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霍斯!
桑桑伸手掩住嘴巴,不敢置信的低声叫了出来,“霍……霍斯……你真的是霍斯!
你没死?“
“我没死。”霍斯贪婪地紧瞅着她细致却明显憔悴的脸庞,生怕这是一场梦,又深深地为她的瘦削而心疼不舍。
她低呼了一声,扑上前去紧紧拥住了他,所有的爱和大喜大悲都在这一瞬间涌现。
是老天可怜她,让她还能够再见到霍斯!
桑桑泪如泉涌,放声哭泣着,她要把这两年来所有的委屈害怕、心疼痛楚都给哭出来。
霍斯更是死命地拥紧了她的身子,激动喜悦和强烈的愧疚感占满了他的心。
他究竟做了什么呀?霍斯在心底呐喊着。
他居然让桑桑变得这样憔悴瘦弱,居然让她这么痛苦,这样的哭泣。
他怎能让他心爱的女人经历这些呢?
霍斯强烈地指责着自己。
“怎么会这样?你是怎么逃过那一场爆炸的?既然你没死,为什么不回到旧金山找我?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着你,每天都是哭着入睡,再哭着醒来吗?”她埋在他的胸前,哭哑了喉咙。
霍斯的泪也不禁滑出眼眶,他的心深深地刺痛着,难过极了。
“桑桑,别哭,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千万别再劳累了,先躺下来休息。”
他一想到她才经历过死亡的威胁,便忍不住一阵战栗。
他差一点就永远的失去了她。
桑桑痴痴地望着他的面容,双手还是将他抱得紧紧的,“不要,我不要放开你,我怕你又会消失了。”
她的话再度让霍斯为之鼻酸,他轻抚着她的乌黑秀发,柔声道:“我不会再消失的,我答应你,我永远不会再离开你了。”
她这才安心地低叹了一声,然后睁着那双美丽清澈的黑眸,疑惑地询问:“你是怎逃出来的?那车子里的尸体是谁?亚城警方说那就是你呀。还有,我在坠机前居然听到你的声音!”
霍斯迎视她满是迷惑的黑瞳,顿时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瞒下去了。
霍斯清了清喉咙,有些艰难地开口道:“那是一场安排好的爆炸。”
“安排好的?什么意思?”她不解地问。
他愧疚地回避着她的眼光,低沉地说:“我一直迟迟不敢告诉你,有关于我另一个身份的事。”
“另一个身份?”她变得好像只能重复他的话。
“我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说完,霍斯鼓起勇气毅然地迎视她的眸光。
“你是什么?”她傻傻地问,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他深吸了口气,重复刚才的话。
“怎么会?”她惊讶地说不话来了。
“是真的,我的任务是调查美国各家化工公司,查缉他们违法的证据。”
她瞪着他,依旧是说不出一句话。
霍斯急急地握住她的小手,明显地感觉到她手掌的冰凉。他心焦地道:“对不起,亲爱的,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因为我怕你会生气、会排斥,而且另一方面,我的身份也要绝对的保密。”
“你要告诉我,莫氏实际上是联邦调查局的办公大楼?”她瞪着她,语气满是惊骇地说。
“不,莫氏是我自己创办的公司。虽然我的身份是探员,但莫氏的的确确是我的公司、我的财产,跟调查局没有任何关系。”他补充了一句,“只不过有时是用莫氏作为幌子,以进行暗中查访。”
她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常常要独自出差。
桑桑无力地靠回床头,被事实的真相打击得说不出话来,此刻她的脑子乱成一团。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我真的很爱你,所以才不敢告诉你。”他看着她的模样,不由得心慌了。
桑桑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他,“契尔化工也是你奉命调查的公司?”
“不,我一开始真的是纯属投资,只是在参观厂房的时候才发现到不对劲。”他解释着。
“什么时候决定要诈死的?”她的语气异常的冷静。
她的问题令霍斯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发冷,“记得那天临走之前,我接到的那通电话吗?”
桑桑点点头。
“那是总部打来的,突然要求我消失,因为——”
她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解释,“我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其它的我不想知道。”
说完,她闭上眼睛,当她再睁开的时候,里面只剩下冷漠。
他敏感地发觉她的变化,陡地心慌起来,“桑桑,你怎么了?”
她语调平静地问:“我在什么地方?”
“西雅图山区的一个小镇上。”他小心翼翼地回答,绿眸盈满紧张和忧虑。
“有车子吗?”
“有,你要做什么?”他心底的警铃响得更大声了。
“下山,我要回旧金山。”她挣扎着要下床。
霍斯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按住她,“不,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怎么可以——”
“沙太太进医院了,我要去陪她。”她虚弱却坚定地拨开他的手。
“沙太太发生了什么事?”
“心脏病,不过不阙你的事,”她看着他的模样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你是个已经‘死了’的人。”
“桑桑,你别这样。”霍斯心乱如麻,所有的精明机智都丢到脑后了。
“你让我痛苦了两年,”她控制着不让自己再脆弱的掉泪,“让我日日夜夜活在那场爆炸的阴影中。我天天追悼你,无时无刻都是拧着心、滴着血地在想着你。我甚至还哭着问老天,为什么不是我死于那场爆炸,我宁愿和你一起死也不愿独活于世,如果不是沙太太和莫氏的支持,我早就崩溃了;如果不是为了要继承你的‘遣志’,经营发扬莫氏的话,我更是早早就自杀随你而去。”
她的话让霍斯不禁冷汗涔涔,他失声喊道:“你怎么可以那么傻,怎么可以伤害自己?”
“我现在也觉得我很傻,为什么要为你这个无情无意的混蛋流了那么多的眼泪。”
说着她的眼眶又红了,但是却没有流出一滴泪。
“桑桑,你听我说——”他试图解释,却被她打断。
“我为什么要听你说?我听得还不够多吗?”她直视着他,凄楚地说:“我由着你
骗了我两年,让我这两年来生不如死,我为什么要听你说?“
“我错了,我彻头彻尾地感到抱歉,那时我真的别无选择。对不起,桑桑,我真的对不起你。”他沙哑沉痛地低喊着。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她语气冰冷的说。
“桑桑……”他的脸色整个刷白。
“等看过沙太太,我会辞掉我现在的职位和工作,莫氏你爱回就回,不回也就算了,反正它的根基够稳固,少了龙头老大也不至于会倒。”她厌倦地道。
霍斯的眼底闪过一抹恐惧,“不,求求你,我愿意接受你任何的处罚,但是我求你不要离开我,桑桑!”
“这两年你没有我也没有死,以后也是一样。”
被欺骗和背叛的痛苦狠狠地啃噬着她的心,桑桑痛到了极点。
这样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居然还不能够为他所信任,居然还要受到这样可恶的欺瞒。
他说爱她,却是差一点毁了她。
她愿意和他分担所有的危险和压力,只要他明白地告诉她一切,她会全心全意的支持他。
可惜他并不懂得爱一个人也要信任她的道理,他自始至终还是对她有所防备,他心底始终关着一扇门。
他伤她太重了!
她感谢老天他没死,可是她却无法接受他这样的欺骗,他怎能这样对她?
“桑桑,桑桑。”霍斯不断地叫唤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够回心转意。
“我要走了。”她掀开被子想下床,然而却被一阵强烈的晕眩感给击倒。
霍斯急切地扶住她,心疼道:“你恨我吧!但是请不要这样虐待自己的身体。”
“走……走开……”她虚弱地挣扎着,晕眩越来越剧烈,“不要碰我……”
“桑桑,你听我解释一切……”
桑桑不说话,因为她已经晕过去了。
“桑桑——”他沉痛地吼出声。
第七章
由于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因此不得不被迫留下来静养。
霍斯细心呵护照料她,怕她饿着了、冻着了,但是他的温柔和深情却不被桑桑所接受。
她已经打定主意,只要一恢复体力,她马上离开这个小镇。
面对她的坚定,霍斯像头被困在笼中的豹般烦躁痛苦,但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知道,这是他的报应、惩罚。
他只能够不断地付出真心让桑桑看见,让她明白自己重重的悔意和歉意,还有最深的爱意。
除此之外,他也不断地对她解释这两年来的事情,他的苦衷,还有他发现的疑点。
沉寂了两年,思索了两年,他决定要主动出击,而不是一味忠贞地遵守命令,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揪出幕后的阴谋者,揭发这一切。
在解释这些的同时,他也慢慢地倾吐出他许多的内心秘密,包括为什么要进这一行?
他明白这是桑桑会好奇的一点。
“我是个孤儿。”他缓缓地开口说道。
已经好几天都不和他交谈半句的桑桑忍不住望向他,她从来没有听他提过自己的身世,而他现在居然对她……
霍斯的拳头握紧了又放开,他沉陷在自己灰涩的回忆里,“我是在贫民窟长大的,从来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在那个黑暗的街巷内要生存下来是很不容易的,所以我在七岁的时候,就懂得如何辨别来往的行人,谁身上的钱会比较多,那将成为我下手扒窃的目标。”
他的声音冷淡平静,好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但桑桑知道他内心正因过往记忆而
波涛汹涌着。
笨蛋!她干嘛还要管他心里是不是波涛汹涌呢?
桑桑责骂自己,但是她仍然无法阻止自己不去听。
“我在黑街混了十几年,学到看到的净是一些黑暗冷硬残酷的事,在那里最重要的不是如何强过别人,而是千万不能相信任何人,如果你尝到了一点温情的话,绝对别太高兴,因为伴随而来的就是掠夺。”他的眸子缘幽幽如潭底般,“那里的事物,假到让你感觉虚幻可怕,却也能真到教你恐惧惊畏,我在那里看尽世间的丑陋,但也训练出我敏锐的观察力,这也是后来我在商场上能成功的原因。感谢老天,总算没有白混那些年。”
桑桑咬着唇,陡地为他感到心痛,她感觉自己冷硬的心不争气地变软了。
“这样的日子直到我十二岁,有一天我照往常一样的在人群中钻动,乘机扒人财物,然而当我选好了一个看来温文儒雅的男人要下手时,却被他给逮个正着。”
桑桑的心跟着他的叙述而紧张起来。
“他并没有训斥我,也没有把我抓进警局,他只是用他睿智透彻的眼睛看着我,然
后对我微笑,那是我看过最友善,最不带一丝敌意的笑。“霍斯回想着,眼眸熠熠温暖,
“他给了我一个地址,要我在第二天到那个地址去找他。”
“然后呢?”桑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霍斯投以温柔一笑,“我后来才知道他是联邦调查局的官员,那年他才三十二岁。
他有着一双充满透析力和慈爱的眼睛,他对我说,我是个聪明的小伙子,以后一定会很有作为……“
“你的确是。”她柔声道。
“他给了我信心,他让我觉得我是个有用的人。”他深情地凝视着她,“你和他是我见过最充满爱、最愿意付出且不计回报的人。”
桑桑的脸红了红。
“然后他安排我进学校,让我接受教育,而且还一直供给我到读完大学,这才让我自己伸展羽翼,创造出自己的天空。”
“你是怎么同时建立莫氏和成为探员的? ”
“进入社会后,我发现我的长处是赚钱致富,这对我来讲非常的简单,仿佛我天生骨子里就流有投资的血液似的。我先在一家投资公司里待了三年,然后存够钱就进人股市,那一年我在股市里整整赚了五十万美元,然后我便决定我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
听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但是桑桑知道他背后付出了多少的血汗与努力。
“就在我拥有五位投资顾问时,我拿着一张巨额支票去找他,当面要交给他,以感谢他多年来对我的帮助和精神支持,但是他却不愿意收下。”
“我想像得到。”要换作是她,她也不会收的。
“那时他正为了一桩商业性的犯罪案件在伤脑筋,于是我运用我所会的帮助他顺利解决那个案子,后来我才知道局里根本没有这样的专才,因此我便央求他让我帮他。那是不符合程序的,但他还是运用了一些关系,让我成为探员,专门调查与化工公司有关的案子。”
“真是曲折离奇。”她情不自禁地咕哝一句。
“所以,我同时具有两种身份,做两种看来毫无关系却又紧紧相系的工作。”他目光诚挚地看着桑桑,祈求道:“我不后悔我选择成为探员,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我就算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但是我很后悔我伤害了你,我真的很心痛、很歉疚。桑桑,我不期望你能原谅我,但是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去赎罪。”
桑桑眨眨眼,咬着唇瓣,过了半晌方才低声道:“我不知道。”
“你慢慢养身体,顺便考虑看看。”他伸手替她拂开落在颊上的发丝,“好吗?”
她低垂着双眸,好半天才迟疑地点点头。
霍斯欣喜若狂,大大地松了口气,“谢谢你,谢谢。”
桑桑抬起头道:“关于你昨天说的,你觉得政府里有人和柯契尔勾结,那你何不联络你的恩人,向他揭发这件事?”
“我没有证据;再说,他这几年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也快要退休了,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不想惊动他。”
“你不觉得有件事很奇怪吗?在查到柯契尔有非法的行为后,你就被下令消失,那这个命令是由谁发布的?也许我们可以从这里开始查。”
“命令是由高先生转达的,但是他也说不出到底是谁下的命令,总之是上层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