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齐也是一头汗水,他虽然是皇室宗亲,是皇帝的孙子,但是这还是头一次上大朝会,更是头一次在朝上表明自己的观点。在朝臣面前展露他的才华。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是少齐有一颗办实事,为皇帝为朝廷分忧解难的心,所以他已经做好了承受暴风雨的准备。
也因此当开成帝问他想法时,少齐能够一条条的说个清楚明白,让所有朝臣,王公贵族都明白他的意思。
开成帝没表态,表情也很严肃,大家猜测不到皇帝的意思,心里头就在想少齐这位长公子最近还真是闹腾啊!果真有了儿子就是不同,这底气都足了。不过只是孙子辈的人,出头闹事,还是关系一国大政的事情,还真是胆气十足。不过胆气十足又能如何,安王是扶不起的阿斗,少齐长公子即便能为安王加分,那也是有限。从一开始安王就绝了夺嫡的路。这个朝廷不可能要一个连王府内务都处置不好的皇帝。又不是没有皇子可选。皇帝那么多儿子,随便选一个,也比安王好。至于少齐长公子,可惜是安王的儿子,否则倒是有一番作为。
所有朝臣都没将少齐的建议放在心上,反而都是从他的身份出发来看待问题。因此没就没人去讨论这个建议的好坏,而只想着少齐这一举动背后的含义。
原来少齐到六部历练,之前还担心自己作为宗室,太过扎眼。后来才知道,皇上不仅安排了他,还安排了另外几位宗室,甚至还有已故太子的嫡长子少源也在六部历练。如此一来,少齐无论是从身份还是地位,都不是那么起眼。自然关注的人也就少了许多。但是今日少齐的举动,却让他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少源眯着眼睛盯着少齐,心里同样在揣测少齐的意思?想干嘛?难道是想为安王夺嫡增加砝码吗?别说安王没机会,即便有机会,也绝不会由儿子决定老子的前程。少源暗自冷哼一声,他且看看,看看少齐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少齐坚守本心,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只要皇帝的支持就行。
开成帝看着少齐,不悦的问道:“少齐,这都是你的想法?”
少齐想说不是,但是话到嘴边却改了口,“正是,这都是微臣所想。本朝海贸繁盛,江南人士提起海商,就想到两个字,豪富。但是朝廷从中却所获有限。百姓富了,朝廷无钱,这就是朝廷的失职。每年朝廷都在为银两筹措之事为难。微臣想与其在草民身上想办法,不如从商人身上想办法。若是按照老办法,一遇到朝廷银钱困难,就想着加税解决问题。长此以往,草民负担越来越重,到草民无力承担之时,微臣担心届时有不堪言的祸事。”
“放肆!”
“大胆!”
……
那些个御史就跟打了鸡血似地,瞬间就兴奋了起来。原本皇上让宗室走入朝政,御史们就颇多微词。要不是皇帝以个人威信压了下来,只怕朝堂早就闹翻了。但是压下来不代表不存在。御史们正挖空心思的盯着宗室,想要逮宗室的把柄,私事管不了,公事总是可以管的。正愁没机会,如今少齐突然跳出来,御史怎么能够不兴奋。
开成帝袖摆微动,太监汤福当即唱喝:“肃静!”
还有二愣子御史想要上前说话,却被同僚或是上官瞪了回去。如今皇上态度不明,等将这场戏看明白了再喷火不迟。
开成帝看着少齐,问道:“你打算从商人身上收税?”
“正是!”少齐坚定的说道。
开成帝心里头笑了,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不是没从商人身上收税,但是逃税的太多,收税太困难,税金也太低。加上商人和官吏勾结,这更加增加了收税的难度。如此一来,以至于朝廷常常闹钱荒。没钱的时候,就只能找草民摊派加税,就如少齐所说,长此以往,只怕就有不堪言的祸事。以前不是没有朝臣要朝商人开刀的,要么拿不出一个好的提议,要么就是刚开了个口,就被满朝文武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这满朝文武可都靠着商事发财啊,自然不愿意皇帝将主意打到商人身上。
“你可知从商人身上收取税金,此事早有人提起,但是却从未做,为何?你一个小子,不安心在衙门做事,却来讨论一国大政,简直就是当一国朝政为儿戏。为示惩戒,罚俸一年。”开成帝板着脸说道。
少齐愕然,抬起头来看着开成帝。接着恍然,心道自己着急了。
朝臣们一听皇帝的说法,顿时松了口气。皇上果真是顾忌着大家的,不敢开这个口子。
少源幸灾乐祸的看着少齐,叫你出风头,被皇爷爷批了吧,活该。
少齐安静的退了下去,一句废话也没有。等到下朝后,少齐慢腾腾的走在后面,果然很快就有个小黄门来传话,说是皇帝有事吩咐。,
少齐急急忙忙的赶到东暖阁,这才发现,不光他来了,比他早到的还有两位大学士。
开成帝没废话,直接问少齐:“关于此事,你可有具体的措置?”
少齐点头,他既然敢明发题本,自然有了把握。对于永芳的建议,他不光是接纳了,而且还增添了许多自己的想法。永芳话中有不少漏洞,少齐都一一增补,使事情看上去更加可行,也更有可能成功。少齐将另外一份题本送上,“皇上,微臣另有本奏,有关此事具体措置,都在上面,请皇上过目。”此时少齐是以臣子的身份来讨论国事,自然就称自己为微臣。这个位置,少齐摆的很是端正。
开成帝从汤福手里拿过题本,翻看起来,看完后,又将题本给了两位大学士,“你们看看,觉着是否可行?”
两位大学士一一看完,看完后两人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少齐,“请问长公子,不知长公子是如何想到这样的法子?”
少齐皱眉,他不想将永芳扯进来,因此便说道:“府中有亲友从事海贸,平日里也会听他们说起海商事宜。从中多有感悟,因此才有了今日题本。”
“好,好!皇上,长公子提的这个办法好。尤其是行那发票举措,既能堵住朝臣的嘴,朝廷又能从中获利。”大学士连声称好。
开成帝也很高兴,他从看到这个题本的时候,心里头就打定了主意要办下去。而且少齐的法子很好,海关衙门并不强行征税,而是让海商还有造船厂自己纳税。只有纳税的船厂能得到朝廷的补贴,同样也只有纳税的海商才能得到水师衙门的护航。光有银子,没有发票,水师衙门可不理人的。这一点就是少齐加进去的。同样管着码头的海关,对于没有缴纳税金的海商船只,可以强行驱逐。想要在港口停泊卸载货物,可以,先按照章程缴税。缴税后,拿了发票就可以在港口卸货。
这一套套行下来,比永芳的那个粗浅的主意严密多了。如此一来,海关衙门的税收也解决了。
不过两位大学士担心,只能缴税才能在港口卸载货物,担心此条会生弊端,同时也会成为朝廷口诛笔伐的对象。
开成帝笑着说道:“此事无碍。朕既然允了这些条陈,自然也会担下这些责任。”
“皇上英明。”
少齐跃跃欲试,心里头兴奋的不行,想着既然皇上答应了,那此事就该交给他来办。但是皇帝接下来的话,就将少齐一腔热情给浇灭了。
开成帝说道:“此事重大,朕需派可信任的人南下办事。这样吧,朕就从内监安排人南下,同时带一营羽林卫一同南下。朕就不信,有如此措置,那税还收不上来。”
“皇上……”少齐满心失望,眼巴巴的看着皇帝。
开成帝对少齐说道:“少齐,你这条陈很好。等此事办成了,论功行赏,朕是不会忘了你的。你如今要紧的是在衙门里学着怎么做事,而不是想着出京办差。等你熟悉了六部事务,届时朕自然会安排更多的差事在你身上。”
“是,微臣遵旨。”少齐无可奈何,只好压下自己的失望。
等到下一次大朝会的时候,开成帝亲自抛出了这份计划。在此之前,众人都得了风声,说是皇上明着打压少齐,但是暗中已经许了这份题本。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御史们不干,朝臣们不干,宗亲贵族们也不干了。可是皇上根本没将这些放在眼里,一句话就将众人打发了,“自愿纳税!”
哈哈,自愿纳税,只怕届时皇上一两银子都收不回来。到时候皇帝可就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但是有内线的人,得知了此项措置的具体条款后,心里头就担心起来。看着满朝得意的朝臣们,只怕到时候要哭的就是这些得意的朝臣了。
少齐也在笑,笑的很得意,这是他的手笔,虽然最后皇帝没让他插手,但是自己的想法和建议能够被采用,这已经让少齐十分满意了。少齐这察觉到一股阴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少源。
少源见了少齐看过来,直接露出一个笑容来,向少齐示好。别人看不明白,少源却看得清楚,这分明就是少齐的手笔。皇爷爷果真是偏心的,少齐如此大胆的想法,皇爷爷竟然径直答应了,还要亲自安排人去执行。皇爷爷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看中了少齐?不,不,他和少齐都是皇爷爷的孙子,都是第三代。别说他没什么机会,少齐更没有。即便有,那些个叔叔们也不会答应的。叔叔们为了争取那位置,都快疯魔了。一切有可能的对手,都会被扼杀在摇篮中。
少齐对少源微微颔首,然后便专心朝堂。
等下朝后,少源要请少齐出去喝酒。少齐正在找借口拒绝,没想到小黄门找来了,说是皇上有找。少齐抱歉的对少源笑笑,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就跟着小黄门走了。
少源紧握拳头,面色扭曲。但是转瞬之间,他又面如春风,快步迎上几位阁老大臣。
而数月之后,在江南各大港口城市,商人们见面不是比拼关系,比拼财力,而是见面就说发票,已经成了江南一地的一个特色。而工商税务衙门则成了江南最为炙手可热的衙门,每日里都是人头涌动,缴税领发票的,减免税负抵消补贴的,种种事情不一而足。而这番情形,整个朝廷就没几个人有所预见。大家都等着看皇上的笑话,却没想到最终朝臣们全都成了笑话。
这番情形永芳自然也没料想到。永芳根本就不知道少齐真的将她的一番说法整理成条陈捅到了皇帝那里,还正好就解决了皇上没钱花的事情。而且还因为少齐从来不在永芳跟前说起差事,外院和内院的人来往也不多,永芳也不会主动问起刘顺有关于差事的事情。因此一时之间,永芳还不知道朝廷上出了这事。
得了少齐的首肯,永芳就打算正儿八经的和顾家二房谈谈海贸的事情。只是顾嫣没有权利决定此事,唯有等顾二太太点头。数天之后,顾家二房一直没动静,永芳也沉得住气,也没让人去问。倒是常嬷嬷时不时的向永芳禀报顾家二房的动静。顾家倒是没怎么大动,就是三天两头去梨香院找孟二奶奶。也不知孟二奶奶怎么想的,并没有给顾家二房多少好处。除了让顾家二房依旧住在那处院子,丫头差事,公中供应一切照旧外,别的就没了。
等到少峰被解除软禁后,顾复梓就整日里去找少峰。少峰自从得知少齐已经被立为世子,除非少齐死,他这辈子就再也没机会。但是要让少齐死,那是何其的艰难。而且少齐已经有了子嗣,即便少齐没了,还有少齐的儿子了。一时间少峰是彻底的心灰意冷,整日里陷在酒水里,喝的酩酊大醉,要不就是和丫头姨娘们厮混在一起。至于孟二奶奶那里,除了维持夫妻情分外,竟然再无别的交流了。
孟二奶奶心冷,自然对顾家得事情也就不上心。顾家在孟二奶奶这里找不到依靠,只能找少峰。可是少峰都失了斗志,什么都不想管。而且他不知从哪里得知,安王对他的安排就是做一个富家翁。一辈子富足平安就行。这让少峰的斗志更加跌到了谷底。再也提不起丝毫争强好胜的心思。只想醉生梦死了才好。
顾复梓来找少峰,正事没说两句,就被少峰拉着喝酒。两个人是表兄弟,在女色上头都各有一番心得。这番交流起来,才知知己就在身边啊!于是两人转移战场,不再王府里鬼混,而是到花街柳巷胡闹去了。没多久,在花街柳巷就留下了两人的大名。
顾二太太原本还指望顾复梓争气一回,能为家业着想,好生和少峰谈谈。在顾二太太看来,虽然名义上永芳和少齐于顾家是表亲,但是实际上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且顾氏还是因为少齐的缘故才被送到别院去的。如此一来,顾二太太自然对于和永芳合作,是又惊又怕,若是有选择,那是绝对不考虑的。
但是对于顾家二房来说,选择何其有限。少峰这个真正的外甥,就是陀烂泥巴,根本扶不上墙,整日里就知道喝酒玩女人。顾复梓跟着他没几天,都学坏了。气得顾二太太将顾复梓狠狠的骂了一通,下令顾复梓不准再出门。可惜顾二太太的话对顾复梓已经没多大作用,第二天顾复梓依旧我行我素,和少峰出去喝花酒。顾二太太说的狠了,顾复梓就干脆不回来了,直接就歇在了外面。
顾二太太在屋里面哭,顾嫣就在旁边劝着,“母亲,如今咱们可要早做决断啊!不然南边的产业可就保不住了。还有海商那条线,若是没了,以后咱们家有如何能保得富贵?”
“乖女儿,你这番道理,母亲自然是明白的。但是让咱们家和世子妃合作,只怕那家业更是不保。被世子妃吃了,咱们也没处说理去。”
顾嫣却神色坚定的说道:“母亲,表嫂不是那样的人。女儿特意在王府打听了一番,都说表嫂是位守信的人,只要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而且出手极为大方。像是过年的时候,表嫂还私下里打赏了整个荷香院的人。母亲想想,整个荷香院,加上姨娘丫头婆子,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号人。表嫂用私房钱打赏,有几个主子能像王妃这般大方。而且女儿还听说,表嫂很是注重商贾之事。对铺子上做事的人更是大方。不光是月俸丰厚,到了年底,还会花红。母亲,如今咱们家只能和表嫂合作。表嫂是世子妃,将来就是王妃。有了表嫂和表哥这个靠山,咱们顾家二房至少还能富贵两代。母亲,这个机会可不能失去啊!”
顾二太太一脸为难,“女儿,你可要知道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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