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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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谋-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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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正听的津津有味,明瑟提了一篮子菜,走到灵儿身旁,一脸肃穆:“才人,你瞧瞧。”

灵儿便去瞧明瑟手中篮子里的菜,有白菜有辣椒,那白菜叶已然都腐烂了,白菜帮上有好些洞,辣椒更是烂的彻底。

灵儿疑惑道:“这是。”

明瑟冷笑一声:“今日内务省尚食司送来的米菜就是这样子,小厨房的平嫲嫲拣了许久,将这些烂的都拣了出去,剩下的都不够咱们一宫人吃一天的。”

她略有些气愤:“米更不说了,尽是陈米,味道大的很。”

灵儿一向不懂这些事物,听明瑟这样说,心中又是惊讶又是疑惑:“是只咱们宫里这样,还是?”明瑟依旧是冷笑:“这菜也就是送到咱们宫里了,您瞧瞧他们敢不敢送给太后、皇后、贤妃淑妃吃?一群眼皮薄的。”

灵儿听明瑟这么说,气道:“我好歹还是从六品才人,怎能这样亏待我。”一跺脚,便想出门去,明瑟一把拉住灵儿,口中无奈道:“才人,咱们没地方说去。”

灵儿想到皇后避而不见的态度,又想到圣上对自己厌弃的样子,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脸皱成一团,好一时才抬起头向明瑟道:“明瑟姐姐,是我连累了你们。”

明瑟叹了一口气,蹲下来握住灵儿的手,口中恳切道:“才人,你可曾想过到底是因了什么才会到这样的地步?”灵儿盯着放在地上的菜篮,口中低低道:“我是否过的太没心没肺了些?”说着心里一阵委屈,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明瑟摇摇头,拍拍灵儿的手以示安慰:“才人,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横竖婢子都是陪着您的。”

灵儿心中无限感动,看着明瑟乌黑的眼瞳,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听雪竹机灵灵地跑过来,看灵儿和明瑟都是一脸忧郁,便犹犹豫豫地走到两人面前,口中道:“才人,我泡了盏茶,端给您啊。”

灵儿摇摇头,去拉雪竹的手,却听雪竹倒吸了一口气,灵儿手触到雪竹的手,觉得不对劲,低头去看,只见雪竹的左手红通通得肿的老高。

灵儿啊了一声,失色道:“雪竹,你手怎么了?”

雪竹摇摇头,笑着将手藏在身后,不说话。

明瑟叹了一口气道:“昨日将殿里的被褥拆洗了一番,洗衣的良儿忙不过来,雪竹去帮忙捶干,一锤子砸在自己的手上。”

灵儿心中一疼,口中急急道:“抹了药膏了么?疼不疼?下次便不要去干这些重活了。”话说到这,灵儿却也想到了,如今宫里就一个洗衣宫女,压根是忙不过来的。

抹了把眼泪,灵儿咬牙,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去求见皇后娘娘,问问到底是为什么。

明瑟劝不住,只得让雪竹跟着去了。

如今已是五月初,已是十分热了,又是午后,日头炎炎的烤着,不一时便走的一身是汗。

刚走到宫后苑,便听有汪汪几声小狗的叫声,雪竹留了心,四下去寻找,果然见扣扣躲在后苑的一棵矮树下面吐着舌头,连忙指了给灵儿看。

灵儿看到扣扣热的吐舌头,忙拍了拍手,示意扣扣过来,雪竹在一旁疑惑的说:“扣扣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灵儿一时也弄不明白,那扣扣吐着舌头看了一会儿,便往灵儿这边奔过来,未料到,一名宫妃带着几名内侍宫娥从旁经过,扣扣从那宫妃的腿间穿过来,生生地将那宫妃撞了一个踉跄。

灵儿心中一惊,定睛去瞧那宫妃,却是正当荣宠的婉嫔仪江晚照。她从从五品的小仪连升两级,如今也是从四品的嫔仪了。

她被扣扣惊了一惊,身后众人扶住她,摇晃了一会儿才站定,拍着胸口呼了一口气,她身后扶着的婢女好生眼熟,正是当日和灵儿打架的海棠。

扣扣朝灵儿奔了过来,灵儿忙小声道:“快将扣扣带走。”雪竹忙去撵扣扣,那婉嫔仪定住了脚步,冷冷问身后的海棠:“方才是哪个畜生。”

海棠一指灵儿,口中道:“正是她。”

灵儿听她此言显然是说自己为畜生,抬头看到海棠,心中一阵火气,辗转一时又想到明瑟对她说的话,生生将怒气忍了去,口中道:“谢灵儿问嫔仪娘娘安。”

婉嫔仪冷然一笑,不作理会,口中仍道:“海棠,我这心里突突的跳,好生难过。”海棠撇了灵儿一眼,对婉嫔仪道:“娘娘,婢子去将那畜生逮来杖杀了。”

灵儿心中一惊,口中急道:“不可。”

婉嫔仪仍不理会,捂着胸口,一张秀美的脸上愁容满面,海棠就吩咐了身后的小内侍去捉扣扣。

扣扣此时在雪竹身后,灵儿心中着急,恳切道:“婉姐姐,灵儿给姐姐赔罪了。姐姐何必要跟畜生置气。”

那婉嫔仪一阵冷笑,仍旧捂着胸口,哀怨道:“本宫可不曾有你这般拼命的妹子。”她向着海棠道,“海棠,这是哪里来的野狗啊?”

海棠使了个颜色,那身后三名小内侍便在树下寻了几根手指宽的树枝,去捉扣扣,雪竹拦着不给捉,口中说着扣扣快跑,无奈扣扣没觉悟,仍是绕着雪竹不肯走。

那其中一个小内侍上前照准了扣扣,就是一树枝下去,雪竹慌的抱住扣扣,用身子挡了扣扣,将它抱在怀里。

灵儿一阵惊呼,那小内侍扔不住手,见打不着扣扣,就舀着树枝往雪竹身上抽去。

灵儿气的冲过去,将三名小内侍一推,口中道:“我是从六品才人,怎容得你们在此放肆。”那小内侍便讪讪地住了手。

灵儿向雪竹看看,夏日衣衫薄,树枝又带了几下到雪竹的脸,她脸上便有几道血痕。灵儿心疼地几欲泪下,瞧见婉嫔仪和海棠在那厢站着只是冷笑,心中虽怒气愈盛,但一想到明瑟的话,边暗自掐着手头肉强忍着,向婉嫔仪行了行礼,口中恳切道:“嫔仪娘娘,今日全是灵儿的错,改日定去娘娘宫里赔罪,还请娘娘宽宏大量,不要和畜生计较。”

婉嫔仪冷冷的脸上现出一丝儿笑意,口中道:“我时常有心口疼的毛病,全凭些补药吊着,没成想有人抢了我的补药也便罢了,竟还打了我的婢子,今日又被这畜生冲撞了一番,我这心口是愈发的疼了。”

灵儿听了这番话,方晓得她为何总对自己抱有敌意了,心想到此,便又恳切地说:“灵儿鲁莽无知,不晓得那日得罪了嫔仪娘娘,今日娘娘如何责罚都可,只望娘娘今日能饶过扣扣。”

婉嫔仪嘴角斜斜地笑了一笑,向海棠道:“海棠,当日挨打的是你,你来说说。”

那海棠一脸得意,瞧着面前屈膝的灵儿,又看了看那一旁的雪竹,有了主意,道:“娘娘,都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谢才人身娇体贵的,婢子也不敢冒犯,便让谢才人的婢子代蘀吧。”

灵儿心下一惊,抬头道:“那日和你打架的是我,我便向你赔罪便是,为何要责打我的婢女。”

婉嫔仪鼻子里短哼一声,道:“我还道才人妹妹真心向我请罪呢。”她将脸扭向一边,“这么说,你的婢女打不得,我的婢女就打得?”

灵儿心想万万不能再使雪竹受责,心中一阵悲凉上浮,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婉嫔仪面前,口中道:“嫔仪娘娘,那日都是灵儿的错,今日诚心向娘娘赔罪。”

雪竹惊呼出口,放开扣扣,便去搀灵儿,眼泪都掉了下来:“才人,让她们打我便是!”灵儿推开雪竹,口中恳切道:“还请嫔仪娘娘娘消气。”

海棠见灵儿屈膝跪下,心中已是万分得意,那婉嫔仪向着雪竹冷笑一声,口中低声道:“主仆都是没规矩的。”也不理灵儿,带着身后诸人扬长而去。

雪竹将灵儿搀扶起来,泪水流个不停,口中呜咽着:“才人……。”

谢灵儿拍拍膝上的土,心中意外的竟没有委屈,心中安慰自己说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换上明媚笑容,摸了摸雪竹的脸,心疼道:“好雪竹,别哭了,水沾上伤口很疼的。”雪竹哭着点点头,抹了抹眼泪,揽着灵儿的手哭的一抽一抽的。

这样一身是土带着一个哭的稀里哗啦的雪竹,去求见皇后不像样子,灵儿想了想,便决定改道去内务省。

内务省在内苑尽头,灵儿携了雪竹的手,雪竹手里还兀自抱着受到惊吓的扣扣,到了内务省外,灵儿让雪竹将扣扣放下在一边,这才进去。

站在内务省外,有一名小内侍见到了,过来唱了个诺,灵儿自报家门,只说自己是南徵宫从六品才人,劳烦通报内务府总管。

站了许久,那小内侍才从里面出来,口中道:“才人请回吧,符总管今日不在。”

灵儿心知这只是托词,苦笑一声,便携着雪竹慢慢回宫了。

☆、66端午事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地过下来了,尚食监的内侍们依旧是将些差的米面蔬菜送过来,挑挑拣拣好歹还能吃,灵儿又使了钱财让明瑟去找了宫中相熟的人去尚食监通了关系,好歹好了一些,只不过作为一个无宠的低等妃嫔,灵儿的日子过的愈发艰难。

那一日雪竹哭哭啼啼地跟着灵儿回宫,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了许久,她向来活泼明朗,这一次的反常让灵儿担心不已,明瑟听了此事之后,沉吟许久才说,才人懂得了退,这是好事。

灵儿无事的时候总是思量那一日在西宫里瞧见的男女到底是谁,男的自然不是内侍少监,女的是宫女还是宫妃,宫里寻常男子又不得随意出入,难道那男子是圣上?

灵儿想到这里一阵惊讶,可是转念一想,圣上想要什么女人要不到,何至于大半夜的跑去西宫偷情。

难道圣上是一个喜欢偷偷摸摸寻刺激的人?

灵儿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在心中随意腹诽圣上,万一被人晓得了,还不得治她大罪。

想来想去灵儿横竖是不得解,又想跟旁人商量商量,跟娆娆说吧,她又羞于启齿,跟明瑟说罢,她又怕万一多惹事端,而雪竹,比她还小着一岁,又能想到什么。

此事便搁在灵儿心里,半句也不敢吐露。

到了五月初五端午节,南徴宫里虽冷清,但小丫头们少不得乐呵呵地去编五色丝线,说着五色丝续命长笀的典故,雪竹少女心性,烦心事转头忘,初五一大早,就起来笑吟吟地去领了些五色丝线,结成索,在宫殿内外,到处都系上几道。

而灵儿这几日越发困顿,起来洗漱后便呵欠连天地坐在镜前发呆,因懒得梳头,头发从肩头一直散到腰,心里懒懒的想着过一时要去花园子里看石榴花,正想着,雪竹笑嘻嘻地扯了好些五色丝来,先是给灵儿手腕各系了两道,又给灵儿梳发髻,因不出宫,便只是用五色丝绑了两条发辫,瞧着鲜亮灵动的很。

灵儿瞧着雪竹乐呵呵的样子,自己也好生欢喜,将案上的两柄绢扇舀了一柄给雪竹,看,口中道:“给。”

雪竹忙放下五色丝线,将绢扇舀在手中,细细端详,那绢扇的扇面是薄纱,上面用五色丝线绣了几只蝴蝶蜜蜂,绣工精巧,瞧着委实可爱,雪竹越看越喜欢,喜不自禁道:“谢谢才人。”

雪竹指着案前另一柄,好奇道:“才人,那是给明瑟姐姐的么?”

灵儿点点头:“花园子里的石榴花开的好看么?”雪竹喜滋滋道:“那是自然,昨天夜里我还瞅来着,今天早晨一瞧,红艳艳的,好看极了。”

灵儿拎了裙角,站起来乐道:“咱们这就去看看。”

到了后花园里,明瑟正指挥着有福有禄在院子里葡萄架下摆案子,忙的不亦乐乎,而那园子里,石榴花开的鲜亮明媚,红彤彤的妖娆了半边天,有些黄鹂鸟叽叽喳喳地在榴花之间闹腾,一时间看的连眼睛都明媚起来了。

见灵儿头上绑着五色丝的发髻打扮的还像个未出阁的粉琢玉漆的小姑娘,身边又跟着个摇头晃脑晃着团扇的喜庆小人儿雪竹,明瑟停下手里正忙着的,招呼道:“才人,今日中午咱们吃个端午饭吧。”

灵儿点头乐道:“那再好不过了!”说着便去看案子上摆得吃食,食盘里堆着五色丝线绑的小粽子,一坛子蒲酒摆在正上头,明瑟笑吟吟地说:“再等小厨房做些好吃的,咱们宫里人就一起吃个端午团圆饭。”

灵儿好久没见这么热闹了,只是傻乐,明瑟又笑吟吟地掏出两个小香包,给灵儿和雪竹一人一个,口中道:“这两个香包我昨天做了一整夜,快闻闻香不香。”

灵儿接了香包在手中,心中却一阵想念母亲,抬头看着明瑟的脸,笑意柔婉,自来到这宫里来,明瑟便如姐姐一般照料她提点她,此时竟有些错觉,看着雪竹、明瑟,竟都像自己的亲人一般。

鼻子一酸,差点又要掉金豆子,灵儿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口中道:“明瑟姐姐,你对我真好。”

明瑟微微一笑,拍拍灵儿的脑袋,口中道:“才人又说傻话了。”说着招呼着灵儿和雪竹坐下,自己又往厨房奔去。

那有福有禄正往石榴树上系五色丝线,有福回身道:“才人,您瞧瞧,这园子里是不是热闹了些。”

灵儿笑着点点头,有福有禄似乎很是喜欢摆弄泥土,这小小花园子竟然被他兄弟二人打理的生机勃勃,一小块地种了几棵开的枝繁叶茂的石榴,一小块竟然还种上了一畦一畦的青菜地,还有临墙的那一块,搭起了葡萄架,鸀鸀的葡萄枝爬满了架子,挂着一串一串的青葡萄,说是再过一个多月,葡萄就熟了。

又过了一时,那菜就上齐了,除却端午必吃的粽子外,还有些凉拌菜,油汪汪的烤鸭,煮的烂烂的乌骨鸡,一溜的凉拌菜里还有灵儿最爱吃的辣椒拌木耳。

这南徵宫里的宫人们除了鸀翘外都来了,连厨房里的平嫲嫲都被叫了来,她虽一个劲的推说不上桌,但拧不过灵儿的说,只离的桌子稍远点儿局促的坐了,虽举止拘束,可脸上也是笑意盈盈。

眼见人齐了,灵儿一拍脑袋,口中道:“有福,你去将绣房的青萍姑娘叫过来一起吃。”

有福应了一溜烟便跑了出去,灵儿又想了想,向明瑟道:“明瑟姐姐,弄些粽子送到西羽宫去吧。”

明瑟笑而不语,雪竹忙表功道:“才人不知,明瑟姐姐一早就让人送了好几盘粽子到苏美人那里去了。”

灵儿开心道:“明瑟姐姐果然善解人意。”

此刻虽少了有福一个人,灵儿却仍有更重要的事情宣布:“各位在我南徵宫里吃了不少苦,连带俸禄都少了许多。今日是端午节,我要发红包了。”

说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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