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名昭彰之井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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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名昭彰之井中月-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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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宝儿正想点头,孰料,龙天宙突然开口。“我并没有恢复武功的打算。”
  “二哥!”龙天洪、龙天荒一起叫了出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最清楚二哥当年练武有多刻苦,受了如此多罪,练出一身可以挤进江湖十大高手的武艺,就这么废了,谁能不替他叫屈?
  “不必说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弟妹,你帮我治好伤便可,恢复武功一事,就不必再提了。”龙天宙始终是下了决定,就绝不更改的人。
  伤者都这么说了,房宝儿还能如何?只得点头应允。
  花泪痕定宇看着他半晌,心里隐隐猜出他为何不愿恢复武功了。
  他的妹妹、当今的女皇无疑是个能力极强的明君,但同时也是个严君、一个疑心甚重的君王。
  当初女皇废了龙天宙的武功,除了恼他利用自己之外,有一部分应该也是为了防备他持武自重,有朝一日恐怕威胁她的地位或性命。
  龙天宙甘愿被废武功,一方面是基于对她的愧疚,另一方面未尝不是怀着安抚她的心思。
  因此哪怕有机会恢复武功,他也甘愿放弃,一切都是为了免得让生性多疑的女皇再起疑心。
  花泪痕想,他有点明白这夫妻二人的相处之道了——像两只受伤的野兽偎在一起,互相取暖,又彼此伤害。
  这无疑是一种悲剧。
  但愿有一天,他们能收起彼此的爪,成为对方真正的倚靠,那时,或许他们才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房宝儿开始动手解开龙天宙单衣,然后是包扎的白巾、接着——
  这时,外头传来太监特有的尖锐声音。“陛下驾到。”
  龙天洪不屑地撇嘴。“摆什么谱?”
  龙天荒同样面露厌恶。
  龙天宙真的苦笑了。看来他的弟妹们对女皇的印象真的非常恶劣啊!
  但步入室内,突见四名不速之客的女皇脸色更加难看,显然,她非常不满这群人把皇宫当自家这样随便乱诳的行为,感觉自己的皇权受到挑衅。
  可偏偏没有他们,王夫便无法得救,所以她必须忍耐他们这种嚣张、目无君王。
  真是该死的,这群人到底凭什么如此目中无人?
  天地君亲师,他们难道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还是他们就是故意要惹怒她?
  倘使是后者……哼,总有一天,他会要他们明白得罪皇帝是多么危险的事!
  她冷着脸,走过去看房宝儿替宠天宙换药,当包覆伤口的白巾全部拆下来时,她看着龙天宙的伤口,整整呆了半炷香时间。
  “为什么……他受伤时,我就在他身边,亲眼看到他的伤口没这么大的,为何现在变得……”那几乎横过整个腹部的伤口,狰狞得令她的心揪成一团了。
  “那把匕首整柄没入二哥的小腹,伤害了他的脏腑,我必须先切开二哥的肚子,取出匕首,将受伤的脏腑、肠子一一修补好,这才救了二哥性命。”房宝儿淡淡解释治疗过程。
  女皇听得脸色全白。世上怎有如此恐怖的治疗?她想象那画面……不行,她快吐了。
  她捂着嘴,狼狈地奔出了寝宫,还没叫随身宫女准备妥痰盂,已经靠着墙边呕吐起来。
  众人面面相观,想不到如此强悍的女皇也有如此软弱的一面。
  龙天宙忍不住又苦笑,他今日苦笑的次数比起去年加今年,不知多了多少?
  “弟妹,陛下是有身子的人,禁不起折腾,麻烦你先帮她看一下好吗?”
  “好。”房宝儿转身走了出去。
  龙天洪、龙天荒不约而同面现不豫。二哥是怎么了,那种心地恶毒的女人他也当宝?
  龙天宙轻声笑了。“那是我孩子的娘。”
  其它人瞬间萎了。是啊,母凭子贵嘛!不管女皇是个多冷血无情又讨人厌的女人,只要她一天怀着龙天宙的孩子,大家都要让着她。
  想想真爽,不过……算了,顶多十个月,等孩子降世,看她还凭什么嚣张。
  龙天洪、龙天荒摩拳擦掌等着教调她,却不知女皇也抱持同样心思,待龙天宙一好,哼……大伙儿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可以预料这必定是一出精彩好戏,就不知争到最后,谁能更胜一筹?
  第5章(1)
  房宝儿再度替女皇留下七天的安胎药,并叮嘱她要多休息、适当活动……最重要的是饮酒不能过量,否则对孩子不好。
  女皇心一跳,这房宝儿的医术也太神奇了,连她三天前赐宴西北大胜的军队,不小心多喝了两杯,宿醉一日都能靠诊脉查出来,简直神了。
  但看着那七天份的药单,她心里又不舒服了——这代表他们七天后又将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现身皇宫,而她连拒绝都做不了。
  这些人……这些目无法纪、藐视君上的浑球,他们能不能别如此嚣张?向她服下软、求她一下,难道她会连一面禁宫行走的金牌都不赐给他们?
  即便他们不稀罕这份人人艳羡的权利,至少金殿请见总会吧?可他们都干了什么?
  他们根本把皇宫当市场,爱来便来、爱走便走了。
  所以……唉,她心里真是矛盾啊,要说不爱惜他们本事,那是假的,即便他们其蠢如猪,但其中一个是她亲哥哥,其他都是王夫的亲戚,看在王夫面子上,她还会拒他们于千里之外吗?
  但他们硬要她颜面扫地,她她她——该死的,若非王夫的伤尚需房宝儿治疗,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她在寝殿外,冷眼看着他们和王夫言笑晏晏,这一刻,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她……
  真真可笑,她这最亲近的枕边人却沦为啥也不是的外人了。
  她真讨厌这滋味,尤其……让王夫这样和他们待久了,会不会开始念起宫外的生活?会不会又起异心?会不会不再留恋她和孩子?会不会……就被骗回龙家祖坟守墓去了?
  毕竟,在那座大坟里躺着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真是可恶,她越等越心烦,这群人聊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他们不知道他伤得很重,需要休息吗?
  这样一直消耗他的体力,也不怕他受不了,身子再次受损?
  不行,最多再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好像还是太久了,两刻钟好了,至多两刻钟,她一定要想办法将他们赶走,让龙天宙好好休息,不要为了一些无谓亲戚伤了身体。
  她慢慢数着,结果……
  这半刻钟都不到,他们便陆续出来了。
  龙天洪、龙天荒看见她,照样一副臭脸,只有花泪痕微笑与她打了个招呼。
  “七妹,我们走了。”
  她实在不想说出“再见”,那代表——龙天宙又要被霸占好长一段时间,而她半点办法也没有。
  因此她根本不想再见他们,又如何甘心道别?最后只能回以一个干涩的微笑。
  倒是房宝儿说出了她最想听到的话。“陛下,七天后我们再来为二哥换药,并检查你与胎儿是否健康。”
  言下之意她只是顺便捎带着,女皇真想对房宝儿说:朕好得很,你们少来气朕几次,朕自然母体安康了!
  但看见王夫的面子上,她也只能勉强点头,心里狂喊:老天保佑,下回禁军把你们当飞贼,全射下来,朕最开心了!
  想起这群永远抓不住龙家人的禁军,她决定了,自今日起,从京军、羽林、禁军、左龙贲、右虎卫……凡是肩负巩卫京城重任的军队,其训练全部加重一至三倍,务必将他们训练到不放一只蚊虫进宫为止。
  好不容易,女皇看着他们一一消失——那轻功高明得只在她眼前留下一抹残影,人就不见了。
  真是……靠靠靠——一百零八个靠!会武功了不起啊?显摆什么?再强的武功,上了战场被军阵包围,照样什么也不是,混账!
  她气得朝半空挥拳,然后转身正准备往寝殿走。
  直到此刻,王夫才终于真正属于她一人,啊,等得真久……
  突然,一道声音如鬼魅般在她耳畔响起。“二哥的武功已有恢复之法,你若有良心,就劝二哥恢复武功,否则再发生类似之事,谁也不能保证我们赶得及救人。”
  她整个人傻在寝宫前。她知道这种功夫叫传音入密,也晓得传音的人是龙天洪,但教她讶异的是,龙天宙拒绝恢复武功。
  练武之人不都把武功当性命一样,没了武功,就等于死了?可他……他居然拒绝恢复武功?
  她想起当初要他自废武功时,他下手也没迟疑,一掌下去,多年辛苦便全废了。
  当时她只以为他所作所为全是为了龙平安,只要能为龙平安报仇,自己什么都能牺牲。
  但如今,他有复原的机会,为何还要拒绝?他不可惜那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功吗?
  她怀着一肚子的疑惑走进寝宫,看见龙天宙已经能坐起来,正半躺半坐在床上,一双黑眸深黝得不见底,向无边无际的黑夜,拥有洞悉世间的睿智,正凝视着她。
  她将自己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没问题啊!他那样看着她做什么?
  “朕有什么地方失仪吗?”
  他摇头,示意她坐过来,目光转向她的肚子,心里百感交集。
  想当初一介孤儿乞丐出身,天知道他亲生爹娘是干什么的?也许是强盗、娼妓或者其他更不堪的人,否则正常人哪会将初生的孩子丢在破庙中不管不理,自顾离去。
  像他这样的人,有一日居然会成为王夫,而他的孩子在将来的某一日,若无意外,将继位成为一国之君。
  他并不很在乎孩子的成就如何,能健康平安地长大才是最重要。
  但想起他的孩子将会成为九五之尊,总觉得不可思议。
  人生际遇之奇,莫过于此了。
  “王夫为何一直看着朕的肚子?”女皇陛下心中疑惑。她身怀有孕已受到无数人证实,难道他还怀疑她瞒骗他?
  “想到那里居然有个孩子,觉得有些……呵,开心、惊讶、温暖……心里很复杂就是了。”
  她一瞬间呆了。他笑了,不是嘲讽似地撇唇,是真正由心底发出的笑意。
  那一刻,他身上仿佛有一道光芒,衬得整个人宛如天上谪仙、降临凡尘。
  她一直觉得他的俊美是带着邪气的,具有魔力,却非正派。
  但刚才的他邪恶吗?不,他比池中清莲更正直,巍巍如崖上青松,教人望而生畏、望而生敬。
  这时,谁敢说他俊得如妖似魔,她一定撕烂对方的嘴。
  天底下有如此正派的妖魔吗?分明鬼扯。
  她看着他微笑的面容,不知为何想起了六个字——清如镜、明如水。
  长久以来,她以为这两句话只适合形容义若兰,但此时此地,她想不起文若兰是谁,她只知道,自己一直错看了龙天宙,他绝对不是奸诈狡猾之辈;相反地,他比任何人都正直。
  以前的她到底被什么人蒙了心智,为何一直误会他?
  她突然觉得愧对他,尤其……当年若不逼他自废武功、穿他琵琶骨就好了。
  而今,她悔恨噬心,只恨不能时光倒流,将自己做的那些蠢事全部抹煞。
  “陛下不必介怀,待七日后,我身体大好,自会交代他们不得再任意进出皇宫,藐视君威。至于这段时间……因事有意外,还请陛下多加包涵。”
  “你……”她以外自己将厌恶掩藏得很好,怎么他啥都知道了?“其实也不是不准他们来,不过……别这样目无法纪、私闯宫廷,毕竟……于礼不合。”
  他淡笑不语,她以为他生气了,忙又补充道:“其实他们可以向朕请求禁宫行走之权,朕会赐他们金牌,允许他们时常进宫探你的。”
  龙天宙依旧没说话。他想,他那些自由、闲散惯了的家人是不会稀罕女皇陛下这等“恩宠”的,干脆转移话题。
  “下回就是我家弟妹最后一次为陛下做检查了,她的医术我放心,定能保陛下和孩子母子均安,但弟妹不再来之后,陛下还是应该从太医署选出专擅妇科者,继续安胎养身。毕竟,这第一胎难免有风险,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呃……喔。”关于这一点她也很头痛,太医署那群废物的医术怎么比得上房宝儿?可偏偏这样的人才却不能为她所用。
  该死!龙家这群人总是如此高傲,他们心里就没有一点天地君亲师的伦常之礼吗?
  然后,她又想起龙天洪临走时传音入密,龙天宙居然拒绝了恢复武功,为什么?
  “听说你的武功有机会恢复,为什么要拒绝?”
  “陛下要我恢复武功吗?”
  “呃……”她一时无言。当初逼他废除武功的是她,为的是怕他恃武作乱、于她不利,可现在她都怀了他的孩子了,他对她应该没有二心了吧?
  可也难说,他心里真正爱的终究是龙平安,不是她,当今的女皇陛下,天知道男人变心了,会干出什么事?
  她可是隐约听过风声,房宝儿本是前相爷公子的未婚妻,一朝爹爹失势,便遭夫家嫌弃,身受陷害,险些命丧黄泉。
  男人的爱已经不保险了,何况是一个长得英俊又有本事的男人,吸引狂蜂浪蝶的本事更是厉害。
  龙天宙对她本来就没什么爱意,若让他的条件再增加……她不禁怀疑,他的心里还会有她的位置吗?
  怕是满后宫的女子都要对他投怀送抱,而她……除了以势逼迫、强留住他的人外,还能得到什么?
  但龙天洪说的也对,倘使做她的枕边人便注定了时刻处于危险,那么他有武功会不会安全些?
  比如这次好了,倘若他武艺尚在,怎会受此重伤,险些连命都丢了?
  一时间,她陷入两难,既怕他变厉害了,她更难捉住他,又担心没有武艺傍身,他三不五时就来个受伤吐血的,若真有万一,她铁定后悔终生。
  所以……到底要不要让他恢复武功呢?
  她想得头都快裂了,也没有答案。
  倒是龙天宙看出她的挣扎,明快地替她做了决定。“武功是我自己废的,既然动了手,我就不会后悔,陛下无需为此事烦恼。”
  “但……你不觉得可惜吗?你曾经花费那么大心力练武,结果……”好吧,是她逼他废掉武功的,但她想再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并且,这回她绝不干涉他的决定。
  她深吸口气,续道:“朕虽没走过江湖,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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