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什么?”
“我记得有看到娘子绣荷包。”
她嘴角抽了下,“不是给你的。”
抬头看她,他极其认真地道:“娘子,你是我的妻子,凡事一定要以为夫的需要为第一考量。皇帝富有四海,像荷包这样的小玩意断是不会缺少的。所以,他的要求不用考虑。”
“臣以君尊。”她提醒他。
“一只荷包而已,皇上这样的圣明天子是不会计较的。”
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说的是个英明神武的天子,可事实上,万庆帝只是个才三岁的幼童。
任盈月忍不住抚额。这样幼稚的辅国大臣,耀阳帝当年怎么就瞎了眼认定他?
“娘子——”
“你不用找了,已经送到宫里去了。”
陆朝云一脸哀怨地看着她,“你怎么能这样对为夫?”
她额际青筋暴跳,“不要表现得好像我红杏出墙似的。”
“荷包。”
她闭了下眼,咬牙,“我帮你绣一个。”
他用力抱住了她,欢喜不已,“我就知道娘子还是爱我的。”
仰头看天,她觉得陆朝云才是她真正的劫。
“最近事情太多,都没跟娘子好好亲近,趁天色还早,咱们先回房歇会吧。”
任盈月的脸忍不住红了。她即便出身江湖,过惯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也远达到某人这样皮糙肉厚的程度。
陆朝云却不管她在想什么,只管打横将人抱起,回房折腾去。
第9章(2)
在落日的余辉下,太陵显得无比沉寂。
美丽的长公主拖着披帛长纱缓缓走在护陵行宫的青石路上,沐浴在一片霞光之中,迷乱人眼。
推开偏殿的大门,老旧的门枢发出沉沉的声响。
她抬脚迈入,身后殿门被人掩上,落栓。
一双手从身后探来,解开她的衣裙,让她如初生婴孩般显露人前。
目光贪婪的掠过她雪白高耸的胸脯,紧致而细腻的肌肤在光线的映衬下益发的晶莹。
略显粗糙的大掌抚上她雪白的大腿,探入那处神秘的丛林,用力插入,呼吸随之粗重起来,猛地收回手,打横抱起人,疾走几步,将人放到几只铺在地上的蒲团上,重重地压了上去。
在被人狠狠地贯穿进入后,长公主的眼中闪过厌恶与刻骨的恨,手臂紧揽着他的脖颈,声音如水般柔软,“嗯……好人……舒服吗?”
“舒服舒服……”男人气息一片紊乱,只管死命律动,把昔日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这般压在身下蹂躏,无论身还是心都舒爽透顶。
“喜欢我吗?啊……嗯……”
“喜欢……”他一直仰望着她,到走了火、入了魔,愿为她入地狱。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满足,将人紧紧搂在怀中,恨不能揉入骨中。
“我是你的人了。”
“我对公主唯命是从。”
长公主搂着他的头,让他伏在自己胸口,不让他看自己的脸,声音轻柔而蛊惑地问:“如果我让你去死呢?”
“臣眼都不眨一下。”
“真的?”
“真的。”
她的手在他脊背上轻滑,妩媚的轻笑,“我喜欢你刚才的粗野,还要……”
“臣死而后已。”
男人很快发起新一轮的冲刺,在两人双双达到高 潮之后,她在他怀中吐气如兰地道:“我要你做我的驸马。”
男人眼睛簇亮。
“我们一起共享滔天的富贵。”
他死死搂紧她。
“所以你听我说……”
男人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仔细听着。
看着他的神色几经微变,长公主轻抚着他的胸口,娇嗔地道:“此事不急,等我有了身孕再行也可。”
男人立刻笑容满面。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几乎日日都在偏殿偷欢。
男人完全沉溺在长公的温柔乡中。
三月中旬初,李太妃产下一名皇子,因适逢三王之乱,五月,皇宫才为义诚王庆生,文武百官奉诏入宫。
酒宴过半,众人酒酣耳热之际,突生变故。
御林军从外一拥而入,百官愀然变色。
一抹娇俏身影在御林军之后气定神闲地走进来,许多人面上再次变色。
长公主!
唯一始终淡定的就是坐得离小皇帝最近的陆朝云,看到来人,他甚至还很能面露微笑,颇是有礼地请安,“臣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怨毒的目光盯着他的脸,脑中映上那个日日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粗犷面容,不禁狠狠攥紧拳头,任指甲刺入掌心,“陆朝云,你可想到会有今日?”
“人生如戏,随时都有变数,是非成败有时并不需要太过计较。”
“是吗?”听他说得如此轻松惬意,长公主就忍不住磨牙。
小皇帝看着自己的姑姑,问:“父皇命姑姑守望太陵,姑姑怎会回宫?”
长公主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你父皇糊涂,就连你也糊涂至此,我是你嫡亲姑姑,你却与那不相干的外人亲近,也不念及咱们的骨肉亲情。”
“月姑姑对朕很好。”
“那个贱人——”
陆朝云脸色一沉,“长公主慎言。”
她轻蔑地扫过一圈,目光再次定在他的脸上,“如今这番局面,你觉得我还需要顾忌吗?”
他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如今局面又如何?”
“皇帝既不贤明,咱们便不妨换个明主。”
“依长公主之言,换谁好?”
她的目光落到被李太妃抱在怀中的襁褓上,道:“义诚王如何?”
“尚抱在怀中连人都认不得,公主怎知贤明与否。”
“百官说贤明便行了。”
“是吗?”陆朝云的目光扫过在场官员,笑得意味深长。
百官们看看身边的御林军寒光闪闪的钢刀,再看看陆相那副气定神闲的神情,各自飞快地转着脑筋。
李太妃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长公主,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儿子。
“太妃,把义诚王给我吧。”长公主朝她伸出手。
她容颜大变,往后退了两步,“长公主,你为何要害我们母子?”
“我怎么会害你们?我这是把大富贵送给你们。”
李太妃看了眼陆朝云,摇头,“这事跟我们没关系。”
他笑得云淡风轻,伸手牵住小皇帝的手,道:“臣几时说过此事与太妃和义诚王有关了?”
她脸色又是一变,抱着儿子强自镇定,“公主,放过我们母女吧。”
长公主一拍手,“把东西拿来。”
一名御林军便将一只金漆盒子捧上。
一见那盒子,大家神情均是一变。传国玉玺?
“太妃,把义诚王交给我,有玉玺在手,谁敢说他不是皇帝。”
李太妃的神色有了犹豫。
陆朝云淡淡地瞥过那只盒子,笑道:“公主事还记得在西北边关的三十万大军?”
“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神色从容,“当日金元公主回京之时,任大人已先一步赶往西北,”他顿了下,微笑提示,“任大人是带着先皇密旨去的。”
群臣恍然。
长公主强自镇定,道:“边关未靖,肖元帅也是分身乏术。”
“我们与北狄早已签订停战协议。”
此话一出,除了兵部的几位大人,均现惊色。
陆朝云继续道:“只要京城生变,肖元帅的三十万大军顷刻回京清君侧,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长公主狂笑一声,狠狠地盯着他,“即便如此又如何?现在皇宫内全是我的人马,只要杀了万庆,义诚王就是唯一的皇嗣。”
他不疾不徐的说了句,“宋太妃尚未临盆。”
“那就让她永远临不了盆。”
“公主如何保证义诚王一定能长命百岁?”
李太妃的手立刻收紧,神情紧张地盯着他,又惶恐地看了眼长公主。
“只要杀了你,谁还会保万庆。”
陆朝云笑起来,玩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长公主,“那公主这么辛苦的谋逆,到头来是为了什么?”
众人神情一凛。
“公主不杀你,我杀。”一人从外面走入,拨刀出鞘,朝着陆相迳自走去。
此时,护在小皇帝与陆朝云身边的侍卫太监已经只余十几名,看着那名杀气逼人御林军副统领,他们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陆朝云看着来人,冷冷一笑,“江五海,为了一个长公主,你倒真是义无反顾啊。”
“如同陆相对金元公主。”
“他至少不会因为皇上杀了我就谋反叛逆。”
突然,一道轻轻的、淡淡的,仿佛水般清润的声音突兀地传来。
第10章(1)
“月姑姑。”小皇帝欣喜无限的看着门口。
青色衣裙淡雅若风,一头微湿的长发披在身后,清丽面容上淡然如水,然而手中却握着一把滴血长剑。
看得人心悚然发寒。
“娘子,夜里风大,你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
任盈月一眼扫过,冷声道:“我原本等头发干了就要睡了,谁让你派书安回去叫我的?”
陆朝云有些委屈地抗议,“为夫身处如此险境了,娘子竟然还在计较这样的小事。”
她很干脆地道:“你若死了,我便替你报仇,这要死不死的时候,叫我来当打手吗?”说话的同时,三两下就将门口围过去亲长公主派的御林军给解决了。
他叹了口气,“娘子就算不为我,也要想想还在西北大营的岳父。”
“谁敢动我爹,我就把他至亲一个一个杀死,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凌迟。”她眼神倏忽狠厉,“我保证说到做到。”
那一刻,所有人都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那我呢?”
大家的目光又飞向一脸可怜的陆相,心头莫名一寒。
任盈月一剑削掉一名叛变御林军的脑袋,看了长公主一眼,“招了桃花处理不掉,死了活该。”
“她毕竟是先皇胞妹。”
“除恶不尽,便招致今日恶果。”话音未落,剑已架在长公主的咽喉处,嘴角讥诮的勾起,“长公主,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不过是懒得动手罢了。”
剑风扫过,长公主一截青丝坠地,钗环掉了一地,顿时成披头散发状,狼狈不堪。
“娘子别忙着吃醋,还是先救命要紧。”陆朝云一边抱着小皇帝往后退,一边苦笑地喊。
她头也不回的将手中长剑反掷而出。
江五海听闻身后利刃破空,不得不侧身回手相挡。
众人只见锦帛疾飞缠上那把被击飞的刀剑,在空中一个轻旋又回到任盈月的手中。而瞬间那把剑便在她手中变成无数碎片,如雨般疾射而出。
参与叛变的御林军转眼又倒下一片。
所有人骇然。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抹略显单薄的身影。
任盈月足下几个疾点,跃到陆朝云身边,伸手接过他怀中的小皇帝。
小皇帝马上抱住她的脖子,安心地依偎在她怀中。
陆朝云顿时有些不舒服,“娘子,现在怎么办?”
“走人。”很干脆也很简单的答案。
“怎么走?”
“打出去。”
“行吗?”
“进得来便出得去。”守在外面的人若是拦得住她,她也不可能进得来。
“你就只打算带皇上走吗?”
任盈月忍不住就在大殿里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丈夫身上,抿抿唇道:“你们为人臣子的,为国尽忠是本分,我也不好插手。我当初答应先皇保万庆帝,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便是了。”
“难道娘子进宫只是为了皇上?”
“说来还得谢谢相爷,若不是书安送信,今天这事便悔恨晚矣。”
陆朝云大怒,“任盈月,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夫妻?”
“男主外,女主内,今天的事情原就不是我该管的。”
众朝臣一直觉得陆相几乎就是妖孽一样的存在,与他作对统统没好下场,但是今天他们发现,这世上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碰上金元公主这样的女人算是他的债。
“太妃,借你的东西用用。”
李太妃顿觉头上一轻,长发突然就披散而下,吓得她脸色发白,但双手护着幼子没敢动一下。
任盈月随手将那把钗环珠翠掷出,然后皱了皱眉,“这些东西当暗器是浪费了点。”脚在地上一踢,挑起一把钢刀伸手接住,抬手就劈开刺来的一剑。
右督御史摸到自己腕上的一串檀木佛珠,出声道:“老臣这里有串佛珠。”
“扔过来。”
他当即扔出佛珠。
她一刀劈落,衣袖疾扫,霎时之间那串十几粒的佛珠便成了致命暗器,几个朝臣一脱困,急忙跑到陆朝云身边。
小皇帝像八爪鱼一样攀在任盈月的怀中,眼前耳边虽是刀光剑影喊杀声,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定。
当得到消息的统领御林军赶来时,很快便肃清了宫内残存乱党。
可是他们最后却发现金元公主和皇上不见了。
这下,大家又慌作一团。
一个太医捂着胸口,吐着血,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一个方向,“在那里……”然后头一歪,昏了过去。
大家抬头看去,就见圆月之下,皇宫最高的殿王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并排坐在一块。
很美好,很和谐。
任谁都觉得打扰他们是件很不好的事。
很显然,有一个人不是这么认为的。
金元朝当朝丞相,指着那两人的身影吼道:“娘子,你不是说头发干了就睡的吗?还不回府?”
小皇帝也忍不住大声喊道:“太傅,姑姑说要保护我,暂时不回去了,让你回去洗澡睡吧。”
其他人赶紧看天看地看星看月就是不看陆相,这事不能搅和。
陆相那张俊脸阴了有半个月,大家都知道这些日子金元公主一直待在宫里陪皇上,因此百官都陪着小心,就怕被相爷的怒火涉及。
傍晚时,陆朝云终于在宫门口等到了出宫的妻子,脸上这才有些雨过天晴的迹象。
上了马车就见妻子神情专注,端详着手里的一串珍珠。
“皇上赏的?”
“嗯。”
他抓过她的一只手,半晌没说话。
任盈月也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最后,还是陆朝云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月儿,以后别这样了。”
“什么?”
“你明知故问。”丞相大人的火气又忍不住冒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