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点小聪明。”裴如健想。
16 握紧大锤砸对桩
为了确保自己和卢槿能够得到去财务部的机会，猫猫特意找到了负责接受所有MOT和EMOT汇报的人力资源部经理丁晶。
丁晶，L…BAND，头衔是MOT…Manager，顾名思义，A。B。电气内所有的MOT都归她管，除此之外，所有的EMOT也都归她管。差不多每一年会有二十多个新入职的MOT，以及五六个新入职的EMOT。MOT两年完成课程，EMOT三年完成课程，也就是说，丁晶在最多的时候要管六七十个人。MOT这个职位的设置比较特殊，在两年的轮岗期里，虽然你会被分配到三个部门里工作，你平时的工作都汇报给部门里负责你的经理，但你真正要汇报的对象，却始终是丁晶。
猫猫和卢槿趁着中午午休时一起找到丁晶聊，把自己的意向对丁晶说了，向她表达了很强烈的进入财务部工作的意愿。丁晶似乎是很欣赏地连连点头，并且告诉猫猫和卢槿，自己会尽量安排的。
从丁晶的办公室下来时，猫猫很轻松地对卢槿说：“没问题的。”
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下午分配部门的时候，猫猫和卢槿居然都没能进财务部，财务部的三个名额被另一伙的三个人夺走了。猫猫郁闷不已，她觉得自己明明已经走对了门路，丁晶是她的老板，接受她的汇报，又负责名额的分配，既然已经与丁晶交流过想法了，为什么却又被别人争了先。
“怎么样，我让你们去找财务部经理张立端，果然没错吧。”顺利进入财务部的三人中的一个有点沾沾自喜地对两位伙伴说。
猫猫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使力位置不对的错误。
虽说，人力资源部是公司里的一个强势部门，人力资源经理也是公司里的一类不可冒犯的所在，但作为A。B。电气这样的偏实物运营型的企业，各职能部门也是颇为重要的。如果职能部门的老板对HR说一句话想多要一个人，在Headcount充足的时候，HR多半是会考虑的。
猫猫只能安慰自己，同时安慰卢槿：能用一个错误换一个教训，也并不是很亏吧。
虽然，猫猫没法如愿进入财务部完成Pre…assignment，只能根据丁晶的分配去了市场部，但幸运的是，市场部的Assignment leader正在出差，要一个半星期后才能回办公室。猫猫这次学乖了，找到财务部主管张立端，申请在财务部短暂实习两个星期，想要通过这段经历，补偿一下内心的失落。
17 困死最可怜
猫猫原来以为，因为自己是新人，而财务又是一项很需要准确性和专业能力的技术工作，她觉得自己在财务部，基本只是旁观者。但事实上，因为A。B。电气提倡员工自由，因此也提倡相信员工，对于猫猫、卢槿两个新人，财务部主管做出的决定是：像老员工一样对待他们。
“给他们等同于老人一样的训练，会让他们快速成长起来，况且这是在季度审核的时候。”财务部主管张立端说。
“可是，他们才刚进公司几天，根本不会什么啊！”财务部高级审核专员王美丽争辩说，“如果把事情交给他们做，也许会出错，出错了以后要重新核对，就更浪费时间了。”
“就连一只拖鞋一张卫生纸都有它的用处，更别说两个大活人了。”财务部主管张立端拍着桌子说。
“是，我会寻找合适的工作交给他们两位的。”
“嗯……就把输入核对零件号的工作交给他们两位吧。”财务部主管张立端想了想说。遵从主管的命令，王美丽交给了猫猫和卢槿一点点的工作，就是各自完成一个产品线的零件号输入。
为了适应各种方面的需求，现在无论是一个灯泡还是一个高压开关柜，都会有很多个款式、样子、型号、大小、甚至是颜色。一个产品线，会有数十个系列的产品，一个系列的产品，可能相当于十数类产品，也可能相当于上百类产品。而根据销售状况的不同，每年可能会卖出几百年、几千件到几万件不等，每一小类，都需要用各自的编号分别录入到系统中。
幸好这样的订单输入和核对，公司内每时每刻都在做，每月会核对，每季度也会核对，所以到了年终的时候，订单号管理的工作就不那么麻烦了。可猫猫和卢槿两个人做的，却是那部分在整年工作中疏失的，也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销售部门在有了这些订单后却没有及时提交给财务处或者录入进系统的入库出库号部分。
那是灰常的多啊。
卢槿至少已经搞清了自己工作的原因，所以她觉得自己的工作还是挺有意义的；唯有猫猫，她没有听懂王美丽对自己交待的内容，而只是看王美丽搬来厚厚一叠大约有几百页纸的表格，砸到自己面前。“搞定它！”王美丽将手撑在自己二十七寸的腰围上对猫猫说，这个气势就好像黑帮老大在命令小弟时候的样子。
“挺帅的嘛！”猫猫心想，有朝一日她也得有这个气派，不过她的目标可没这么低，她觉得自己起码得对着裴如健这个等级的人吼，那才叫够帅。她遥想着若干年后，自己双手叉着那圈十九寸的小蛮腰，眼珠子看着天花板，用嘴巴对着裴如健，喊：“搞定它！”
裴如健一定会唯唯诺诺地点头，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怨毒地看着她。
那么这时候，卢槿就会适时地喊一句：“看什么啊！没见过这么帅的老大啊！”
那种滋味，可真是爽飞到天上去了。
四个小时后，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财务部的所有同仁还在加班奋斗，猫猫和卢槿由于没有独立的桌子，所以被安排在原本属于供应链的那块地盘上。供应链的那群牲口早就年假了，他们泡妞的泡妞，泡吧的泡吧，不知道有多么逍遥快活。
猫猫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选择来财务部尝鲜了。本来，如果这个选择是卢槿怂恿她做出的，倒也是无怨无悔，偏偏这个选择是她自己做出的，猫猫觉得自己怎么都不能反口承认错误了。
她盯着已经做了32912行的表格，狠狠发呆了好一会儿。
卢槿这时也正好完成了一个段落，活动着劳损的腰部问猫猫：“你在发什么呆？”
“我？”猫猫打了个喷嚏，说，“我在想，这个世界上困死冻死饿死哪个最可怜。”
卢槿耸了耸肩，没回答。
又过了三个小时，逐渐熟练的猫猫已经工作到了52912行，懂得体贴小孩子的财务部老员工不知道从哪里用平板推车运过来一堆吃的零食，薯片、可乐、粟米棒、黑白配不仅堆了隔壁桌子一桌，甚至还淹没了猫猫的脚。
猫猫呆了一下，身子突然大颤了一下。
卢槿头也没抬，问猫猫：
“又怎么了？”
“天哪！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就在刚刚，我看着面前和脚下的食物、吹着办公室温暖的空调，我突然觉得，原来还是困死最可怜啊！”
“靠！”
又过了一个小时二十七分钟，两只眼睛瞅着电脑屏幕几乎成了近亲熊猫的猫猫再次大叫。卢槿已经懒得开口问了，只用喉咙哼了声，表示自己听到了猫猫的叫。
“我终于知道了！”猫猫跳着蹦着对卢槿说，“实在太油菜了！”
“怎么？”
“你看！”猫猫把笔记本电脑竖在卢槿面前，指着EXCEL表格下灰色的一片，兴奋地对卢槿说，“原来EXCEL表格的长度限制是65535行啊！我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了！太牛叉了！”
卢槿瞪着眼，不敢相信地看着表格下方的灰色。“天哪！果真很牛叉啊……”她想。
18 鸡头还是牛后？
猫猫偷偷觉得好笑，原来自己等了两个星期没找到组织，实际上，组织却正是自己见过一次的方振眉。方振眉出差归来，看见了猫猫后没多说什么，只是象征性地点头示意。随后，他立刻就把新分到自己手下的MOT们召集到了一起，除了猫猫和卢槿外，还有另外两个MOT，再加上团队里本来的成员杜立波，进行了下阶段工作安排的会议。
方振眉，SL…BAND，职位名称是Market Regulatory Developer Manager。
杜立波，P…BAND，职位名称是Market Specialist。
这一次方振眉的出差，分别在北京和杭州参加了两个由中国政府相关职能部门号召的会议，分别是关于China RoHS（Resistance of Hazardous Substance，有害物质限制条例）和Forth China Energy Label（第四次中国能效分级标识），前者的意思是，要在很多产品的包装上加贴有害物质的标识，使得这种产品中是否还有有害元素变得一目了然，后者的意思是，对于某些灯具、马达产品的能源等级进行区分后，在产品包装上加贴标识。两个新标准的颁布和推广执行，目的其实是一样的，就是规范中国市场。
方振眉大概地说了下两个项目的情况，表明了杜立波将带领一个团队做China RoHS的项目。至于另外一个能效标识的项目，他希望能够有一个MOT站出来主动要求做。方振眉看了看在座的几个MOT，给猫猫他们几分钟的考虑时间。
看上去这就像是牛后和鸡头的选择，大项目China RoHS涉及到超过四十个产品系列，近千个SKU（Stock keeping Unit，意即最小存货单位，公司中常用SKU来代表每一个细分的产品种类），核心团队中至少会有五个人以上，另外涉及到的部门和人员也不计其数。但小项目China Energy Label却只涉及到两个产品系列，不到一百个SKU，看样子，就算是摆一个人专做这个能效标识的项目，也会有多余的时间。
卢槿眼神炯炯地看着China RoHS的手册，而对于能效标识的相关说明连瞄也没有瞄一下，很明显，卢槿一定会要求进China RoHS团队的。
猫猫知道卢槿想法的根源，大约老一辈的人们，很多有这种想法的——坐一艘大船，抱一颗大树，一生无忧。老一辈中很多加入效益平平的国有企业，也都是因为这种想法。卢槿的想法与之相似：RoHS是个大项目，总共会涉及20个人以上，其中七个人Fulltime投入，另外的十个人以上需要把自己的工作时间Parttime在这个项目上。团队中有这么多人，风险和问题会由别人担当，而自己只需要跟着执行就行，没有风险，行驶特别稳定。除此之外，超级大项目的经历，也会给自己提供良好的口碑以及丰富的经验。
而更新能效标识的团队，必须一人担起所有责任，刚进公司人生地不熟，贸贸然站出来接任务一定会出丑、会尴尬、会难堪。
现在的社会，人的感情都脆弱得要命，个别的一些男生，被老板骂两句就会哭着闹着要辞职，何况是女生。
猫猫抱有的想法却和卢槿不同，她觉得，既然是新入职，被所有人都当成是赤裸裸的新人，那么，就应该抓住这个新人的机会大胆地犯错，不要怕闹笑话。何况，A。B。电气是一艘运行得那么平稳的航空母舰，会轻易容许自己犯出大错误吗？“有了这么宝贵的锻炼机会，不试试才是傻瓜呢！”猫猫想。
于是，猫猫选择了鸡头，加入了China Energy Label（中国能源标识）的团队，她本人就是这个团队的光杆司令；而卢槿选择了牛后，加入了China RoHS（Resistance of Hazardous Substance）的项目团队，团队负责人是P…BAND的杜立波。
由于方振眉本人过去也没做过类似的贴标工作，公司内部更没有相关的固定流程用以参考，所以方振眉布置了第一个任务，两个团队的成员用一个晚上的时间了解各自的法规规章，通过网络上的信息搜索和会议上带回的资料，大致弄清项目背景。
第二天开会，先不涉及别的部门同事，团队内讨论项目进行方式。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时，猫猫小小心地摸到卢槿耳边，对她说：“今天晚上，我们请比较熟络的电气产品的人吃个饭吧。”
卢槿问为什么，猫猫说，打探情报咯。
19 把别人的武器当成自己的武器
卢槿有点不明白猫猫的意思，因为猫猫和她现在都是市场部的，而且不是那种为产品引进和产品推广提供支持的职能职位，而是与各个产品经理几乎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法律规章跟进和遵从的部门。
猫猫把卢槿拉到一个人少的位子上，小声对她说：“我们不是都Involve（牵涉）到项目里了吗？”
卢槿这才反应过来，但她又说，我也利用半个下午的时间研究了China RoHS，里面涉及到的产品，几乎全是照明产品，难道不应该找照明产品的人聊聊吗？
猫猫看周围没有一个人，于是把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她对卢槿说：“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吧，是我从前听一个朋友说的。”
猫猫说，这个故事的详细内容她已经记不清了，但大概的意思还是有印象的。
在一所普通的地区重点大学齐海大学里，有一名普通的大四女孩叫周伶俐，这个女孩平时学习一般般用功，成绩一般般，项目能力和研究能力一般般，相貌也一般般，混迹在无数大学生里，也不过是不起眼的一位，不过她有两个优点，一个是头脑特别灵活，另一个就是英语特别好，撰写的文档几乎与外籍人士差不多，口语也不赖。
以周伶俐的条件，她其实掌握了现今社会上求职找工作很关键的两条：英语出色，懂得随机应变。如果她努力写简历求职，虽然不一定能找到月薪五千的工作，找个两三千的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但周伶俐偏偏不想工作，她想读研，她本科的专业是机械设计与制造，但齐海大学的这个专业不设研究生课程，而且她也想到一个更好的学校修完硕士阶段，她把目标锁定在了城市中排名第一的理工类大学——上海交通大学。
于是她便了解了上海交通大学机械设计与制造专业历年的硕士考试成绩、题型、还拜托朋友咨询了那个专业里的研究生学长。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上海交通大学的机械设计与制造的硕士录取分数线是整个学校里所有专业第三高的，周伶俐自己掂量了下，莫说到九月份了她还没开始正式复习，就算是提前了半年，一样也考不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