之地外,玄鹰、赤炎、瀛波、虹风、成钧、聚阖、阳骊都有咱们的银号。而且这些都是五少接手后发展起来的呢。所以外面的人都管咱们五少叫‘财神少爷’。”一脸得意洋洋,好像“财神少爷”说的是他一样。
陈零微笑道:“妹妹不记得了吗?以前大哥就买过九国广舆图给你啊。”
我随口道:“忘了。这九国是在一个大陆版块上吗?”
陈零笑:“诶――?”
小萤火虫也问:“大陆版块?”
“嗯,就是说这九个国家的边界是相连的吗?中间有没有隔着大海什么的?”刚刚我的用词太科学了吗?
陈零叫小萤火虫向掌柜的要了纸笔,然后画给我看,基本上这几个国家都是在同一大陆版块上的,只除了瀛波,是位于碎雪海的一个岛国。
九国之中以凤麟、赤炎两国为中心,国力也是最强。
虹风地处凤麟和玄鹰两国之间,是个小国,但因地理位置微妙而得以平安。
聚阖在最西边,有广袤的森林和沼泽,据陈零所说,曾经成钧与聚阖交战,结果被诱入丛林之中,被毒虫毒蚁和瘴气弄死了大半,最后不得不弑羽而归。
阳骊与瀛波只隔了一重海,民间贸易上多有往来,但也常常被瀛波海盗骚扰,不胜其苦。后来阳骊向赤炎借兵,打了五年,与瀛波签署条约,海岸线上才平静下来。
幽都的位置在最北边,是个草原之国,又号称白马之国。传说幽都人是一匹白色天马的后裔,后来分散成很多小部落,十几年前被其中一个大部落的首领古古奇莫罕联合起来。幽都人好战,常与临近的成钧和玄鹰发生小规模的战争,但那两国也是民风尚武全民皆兵,因此幽都人虽然擅与打仗,却也得不了多少好处。
而陈家银号因为在各国都有设立,因此货币的兑换比较方便,那些大商家甚至各国官府都有在陈家银号设立帐户。相比之下,陈家玉器行的生意只是小儿科了。
再说明一下,陈家玉器行的玉料大多来源于玄鹰,有部分竟然还是来自于幽都的。
这样一边听陈零解说,一边看他画的地图,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陈言、陈棋已谈完事情,从雅间出来,坐到我们身边。拈豆儿和端砚忙要了热茶给各自的主子倒上。陈棋一边喝茶一边拿起陈零画的地图看,闲闲地道:“老七的记性真是不错,画得和广舆图上分毫不差。”
听了这话我小小地惊讶了一把。
陈言的样子有点郁闷,道:“老五,你说刚才那个裘老板是不是成心的?拿咱们的玉和风菊坊的玉相比,那能比吗?谁不知道风菊坊的玉用的是本地的,质料上就差很多啊。”
拈豆儿插口道:“自然是成心的,想压价嘛。”
陈棋只是一笑,放下茶杯,向陈零道:“你说呢?”
陈零托着腮,笑眯眯地道:“越佑府的那位裘老板吗?压价是自然的,不过拿咱们的玉和风菊坊的相比,恐怕还有一个原因。”
陈言道:“什么原因?”
陈零道:“我前些时候和六哥在街上闲逛,发现风菊坊的玉卖得很好。”
陈言道:“那是因为他们的玉便宜。质料不行,自然卖不了高价。”
陈零道:“有卖得便宜的,也有卖得很贵的,而且简直比咱们的还贵。”
陈言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零道:“三哥,你看没看见六哥房里摆的一个青玉云纹熏炉?”
陈言想了想,才道:“啊,那个,我还跟老六说呢,那哪是熏炉啊,整个都镂空了,倒是够精巧的,可是不适用啊。”
陈零道:“就是因为它都镂空了,才卖得贵呢。”
陈言不解,道:“这是为何?”
陈零笑道:“风菊坊的玉器虽然质料不如我们的好,但胜在玉匠竭尽巧思,雕得灵珑剔透。现在很有种风气,是以此为美的。”
陈言皱眉道:“这是什么道理?”
陈零笑而不言,陈棋道:“不管有道理没道理,既然人们喜欢,连宗室贵族也争相购入,那我们也该投其所好。”
陈言还是皱着眉,道:“这样不好吧,我们一直是以做礼器为主的,又是上供给皇家用的。像风菊坊那样,未免太奇技淫巧了。”
拈豆儿插口道:“三少死脑筋,不开窍。咱们做买卖的,当然是什么赚钱做什么,管他什么技什么巧呢。照我说呀,最好再找些名家,把他们的字画也刻上去,那就风雅了。”
我今日以来第不知道多少次看他一眼,做为一个下人来讲,他还真敢随便教训主子,而陈言他们居然也不生气。这小鬼头见我看他,便咧着大嘴冲我笑,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偏偏可爱得紧。
陈棋道:“拈豆儿这主意不错,我看晏十乌的那幅扑蝶戏猫图就很适合雕出来。”
陈零道:“关键是要神似。”
陈棋道:“嗯,看来应该再网罗些琢玉的高手才行。”
陈言还想再说什么,端砚笑着道:“我听二少奶奶房里的敏儿说,那边有带口信过来呢。”
拈豆儿道:“顾家那位纤尘姑娘吗?”
陈言脸上一红,害起羞来,忙低头喝茶。
端砚道:“是顾家的老爷太太,也就是寻常问候一下,倒是没说别的。”
拈豆儿撇嘴,道:“这也值得说一说?我还以为是给三少捎的口信呢。”
陈言脸色倒是正常了许多。
被端砚这么一打岔,刚才的话题便不再继续。随便聊了几句,陈棋道:“也该回去了吧?”说着看向我。
我正想问他有没有夜市可逛,就听旁边一个很粗俗的声音故意大声道:“真是招人疼啊,看那小腰,爷我一只手都能掐得过来。”
说话的人是个脸黑黑的年轻人,衣着华丽,气势嚣张,正一脚踏在椅子上,一只手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瞄着陈棋。
陈棋神色不动,拈豆儿却已怒得要跳起来,但被端砚按住了肩膀。
那人旁边还跟着八九个人,看来都是纨绔子弟,其中一个眉心有颗朱砂痣的,看着陈零道:“瞧瞧这孩子,长得跟女孩儿似的,真是可爱啊。”
小萤火虫喃喃道:“像女孩儿?他还真敢说啊。”
那一群人一边调笑着一边走过来,朱砂痣笑道:“你们是哪家的孩子?素衣楼还是碧月阁的?”伸手就来摸陈零的脸。
陈零抬头一笑,道:“爷爷我是天一院的。”
我只看到了陈零的笑,却没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见到那个朱砂痣捂着肚子飞跌出去,一下撞翻了身后的桌子。二楼的客人们眼见不好,有的连忙走开,有的就站到一旁准备看热闹。
那群人哗然起来,黑脸儿喝道:“敢打我兄弟?找死!”手一挥,众人向陈零冲过来。
陈棋拦在当中,道:“算了吧,在这里打架,不是坏了人家生意么?”
黑脸儿喝道:“这个最弱,看那腰,一折就断了,先打他!”
陈棋脸色一沉,道:“有侮必歼之。”一脚将那人踢倒,再一拳打在旁边一人的下巴上。
陈言不住叹气,道:“唉,怎么办啊,我不爱打架的。”一边说一边加入了战团。
端砚老老实实地把我和画纹挡在后面,轻声安慰:“姑娘别怕。”
我不是怕,我是兴奋啊。
亲眼看到打架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啊。从小到大,除了在电影里,我都没有看到过打架的。有几次在学校里听说有人打架了,等我兴冲冲地跑去看,结果人家都打完了。唯一一次亲眼目睹的,还是看到一个男人飞毛腿似的在街上跑,后面追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个人,一边口中还大叫:“有种的别跑!”
现在,终于有机会看到了,我推开端砚:“别挡着我,看不见了。”
画纹吓得拉着我的袖子,快哭出来似的:“姑娘,小心别让那些粗人碰着你。”
我哪有功夫理会她,跳到椅子上面大叫:“喂!那个死肥猪,你别背后偷袭我三哥!对!拈豆儿,对准他鼻子打!妖精哥哥,打那个穿红衣服的,长那么丑还敢穿红衣服!哎,小萤火虫,你别跳那么高,你个子矮,打他肚子!不对,是侧面,唉,笨蛋,抡凳子啊!砸他!007加油!加油!YEAH!”
陈零叹了口气,不再理会那些人,径自走过来把我从椅子上抱下来,无奈地道:“妹妹,怎么你看起来这么高兴啊?”
我捏住他babyface的脸蛋往两边拉,他的脸就被拉成了一个很可爱的形状,跳着脚道:“你过来干什么?过去接着打呀。唉呀,我都没想到,你看起来弱弱的,原来还这么能打。妖精哥哥也是,比nod哥哥力气还大呢。”
兴奋!兴奋!!兴奋!!!
陈零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脸从我手下抢救出来,揉着被捏红的脸颊,道:“妹妹爱看打架?”
我连忙点头。
陈零叹气:“那也不要站得那么高啊,很丢人呐。”
我一扁嘴,陈零立刻认错:“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真是好孩子,就怕我会哭。
那边战局已经结束,对方全军覆没,我方毫发无伤,茶楼损失桌椅碗碟尚未计数。唉,好容易看回打架,还打得这么快,真不过瘾。
临走时陈棋留了张银票给掌柜的,并且吩咐他派伙计把那些人送去医馆。
一直走到家门口我还兴高采烈的,而其他人都以怪异的眼光看着我,端砚还显得闷闷不乐的,大概是被我推开而感到自尊受伤了吧。
“今天的事别对大哥说啊。”陈言叮嘱我。
我用力点头,当然不会大嘴巴到处去说,我还想他们下次再带我出来玩呢,然后,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再打一架。
陈棋在旁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睛看的不是我,是陈言。
进了家门我才知道陈棋为什么对着陈言摇头,因为陈野正板着脸站在那里等着我们,首先就是一顿臭骂:“居然和人打架?堂堂陈府的少爷们出去和人打架!陈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还是带着小妹去的,你们就不怕吓到小妹?要是小妹受了惊,我看你们怎么跟爹交待!”
胆大包天的拈豆儿插了句嘴:“大少爷,姑娘可没受惊,我们倒是被她惊吓到了。”
陈言、陈棋、陈零、端砚、小萤火虫,还有眼泪汪汪的画纹默默地点头。
陈野的目光愕然地投向我,我吐吐舌头,笑问:“大哥,素衣楼和碧月阁是什么地方?”
我好像听到轰的一声,然后看见陈野一副要爆炸的模样,陈言不禁瑟缩了一下,叫道:“不是我们跟她讲的。我们也没告诉她那是……”端砚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
唉,nod哥哥人很好,就是和其他兄弟比起来脑子不太灵光。
听风说话 卷一 合眼朦胧我是谁 第5章 乌鸦喜欢金镯子
章节字数:6524 更新时间:07…07…27 15:14
其实陈野也就是虚张声势地骂骂而已,并没有把事情告诉老爷子知道,只是罚陈言、陈棋、陈零各把家训抄了十遍。
至于家训的内容,我没有看——如果看了,那以后犯错就找不到理由了,所谓不知者不怪嘛。
至于素衣楼和碧月阁,用不着再逼问我也能猜到了,不外乎是青楼烟花地,看他们紧张得那个样子,对于看惯洗头房按摩室满街开花的我来说,实在是不屑一顾。这有什么好瞒的嘛?难道他们期望自己的妹妹活到九十岁都还是白纸一张?太天真了。
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镂月终于出现在我面前了,琴筑完成任务回去秋素商那边。
看来镂月在苔痕馆还是很得人心的,一回来就有画纹帮着整理包袱,连小丫头茧儿都跑前跑后地帮着端茶倒水(这小孩才九岁,我都不敢使唤她,总觉得自己是使用童工的恶霸地主)。只是大家看我的眼光总是很古怪,而且谁也不说话,安静得出奇。
镂月本人就站在我面前,低着头,欲语还羞的样子。
为了表现上级领导的关心,我就主动和她说话:“镂月,你的病都好了?”
只听扑通一声,镂月给我跪下了。如果用字符来表示,我现在的表情是这样的:⊙。⊙镂月伏在地上,语带哭腔:“姑娘,镂月再也不敢了,您饶了镂月吧。”原来她刚才不是欲语还羞,而是欲语还“恐”啊。
这是什么状况啊?我被她吓到了,急忙道:“起来说话。”
画纹过去扶起镂月,道:“姐姐,姑娘最近和气得很,想必是已经原谅你了。不然大少奶奶也不敢叫你上来啊。”
镂月的泪珠扑扑簌簌地往下掉,我叹气:“哭什么?”
镂月吓得脸都白了,又要下跪,我忙道:“算了,去歇着吧。”
见镂月下去了,我才问画纹:“镂月这是怎么回事?”
画纹觑着我的脸色回答:“不是姑娘把镂月打了一顿撵下去的嘛。”
现在我的表情是这样的:×_ד我为什么事打镂月?”
“……其实……就是……那个……”画纹吞吞吐吐。
我着急,一拍桌子:“快说!”
画纹深吸一口气,道:“就是姑娘心爱的鹦鹉死了,姑娘怪镂月没有好好照顾它,所以吩咐秦大娘子派人打了镂月一顿板子,罚下去反省。”秦大娘子是大管家秦海的老婆,也是府中管理丫头婆子们的管事人。
我orz了。
为一只鹦鹉就处罚丫头,陈婴啊陈婴,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小姐脾气啊。
“画纹,把我的首饰挑两件给镂月吧,告诉她别害怕,以后我不会打她了。”虽然是陈婴做的事,但我却要为之感到羞愧,真是别扭。但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被人脱了裤子打板子,我都替她感觉羞耻和愤怒,替真正的陈婴给她补偿一下也不为过。
画纹从我的首饰盒里取了一支金步摇,我又让她拿了只玉镯,看画纹去找镂月了,我怎么想心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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