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尔骂了句脏话。“你给我把这句话收回去!”
他眸光紧迫,不容许任何妥协,这模样震慑了她。单行尔尽管闹过小孩子脾气,却不曾真正动过如此大的肝火,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不高兴。他眼神责备着她,令她汗颜,她以为她是为了他好,实际上她还是自私,不想看见他对她的失望,她不晓得单行尔看穿了没有。
不过对于单行尔来说,那不是重点。“收不收回?”
于觅认了。“嗯,我收回。”
看穿了又如何?她这么差劲,所以有很多空间可以努力。原来两个人在一起不该一味地坚持自己,爱情使她快乐,同样使她变得脆弱,不堪一击,她开出的花是温室里的花,只有表面上的美,她知道,这样是不行的。
“我好累……”
不过现在,她没力气,不眠不休近十八个钟头,一下飞机又直接赶来,就连机上餐也只是敷衍了事地吃没几口,现在确定他没事,她终于安下心,疲惫感随之涌上。一觉醒来她会坚强,但这一刻,她只想倚赖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热暖胸膛。
单行尔抱着她,晓得这几天她一定很煎熬,不过嘴上仍忍不住。“你很爱我呴?”
“是啊。”
于觅承认得太干脆,他一下子愣住,大概是太没准备,单行尔居然脸红了。
“那、那很好……”妈的,他居然词穷啊!
于觅笑了,轻轻执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那儿传来的跳动不容置疑,她为他心跳、心动,甚至心悸。她不擅长任何温情言语,只能藉由这样的方式传达自己的心情。
单行尔静静感受着,没多说话,如果他曾经怀疑她对自己的喜欢,那么他愿意让过去的那个自己去撞一千次墙,以示反省。
生命中,第一次有个女人用如此真切的方式,表达她对他的感情,令他震撼,他手掌抵着她些微的绵软,感受到深藏于其中的强烈震动,她的表情始终是淡的,跟她越来越快的心跳速度截然不同的淡。
她不是不爱,只是不擅长、也不习惯表达她的爱。
因为从过去到现在,她没有任何能让她表达爱情的人,没人教过她,或是给她机会学习、给她机会爱。他是第一个,第一个让她如此迫切,渴望懂得如何去爱的对象——
单行尔懂了。她是真的爱他。
“其实……我在昏迷之前,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嗯?”
“我在想,我们还没和好,我不能出事,如果非要挨这一记,我希望老天可以实现我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比你一个人时还要开心。”
于觅怔忡。
她望着他,心疼他因受伤而显得苍白的脸,他棕色的眸还是一样热暖,使她心口摆荡起一股强烈的热潮。从未有人替她设想过这么多,只有他。她眼眶发酸,再度哽咽,憎恨自己如此不善表达,无法好好地将她的感动传达,让他知晓。
“这愿望太容易了,你已经实现了。”
“真的?”
他眸底浮现惊喜,那光灿亮如星,使她心中无比爱怜。她究竟何德何能,让他爱上她,他几乎要补完她二十八年空白而灰败的人生。她曾深信她的荆棘会开出花朵,但那只是一种自我安慰,她心底其实很惶然,也许,永远都不会有花开的日子到来……
可他却让她看见了花。
很美、很美的花。一朵名为爱情的花。
“其实我也想许一个愿。”
“喔?”
她捧住他的脸,两人额靠着额,她闭上眼,一脸虔诚。她这副专心祈求的模样庄严得令单行尔屏气凝神。她敛下的长睫在眼窝处落下深邃阴影,小巧的唇紧抿着,未将心愿说出口。好一会儿,她抬起眼。“许好了。”
“你许什么愿?”不知怎地,单行尔喉咙发乾,感觉她许了一个很重要的愿望,但她不会告诉他。
果然——
“秘密。”她眨眨眼,一笑,转而看向窗外不同于台北的天空。义大利米兰,时尚之都,睽违多年,她竟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忧伤。
因为有他。
她许了一个愿。
许自己有生之年,她的花将只为了他而开,当他再不爱她,这一生,她便再不期许花开……
第8章(1)
单大少这一次的米兰之行,堪称多灾多难。
先是一出机场就遇到扒手,手机钱包等私人物品不翼而飞,然后在CR施工中的秀场遇到意外,脑袋不幸被倒落的梁柱砸伤,尽管去除血块之后没太多后遗症,但也在医院躺了好些天。
好不容易出院,于觅为了就近照顾,把自己的房间退掉,住进单行尔在米兰下榻的饭店。
这下只剩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单大少决定自己不再忍耐——
“我想洗头。”
“嗄?”于觅一愣。
“还有洗澡。”
想想看,他住院至少快十天耶,尽管老总请来的看护有在他昏睡期间非常不客气地在他身上为所欲为……擦拭,可他还是觉得浑身黏腻得难受。
“你身上还有伤口,头上纱布也还没拆。”
于觅一针见血,单行尔闻言垮下脸来。“我还是想洗,而且你看,我房间只有一张床喔,你可以忍受跟一个足足一星期没洗澡的人同床?”
“唔。”这倒是个好问题。
于觅左右张望,看向房内摆设,发现了一张面积颇大的长沙发。“那里应该可以睡人吧?”
“我怎可能让你去睡沙发——”
“说得好,所以那是给你睡的。”
单行尔一下子语窒,整个哑巴吃黄连。于觅终于忍俊不禁。“开玩笑的,过来,我们准备一下。”
“准备?”
单行尔一头雾水,只见于觅从超市的塑胶袋里拿出保鲜膜,然后走过来。“把上衣脱了。”
“咦?啊?你、你要干么——喂喂,等一下——”非礼啊~~
“少罗唆!”
还没抗议完,他上半身就被她脱个精光。于觅撕开保鲜膜紧紧包覆住他的伤口。“还有下半身。”
“我、我自己来。”他真服了她!
单行尔拿着保鲜膜走进浴室,不禁佩服女友准备周全。他主要是头部受伤,其他外伤不多,简单处理一下洗澡不成问题,但他真的很想洗头……
因为头部的伤,他理光头发,简直就快可以出家,这两天开始长毛,刺刺痒痒的让他好焦虑。“呜,我的头发……”
还不及感伤完,于觅便敲了敲门。“准备好了?”
“嗯?”
“我进去了。”
单行尔大惊。“你进来干么?!等、等一下!”连忙先抓过毛巾盖住裸露的下半身再说。
于觅开门进来,撩起袖子。“不是想洗澡?我帮你。”
“你……你帮我?”
“是啊。”她上前拿起莲蓬头,打开水,试了试温度,一脸理所当然。“你受伤了,不好自己洗吧?”
“是、是没错……”
单行尔听着水柱声响,整个人错愕。自从脱离幼时就不曾被女人帮忙洗澡,光想着那幅暧昧画面他便浑身冒起热气,真不敢相信于觅竟能这般坦然……
“你该不会真把我当成了尸体吧?”
他这话其实只是自嘲,不料于觅听了浑身一颤,僵硬地转过身来。“不、不行吗?”若不这样催眠自己,她怎可能若无其事地替自己的男人洗澡啊?
何况这男人身材好得要命,分明的肌理让人很想摸上一把,她脸色胀红,表情超不自然,单行尔瞠目望着,这才意识到于觅的无动于衷原来全是装的!呼,还好还好,他差点以为这一砸,连男性魅力都跟着砸掉了。“哈哈哈,觅觅,你真可爱。”
他从背后环抱住她,感受她纤软身躯乖巧在怀,真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来到义大利,来到他的身边。“现在真觉得我衰得好,被抢、被砸都值得了。”
“神经。”他温度熨贴,震得她心麻麻的,如遭电击。这人就不想想她为这事多紧张?
气氛忽地跟着莲蓬头洒出的热水一块儿冒出热气,于觅上身只着一件T恤,单行尔则是全身裸露,下半身围了条毛巾。他身上的温度既高且热,不容置疑地熨贴在她身后,于觅浑身发软,一股臊热感自脚跟攀爬而上,连带染红了她的耳朵,连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你到底要不要洗?”
“要啊。”他低低一笑,吐息全拂在她纤细的脖颈间,明显感受到她娇躯一阵轻颤,这使他逐渐亢奋起来。“不如一起洗?”
交往快两个月,不是没有过肌肤之亲的机会,但奇异地就是一直没走到那一步,也许他们都在等,在等一个契机,告诉他们相爱的时候到了。而眼下,人在异地,他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羞涩得让人想咬一口的甜蜜模样,他唇瓣轻贴上她软嫩耳际,细语道:“听说人在遭逢意外之后会变得特别亢奋,大概是与生俱来想留下后代的因子作祟……”
“这、这是什么谬论……”她呼吸变得困难,多进少出,单行尔紧贴在她耳畔的嗓音像是掺和了麻药,她紧张得连指尖都在发抖,肌肤泛起阵阵疙瘩。
“我身材不错吧?以前一被你气,我就吃一堆甜食,然后跑去健身房慢跑,你不想多摸摸?这可是托你的福练出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贴近她,他的亢奋抵住她,使她灰眸湿润,浑身泛软。尽管穿着衣服,却感觉快被他的体温烧融,他身上的热度吞蚀她所有防备,她如步云端,意识朦胧,可仍惦记着一件极重要的事。“你受伤……”
“我知道,所以你得配合一下。”单行尔呵呵笑,吻吮住她残余挣扎,满意地听见她温顺喘息,浑身如弦绷紧。他大掌逐步探入她衣内,恍如弹奏,期待自己与她共谱一首极致欢悦的乐曲。“人家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还没看见你的花,我可舍不得死。”
“笨蛋……”她剩余的挣扎有气无力,要说完全不想,那是骗人的。
她属于女性的感官在这一刻颤动着,想被他拥抱、占取的欲望一点不假。他攻势猛烈,她没法再做无谓矜持,莲蓬头自手里滑落,喷洒的水弄湿了她和他,他身上还缠绕着保鲜膜,这实在有点好笑,在这种情况下做爱?感觉好荒谬,可她身子仍不由自主地亢奋起来。
原来不只是遭逢意外的人会这样,包括他的另一半,不管是用什么方法,她只想好好确认他的存在。于觅不再被动,转过身主动褪去衣物,单行尔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她展露的一切,她像个女神,白皙的肌肤泛着光,而他是她最虔诚的信徒,他愿奉上一切膜拜她的美好,即便她身上有伤,他会用爱,替她治愈。
于是他看见了她的荆棘,自她柔软滑润的小腹一路延伸至大腿。那荆棘变化着角度,往她腿根隐没,他目光热了,想像里头开着花,那使他兴奋。他吻上她的荆棘,刺很柔软,却扎进他心底,他可以想像她刺青时的痛,他以唇送上抚慰,但愿她已遗忘了痛苦。
于觅的腿如他所想像的一般修长匀称,光洁的腿肚如上好白玉,他自脚踝细抚而上,每个动作都放得极轻极慢,怕要弄碎了她。“你是我看过最适合穿Alexander的女人。”
于觅一颤,那无比熟悉的名字挑动了心底某个最敏感的角落,但这一刻,她只想要让自己专心感受他。“我不介意现在穿给你看。”
她扬唇,灰眸闪动挑衅,俏皮得在瞬间震动了单行尔的心房,他为她彻底心动。“我承认我有恋腿癖,爱看美腿穿牛仔裤,不过……”他一笑,吻住了她。“我现在更爱看美腿脱下牛仔裤……”
他以吻确认她的一切,一路往下,紧贴着她敏感伤处,终于吻进那荆棘的深处。于觅肤色润红,身子下沉,瓷砖地被水弄热,她喘息着,迷蒙地睁开眼,看见他健硕身躯覆上,他说他这副身材是托她的福练出来的,那她真该多气气他。
男人的肌理曲线如雕像般优美,于觅看得心悸,眼底却被那些伤口刺疼。她隔着那层透明薄膜亲吻他的伤,分明感受不到,单行尔却觉得一阵热潮自她吻过之处蔓延,如麻药般一下子灌注了他全身。
“哪……给我看。”
“嗯?”
于觅迷蒙抬眼,疑惑微启的唇被含入,被轻轻吸吮的感觉很舒服。她下意识吐舌回应,却在听见他下一句时,差点咬断了舌——
“给我看……你的花。”
他一字一句,紧贴在她耳畔,灼重的呼吸几乎使她以为耳根着火。他的要求太羞人,于觅办不到,只是猛摇头,她湿润的发贴在脸侧,单行尔将水关上,带着水气的掌扳过她发红的脸,亲吻她红艳得近乎要滴出血来的唇。“给我看,好不好?”
于觅摇头。
可她的抵抗在此刻只显得柔弱无力,她可以感受他留连在她荆棘之上的抚摸,一路绵延至根处,他热暖的棕眸底映着她柔弱姿态,隐含恳求与执着,她嘴硬心软,压根儿无法拒绝她深爱的男人,只能咬牙敛眸,在他眼前彻底敞开了自己。
她紧紧揪住他手臂,脑昏胀热,近乎晕眩,指甲用力地陷入他肉里。于觅不敢正视他脸上表情,以至于错过了单行尔眸底泛现的惊艳。
那是一朵艳红似血的玫瑰,张狂地烙印在她大腿内侧一个极为私密的位置。
单行尔不敢置信自己看见的,那花太美,美得慑人心魄,他以掌抚过,触感如他想像的一般温润美好,彷佛一捻即会溢出蜜水,诱人啜饮……
“够了吧?”于觅快哭了。
“还不够。”他说,并执起她欲遮掩的手,在她手心落下一吻。
那姿态极其虔诚,单行尔膜拜着这份爱,为此屈膝,甘愿为她献上一切。他俯身吻上她的花,细心地照料着每一片艳红夺目的花瓣,感受着她最为细密的颤动。“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于觅落下泪。
她从不觉得那花多美,刺在那里,是因为不想看到,彷佛提醒自己的期望多蠢。可他以这么真挚的口吻送上赞美,彷佛她真的因此而变得漂亮。她终于不再觉得羞耻难忍,决定毫不保留地将自己交付给他。
于是,单行尔摘下了这一朵玫瑰。
摘拔的过程尽管有着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