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实招来,是不是碰到了什么艳遇?”
詹伯守不但不在乎公司的利益泡汤了,还只想挖他的隐私,这让裴纳修忍不住想讥笑他。
“你还真够贱的哩,失去美乐桩的生意不要紧吗?”
“谁说不要紧,当然很要紧,不过我深信不疑你会搞定这一切,所以就没什么很要紧的喽!”
瞧他绕舌绕到嘴发酸的样子,裴纳修忍不住做个丢球的动作,想狠K他一顿。
“就这么信我?”
“当然。你别扯开话题,老实点,那天是不是遇到美女?”
美女?
呵,也算啦!
只要8456不要那么凶巴巴,她也算个“没”女,没缺五官四肢的美女啦!
“是有个奇怪的女人,不过呢……她未必记得我。”裴纳修故意说反话,他明明给了她一记吻,不记得他才有鬼。
“这么谦虚?谁呀,不会是花盆子的梅芷黎吧!呵,不可能,那女人眼里只有工作没有男人,不久前还害被她甩掉的男人失魂落魄的出了车祸,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肯定电不到她。”
啥?这地方,竟然也有这种人物!
裴纳修突然对那个叫梅芷黎的女人起了兴趣。
“有这种女人?”才说着,他就看到詹伯守走回座位,手指还猛敲着桌上的文案,“该不会那个叫梅芷黎的女人,就是……”
“没错,就是这个文案的主子。”詹伯守起身定向窗边,然后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跟旁,“花盆子的梅芷黎,可是咱们广告界里的漂亮宝贝,但截至目前为止,没男人留得住她,她是个把工作当老公的女人。”
全力投入工作的女人!
难怪会做出这么棒的文案。
这让裴纳修想起了8456。会是同一人吗?
应该没那么巧吧!
“她让男友出车祸?”
“男人嘛,有时候也会受不了被甩的挫折,一个闪神,就被车子给Kiss个正着,就进医院了。”
“那她去看他了吗?”
“我哪晓得!”詹伯守一脸惊怪的惊呼着,“干么,对她感兴趣呀?”
“不是,闲聊嘛。”
裴纳修连忙将听得入神而端坐起的身子靠回椅背上,然后假装只是在哈啦某件八卦的轻松自在样。
“对了,等一下我得去见我阿姨……桌上那份文案,能不能借我一下吗?”
詹伯守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化妆品的那个广告,你接不接?”
“好哇,几时要交件?”
“一个星期吧!”
“没问题,等我搞好这个,我会尽快交出构想给你……我现在得走了。”
“急什么?我还没问你,蓓菁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她昨天打电话给我,我实在不晓得该怎么跟她说。”
当詹伯守冷不防的提起涂蓓菁这女人时,裴纳修的表情立刻变得僵硬。
那个女人呀……他就是因为她才回台湾的,没想到她竟也丢下比佛利豪华奢侈的生活,追他追来这里!
“拜托,别跟我提她,一提起她,我就吃不下饭。”
“别这样,她好歹也是个美女……”
“够了,别再提起她了。”
“可是你阿姨……”詹伯守还想多提几句,裴纳修已经跑得不见人影。
涂蓓菁有什么不好呢?
只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脾气一时还改不了嘛!
不过,看到裴纳修被吓跑的模样,也许自由惯了的他,还真没法忍受被人绑住的生活。
但长辈的安排,能容得了他说不吗?
美乐桩山庄
典雅的欧风建筑,布满绿草的茵茵庭园,以及精致的复古人行砖,走进这里,彷佛进入时光隧道中的梦幻古堡,瞬间就能放松压力。
只可惜,屋子里再大再美,铺在地上浅草色系的长毛地毯再赏心悦目,所有的古董家具再素雅端庄,只要里头有个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再好的心情也会变坏。
“修,你总算肯出现了!”
站在火炉边的那人,正是裴纳修躲都来不及的涂蓓菁。
这个刁钻的大小姐,家产多到几辈子都用不完,却迷上了不想定下来的裴纳修。
她的逼婚、她的求爱、她的紧迫盯人,让他舍弃了在美国的事业与家人。
但,谁料想得到,她竟厚脸皮的尾随追过来。
“坐呀,发什么呆。”
从屋子的另一个出口,走出了美乐桩的当家老板,尤美乐。
她身着象牙色的绒布旗袍,头发梳成发髻,胸前挂了副眼镜,看起来不像快六十岁的人,而行走间优雅的举止,端坐时双腿并拢的模样,让人不自觉的敬重。
“怎么,不乐意见到蓓菁吗?”
“没错,有她在,什么好心情全没了。”
裴纳修的率直言语让涂蓓菁气得直跺脚,还轻咬下唇,可惜这种诱人的小妹妹举动,一点也迷惑不了他。
“喝点什么?绿茶可以吗?”
强森随后上前,已经先盛装好三杯绿茶,不过,在他还没将第三杯绿茶放在褐色古董茶几上……
“那杯端到二楼吧,涂小姐要一个人独饮。”
裴纳修的先声夺人,把尤美乐给逗笑了。
“Aunt……”
“好啦,别撒娇了,我和纳修有正事要办,你先去楼上看点书,一会儿我叫他带你出去逛逛。”
因为尤美乐的一句话,涂蓓菁只好乖乖的上楼,而强森则是随后将绿茶给送上楼,之后都没再出现。
“你回国那么久,怎么都没来见我?”
传说中,美乐桩的接班人就是裴纳修,而尤美乐就是他阿姨。
他并不急着回答她的话,只是不经意的浏览着四周。
那扇滚荷叶边的窗帘依然没变,屋里两道矮墙式砌砖也没换,还有这套好坐到会想睡觉的长条沙发也依然存在……就连尤美乐的眼神,也如同十年前一般,慈爱中藏着计谋。
她肯定在打他的歪主意。
“我不想继承美乐桩。”裴纳修冷不防丢出这句话,并且盯着她的反应。
“我知道,所以我不干涉你在怡邦的工作,不是吗?”
裴纳修轻扯嘴角,她连他在怡邦工作都知道,肯定也知道他住哪。
不过,这不是他这趟来的目的。
“我对汽车一窍不通,也没什么兴趣。”
尤美乐点点头,轻啜口绿茶,视野则放在滚荷叶边的窗帘上。“你妈妈的身体好点没?”
“虚弱是种老毛病,好不了的。”他低下头,两根食指轻绕了会儿,突然把手边的资料送到尤美乐手上。“这才是我来的目的。”
尤美乐轻瞅了眼,然后接过那份文案,“怡邦的广告文案?”
“不是,是一间叫花盆子的广告公司所做的文案,我觉得很适合做Sunday的广告,可惜张经理狗眼看人低,只喜欢玩乐收贿,一点艺术眼光……不,应该说连商业的眼光都没有。”
裴纳修坐回沙发,然后将双手放在椅背上,故意不看尤美乐的表情。
戴上老花眼镜后,尤美乐仔细的看着文案,嘴角带着微笑,心里则很清楚张经理的为人。
不过,他再过几年就退休了,实在不必做得太绝。
“你也认识梅芷黎吗?”
“不认识。为什么问?”
“她伤了好多男人的心,我怕你也被伤了心,提早警告你一声。”
裴纳修被这话给惹笑,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人家这么形容梅芷黎。
“阿姨怎么会知道?”
“朋友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朋友的孩子们?”
有这么多人喜欢的女人,他对梅芷黎越来越好奇了。
“像是崔家的子敬,王家的庆同,刘家的丰南,还有,最近的萧正……”尤美乐说完时,也看完了手上的广告文案,“你不带怡邦的文案,却替花盆子抬轿?”
裴纳修笑了。
他晓得自己还是很关心美乐桩的,总不想生意被个烂广告给搞砸了。
再说,他是那么爱玩车的人,怎么会不懂车。
只是,他不想被美乐桩的名声给绑住,然后像阿姨刚才讲出名字的第二代,被商业大老或媒体拿个放大镜检视私生活。
“你觉得怎么样?”
“满好的,比我看过的任何文案都棒。你真的不认识梅芷黎?”
她故意重申,让他直笑着摇头。
“我不想被甩,所以不必认识她。”
“那就好。”尤美乐站起来走向他,“你真的很不喜欢蓓菁,她来了好几天,你都故意躲着她,她真那么不好吗?”
“要我说实话吗?”他站起来,陪着边走边放下眼镜的阿姨走向庭院。
“不必了,你这孩子的实话都挺伤人的。”
等他们都走出大门,来到庭院,尤美乐替几株植物浇着水,突然停下动作问了他一句,“你觉得还有谁能成为美乐桩的接班人?”
这也是裴纳修为什么不太敢来见她的原因。
她不会直接逼他接手美乐桩,但会请他替她解决这个原本属于他的难题。
这下子,他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将整个美乐桩捐给慈善机构吧!
“既然你回答不出来,那么,暂时替我代理董事长一职吧!对了,去见见梅芷黎好了,那孩子可是伤透大多数男人的心呢。”
“呵,阿姨不会也想让她伤我的心吧!”裴纳修故意笑问。
“如果可能的话……你也挺会伤人的。”
尤美乐将浇水器交到他手上,而这一交,等同把美乐桩交棒给他。
当下,裴纳修重重叹了口气。
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正在进行中。
看来詹伯守那里,恐怕得再应征其它人手来顶替他的职缺,而他得代替尤美乐,接见那个令人好奇的梅芷黎。
第三章
感冒将近一个星期,梅芷黎除了不再发烧,其余的症状全部死赖在身上不走。
这会儿头还晕、喉咙还痛、眼睛还冒金星,鼻水也没停过,可是助理小万却十万火急的打电话来,说美乐桩的人打电话来要约见她。
一听说美乐桩来电,她当然没有继续生病下去的权利,顶着一头昏晕,带了一大堆的面纸,穿上一身保暖的套装,喝了两杯咖啡后便赶忙的上路。
这全得怪上次那个泥人,要不是他,她怎么会淋雨淋到感冒。
而上车之后,梅芷黎本想拨通电话给小万,叫他干脆来接她算了,不过只是想想而已,一会儿她又改变主意,因为等小万来载她又要耗去一段时间,太费事了。
就这样,梅芷黎把车驶出车库。
不过,她那不通很久的鼻子,突然闻到车子有股怪味道。
难道是那天淋得一身湿所留下来的味道?
不管了,就算要洗车,也得等正事办完后。
于是她忍住那股难闻的气味,将车开离车库。
今天的太阳很大,大到她眼睛刺痛得要命,连忙拿出太阳眼镜来戴,脑袋却仍觉得晕沉不已,而这样的精神不济,害她好几次差点Kiss到别人的车子。
只是,再大的幸运,也抵不过太多次的闪神。
这会儿,就在大马路中间,她不小心撞到一辆正要转弯的车子。
很明显的,错在于她。
然而,想要在马路虎口上生存,认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奇怪了,你这人是怎么开车的,转弯车辆得让直行车先走,这么点小常识也不懂,怎么敢出来开车?”
她硬撑着破哑嗓子先发制人的开骂,让莫名被撞的裴纳修完全听不下去。
“喂,没知识的人是你吧,现在可是红灯,只有右转车能走,是你先闯红灯的,竟敢跟我大小声!”
原本拿起手机准备报警的裴纳修一走出车外,就被眼前鼻子红红、两眼无神,鼻音还像个老太婆的梅芷黎给惹得惊喜不已。
当下,手机就悄悄的收了起来。
“哼,原来是你这个还没被雨淋死的家伙!”
见到他,梅芷黎摆不出什么好脸色,因为只要看到他,就会让她想起那个该死的吻。
那天,她还真的用力刷了好几次牙,只差没把嘴拿去泡清洁剂。
“我怎么会这么不幸,才刚出门,就碰见全天下最无耻的色鬼。”
无耻的色鬼?
可这个响当当的封号并未惹恼裴纳修,他反而有点高兴,因为这表示她把他记在心上了。
“好说好说,以你目前流鼻涕头晕的感冒情况,几天前的那个吻……我是不敢再做一次,不过,如果你拜托我的话……”
梅芷黎取下挂在鼻梁上的眼镜,二话不说就往他的脸砸过去。
可是他偏偏爱耍贱,还把眼镜接个正着。
“怎么,送我支眼镜,表示歉意吗?呵,我了,我了,原来你是个喜欢付诸行动,却不爱用口头沟通的害羞女孩呀。”
梅芷黎的头就快爆炸了,加上听了这家伙的恶心话,她突然很想吐。
“你最好停止你想说的下一句话,否则,我不保证不会吐在你身上。”
才说着,她立刻抱着胃走向车身,看到车子没什么大碍,她已经准备离开,但裴纳修哪这么容易放她走。
“咦,你撞了我,想驾车逃逸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驾车逃逸?我人还在这里,你是瞎了吗?”
梅芷黎不理他径自上车,但才上了车,就觉得车子里头的味道很难闻,而他一接近,也是蹙紧眉头的猛捏鼻子……
“你在车子里藏了被你毒死的男人死尸吗?”
呵,虽然这话讲得够难听,但他把那恶心难闻的味道形容得真贴切。
“是,还预留另一个空位要装你这具巨大的死尸,怎么着,何时成全我?”
“不了、不了,谢谢你的厚爱,我还是比较喜欢活着的感觉。”
对着他,梅芷黎胡乱扯出一丝假笑,然后就要驾车离去,但是,趴在她窗口赖着不走的裴纳修,让她无法狠下心踩油门。
“走开啦,你到底想干么?”
“给我你的名字。”他笑咪咪的看着她,就算感冒了,她还是那么的迷人。
“你这个疯子,信不信我真驾车逃逸?先撞死你再逃走。”
“名字,我要你的名字。”
天底下不会有比他更难缠的人了,她怎么会招惹上这号人物?
但看来没要到名字,他是不会离开她的窗边了。
算了,还是随便给个名字了事。
“给我你的芳名,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