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神奇呵!”
米甜甜也道:“虎丘风景漂亮,每块石头、每间屋子都有故事,改天我们上去玩玩吧!”
“好耶!”米软软开心地拍手。
米甜甜疼惜地抚着妹妹的头发,这一年多来,大家是辛苦了,今天“丰富小馆”能做的有声有色,每个人都是大功臣。
也该是忙里偷闲,到外面走走散心了。
夜里,姐妹俩躺在大床上,低声谈心。
“姐,以后我一定嫁不出去。”
“软软,你才十三岁,急什么?”
黑暗中,米软软眨着晶亮的大眼:“我看姐夫那么能干,又对姐姐那么好,我也想嫁给像姐夫那样的人,可是一定找不到了。”
米甜甜心里洋溢着甜蜜感,嘴里仍说着:“当然喽!要找到像乐哥哥那么呆的人,只怕苏州城也找不出第二个。”“姐,你老说姐夫呆,不知变通,那你为什么还想嫁他?”
“我……”米甜甜一时语塞。
“嘻!我知道姐姐小时候就喜欢姐夫了,所以姐夫再怎么呆,你还是爱得要命,一定要嫁给他。”
“软软!”
“哈哈!姐,别呵我痒啊!”米软软笑着缩到墙边,躲避姐姐的魔掌。
“你再学多多一样胡说八道,今晚就不让你睡觉!”米甜甜脸上漾着红晕,幸好黑暗看不清楚。
“姐,拜托你们赶快成亲好吗?不要每天辛辛苦苦找地方偷亲嘴儿,我们都看到了。”
“嗄?”米甜甜全身着了火,转过身不理妹妹。
“姐姐也会害羞?”米软软拉了拉她,以软腻的声音道:“姐,你放心,我和哥哥会更努力干活,大家一起赚钱,帮姐姐和姐夫买一间大屋子,以后你们就可以关起门来亲嘴了。”
“你还说!”米甜甜转身,准确地捏了妹妹的脸颊。
“呜!好痛!姐,你就是喜欢捏我和哥哥,都不去捏姐夫,不公平啦!”
“小孩子快睡觉,不要胡言乱语。”
“姐,你一定要帮我挑个像姐夫那么好的相公,你答应了,我才睡!”
米甜甜望着妹妹,软软在人前是一个害羞模样,可在家里却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这是她向来疼爱呵护的妹妹呵!
“软软,你是大家的小宝贝,姐姐当然会帮你找一个好夫君,把你嫁给一个很疼、很疼、很疼你的好人。”
“嗯!”米软软满足地笑了。
夜深人静,软软已经睡着,米甜甜却是睁大眼,望着漆黑的屋顶发愣。
她是喜欢安居乐,可为什么喜欢呢?
是多年前那张哭得通红的大脸?还是现在这张憨厚老实的脸孔?
她决定去找他要答案。
轻声下床,揭开门帘,就看到房外一左一右靠墙的地铺,也听到了多多轻微的鼾声。
她走到左边安居乐的铺边,坐到那软绵绵的垫褥上,稍微拉开被子,抓出他那条粗黑的长辫子。
轻轻搓着他浓密的辫发,这是她为他扎的……她笑了,每天早上,他都乖乖坐在椅上,任她把头皮和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然后再打一条结实的辫子。
她喜欢摆布他,他也由她摆布,她好喜欢这种无所顾忌的亲密感。
眼里荡漾着笑意,她又抓过自己的辫子和他的相缠绕。
“甜甜?”安居乐惊醒了,立刻辨认出她的甜净气味。
“嘘,别吵到多多。”
“甜甜……”这么晚了,甜甜还有事吗?他想起身,却被她按住。
“乐哥哥,我喜欢你!”她踢掉鞋子,钻到他的被窝里。
安居乐好像被热油烫到,却又舍不得吐出嘴里的美味,他立刻搂住她的臂膀,脑袋变成了一锅甜面糊。
她偎在他的怀里,呵,乐哥哥的被窝好暖和!
两人静静依偎,细数对方的心跳。
“我也喜欢甜甜!”过了许久,他才能蹦出一句话。
“喜欢我还要考虑这么久吗?”
“我……我是真心的!”实在是他意乱情迷,说不出话来了。
她揉着他发热的耳垂,轻柔地笑道:“我猜……现在你的脸一定很红,可以切下来当红烧肉喽!”
“你……你不要摸我啊……”
“喜欢你,当然要摸你了,咦?你的身子好热,是发烧了吗?”
甜甜知道她在做什么吗?她是在挑逗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呀!
他体内燃烧着猛火,难忍浓情蜜意,转身圈紧了她柔软的身子,激狂地亲吻她的脸颊和甜唇。
又甜又香,热情爽直,这就是他深深喜爱的甜甜呵!
“哎!”她吓了一大跳,又不敢大喊出声,乐哥哥怎么变得粗鲁了?
他感觉她的挣扎,心慌地松开手。“对……对不起……”
她带着羞怯的笑容,在黑暗里盯住他热烈却惊慌失措的眼睛。
“我喜欢你刚刚这样。”她轻轻舔了他的耳垂。
“甜甜啊!”又来了,她要陷他于万劫不复啊!
再度拥住她,这次他不再急躁粗鲁,而是温柔地叠上她那甜蜜的唇瓣,柔情探索,仔细寻觅她的香甜小舌,像是他细细咀嚼米饭的好滋味……
好静,只有两人略为粗浓的鼻息。
黑夜无边,连米多多的鼾声也停息了。
突然鼾声大作,响亮如雷,吓得两人立刻分开身子。
米多多翻个身,好像梦呓似的喃喃自语:“唔……我叫多多,意思就是多余的、不该存在的……”
米甜甜窘得爬起身,拎着鞋子,慌慌张张地跑回房里。
安居乐则是赶紧蒙上棉被,贴上冰凉的墙壁以降低自己的热度。
总算安静了,米多多满意地继续打鼾,又找周公聊天去了。
第七章
翌日,屋外吹起寒风,深秋已尽,即将又进入寒冬。
安居乐坐在桌前,一边低头吃饭,一边红着脸让米甜甜梳理辫子。
米多多以手支颐,双肘靠在桌上,笑嘻嘻地道:“其实姐夫不憨,姐夫很聪明,他知道怎么拐姐姐。”
米甜甜啐道:“多多,还不去扫地!”
“嘻!以后我要向姐夫讨教、讨教……”
“姐姐、姐夫!不好了,河里又被倒染料了!”米软软跑了进来,一脸愤然。
“什么?”米甜甜用力扯住辫子。
“痛!”
“啊!乐哥哥,对不起。”她赶紧扎好绒绳,急着要跑出门。
“甜甜,等一下,我跟你去。软软,你看屋子。”安居乐也跳了起来。
“你还没吃完饭呀!”
“回来再吃,我们要赶快阻止他们再弄污河水!”
河边已经聚了一群街坊邻居,看到米甜甜过来,忙道:“米大姑娘,又是周家干的好事,他们趁半夜倒了这些颜料,嗳!这次还有臭味!”
一条清净河水再度变成浓稠不堪的染缸,米甜甜皱起居,掩了鼻子道:“没王法了!走,我们去找周家染坊理论!”周家染坊似乎早有准备,大门紧闭,也不再排放有颜色的污水。但出水口正滴着绿色的脏水,而附近的水面更是颜色鲜艳,气味恶臭,丝毫不能掩饰染坊就是弄污河水的凶手。
早有人守在染坊大门抗议。“开门!开门!敢做坏事就要敢作敢当,不要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
还有人气极了,舀了一桶又一桶的脏河水,不住地往墙上、大门泼洒,不一会儿,整片墙面就变得和河水一样五颜六色。
“周文礼!你出来呀!”米甜甜大脚猛踹大门。
“甜甜,别这样。”安居乐把她拉回来,这次情况激烈,他得更小心保护甜甜。
“我要送一壶脏水给大少爷喝!”米甜甜恨恨地瞪着大门,要靠安居乐和米多多拉住她,才不至于让她冲上前踢门。
群众义愤填膺,河水是他们生活不可或缺的命脉,如今一再被周家污染破坏,严重影响到日常生活。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再也无法原谅罪魁祸首,几十人齐力大喊,终于撞破门闩,冲进了周家染坊。
染坊内正高挂漂染后欲晾干的布匹,嫩红永绿、鹅黄、天蓝、石青……七彩夺目的颜色在灰暗天空下迎风飘展,众人一时看傻了眼,反而裹足不前。
“哼!你们这些乡巴佬,没见过进贡的丝织极品吧!”周文礼从屋子走出来,手中摇着一把扇子,不屑地撇下嘴。“又是你!”众人怒吼着。
“你们这些乱民再不出去,我就一个个抓到大牢!”他挥手示意,廊外出现数名拿剑的大汉。
众人被剑光吓到,不觉退后了几步。
米甜甜倒是跳了出来。“周大少爷,你又不是衙门捕快,怎么可以乱抓人?更何况是你做错事,该被抓到大牢的人是你!”
“我们周家染坊连夜赶工,就是为了送到宫里好让娘娘们过年裁新衣。你们在这边妨碍染坊的工作进度,皇上知道了,全部都要杀头的!”
米多多叨了一根稻草,满不在乎地道:“要是皇上知道你弄污河水,害得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无水可用,大概会先杀你的头。”
有人也喊道:“当今皇上圣明,你这是陷皇上和娘娘们于不义!”
周文礼笑道:“哟!你们当起判官了?皇宫要用的东西,你们这群无知的老百姓管得着吗?”
米甜甜逼近周文礼,怒道:“你这黑心鬼昧着良心赚钱!乡亲们,大家不用骂了,直接把他捉到官府去!”
群众鼓噪叫好,几个拿剑的壮汉立刻护在周文礼面前。
“贱婢就是贱婢,一点都没有长进!”周文礼轻挑地伸长扇柄,勾起了米甜甜的下巴,意湿地笑着。
米甜甜立刻伸手拨开,不料这个动作惹怒周文礼,他也迅速扯住她的手腕:“我带你回周家管教……”
“不准你欺负甜甜!”
“碰”地一声,一个拳头飞上周文礼的鼻梁,来势凶猛有力,他一时站立不稳,节节后退,撞上身后的染缸,一屁股跌了进去,染缸承受不了重量,登时翻倒摔裂,红色染料流了一地,也把周文礼染成一个大红人。
群众哈哈大笑,颇有出了一回恶气的快感。
“乐哥哥?”米甜甜忧心地抓住安居乐暴起青筋的拳头。
“甜甜,你退到后面。”他把她揽到背后,以壮实的身躯护住她,坚定有力地道:“他再敢欺负你,我还要打他!”
乐哥哥生气了!他以前从来不会打人,遇到事端也是多方忍让,如今他终于动手教训周文礼,米甜甜既高兴又惊慌,躲在安居乐身后。
周文礼让工人扶起,顿觉全身骨头散掉,鼻梁剧痛,他伸手一抹,以为会看到血迹,不料只是看到满手掌的红色染料。
“哈哈!”米多多指着他笑道:“大少爷一张大花脸,可以去唱戏喽!”
“哈哈,”群众也跟着狂笑。
周文礼恼羞成怒,哪肯罢休?他恶狠狠地指着安居乐道:“你这个狗奴才!竟敢撞坏我独家的秘方染料!来人啊,给我拿下!”
“你们不能胡乱抓人!”米甜甜又抢到安居乐身前,张开双手挡住他。
“甜甜,小心!”
安居乐推开一个想拉走甜甜的壮汉,平常一餐五碗饭的威力在此发挥无遗,那壮汉被他大力一推,竟然踩不稳脚步,撞向身后的同伴,冲力过大,顿时两人双手乱抓,想找一个支撑稳住身体,四只大手不约而同抓向晾晒布匹的竹架。
细弱的竹架不堪壮汉的拉力,应声倒下,就像推骨牌的效果,竹架一根根倒下,竹竿一支支落地,哗啦哗啦,所有在空中飞扬的布匹全部沉沦了。
“你们?!”周文礼变了脸,神情十分难看。
有人小声喊着:“完了,那是皇后娘娘要的丝绸,我们……惹祸了吗?”
“闪吧。”也有人蹑着脚步快速溜走。
“安居乐!”周文礼脸色更加阴沉,指向地上一堆混乱:“你今天竟敢损坏御用的染料、绸缎,我要你赔!”
米多多一只食指也是死命指向周文礼:“你们自己走路不小心,乱撞乱摔,怎么还来怪罪我姐夫呢?”
“米多多!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你也有份,一起赔偿我的损失!”
“那我们的损失又找谁赔?”米甜甜气坏了。“你赔我们干净的河水来呀!你赔水,我就赔你染料!”
“甜甜,别说了,我们去报官。”安居乐拉了她。
“好!我们走!”
“谁也不准走!”一声威喝遏止了众人的脚步。
群众自动让开一条路,马捕头带着二十名捕快走进染坊,怒喝道:“县里没大人,就造反了吗?啊!周兄,你的脸……”
周文礼也顾不得脸上的染料,忙道:“马兄,你来的正好,快把这些刁民抓起来!”
马捕头看到满地狼藉,立即会意,摆出威严道:“是谁捣了周大少爷的染坊?快快站出来!”
米甜甜急道:“是他们自己摔倒撞坏的。”
周文礼先发制人,“马兄,是这姓安的打人,还有姓米的、这个、那个……”他胡乱指了一堆人。
“这么多?”
马捕头十分头痛,原来的县老爷拿了太多的银子,不久前才被钦差大人革去官职;如今新的知县尚未就任,又发生这种群众抗议事件,如果他抓了一群人到大牢,届时新的知县一上任就得问案,岂不嫌他给新官找麻烦?
他还想保住捕头的宝座呀……
“马捕头,这些可是御用的丝绸,不是小事喔!”周文礼揭风点火,暗示此事非同小可。
“呃……”虽然周家乱倒染料不对,可是周家与总督、巡抚交好,更是宫里指名的丝绸供应大户,他只是小小的捕头,更是不能得罪啊!
他立刻做了决定,望向第一个被点名的安居乐:“你是主谋?还打人?”
“不,我不是……”
“来人!把他拿下了!其他人再不走,也一起拿下!”
米甜甜惊急地道:“大人,你们不能随便抓人,明明是姓周的不对啊!”
“你这个小姑娘,赶快回家去!”马捕头不耐烦地道。
后面几个捕快快步上前,拿了铁链就要套住安居乐的脖子,却是一愣。“是安哥儿?”
安居乐不料自己会变成闹事的犯人,见到了熟人,也是惊慌地道:“孙大哥、李大哥,我是冤枉的!”
米甜甜更是拉紧他的手,急得泪水在眼眶打转。“你们不能抓走乐哥哥!”
“不能抓!不能抓!”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