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看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也别硬撑着,累了就去歇着。不然,就去陪棋坪说说话。”
书桐道:“不辛苦,都是书桐份内之事。”
“永淳公主,”白微暇笑眯眯地向我招呼道,“许久不见哪。”
我笑道:“可不是,都有十几个时辰没见了。”
昨天他在这里见到温暖对王子哥哥亲密无间的模样似乎很受打击,我还以为他不会再来了呢。
白微暇微笑道:“永淳公主来郾都这些天,也没好好看过郾都的风光吧?若不嫌弃,就由我陪公主游玩一番如何?”
我笑得更甜蜜,道:“不知六皇子有何推荐?”我出来不就是为了玩嘛,当然不会拒绝了。
我同白微暇一拍即合,准备前往郾都东边的嬉冰场去溜冰,顺便也叫了陈零、火狐、银鼠、火麒麟、丁冲和贺子瑜,人多更热闹。本来也叫了沈拓,可是他一来伤势未愈,二来自恃年纪稍长不肯同我们“小孩子”混在一起,就没去。
嬉冰场占地甚广,在这里玩的人也很多,从平民百姓到达官贵人都有,据白微暇说冰嬉是虹风国一项很得民心的游戏,甚至每年各地还举行一些比赛,选拔出高手参加朝廷的冰嬉大赛,拔得头筹的可得到皇室的赏赐,甚至还有的因此能得个小官做做。
古人的溜冰鞋有单刀和双刀两种,在木鞋底部安装,比鞋稍短,这样旋转、停止都可以凭借木跟来进行。刚穿上的时候我有些不习惯,不过虽然比不上以前我的那双单排轮滑,但滑了一会儿也就流畅起来。
最有趣的是陈零他们大部分都不会溜冰,虽然仗着有功夫在身动作灵巧,但在冰上显得战战兢兢的样子还是很好笑。这样一来冰嬉的高手白微暇就被衬托得分外潇洒了,也因此临时担任了滑冰教练。
虽然冰刀和轮滑有一定的区别,况且是这样简陋的古代溜冰鞋,但好歹我也是同楚重山玩过刷街的半吊子“高手”,一旦适应了脚下之双冰鞋后,我就开始琢磨玩些技巧来炫一炫了。
先是速滑,风一样地在冰上掠了一圈,而后来个急停,把前面正在抽冰嘎的两个小孩吓了一跳。然后绕着陈零他们,反滑双脚交替交叉过桩,顺便嘲笑一下姿势活像罗圈腿的企鹅的贺子瑜。最后还做了几下跳跃旋转,落地后就听到陈零毫不掩饰的喝采声。
但是后来我发现,其实我玩的这些技巧在这里也不算什么特别的,因为我还看到有人在玩花样滑冰,舞蹈动作与武术动作融合在一起,十分漂亮,与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花样滑冰相比也不逊色多少。
最先学会滑冰的就是火狐,大概是他的舞蹈功底有一定的作用吧,当他在冰上滑行的时候,那优雅的姿态如同天鹅起舞,让白微暇这个教练嫉妒不已。
“哎哟!”随着一声痛叫,贺子瑜扑倒了一个人,在冰上滚作一团。那人把压在身上的贺子瑜用力推开,一边爬起来,一边怒道:“登徒子!”
原来那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被贺子瑜这一撞已是满脸通红,贺子瑜脸红得也不予多让,慌张之下手脚乱蹬更是站不起来了,忙乱之中那女孩未及站稳便又被他踢倒,一下压在他身上。
贺子瑜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道:“登、登徒子!”
那女孩又羞又气,等不及爬起身,先给了小贺一嘴巴。
这么一闹,周围立刻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有几个认识那女孩的年轻人挤过来便要向贺子瑜挥拳相向。
陈零拉起贺子瑜,微笑道:“真是对不住,我这位朋友不会冰嬉,多有得罪了。这位姑娘可曾受伤不曾?”
那女孩见陈零俊秀清雅的模样,又是如此温言软语,不由大是羞涩,先白了贺子瑜一眼,向陈零道:“我没事。”
一个年轻人见状不悦道:“怎么会没事?他一个粗手粗脚的男人,撞了我们菱角就白撞了吗?”
那个叫菱角的女孩又瞪了贺子瑜一眼,大概刚才确实是被撞得痛了,不由伸手揉了揉胸口。但她还是道:“没有什么大碍,不要紧。”
那年轻人道:“这要是撞出内伤来怎么办?”
菱角眼睛一转,向陈零道:“我现在胸口疼得厉害,或许真是哪里撞得不好了。不知公子这位朋友住在哪里?回头若是验出我有伤,也好找他去。”
她这明显是找借口要勾搭陈零嘛,我暗暗撇嘴,道:“倒也不用回头再找他,六……嗯,白公子,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好郎中么?现在就叫人送这位姑娘过去看病吧,免得耽误了伤势。零,拿钱给小贺,让他陪这位姑娘去看病。”
陈零听话地掏出一张银票,道:“我身上没有散碎银子,这张银票是一百两的,姑娘先拿着用,若是不够尽管同小贺说。”
菱角变了脸色,刚要开口,她身旁那年轻人已经喜笑颜开地接过银票,口中还道:“那是自然,若真是有内伤,这点银子还未必够呢。”生怕我们反悔,拉着菱角便走,菱角回头看了陈零一眼,脸上略有愧色。
“一跤跌出去一百两银子。你撞的怎么不是我呢?”丁冲嘲笑贺子瑜道。
白微暇微微摇头,向陈零道:“惭愧。”
陈零道:“彼此。”二人相视一笑。
火狐三人对这边的事根本不在意,自顾自地玩耍,但是看火麒麟的模样,即使是在玩也是冷酷得吓人——至少他经过的地方,人们都自动自觉地避开,也不知道是怕他那张恐怖的脸,还是怕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森森寒气。
听风说话 卷二 幸福的那边 第29章 谦谦小人
章节字数:3418 更新时间:07…07…28 21:57
玩得累了,白微暇又请我们在附近一家酒楼吃了饭,然后才分开,他回王府,我们回骞翥园。
第二天一早,我就听说有几个贼人在半夜入园行窃,被护院捉住了。过去一看,其中一个好生面熟,仔细辨认一下,竟然就是在嬉冰场遇到的那个叫菱角的女孩。再看看其他几人,可不就是昨日同菱角在一起的那几个年轻人嘛。
“卿本佳人,乃何作贼。”我笑呀笑,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回头我教育陈零:“看到了吧,钱财不可以露白,做人不可以太好心,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回人家都惦记到咱们家里来了。下回可不能随便对陌生女孩放电了,记住没?”菱角的脸早已涨得通红。
陈零眨巴眨巴眼睛,道:“妹妹……你不厚道。”
我吐了吐舌头,向陈零做了个鬼脸。其实自己也知道这点小心思实在是称不上厚道,本来我就不喜欢看见菱角对着陈零含情脉脉的样子——呃,即使是初露苗头也要以秋风扫落叶的心态扼杀之——现在发现她居然是入室行窃的贼,那我就更有理由鄙视之了。呵呵,我是真小人,不当伪君子。
陈鱼处理这种事一向简洁,听了护院的禀报后,便吩咐道:“捆了送去官府。”
菱角脸色一变,她旁边已有一人扑通一声跪倒,哀求道:“大爷饶命,放过小的这一回吧。小的一时财迷心窍,太岁头上动土,冒犯了大爷。还请大爷高抬贵手,给小的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小的回家给您供长生牌去,以后定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贺子瑜在旁啧啧有声:“这一行当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咦?你昨个儿不是还拿了我们一张银票么?”
那个年轻人只是不住声地哀求。
陈鱼也不理会,向陈棋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还得去拜会几位大主顾,这就走吧?”
陈棋懒懒地应了一声,习惯性地将折扇在掌心一敲,道:“取我的……”话只说了一半便顿住,轻轻叹了口气。他平日起居都是由拈豆儿和棋坪两个人侍候,但是现在一个失踪一个病着,虽然另有下人服侍不致于叫他短缺了什么,但未免有不周到不贴心之处,此刻他定然又是想起了拈豆儿,心中不免不好受。
那个在园子里调来服侍陈棋的小厮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愣在那里没有反应。还是小萤火虫机灵,应道:“是,五少,你和四少外出穿的衣裳都备好了,手炉的炭火也交给药泉了。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雪,积雪路滑,今天出去坐暖轿可好?”
陈棋点了点头,小萤火虫向那小厮使个眼色,那小厮忙下去准备轿子。
这边早有人把捆得结结实实的几个贼推推搡搡地往门外推,送备送去见官。菱角终于忍不住道:“慢着。公子爷,我表哥见钱眼开不惜作梁上君子,这是我们不对。我没能阻拦住他,反而吵了起来,惊动了你们家的护院,这才被捉住。我们家中还有老人幼童,若是我们去坐牢,虽然是罪有应得,可是家中老幼无人看顾,恐怕朝不保夕。若是公子能网开一面,我、我愿舍身为奴,服侍公子一辈子。”说着已经是红了眼眶,偏偏又咬着嘴唇不肯让泪落下来,那一副倔强又可怜的模样,端的是惹人怜惜。
她这一番话说得条理分明,既不罗嗦又诚恳动人,而且也点明若非她阻止她表哥行窃以致争吵声惊动护院,那他们也未必就会被捉住。
连陈鱼都不禁仔细端详了她几眼。
对于菱角的目光,陈零似有所动,道:“若真是如此,倒也可怜。四哥?”陈平还在内室休息,这里自家兄弟中最年长的就是陈鱼了,况且陈棋冷冷淡淡的也不想理会这事,因此陈零只问陈鱼的意见。
陈鱼也不想耽误时间,挥一挥手,道:“老七,你自己拿主意就是。”同陈棋忙他们的事去了。
陈零想了想,道:“但凡人总有行差踏错之时,若能及时回头自然最好不过。我昨天给你们的银子也足够你们做个小生意来养家糊口了,做人不可太贪心。来人,给他们松绑,送出府去。”
这几人没料到陈零这么好说话,都是一愣,见护院们果然过来松绑,脸上不由都有窃喜之色。菱角红晕满面,道:“公子果然是行善之人,菱角愿意留下服侍公子。”
陈零微微一笑,道:“不必了。”
菱角还要坚持,小萤火虫道:“这位姑娘,我家公子房里近身服侍的大丫头有四人,小丫头四人,还有粗使丫头六人,进不得房去的使唤仆妇八人。若你执意要报答我家公子,倒不妨先由管家娘子调教上一个月,然后再依你的才智看你是可以做浆洗、厨房、针线、打扫还是传唤,而后再从小丫头做起。嗯,估计依姑娘的聪慧,过个一二年也就可以升级为大丫头了。”
我心中暗暗好笑,陈零又不是贾宝玉,房中哪来那么多丫头使唤啊,小萤火虫唬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的。
菱角听得脸色灰败,依依不舍地看了陈零一眼,被她表哥拉着走了。
陈零向小萤火虫使个眼色,小萤火虫笑嘻嘻地闪身出去,我奇道:“他干什么去?”
陈零道:“跟着那些人,瞧瞧他们住在何处,家中都有些什么人。虽然不想为难他们,但也得以防万一,免得有些人再次为非作歹。”
我默然,良久才道:“零,你……你不厚道。”
陈零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谁说陈零是个谦谦君子啊?他分明也很小人。
一直冷眼旁观的火麒麟冷笑一声,道:“到底是官家子弟,惯会这种计谋。或杀或放,何需如此拐弯抹角?”
陈零笑道:“诶——?”表情无辜且无邪,火麒麟竟不由得微微一窒,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我叹道:“零,你一个‘诶’字可退敌千里呀,上次咱们遇袭怎么不见你用这招呢?”
陈零又好气又好笑,见众人都已各自离去,厅中再无旁人,便来呵我的痒,道:“看你还敢取笑我。”
我素来是触痒不禁,一边大笑一边逃跑,陈零在后紧追不舍,笑闹声惊得窗后一群在雪地里觅食的麻雀都飞了起来。我一笑就没力气,跑也跑不掉,被陈零捉住了呵痒,更是笑得站都站不住了,倒在他怀里连声道:“饶了我吧,公子,我愿舍身为奴,服侍你一辈子。”
陈零本来已经住手,听我学着菱角的口气说话,便又来呵痒,笑道:“你还说。”
笑闹了好一会儿,陈零才拉着我在椅上坐了,他站在我身后用手拢起弄得散乱的头发,道:“你放心,我心里再不会有别人。”
我有些不自在,用指甲刮着扶手上的漆,道:“谁说这个了……哎,你说少渊,哦不,火狐他们,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可是我好久以前就想问的了。
陈零道:“你记得在到凤栖之前你和裁云被火麒麟掳去那次么,你不是邀银鼠合力对付葬花夫人,银鼠说要问过他的同伴的?后来咱们到了凤栖,银鼠便主动联系了四哥,然后四哥赴他的约去了蹁跹馆相会,才知道原来假扮少渊的火狐就是他说的同伴。”
我奇道:“火狐为什么要藏身在小倌馆里啊?”
陈零给我拢好头发,自然而然地将双手放在我肩上轻轻按摩,道:“火狐自有他的理由吧,总之四哥同他谈好了条件,他答应同我们一起瓦解鬼谷。你别看这些日子风平浪静的,其实四哥五哥他们可是做了不少准备呢。火狐也拉拢了一些鬼谷的杀手,像火麒麟之类的。他同四哥之间大约是有什么暗里联络的方法,这次赶来救援倒不是巧合。”
我哼了一声,道:“难怪见了他们小鸟哥哥一点也不惊讶呢。诶?咱们开赏菊宴那次,火狐怎么也去了?还跳舞?”
陈零道:“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因为他的舞跳得特别好吧。”
我道:“才不会是因为这个呢。当时我就想过,虽说大户人家宴客的时候也有请特别出色的妓女小倌来助兴的,可是咱们那次请的客人中可有太子和瑞王,又有监国公主这些贵客,请一个小倌来跳舞细究起来可是有点有失体统的。且不说小鸟哥哥、妖精哥哥是不会犯这等错误的,就是大哥那个老古板……咳咳,我可不是说大哥坏话……他也不会同意在这样重要的宴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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