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怕你不争气、是怕你没出息,但这一次我豁出去了,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那我就、我就——”
“就怎么样?”阎傅广看著他妈,想知道他妈有什么能耐可以制伏得住他这匹脱了缰的野马。
“我说……”阎母还在想怎么威胁儿子,她这个儿子从小就让她给惯坏了,他虽怕他爸,但也不是真怕,反正他长大了、皮厚了,根本不怕打,更何况他都二十八了,还长得人高马大,他家老爷也不能像傅广小时候那样打他,那那那……怎么办?
她真拿他没辙了吗?
他真没什么弱点吗?
阎母努力的想、用力的想——而这死孩子,他那是什么眼神,好像在看好戏,车灾乐祸似的。
好,她豁出去了,虽然有点丢脸。“如果你敢不出席,那我就死给你看。”她语带威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阎傅广脸色一凛。
他不喜欢这个玩笑。“你不会的!”
他向来讨厌别人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尤其是他的至亲,这是因为在他小时候曾被歹徒绑架过,曾遭遇过生死大劫。碰触生死之事一向是他的禁忌,所以——不会的,他妈不会这么做的,他知道。
阎傅广目光有了波动。
他妈知道这一招奏效了,她扬起得意的笑,还告诉儿子,“那你就试试啊!看我会不会、敢不敢,如果你够不肖,那你就拿我的命去赌赌看好了。”她决定了,如果儿子真敢试,那她就真吃个几颗安眠药吓吓他,看他还能不乖乖束手就擒吗?
“可恶!”阎傅广咒骂一声。
阎母得意的笑,但,之后呢?
之后她儿子怎么就跑上楼了!
“傅广,你到底想清楚了没?”他现在是要出席还是不依啊?他倒是给她个答案,她才能决定自己到底需不需要上药房买安眠药啊!
“砰”一声,阎傅广甩门当回应。
哇——脾气这么大?阎母吓都吓死了,好吧!她不逼他,她就等著礼拜五那天看他的答案。
到了礼拜五那天,阎母提心吊胆了一天,她那个不肖子一直到了晚上六点半人都还没出现。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真的宁可逼死她,也不要出席!可恶,如意算盘打错。
“老王,备车。”她要出去买安眠药吓一吓那个不懂孝道儿子。
“是的,夫人。”老王马上出现,进车库里去开出夫人的专用车。那是一辆复古型的劳斯莱斯。
他才刚开了出来,少爷也回来了。
阎傅广看了座车一眼,便知道他妈要出去。“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啊?老王傻住,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少爷的意思是说他要跟夫人一起出门吗?那那那……那他要开哪一辆车啊?他们没告诉他啊!
“少爷,少爷……”老王叫得小小声的,少爷有听到就好,没听到,那……那他也叫了,如果待会儿有人责怪,他至少也尽过责任叫了几声,是少爷心情不好,没听到,所以不能怪他。
咚咚咚,阎傅广跑进门。
他妈意外的看到他出现,脸上的表情是又惊又喜。
“你回来了!”她说,而那个不肖子应都下应她一声,果真还在生她的气,但他在这个时间赶回来,足以见得她的威胁还是有用的,所以……呵呵,他生她气的事,她这个当妈的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计较了。
“快去换衣服,我等你、我等你。”她一连说了好几次“我等你”,就怕儿子又赌气不去了。
“心染,你好了没有?”
裘心染的母亲已经楼上楼下跑了好几回,她这个心肝宝贝、掌上明珠却还在楼上磨蹭,还不下来,最后裘母实在是等不及了,咚咚咚的跑上楼,猛地推开女儿的房间。
她看了险些晕倒。“你这孩子到底在磨蹭什么,怎么还没换衣服?”
“我穿这样去就行了。”裘心染觉得她已经穿得很正式了,她上班时不都这么穿的吗?
“穿这样!这哪行啊?!你知不知道今天与会的是什么人?那全是高官显要或是政商名人。”这些话,她不知道跟女儿说了多少遍,怎么心染平时聪明伶俐,但这些事就是要她一再的讲呢?
“算了,我帮你找吧!”裘母冲到更衣室帮女儿选了一件桃红色的小礼服,裘心染的肤色白,再加上她原本就长得甜,穿这件小礼服更显出女儿的美艳动人。
裘母见过女儿穿过,这件好。
“喏!拿去换过。”裘母硬是把衣服塞给女儿。
裘心染根本不想穿这件衣服,不,她不是不想穿这件礼服,她是根本不想去参加那个慈善晚会,不想进入母亲处心积虑想要她进去的社交圈。
那些什么高官显要、什么政商名人的二世祖,她一个也不想认识,因为她的父亲就是所谓的政商名人,而她父亲却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她不懂她父亲都是这个样了,为什么母亲却依旧看不开?依旧要她攀附权贵,当上有钱人家的少奶奶。
妈妈不知道那些有钱人根本不可能真心对待他们的女人吗?
他们有了钱,便想娶妻纳妾,大小老婆一个个的讨:妈妈就是人家的二奶,而父亲是怎么对待她的,母亲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那她就更不懂了,为什么母亲对权贵依旧如此执著?
裘心染几度都想开口问母亲,但话到了舌尖,又让她给吞回去。
她不敢问,怕问了就会伤及母亲的痛处。
她见过母亲讨好父亲跟大妈的样子,母亲夜晚垂泪的背影是她这辈子想忘都忘不掉的阴影,所以那么残忍的话,她根本问不出口,而为了讨母亲欢心,她能做的就是当母亲的好女儿。
她从小就努力上进,求学阶段,她从没有跌出前三名的榜外。
她是母亲的骄傲,是母亲唯一在大妈面前能抬起头来的光荣勋章,因为,大妈生了三个儿子,各个不学无术,全是统袴子弟。
这些年,父亲几乎将他所有的产业都交给她接管,渐渐的,母亲的势力压过大妈,但母亲依旧不敢逾越本分,因为在母亲心中永远有一个遗憾,那就是她没能帮父亲生个儿子,母亲觉得光是这一点,她就永远输给了大妈。
“心染。”母亲叫她。
“嗯?”
“快去换衣服啊!我们快来不及了。”母亲催她,而裘心染看到母亲喜悦的脸庞,像是在期待著什么好事发生似的。
母亲在期待什么?
其实她知道,无非是她钓到一个金龟婿,从此之后,母亲便能在大妈面前扬眉吐气。
母亲这样,她不想去的话,就更说不出口了。
裘心染默默的进了更衣间,穿上母亲要她穿的那件小礼服。她看著镜中的自己,觉得镜子里的那个人好陌生。
她讨厌那样的自己,伪善而浮华,她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的自己是美丽的。
第三章
“是你!”一个兴奋的声音在裘心染不远处爆炸开来。
那声音太过兴奋了,很难让人不去注意它。
裘心染转过睑,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却不期然的撞见一张爽朗的面容,那人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且耀眼,而更该死的是,她根本不想再见到他。
可恶!他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该掉头就走吗?
不不不,那绝不是理智的行为,如果她看到他就跑,不就意味著她间接承认了她就是那个人吗?所以……还是保持这个姿势,如果他胆敢来认她,那她就来个一问三不知,对于他说什么,她全盘否认到底;只要她打死下承认,谅他也拿她没辙。
裘心染心中很快地便有了答案,而那个大白目竟然还真朝她走了过来,而且还一副很兴奋的模样。
裘心染真想闭上眼睛不看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阎傅广站到裘心染跟前来。
他乍见到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没想到真是她!
他嘻嘻哈哈的跟她打招呼,但裘心染根本就不想理他。幸好她演技也不错,她挑起眉,想了一下才说:“先生,我们认识吗?”
她脸上的表情很无辜,像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哦——他知道了,阎傅广看懂了她的意思,她根本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所以她装傻是不是?
问题是,他却依旧想念她,而且对她的身分好奇得要死。
想想她能来参加这个晚会,代表她有著一定的身分背景,但她却从事援交的行为。他是傻了才会相信她先前是为了钱才下海的。
裘心染皱起眉头,他干嘛笑得那么怪、那么诡异?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像是他看透了什么。
“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阎傅广邀她。
裘心染脸沉了下来,很婉转的说:“我不会。”
“不会,那我教你。”他的手已经握住她的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强迫她吗?
裘心染瞪著他看。
是的,他是在强迫她,而且不容许她反抗。
“你这个无赖,你不怕我大喊非礼吗?”
“我不怕。”他说,而她一愣。
他不怕!
那是什么意思?她的眉都皱了起来。
他低下身子,就著她的耳畔,悄悄告诉她,“因为我有你的把柄。”
什么!
裘心染一听,身子猛然退了两步;他却又把她硬扯到他身侧,让两人更靠近一些。他眼带桃花,而且还会放电。
裘心染最讨厌这种油腔滑调的男人了。“你到底想干嘛?”她直截了当地问。
她原以为他有一定的身分地位,便会遵守社交礼仪,有一定的规炬,没想到他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像个无赖,什么都不问,直接便认定她是那天那个人!
他……她才不信那天买春是他的第一次,他怎么就一点都不怀疑自己是否有认错人的嫌疑?
他如此唐突,就不怕自己出糗吗?“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因为,我只想跟你跳支舞。”
“但是,我不想跟你跳舞。”
“为什么?”他竟然问!
这人真厚脸皮。
“你不喜欢我?”他又问。
裘心染对这种男人最没辙了,以为自己有一张不错看的皮相,家里又有点钱,便觉得全天下的女人就都该臣服在他们的西装裤下。
她狠狠瞪他一眼,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是,我是不喜欢你。”如果他不觉得丢脸的话,那她何必给他面子。
她原以为他会老羞成怒,甚至拂袖而去,没想到他没有,他竟然还笑得出来:这个男人是没羞耻心、没大脑啊?人家都这么说他了,他却还无动于哀,“没关系,你的身体喜欢我就好了。”
他说这是什么意思!
裘心染脸色丕变,瞪著他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她装傻,而他则是诡谲地一笑。
他挨著她,小小声的告诉她,“难道你真要我当众说出你的敏感带,你才肯承认我们两个真的认识?”他眼一挑地问她。
他是顾及到她的声誉,才说这么小声的,她别逼他当众提供证据才好。
裘心染的脸色更阴了三分。“先生,我再说一次,你认错人了,我从来没见过你。所以,你别跟我提什么敏感带的问题,我们两个没那么熟。”她咬牙切齿地说,打算如果他再多说一句,她便要他好看。“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他耸肩。
裘心染冷哼一下,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我是裘宏毅的女儿。知道裘宏毅吗?”
“不知道。”他说。
当下,裘心染便认为他这个人不足为惧了,因为,在政商界要是不知道裘宏毅有个女儿裘心染是永达集团的接班人,那个人便是井底之蛙,是一般的升斗小民,看来他的身分不过尔尔而已。
“那你总该知道永达集团吧?”
“听过。”
“我是永达的副总。”
“哦?”他很是讶异,他一直以为她只是出身良好而已,却没想到她的家世竟是如此惊人。这下他更好奇了,因为,永达集团的资产少说也有几百亿,而待在一个有几百亿身价公司的副总竟然下海外卖,这实在有够令人匪夷所思的。
“失敬、失敬。”他抱歉,为他的有眼无珠。
“那你还不放开我。”他都知道他犯到什么人了,还敢囚著她?
“为什么要放?”
“我都说你认错人了,你还不放?”
“问题是,我对我的记性很有自信,我不认为我会认错人。”
“那么你是认为一个永达的副总会下海外卖罗?”她眼眯细,目光带著凌厉。是很有副总的架式,问题是,阎傅广连总裁都不甩了——就是不甩他爸了,他还会怕一个永达集团的副总吗?
恒升不比她家的永达小,只是,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身分罢了。
“你觉得我有需要钱到那种程度吗?”
“不觉得,所以——”
所以?她眉头皱紧,等著他的下文。
“所以由你来告诉我吧!”
告诉他什么?裘心染愈来愈觉得这个男人很诡异。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下海援交?”
他在说什么?裘心染睑色丕变。“你太失礼了!”她说了这么多,他竟然还敢当面指控她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人!
“要我提出佐证吗?”他问,而裘心染脸色一变。
“你不会连你自己左胸上,靠近乳晕处有一颗血红色的痣都不知道吧?”他压低声音,在她耳畔吐气。
裘心染心跳陡地漏了一拍。
他继续说:“我可没忘记那天晚上我是怎么覆在你雪白的身上,舔弄那颗小巧的孔蕾跟那颗……”
他话没说完,便被裘心染“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巴掌。
“……痣。”他吐出最后一个字,而晚会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谁打了谁?
那声“啪”可是打得真响亮啊!
大伙的目光四处梭巡,最后,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放在阎傅广身上,因为,他黝黑脸上的那五个红指头印非常的明显。
“心染!”裘心染的母亲不敢相信女儿竟然做了这种事,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是在这种场合。心染是怎么了?
裘母连忙赶过来关心,而裘心染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