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一群女生大声地拍手叫好,真心诚意地为宛瑜感到开心,她们的眼中倒映着钻戒璀璨的光芒,却没人发现宛瑜眼中的幽暗。
“来来来,关灯,要唱生日歌喽!”
听着好友们开心地合唱着,宛瑜却泪眼模糊。
望着在蜡烛的辉映下更显晶亮灿烂的钻戒,她只想问宋至刚——他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什么要选在她生日这一天离开她?如果他有时间打点这些礼物,用一枚戒指作为誓约,为何不亲口询问她?
当灯光再度亮起之前,不忍扫朋友兴的宛瑜悄悄拭去泪水,扬起勉强的笑意,面对这个带着缺憾的二十六岁生日。
庆生会结束,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宛瑜婉拒了小安的便车,拎着礼物与花束独自走在冷清的街道上。
稍早之前下了一场雨,地上犹有湿意,而空气却格外爽净。尽管如此,宛瑜抬起头,仍然无法在这个城市的天空里看见星星。
当她走到巷口,一抹强光照射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宛瑜眯起眼眸,隐隐看见一个身影朝她走来,而对方背着光,使她看不清面孔。
蓦地,她心跳加速,带着一丝期盼,试探地低唤:“至刚?”
“抱歉,我不是宋至刚。”那抹人影终于走到她的面前,而宛瑜也终于看见了对方的脸。
是王洛尧!宛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瞠大双眸。
王洛尧扯了下唇,对她低语:“生日快乐。”
宛瑜惊讶的后退一小步。他怎么会知道?
一个模糊的意念飞快地闪过她的脑海,至刚的不告而别与无名指上的钻戒……难道这一切全是王洛尧的安排?
这个想法让宛瑜心头发凉,身子颤抖,被她抱在怀中的花束忽然跌落在湿润的马路上。
“是你。”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因为王洛尧的出现都有了答案。
她累积了一晚上的忧虑、无助与怒气,就在这一瞬间爆发了。
“是你安排了这个庆生会的,对不对?至刚临时出国也与你有关,是不是?”
王洛尧莫测高深地望住她半晌,然后弯下腰,将落地的花束捡起。
“对,都是我。”他沉声承认,然后将花束递还给她。
果然是他!
宛瑜气愤不已,她有生以来从没有这么生气过,她感觉自己紧握的粉拳因为愤怒而颤抖,望着眼前那束郁金香,一股怒气涌上胸口,她蓦地抄起那束花丢在他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她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猫,歇斯底里地捶打他,“我都拒绝你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我们?为什么?为什么……”
“宛瑜……”王洛尧绷着脸,紧抓住她的双手。他不怕痛,却不忍见她伤到自己。
当他抓住她的手时,宛瑜看见无名指上闪烁的钻戒。
“还有这枚戒指……这也是你买的吧?遗你!我不要你的东西,你的任何东西我都不要!”她用力的拔下那枚与指围太过契合的钻戒,当面掷还给他。
宛瑜突来的反应使他闪避不及,钻戒突出的台座擦过王洛尧的脸颊,在他的脸上刮出一道细微伤口。些微的刺痛使王洛尧微眯了下眼,但比起脸上的伤,他更在乎宛瑜的感受。
“该死!宛瑜,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求一个机会而已,只是这样而已!”
“你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你以为这么说就能为自己脱罪吗?”
王洛尧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背着她找上至刚,至刚不知道王洛尧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他竟真的相信了王洛尧,当下远赴美国。
当她想起至刚居然被王洛尧开出的条件说动,眼睛便不由一阵刺痛,泪水立时滑了下来——
她明白至刚一心想在摄影界闯出天下,可是如果不是王洛尧的利诱,至刚也不会想要走捷径,他会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天地!
宛瑜含泪控诉着:“王洛尧,你想要证明自己无所不能,所以不惜利用至刚来达到你的目的吗?”
王洛尧眯起眼睛,强调:“我没有利用他!我唯一做的,就是与他的经纪人联络而已——”
宛瑜气愤地打断他:“你是不是想说这一切全是至刚自愿的,你没有逼迫他?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王洛尧的眼眸一暗,他已厌倦一再为自己辩解,所以不再反驳。
他松开紧捉住她的手,涩然道:“随你怎么想。”
宛瑜的双手一得到自由,随即往后退开。
“我恨你!我这辈子没有恨过什么人,但我真的好恨你,我真希望我从没遇见过你,我希望我再也不要看见你!”
说完,宛瑜带着泪痕,转头快步离开。
望着宛瑜决绝的背影,夜色中,王洛尧的脸色教人看不清。
见宛瑜走远了,王洛尧的司机小张捡起地上的钻戒。
这是老板在那个叫蒂什么妮的珠宝店买的,可是很贵的东西呢!小张小心翼翼的用衣角擦了擦,送到王洛尧眼前。
“王先生,这戒指……”
王洛尧看也不看一眼,只道:“把车开回去,你可以下班了。”
“呃?”小张还来不及反应,只见王洛尧已迈开步伐,循着邵宛瑜离去的方向奔去。“王先生!王先——”
虽然他吩咐自己可以先下班,可是就这样丢下老板可以吗?
如果那位小姐很会跑,至少他可以开车送少爷追到天涯海角,这样一来他就不信少爷追不到!
打定主意,小张决定熄掉车灯,开车跟过去看看情况,一有机会随时助老板一臂之力!
第五章
夜深人静,刚下过雨的街道上杳无人迹。
宛瑜知道王洛尧就在身后,因为她听见了他追上来的脚步声。
她原本以为王洛尧会跑过来拉住她向她解释,但他并没有,他只是保持着几公尺的距离走在她身后。
宛瑜不懂,她都说了恨他、不想再见到他,为什么他还不肯放弃?
红灯亮了,虽然没有马路两方都没有来车,宛瑜仍在斑马线前停下来。
王洛尧也走到斑马线前,与她各据一端,他望了她一眼,仍然没有说话。而宛瑜则是抿着唇,一迳地望向前方,存心当他不存在。
绿灯亮了,宛瑜率先迈开步伐,王洛尧则等她走到马路中央,才不疾不徐地跟上她。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在冷清的街道上走上一个多小时,这情景落在距离王洛尧一百公尺远的小张眼里,简直是莫名其妙。
这两个人到底在干嘛呀?他们打算走上一整晚,不交谈,也不睡觉吗?
另一头,穿着高跟鞋的宛瑜已经走到双腿酸软,但她不想回家。
每当她心里有什么烦恼,她就会走上一段长长的路,边走边想,将思绪整理清楚,等到事情想明白了,心情也平静了,她会再慢慢地走回家。
可是今晚她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思考,也许是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干扰了她的思绪。
宛瑜忽然停下步子,转过身,远远地瞪视着王洛尧。
“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
“不、行。”王洛尧慢慢的开口,“很晚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路上走。”
宛瑜一怔。
原来,他跟着她不是为了想解释什么,而是觉得她一个人走夜路危险……
宛瑜胸臆一暖,但是她马上告诉自己,绝不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改变对他的观感。
他爱跟就让他跟吧!但她不会忘记,王洛尧是个冷血的恶魔!
宛瑜再度负气地转过身去,不再和他说话,继续往前走,而王洛尧依旧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又走了一小时,宛瑜的双脚已经痛到寸步难行,她甚至感觉到自己踏出去的每个步伐都在颤抖,而她的脚尖更是疼痛难当!
不知道这么晚了,路上还有没有计程车?或者她应该打电话到车行叫车……
宛瑜打开皮包想找出手机,但她在包包里翻找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找不到。
手机呢?她放到哪儿去了?
这时宛瑜才想起,手机在稍早之前就摔坏了,被她扔进餐厅厕所的垃圾桶里。
怎么办?她无法叫车,而此刻她的脚已经痛得几乎走不动了!
走在宛瑜身后不远的王洛尧,早就看出宛瑜越走越慢,肯定是走累了,所以见她踏出去的步伐越来越不稳,王洛尧已经来到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当她身子一晃,他立时伸手扶住她。
“宛瑜,你还好吗?”
宛瑜缩着脚,高跟鞋磨擦着破皮处,那种痛疼得钻心,她早已说不出话来。
王洛尧往下一望,她的脚背两侧都已磨破皮,还沁出血丝来。
他打横抱起宛瑜,道:“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我叫车送你回家。”
“我不要你帮忙……”她不想接受王洛尧的好意,更不想欠他人情!
“你恨我是一回事,但现在你的脚在流血,我们先处理你的伤口,好吗?”
他凝重的神情,让宛瑜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王洛尧抱着宛瑜往马路对面的公车亭走去,他想先让宛瑜坐下,再打电话叫车。
这时,埋伏在王洛尧身后许久的小张立即开着车出现。
“王先生、宛瑜小姐,快上车!”太好了!终于让他等到帮助老板的机会了!
“小张?你没回去?”王洛尧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小张笑开一口白牙,“是呀!老板没回家,我怎么敢下班?”
王洛尧笑了,“很好,这个月加你薪!”
耶!万岁!小张乐坏了,连忙拉开后座车门,帮王洛尧将宛瑜送进车里。
王洛尧上了车后,吩咐:“到××路12号。”
当宛瑜听见王洛尧说出她家的地址时,心中一诧,但她随即想起王洛尧连她的生日都有本事查出来,知道她的住处又有什么难的?
“是,老板。”
“不,我……我要回敦煌艺廊。”
“为什么?”
因为她不想让沅沅见到王洛尧!
沅沅知道她是为了参加至刚为她办的庆生会才出门的,倘若看到送她回家的是另一个男子,她该怎么对她解释?所以,她干脆借艺廊的休息室睡一晚,其余的明天再说。
引洛尧微蹙起眉,“有什么工作非得在深夜加班?就算再怎么要紧的工作,也得等你的伤消毒、擦药之后再说吧!”
“只是一点破皮,没什么关系,我办公桌的抽屉里有OK绷,贴一块就没事了。”
她回避的神情没能逃过王洛尧锐利的眼睛,他好似看穿了什么。
半晌后,他徐声道:“如果你不方便回家,可以到我那里。”
宛瑜惊跳了下,“不!我绝不去你家!”
“我不会让你回艺廊的,我家或者饭店,你自己选一个。”他语气强硬,完全没得商量。
宛瑜无法选择,只能用一双微带怒意的大眼瞪住他。
“你一向是那么霸道的吗?”
“这一点,你不是已经知道了?”王洛尧面无表情地说完后,对司机道:“小张,开车吧!邵小姐今晚要在我家做客。”
王洛尧的住处不是有花园或喷泉的那种大别墅,也不是铺着进口大理石、有巨大水晶吊灯、家具华丽得好似从凡尔赛宫搬出来的那种巴洛克式豪宅。
王洛尧住在敦化南路一栋保全设施完善的大厦的最顶楼,他买下两户六十多坪的房子打通,找设计师照他喜欢的样子画图,重新装潢隔间。
屋子的室内装潢用米色与茶褐色调,温暖舒适,干净整齐,却不像样品屋似的没有半点人气。他不用前卫的金属家具、不用冰冷的岗岩,他的家具用的是质感最好的木料与柔软的皮革,历久弥新。
王洛尧是富有的,但他的屋子并不张扬,没有半点摆阔的奢靡或无谓的矫饰,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房间很多。
而且他好似常常饮咖啡,他的屋子里飘浮着一股令人愉悦的咖啡香,墙上柜子摆的既不是洋酒,也不是什么昂贵的古董艺品,而是古今中外文学书籍。
宛瑜一走进去,紧绷的情绪立刻就放松了,脱去磨脚的高跟鞋,赤足踩在木质地板的感觉竟然是这么好!
感受着原木地板的温润,宛瑜同时环视这个王洛尧的私人处所。
据说居住空间往往可以看出主人的性格,但不知道为什么,王洛尧住处给人的感觉,却不若他本人那样霸气。
“随便坐。”王洛尧在宛瑜身后进了屋子,将钥匙与磁卡随意往玄关镜台上一抛,然后穿过客厅,走入开放式的厨房。“想喝点什么?我有气泡矿泉水、红茶、咖啡,如果你需要,我还有酒。”
“不用了,谢谢。”宛瑜拘谨的说。
王洛尧瞟了她一眼,随即耸了耸肩。
这是个意料中的答案,因为他早就习惯了她的拒绝。
“我现在要煮咖啡,来我家的客人都得来一杯,不喝就是不赏脸。”
宛瑜愣了一下,直到见到他的唇角泄露出一丝笑意,她才发现他是在跟她开玩笑。
原来像他这样冷酷的男人,也是会开玩笑的。
“好,请给我一杯。”这是她进门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很好。”他的眼色变得温暖起来。
王洛尧煮咖啡的架式很纯熟,难以想像像他这样的大老板会亲自挽起袖子,走进厨房磨咖啡豆。
半晌,他端出两杯香味浓郁的咖啡,一杯递给宛瑜。
“要糖吗?”
“好。”
王洛尧从柜子里取出糖罐给她,但他自己不加糖。
两人在客厅那张宽敞柔软的羊皮沙发上坐下,开始品尝咖啡。
宛瑜注意到他一直留意她的反应,她很慎重地啜了一口,不得不承认,王洛尧是个煮咖啡的高手。
“很好喝。”
“那当然,我经常练习。”
宛瑜又笑了,品尝着王洛尧煮的咖啡,她觉得这真是很奇异的景况——她的男友因为他的关系不告而别,而她现在竟坐在始作俑者的客厅里,喝着他为她煮的咖啡!?
两人各据沙发的一方,默默的喝完咖啡,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宛瑜觉得尴尬,只好没话找话说:“你的家人都睡了?”
王洛尧顿了一下,拿开杯子,“我没和家人同住。”
宛瑜瞠大眼睛,这表示他们现在是单独处在一个屋檐下?
王洛尧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