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请假去泰国曼谷,在郊区的一幢大宅见到了老华侨关强,向他要求看一看那音乐盒。
关强问明原由,立即招佣人去拿音乐盒来。
当见到那座旋转木马音乐盒的刹那,舞茉眼睛为之一亮,尽管它有些老旧了,但在她眼中却如司至宝。
“这全是用手工做的?”她轻抚精雕细琢的木马和旋转台惊叹,那精美的设计说是一门艺术也不为过。
“没错,这是约翰麦奎格先生的经典之作,我跟着他学了六年才完成的。”他摸摸上面的小木马,有些骄傲的回道。
舞茉听了心往下沉,犹豫的问:“那……如果要您照着重做一座,需要花费多久的时间呢?”
关强摇头叹道:“除了时间,还要有其他的条件配合,很难。”“有多难?”不管多难,她绝不要空手而归。
“你看,为了使音乐盒更加出色,光是上面细微的图雕就用了十五种以上的木材,依准确的裁剪镶嵌到木箱的表面,而底部的共鸣箱是用最好的木材制成,有良好的共鸣,才能使机蕊发出的音乐更加美妙柔和。”
光听到这些就够令人赞叹,也感受到它的价值不菲。
但关强骄傲的语气,更令舞茉觉得困难重重,“一个好的音乐盒除了本身有足够的共鸣效果外,还要加上极高工艺水准的音乐机蕊,像这座所使用的变奏机蕊共有一百四十四音,借由轴蕊在轴向的移位,利用簧片发音采组成美妙的旋律,所以木材和绝佳的机蕊,必须向瑞士或德国厂商量身订购,光是等就得等上半年呢!”
“这么说,没有一年半载是做不来的喽?”她知道这不是工厂量产的廉价音乐盒,而是精美的艺术晶。
关强呵呵呵的笑开来,“不止哩!还要加上雕工,经过适度的干燥、组合和修饰,没有两、三年是做不出来的。”
“什么?!要两、三年?”真是给她昏过去了。
她才请了三天休假,即使人家肯帮忙制作,也要干等这么久,看来这趟不想空手而归也不行了。
“可不可以请你……”原本舞茉是想请他重制一座一模一样的,但瞬间她改变主意,“请你把这座旋转木马音乐盒卖给我?”
就因为眼前这座略微老旧的旋转木马音乐盒带着“岁月痕迹”,应该更接近薄震宇小时候的那座吧!
“因为有一个人很爱他母亲,但他母亲唯一留给他的纪念被毁了,也等于毁了他的快乐与思念,如果……能让他重获这只音乐盒,那种安慰与快乐是金钱买不到的,所以,不管多少钱务必请你割爱。”舞茉又将事情始末解释一遍。
关强听了后啜着茶,又沉吟了许久……
舞茉捧着旋转木马音乐盒,小心翼翼的带上飞机,从桃园机场一路捧回家。真没想到,关强被她的“真爱无价”感动了,不收分文的把音乐盒送给了她。
在高速公路上,舞茉已迫不及待打了通电话给薄震宇,她心中回荡着他温柔浑厚的嗓音,期盼他甜言的抚慰。
“喂厂电话另一端是个女人的声音,霎时舞茉还以为打错了,她怔了一下,”我……请接震宇。“
“你哪里找?”那女人又问。
从来不曾有过女人在薄震宇家逗留的,乍然听到别的女人为他接电话,舞茉下意识以自卫的口气回道:“我是他女朋友。”
“舞茉?!”电话倏地被人接去了,是薄震宇的声音。
“震宇,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她冲口就问。
薄震宇缄默不语,似乎不喜欢她的探询与口气。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好像舞茉不说话,他就不打算出声似的。
最后还是舞茉投降了,心中伤感但嘴里却讨好的说:“我出外去了,还带礼物回来给你哦。”
“是吗?”他淡淡的回应,“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要送朋友回去。对了,明天上午我有事不去公司,所以不能送你,你自己去上班吧!”
朋友?!刚才那女人只是朋友,现在他要送她回去,那就表示他们的关系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是,他从来没有过跷班的纪录,这次会是为了那个女人吗?
“那……好吧!再见。”她患得患失的挂断电话。
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人还没下车,舞茉就望着对面的公寓,真的很想立刻冲上去见薄震宇,可是……他会不会生气?
“小姐,已经到了。”司机提醒她下车。
“噢……抱歉。”正当舞茉准备提行李下车时,蓦然瞥见薄震宇的车子从大楼车库驶上来。
“呃……我不下车了,请你跟着前面的积架跑车。”她看见驾驶座旁的女人,不由得改变了主意。
司机立刻会意,还很热心的说:“那是你老公喔,放心啦!偶不会给他跟丢的啦!”
果然,司机猛踩油门往前冲,舞茉又担心道:“别太快,别跟得太近了。”
“放心啦!放心啦!偶的技巧不素盖的啦!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司机继续吹嘘着,舞茉只是死盯着前方,心情比外头的霓虹灯还要闪烁不定。
不久跟到凯悦门口,只见薄震宇把车子交给服务生,而从车内出来的女人一身时尚装扮,脸上是这一季最流行的彩妆。
舞茉也下车,闪闪躲躲跟在两人的背后。
唉……三更半夜提着行李又是跟踪又是偷窥的,她真是够疯了,但是,不去偷看一下,她今晚、明晚,往后每一晚都会睡不着的。
幸好这里是饭店,她提着行李走动,也不至于太奇怪。
接着,他们进了电梯,舞茉盯着灯号,活像个抓老公外遇的太太,确定他们停在二十八楼,她便迫不及待的冲进另一架电梯。
唉!真惨……
长长的门廊铺着厚厚的地毡,使她走起路来静悄悄,然而他们说话的声音却清晰可闻。
“进来坐坐,陪我聊聊天,好吗?”那嗓音甜腻柔媚,有着明显的邀约。
舞茉躲在转角处偷看他们——
女人双手搭在薄震宇的肩上,那与生俱来的媚态,散发过多的邀请讯息,加上就在饭店的客房外,恐怕没几个男人可以拒绝得了。
“很晚了……”他依然冷静自持,拉下那双纤纤玉手,反被柔柔的指尖抵住他的唇。
“明天你又不上班,晚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唇尽是诱惑,她的眼无限迷恋,在在说明她要他留下来的决心。
他再次抓住那双极具魅力的纤指,“霜霜……”
“好嘛!人家好久没见你,难道你都不想我?”她轻轻晃动性感的波浪卷发,放肆的眉目传情。
没有哪个男人会放过这样的邀约吧!舞茉目不转睛的盯着薄震宇的反应。
薄震宇托起对方的下巴,说道:“薄霜霜,你拼命诱惑我,不怕爷爷知道会怎么处罚你吗?”
这女人姓薄?!
难道就是上次无意间,听到徐杰所说的那位薄老爷子的嫡亲孙女,娶了她,就可以让薄震宇拥有几百亿财产的薄小姐!
那么,薄震宇会怎样?他会跟她上床吗?舞茉看着这一幕简直心寒骨冽。
“唔……这个时候别提那个老顽固,多扫兴……”她不依的摇摇头,出其不意的吻住薄震宇的唇,然后抓住他的领带将他扯进房里。
“薄震宇!”舞茉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和眼前的暖昧,立即跳了出来。
突来的吼声,令薄霜霜错愕万分,而舞茉自己也愣住了。
因为当她看见薄震宇冷峻的目光,她就后悔了,后悔刚刚的冲动。她再怎么爱他又如何?她该用什么立场、资格责问他?这令舞茉感到彻底的沮丧。
“你跟踪我?”他语气很轻,却异常的冷。
哼!是又怎样?
舞茉拉不下脸,硬拗道:“谁要跟踪你,这是饭店我不能来吗?”
他无意理会她的狡辩,斥责她,“来做什么?你不该来的。”
他没有丝毫的愧意,反而那语气分明就是怪她破坏了好事,这令舞茉的忍耐到了极限。
天晓得她多么害怕失去他,所以,为了讨好他,她想尽办法、耗时费神为他找寻“快乐”。
然而此刻他的乓应,舞茉就知道自己已失去了他,或者说,她从没得到过他;
“她是谁?”薄霜霜睥睨的望着她。
“我特助的助理。”他淡淡的回道。
“我只是……你特助的助理?!”连朋友的关系他都不愿承认,舞茉气到发抖。
够了,连朋友的边都沾不上,那她还能争什么?这样被他践踏她的自尊、鄙弃她的感情,她真是笨得可以去死一百次了。
这次,她不再心软,狼狈却没有犹豫的掉头离去,除了因为他的无情,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还有更可悲的是,薄震宇没有挽留她,更没有来追她。
舞茉恨不得杀了自己。对那使她带着羞辱和痛苦直坠地狱的魔鬼,她还想期盼什么?
第八章
天亮了,折腾了一夜,舞茉半点睡意都没有。
她忘了昨晚是怎么回到家的,但最悲哀的是,她没忘记把那座旋转木马音乐盒带回来。
她好想扔掉它,却万般不舍。
想来想去,她打了一封辞职信,再把音乐盒打包起来,拦了车到公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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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给你的,这个……请你交给总裁。”舞茉把东西全交给徐杰。
徐杰一看是辞呈,立刻问道:“总裁知道吗?”
“我是你的助理,他没必要知道。”她尽量轻描淡写,仍掩不了负气的语调。
“那我不准你辞职。”徐杰听出端倪来,自然不肯答应。
舞茉不禁苦笑,
“不管你准不准,我都决定辞职了。”
“为什么?”
他问。
“因为……想换个环境。”她答得口是心非。
徐杰猜测的问道:“是因为总裁?”
她咬着唇摇头。
“舞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万分关心的追问。
“我、我……”望着他关心的眼神,舞茉一阵心酸不已。
同事间都有关怀之情,而她与薄震宇的关系,远比不上同事情谊?
“说来听听,也许事情并不是糟到非辞职不可。”徐杰猜想这与薄震宇脱不了干系,只好先安抚着。
此时,外头却有声音传来,“唷!你这儿变得有人味了,种了盆栽,还养了一缸鱼,怎的,受啥刺激了?”
舞荣立刻认出这声音就是昨晚那位薄小姐,她不想冤家路窄,黯然转身想离去,但回头一看,薄震宇和薄霜霜已经走进来了。
“咦?小助理也在啊!”
•; 她见到舞茉就语带讥讽。
“薄小姐,刚回来一定很多地方想去吧!有没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徐杰站出米打圆场,并将舞茉的辞呈交给薄震宇。
薄霜霜扯出一抹微笑,算是礼貌的回应了徐杰,一双媚眼全放在薄震宇身上。
舞茉再也不想受这种刺激,只想赶快离开,但她的目光一样放在薄震宇身上,收也收不回来。
因为他很快就要和薄小姐结婚,她害怕再也没机会靠这么近看他。
然而,当薄震宇看了她的辞呈,却说道:“我不准你这样无理取闹。”
一句慰留都没有,竟还冷静有理的编排她的错?舞茉气炸了,亏自己还离情依依。
她受不了他的淡漠,大吼道:“我才不是无理取闹。”
他还很严肃的责问:“那又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因为……你到底爱不爱我?”最后,她问得好哀伤、好凄苦、好心痛。
薄震宇脸色一沉,目光乍凛,“现在不是谈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从不说爱她,她以为有一天“真爱无价”会感动他的,但来不及感动他,她就被打败了。
他残忍、无情、冷酷……还该死的至都用在她身上。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了,是她自作多情忍不住要跟他纠缠,只要能做他唯一的那个女人,一切她都甘之如饴。
显然,她太自以为是的高估了自己,有谁可以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抱着别的女人,而无动于衷的?所以,活该只有她独尝失望、伤心的滋味。
“我知道……我问了个蠢问题。”舞茉虚弱的自嘲道。
如果真爱是无价、真爱是牺牲奉献、真爱是不求回报,那么,她为什么要心痛、要伤心?
“舞荣……”她哀恸的声音,骤然令他心痛。
她仰首望进他眸里,苦涩的说:“你赢了,你是对的,真爱是有价,如果得不到你的爱,我会痛苦、会绝望、会不甘心,我错了……”
自始至终她都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当她含泪离开的那一刻,薄震宇照例没有挽留她,可见她还低估了他的冷酷。
回到家,舞茉又本能的看向对面的高级公寓,这次她看了很久很久,突然,她发狂的奔了过去,一口气跑进薄震宇的屋里。
她开始翻箱倒柜,把她的衣服、内衣裤、牙刷、梳子、丝袜、拖鞋、化妆晶、CD光碟、书本杂志……一古脑扔进大大的垃圾袋里。
原来,这段月子她已经是“住”在这儿了,她不舍的在屋里绕着走,跟每一个角落说再见。
他们曾在这张沙发上疯狂做爱;曾依偎在地板上听音乐;曾流连在阳台上看星星;曾在厨房把香槟喷洒了一地…
然后,她又走到他的车库做最后“巡礼”,他共有十二部车子,每部都有一个位置摆放,而她却始终摆不进他心里一个小小角落。
他爱他的车多过爱她,不!或者说他根本没爱过她,可恨的是,她一直、一直不断的以为自己可以感动他,有一天他会爱她。
为什么还不放手?放手吧!也放过自己。
但她却妒恨起这些比她“幸运”的车子,心中蓦地兴起恐怖的念头。
舞茉冲回屋里,拿了车钥匙关掉所有的警报系统,决定让自己放肆一次。
“砰!锵锵!”
她用榔头奋力一敲,车子的玻璃应声碎裂,接着是引擎盖翘起,车身全是凹痕脱漆。
砸烂他的车还不够,舞茉把心一狠,连车子内的零件也拆下来,名贵的皮椅割成碎片……
等砸到不行了,她还握紧榔头喘气,看着一排废铁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才筋疲力竭伪回家去。
开门时,背后有人靠近问道:
“白舞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