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南投县一个小镇,南下或北上都得花上三个多小时。她去年跟郑力宏游玩的时候,和居民闲聊时发现这里只有一间面包店。所以,当她决定要离开邝野时,第一个念头便是要到这里。
抵达的时候,她看到唯一的那间面包店要结束营业。她于是上前询问对方愿不愿意用租赁的方式将机器、烤箱转租给她半年。接着,她就开始了新生活直到现在。
方净文忙过了早上的尖锋时段,重新把马尾扎了一次后,她拿起报纸和一个面包在树荫下坐着。
她想起再过几天,她就要离开这里,心里其实有些不舍。
这里最不宁静的事情便是电视新闻,除此之外,最大不了的事情便是上星期一群高中生们针对她的“爱心面包”写了一份小区报告,还煞有其事地拍了照。邻居们以为有记者采访,全都挤成一团地探头观看着。
方净文想到当时情景,忍不住笑着咬了面包一口——这是邝野最爱的红豆口味。
不知道他好吗?应该早就回到了美国了吧……
这段时间快得像一场梦。她离开之后,爸爸每个月会偷打公共电话给她,告诉她妈妈在还清赌债之后,又沉溺回赌桌一事。只是,这一次没人出面收拾烂摊子。
她妈妈不敢再去借高利贷,而是四处借贷无门,被追债者痛揍了一顿之后,她不得不去找了一份洗碗的工作还钱,虽是每天抱怨却仍不得不做。
她哥哥则是在便利商店上四小时的班,好还钱给邝野——不是哥哥突然变勤奋了,而是邝野找到他,狠狠揍过他一顿。
方净文知道自己的离开是对的选择,只除了她真的很想念邝野之外。
白天时,她可以克制自己,可以用其它事来安抚自己。但是,夜晚的梦境却总是由不得她作主,只要梦里的他对她笑着,醒来时她总是泪流满面。
有时候,她会气自己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地怀孕,如果现在有个孩子陪她,她相信她会安慰一些的。
但她知道那样子对于邝野及孩子都不公平,孩子应该在双亲的呵护下成长。
他会不会已经遇到另一个让他忘记她的女人了呢?半年结束了,他会去那个她没注的学校找她吗?
这些问题,她通常没有答案。她只能猜想,就算他找不到她,到底也已有了半年的别离经验,痛苦不会再那么难以忍受,因为她其实没打算主动回去找他……
方净文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报纸头条上,她翻过一页、一页又一页,却在经济新闻版看到了——
邝野和老夫人的合照。
她眼泪盈眶地看着他们两人脸上的笑意,看着邝野搂着老夫人的肩,泪水啪地一声掉在报纸上他的脸。
她慌乱地拂去泪水,怕他的脸会被泪水浸破。
报纸上说他们在台湾成立了研究中心,准备以他们的经验,要在亚洲名药通路上闯出另一番高峰。他们甚至已经先行并购了几间东亚药厂……
她记得这些原本是邝野一年后的计划,看来他的努力又让进度提前了。
“净文姨,我阿嬷说有个流氓来堵你,他在邻长阿公那里问路。你快点躲起来,去里民中心!”六岁的小朱是她房东太太的孙子,在奶奶的指使下,跑到方净文面前通风报信。
“小朱,谢谢。”方净文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
她转过身,很快地跑向里民中心。
此时,一辆黑色奔驰也在同时行经她的面包车。在发现面包车上空无一人后,车子便左转驶进了里民中心的停车场。车里一双炯炯黑眸正透过后车窗,定定地盯着方净文的背影。
黑色奔驰大车驶进里民中心,里头的老先生、老太太纷纷探出头,看到车里走出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墨镜、身材高壮到去打职业摔角都毫无问题的男人。
男人朝他们瞥去一眼,所有人全都缩回去——去找更隐密角落偷窃。
男人大跨步沿着围墙走向大门口。
方净文正走向大门口,频频回头的她,完全没想到里民中心里其实藏着埋伏。
所以,她前脚才踏上大门门坎,第二步便撞到了人。
“对不……”方净文还没抬头,就闻到了一股混合着檀木与麝香的味道。
她发抖着,失去了抬头的勇气。
不可能是邝野,他不可能找到这里。
况且,她早就做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的准备了,她从没设想过万一他临时出现,她应该要如何面对。最重要的,她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很勇敢啊!
方净文泪涟涟,甚至得咬着唇才有法子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互握着不停颤抖的双手,后退了一步……
她的身子被他用力地往前一拉。
方净文撞进他的怀里,她的下巴被抬起,她看见——
邝野墨镜上那个惊慌失措的自己。
“如果我们当初认识的那个里民中心,观众也这么多,我们之间就什么好事都做不成了。”邝野嗄声说道,摘下墨镜,火眸定定地看着她。
她头发长了、清瘦了些、晒黑了点,但气色显然还不错,至少比他还好。
“很高兴我们之间有一个人是好吃好睡的。”他粗声说道,抚着她的脸颊,但他的指尖却是冰冷。
方净文深吸了好几口气,眨了好几次眼,才有法子从泪雾里看清楚他的模样。一开始她以为他是镇定的,直到她发现了他激烈地上下起伏的喉结。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一直让人留意着台湾网络上任何与面包有关的消息。”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想要看足这半年来的想念。
“那是大海捞针……”
“无所谓,只要看着与面包有关的讯息,我就会觉得你其实没有离得那么远。”他无比轻柔地抚着她的脸颊,粗声说道:“我待会儿要去那群高中生的学校捐钱,谢谢他们还把你的照片放在部落格。”
他的手才接触到她,她的眼泪便一颗颗地往下掉,心里乱糟糟的。
“你不该来的。”她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为什么?今天正好是你离开的半年,你说过你会和我联络的。”
“我骗你的。”她低下头,身子泛起一阵冷颤。、
邝野瞪着她的头顶,长指紧陷入她的肩膀里。
“你早晚都会回家,而我总是会找到你。”他的指尖滑入她的指缝里,十指牢牢地交扣后,他低头亲吻了她的无名指。
“嫁给我。”他说。
方净文倏地想抽回手,但没成功。
她看着他固执的眼,发现她还是面临了她害怕的一刻。她不容易他和老夫人的关系变好了,她更不能让他因为娶她而功亏一篑啊!
“快点回答!”邝野察觉到她冰冷的肌肤,更加揽紧了她。
“你……不是不婚吗?”她颤抖地问道。
“我只想和你结婚。”
“你不是不想让老夫人对家庭传承有希望吗?”拜托,谁来让这块顽石死心啊?
“我们误会已冰释。”
“老夫人不会允许你娶我的。”她的心里浮起一丝希望,却还是不敢用力呼吸。
“她现在已经到你家去提亲了。”
“怎么会这样?”方净文双膝一软,整个人往地上一滑。
邝野哈哈大笑地拉起她站好后,他高大身躯却突然一弯,打横抱起了她。
“为什么不会这样?她很聪明,知道我想娶的女人只有你一个。”邝野大跨步地走向车子,轻轻得像抱着一个孩子似的。“我们到你那里再谈。”
司机远远地看见邝野走来,马上恭敬地打开车门。
方净文羞得满脸通红,水眸只敢盯着邝野的胸口,就怕和旁边那些老先生、老太太对上眼。
小地方没什么新鲜事,这事八成要被讨论上一整个月了。
“我可以自己走。”她小声地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放开你了。”
邝野抱着她坐在车子后座,方净文则是又红了眼眶。
司机为他们关上了车门,同一时刻,邝野吻住她的唇,掬取了他想念好久的芳唇。
这回,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十分钟后,车子抵达方净文的住处。
她的房东太太一脸气愤地指着邝野,孙子小朱则站在门边,拿着大声公准备要大喊“救命”。
“净文,你不用担心,我马上报警。”房东太太抓着手机,伸手想去拉方净文。
“他不是坏人……”方净文急忙解释道。
“我是她未婚夫。”邝野怎么可能把方净文拱手让人。他的大掌揽住她的腰,把她藏到身后,阳刚脸上笼着一层阴郁,穷凶恶极地逼前一步。
“邝野,不可以没礼貌。”方净文马上扯住他衣服,把他整个人往后一拉。
邝野不情不愿地退到她身边,只剩嘴角还凶恶地抿着。
“你如果是个好未婚夫,她干么要一个人来这里住半年?”房东太太一看方净文能制伏恶棍,说话嗓门又大了起来。
“因为这个笨蛋以为她离开我,对我才是最好的事。”邝野低头掐着她的脸庞,却不忍心太用力。
“唉唷,原来如此啊!”房东太太一听这事,全身浪漫细胞都出来了。“我一看就知道你这个人是铁汉柔情啦!不过,年轻人还是不要混黑道,早点漂白、金盆洗手啦,否则净文怎么安心跟着你……”
方净文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扬眸睨了他一眼。“你以后别穿黑西装、戴黑墨镜出来吓人。”
邝野瞪了一眼还在唠叨要人浪子回头的房东太太,他眉宇不耐地一拧,习于下令的张口。“你给我闭……”
“房东太太,我们先上楼了。”方净文连忙拖着他往楼梯上头走。
邝野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苗条的背影,心情突然大好了起来。他总算找到了她,现在两人终于又要独处了,最好是能把刚才在车子里没做完的事继续做完……
“房东太太把我当成女儿一样疼爱,你不要对她不礼貌……”她回头看他,却被他眼里欲望弄得满脸通红。
她飞快地跑上三楼,听见身后他低醇的笑声,她的脸更烫了。她现在回房,根本是羊入虎口。
可是,她也不能回头啊,只好快快打开房门,故作镇定地走到窗边开窗。
邝野一走进这十坪不到的小房间里,眉头马上皱起来。
“你就住在这里?”他打量着这间只能用简单来形容的房间,觉得他走个两步就会撞到墙壁。
“这里很好啊,一个月五千元,还包水电,一开窗户,就可以看到山,城市里哪有这种享受啊?”方净文享受地深吸一口绿意空气。
“你至少可以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他走到她身边,发火地说道。
“这里很好了,你以前和你爸妈待过更苦的地方,不是吗?”她拍拍他的手臂,安抚地说道。
“我可以吃苦,但你不行,我舍不得。”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当然也可以吃苦,但在这里过日子实在不算吃苦……”
“我外婆认为你离开我,是因为你怕我跟着你离开,一切事业又要从头开始,对吗?”他握起她的下颚,直截了当地逼问道。
方净文看着他,当时决定要离开的难受突然涌上心头。
她说不出话来,眼泪就是她的回答。
“笨蛋,你怎么会以为我会把那些财富名利看在眼底!”他的额头贴住她的,不稳定的气息像火山一样喷洒在她脸上。
“我知道你会觉得我比较重要,所以我更不可以让你从头开始。你吃过那么多苦,老夫人也只剩你这一个亲人,你们不应该分开……”她趴在他胸前,眼泪全被吸进他的衣服里。
“那么你呢?你就该一个人受苦吗?”
“相信我,我的离开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况且,我妈只要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她就会继续不知民间疾苦。我在这里真的不苦……我……”泪水梗在喉咙,她突然用力搂着他的颈子,把泪水全都揉在他的皮肤上。“我只是很想很想你而已。”
邝野想敲她的头,想把她捉起来咆哮,可她哭得那么可怜兮兮,他还能怎么办?
“跟我道歉!”邝野低吼一声,也有一肚子的委屈。
“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不想你再过回苦日子。”她抚着他刚硬的脸颊,刀凿般的线条,泪水始终没干过。
“最让我受苦的事就是你不在我身边。”他吻着她的泪水,激动地说道。
“我知道你不会是自怜自艾过生活的人。”
“我确实没有自怜自艾,我只是像台机械一样全天候工作,因为一旦安静下来,我就会满脑子都是你,我甚至连觉都没有法子好好地睡。”他板着脸说道。
“对不起。”她捧住他的脸,轻吻着他唇。
他扣住她的后颈,指尖抹去她脸上泪水,舌尖则放肆地索求着她的每一分回应。他的吻太重,吻得太深,方净文一时没站稳,身子直往床上跌落。
邝野当然不可能放弃这种好机会,壮硕身子直接覆了上去。渴望太久的双唇及双手很快地便让她与他一同纵情,失去理智地拱身娇喘着。
他扯落她身上最后一件衣服,褪去她的衣裳,炙热男性抵住她最私密肌肤。
“我……我这里没保险套。”她双颊嫣红、全身都燃烧着火焰。
“都要结婚了,你还管什么保险套。”邝野压低身子,吻住她的蓓蕾,并缓缓地没入她紧窒得让他疯狂的美好中。
“我……”在他的身子沉入她体内时,她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在最初的紧绷感之后,她成了他身体所掌控的一只棋,随着他的操弄而不停地在高峰边颤抖着,直到他终于给足了她太过度的快乐。他才好心地改变节奏,狂风暴雨地将她带入颠峰。
她虚弱地被安置在枕间,并用棉被温暖地盖着。感觉他拿来了热毛巾,为她清理着身子,她害羞地将脸埋入枕头里,却连这样的小动作,她都无力到颤抖。
“你的枕头是我。”邝野一回到床上,便把她揽回胸前。
她闭着眼,连说话力气都还不大有。
他打了个哈欠,还没完全调整好时差的他,现在一放心之后,所有疲惫便一股脑儿地涌上。
“我们明天就回家。敢反对婚事的人,我赏他几拳。”他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