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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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金-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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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厮冲过来,一人一边抓住风竺的手。
  风竺岂肯受他们摆布,愤然把手抽回来,甩了两个小厮一人一个耳光。
  “我是小少爷的侍妾,你们谁敢动我!”她冷然怒视周遭。
  “我是宫府的二姨太太,你这个小小的侍妾竟敢在这里叫嚣!我儿子的身体被你打坏了,我难道不能严惩你吗?现在就算打死你,我就不信宫元初敢怎么样!”
  宫元明的母亲双眼血红,额上的青筋突突跳起。
  风竺极力压抑着胸口澎湃的怒潮,现在“喜澜堂”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人孤势单,万一宫元明的母亲耍起狠,她这小命只怕不保了。
  无论如何,她都得想办法应付她们,保护自己,必须拖到宫元初回来才行,否则等他回来,看到的只怕是她被杖毙的冰冷尸首了。
  “二姨太太,当初是四爷无礼在先,而且四爷明知我是小少爷的侍妾,却还是想强占我、对我施暴,我的确是反抗了四爷,踢伤了四爷,但我也是为了护卫自己的清白。”
  她克制着怒气,缓缓地自辩。
  “就算如此,那也是你的不对!”脸蛋长得十分艳丽的少妇怒指着她骂道。“四爷看上了你,你顺从了不就没事了,为什么非要踢伤他?他现在连……如厕都会出血了,还如何能人道啊!”
  风竺淡漠地睨她一眼,心底倒是十分快意。
  这种男人不能人道也好,她算是解决了一个祸害,所以心底半点同情怜悯都没有。
  “原来四爷身边都是你们这样的女人,所以才会让四爷肆无忌惮地到处猎艳,就连自己弟弟的侍妾都不放过!可我偏和你们这些女人不一样,我更懂得什么是贞洁和操守。真要追究起来,你们这些纵容他的女人也都是罪魁祸首。”
  她的目光快速地从那些年轻又俗艳的侍妾脸上扫过去,冷冷地说道。
  那些侍妾们被激得满脸通红,不甘受辱的几个气急败坏地反击,但也就是没凭没理的乱骂一通,发发狠、泄泄气而已。
  一旁的二姨太太连连冷笑。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贱丫头,不肯认错还拖人下水!”她对着风竺愤然斥喝。“你以为你是元初的侍妾就有多了不起?他也就是大太太身边的贱丫头生的,没有大太太的同意,老爷都还不敢给这个贱丫头名分,他娘连个侍妾都不如,跟了这种主子你还在沾沾自喜呐,真是笑死人了!”
  风竺错愕地看着二姨太太的手指不停戳指着身旁那个惶然不安的中年女子,难道她就是宫元初的生母?
  她不禁朝她细看了几眼,那女子看起来不算太老,只是眉宇间深锁的忧郁还有眼角饱受风霜摧残的痕迹,让她看起来显得比实际年纪还老,如果她真是宫元初的生母,她无法想像她在宫府的地位是何等的卑贱。
  生了儿子都不能拥有名分,连一个侍妾都不如,实在太残忍了!
  “娘,这个贱丫头不能留了!”一个年轻侍妾气愤地喊。
  风竺在兰王府何曾受过这种气,忍不住冷冷地回嘴。
  “少一口一个贱丫头的骂了,你是侍妾,我也是侍妾,你的身分又比我高到哪里去?”
  “你端的什么臭架子?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二姨太太急怒攻心,朝风竺冲过去,一掌就要往她的脸上甩。
  风竺硬着头皮等着承受这一耳光,没想到宫元初已经回来了,拦下二姨太太将要甩下的那一巴掌。
  “我的人只有我能惩罚,谁都不准动她。”宫元初双眸冰冷地盯视着她。
  二姨太太收回手,眼中闪着愤恨的厉光。
  “你回来的正好,这个贱丫头踢坏了你四哥的命根子,我要你把她交给老爷惩治发落,这种会对主子动粗的疯女人不能留在宫府里!”
  宫元初挑眉,淡淡一笑。
  “二姨娘,虽然我的侍妾踢伤了四哥,但是四哥也欺辱了我的侍妾,他把风竺打得遍体鳞伤,差点强占得逞,我都忍下这口气没有找他追究了,现在二姨娘反而替他来找我追讨公道,这不是做贼的喊捉贼吗?”
  “话可不是这么说,这个贱丫头现在至少还好端端地站着,但你四哥已经伤得不能人道了,以后生不生得出孩子还很难说,她把你四哥害得这么惨,你还想包庇她吗?”二姨太太恨声指责着。
  宫元初漠视她的愤怒,平静地说道:“现在也许四哥的伤比较重,但是能不能人道或生不生得出孩子,并不是此时就可以预测的,也许找到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医治,四哥就能痊愈也说不定,何必这么快就把他咒成一个废人呢?”
  二姨太太急切地嚷道:“明明薛大夫就已经说你四哥的伤不好治了——”
  “二姨娘!”宫元初冷漠地打断她。“那是薛大夫医术太差,我明日找个医术更高明的来治四哥的伤,至于他欺辱我的侍妾,这个羞辱我就不与他计较了,不知道二姨娘可以接受吗?”
  “你为了护着这个贱丫头,全然不管你四哥的死活就对了!”二姨太太气得快要晕厥过去。
  宫元初冷冷一笑。“四哥的死活有你们这么多女人替他操心,他福大命大,一定会活到长命百岁的,但是我的侍妾没有人会替她操心,我若不护着她,她落到你们的手里还能有命吗?”
  风竺轻轻靠向他的身侧,悄悄地握住他的指尖,心中暖洋洋的。
  “好,我去告诉老爷!我动不了你的贱丫头,老爷难道还动不了吗?”二姨太太脸上带着不甘的狠意。
  “二姨娘应该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我爹吧?要是我爹知道了这件事,风竺也许难逃惩治,但四哥的下场只怕也不会太好。
  “二姨娘怕爹责骂四哥,所以也不敢让爹知道这件事,否则怎么会只敢带我娘来声讨公道?这么做无非只是想要羞辱我们一番,把踢伤四哥的风竺狠狠打死消一口恶气而已。”
  宫元初冷笑,语气没有感情。
  “清英!你不管管你儿子吗?你就不会说句话吗?”二姨太太转过身怒骂宫元初的母亲。
  宫元初的母亲瘦弱的身子震了一震,抬起眸无奈地看着宫元初,眼中满是歉疚之色。
  “我娘什么时候管得动我了?”宫元初平静地注视着母亲,并不想让她为难。“更何况,她天天饱受你们的欺凌,怎么还会有力气来管我的事?”
  宫元初的母亲涩然一笑,默默地低头不语。
  “好,好极了!果然是贱婢生的儿子,你就好好地护着你的贱丫头吧!”
  二姨太太遽然迸出寒光似的冷笑,转身走出院子。
  一群侍妾带着又气又怨的表情,不甘愿地跟着离开。
  “二姨娘慢走。”
  宫元初漠然看着她恨恨离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元初,娘也得走了。”清英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苦涩地一笑。“委屈你了,但愿没事才好。”
  “要不要喝杯茶再走?”风竺情急地喊了声。
  “我还得回去服侍大太太。”清英温柔地看了风竺一眼。“你是好孩子,元初就托付给你了。”
  “我会好好服侍他的。”
  风竺微微一笑,向她盈盈施上一礼。
  “我走了。”
  清英长叹着,转身快步离去。
  “我们一定要快点成亲,好把你娘快点接出去,她应该要享福了,怎么还能服侍大太太,让人作践。”
  望着清英瘦弱的背影,风竺慨叹地说道。
  宫元初握紧她的手,微微低下头,静静地凝视她。
  “我娘把我托付给你。”他柔声耳语。
  风竺感动地点点头,身子软软地倚向他。
  “那……谁会把你托付给我呢?”他温柔地拥紧她。
  “自然是我自己啦!”
  她嗤地一笑,抬手轻捏他俊挺的鼻梁。
  第8章(1)
  宫元初从小酒楼走出来时,夜幕已经低垂了,街上的店铺陆陆续续挂上了灯笼,将微凉的夜色染上华丽浓醉的颜色。
  方才得知先前运往北方的丝绸卖得了近两千两银子,他和那两个牙人商议着还能从北方进些什么货物到南方来卖。
  风竺原本跟着他出门,但觉得他们谈生意太严肃沉闷,就让赖瑞和曹裕把她带到西京的新宅去,等他谈好了交易,再过去跟他们会合。
  他俐落地上马,扯动马缰,一踢马腹,朝西京驰骋而去。
  奔驰了许久,忽然远远看见西京的方向窜起一阵一阵的浓烟,他感到错愕,猜测必然有房舍失火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失火的竟然就是他的新宅第,周遭围满了惊慌不安的人群。
  他震愕地看着华丽的屋瓦殿宇全都陷入火海之中,想到风竺很可能还在里面时就恐惧不已,他疯狂地跃下马背打算冲进去。
  “火太大了,你不能进去,进去会被烧死啊!”人群中有人拉扯住他。
  宫元初慌乱地抓住人就问:“有没有看见风竺?赖瑞呢?曹裕呢?有没有人看见他们?”
  “没有。”众人均摇头。
  “是盖这个房子的工匠吗?”人群中有人出声。“天黑前他们就走了,走没多久里头就失火了。”
  天黑前就失火了,而他们约好了要在这里会合,风竺一定会在这里等他,他们肯定还在里面!
  他思绪狂乱得无法思考,奋力推开阻挡他的人群,疯了似地冲进去。
  “快出来啊!太危险了!”
  爆裂的燃烧声与逐渐坍塌的屋梁,掩去门外疯狂叫喊他的声音。
  “风竺——”他嘶声大喊着。
  回应他的是身后的烈焰与华宅发出的狂暴巨响,他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人影,只看见不断窜烧的炙热火舌和到处弥漫的黑烟。
  他避开烧得最猛烈的殿宇,从天井和游廊冲过去,疯狂地搜寻风竺的身影。
  “风竺——你在哪里——”
  他不断地咳着,双眼被浓烟熏得发痛。
  一路往后院狂奔,到处都是浓烈的焦味,滚烫的热气席卷而来,火势一点缓和的迹象都没有,甚至还不断蔓延,愈烧愈狂野、愈烧愈剧烈。
  “风竺——”
  火焰已烧至他的身侧,他朝烈焰的火海嘶吼。
  突然间,惊见一个人影出现在火焰中,朝他奔来。
  “风竺!”
  他的视线已经一片模糊,分不清此时眼前的人影是幻是真。
  “元初!快!快逃……”
  风竺在浓烟中抓住他的手,一边呛咳着,一边拖着他朝后花园奔去。
  “小心!”
  烧得火红的粗重大梁断裂崩塌,直落而下,宫元初将她护在怀里,抱着她冲出去时,他背上已经燃起了一大片火。
  “少爷!”
  赖瑞和曹裕急忙脱下身上的衣袍,用力盖在他的背上。
  火焰汹涌地在他们身后翻搅,凶猛得彷佛要吞噬他们。
  “快躲开,躲到园子里去!”
  风竺拉着宫元初,跌跌撞撞地躲向宅院中最大的一块后花园空地。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宫元初紧紧拥住她发抖的身子,无法克制声音里的颤抖。
  “元初,火势那么大,你怎么还跑进来?”
  她捧着他被火炙红的脸,分不清眼睛是被烟熏痛的,还是被泪水烫的。
  “我知道你会在这里等我,我担心你出事。”
  看见她安然无恙,他感谢上苍、感谢满天神佛,他没有失去她!
  “元初,房子没有了、都没有了……”
  她抱着他,悲恸地哽咽着。
  “没关系,没有就没有了,房子没有了可以再盖,只要你没事就好。”
  他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来换她的平安。
  “少爷,幸好失火的时候我们和风竺都在后花园里,也幸好这里空旷,火只在屋子里烧,烧不到这儿来。”
  赖瑞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余悸犹存。
  “为什么会突然失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宫元初惊怔地问。
  “我们也不知道。”曹裕惶然不解。“我们当时都在井口那边听风竺说要怎么引泉水的事,突然闻到一阵阵焦味,一回头,就看见房子里的火烧得半天高了,我们想逃也逃不出去。”
  “火势能够在忽然之间就烧得这么大,很可能是有人蓄意纵的火。”宫元初推测着。
  “纵火?!”风竺惊呆住。
  赖瑞和曹裕听了也面面相觑。
  宫元初抬起脚,看见鞋底的油渍,眼眸倏地一寒。
  “是纵火不会有错,有人在宅院里浇了油。”他的声音出奇的严峻冷静。
  “为什么要纵火?”
  风竺捂住嘴,不敢置信。
  “少爷没有得罪人吧?”赖瑞惊疑地问。
  赖瑞的话让宫元初紊乱的思绪抽出了一个线,慢慢地抽丝剥茧,得到了他最不想要的答案。
  “我的兄长应该是最大的嫌疑犯了。”他苦涩地一笑。
  “因为我?”风竺骇然瞠眸。“是我得罪了明四爷的!”
  宫元初淡淡蹙眉。“这不是真正得罪他们的最大原因。”
  “那还有什么原因?”她不懂。
  “因为,他们已经发现我比他们更、有、钱。”他微眯着冷笑的双眸。
  风竺陷入错愕之中。
  “知道你比他们有钱,也不用纵火啊!”
  她很生气,也无法理解。
  “你不了解我的兄长,从小,他们就瞧不起我的母亲,所以也就瞧不起我,我身边只要有一件好东西他们都要抢走,因为他们认为好东西不配给我拥有,而抢走了以后,他们并不是拿来珍惜,而是拿去砸了它、烧了它,直接毁掉。
  “现在,他们突然间发现我居然那么有钱,居然可以盖这么大的宅院,放一把火烧了它也不令我感到意外了。”
  他转身看着火焰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吞没任何还能焚毁的东西,猛烈得彷佛要燃烧到天的尽头。
  赖瑞和曹裕无奈地点点头,似乎对这一切很了解,但是风竺不能接受。
  “怎么能任他们欺负!”她几乎气炸了。“这么大的房子,刚刚盖好的新房子就这样被烧光了,根本不可原谅!”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宫元初看着她气红的脸蛋,还有眼中燃烧的熊熊火焰,忽然觉得有意思极了。
  “当然要翻身了!”她气鼓鼓地说。
  “翻身?”他微微一愕。
  “是啊!命运是掌握在人的手上,怎么能一辈子任人践踏?你以为盖了这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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