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发一笔小财……”
林黄秀一边切著菜,一边听著丈夫在外头的碎碎念,还差一点切到自己的手指。
丈夫对冬河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刚救起她的时候,那时候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又有许多伤痕,的确不太好看,难怪丈夫对冬河的评价不高。
但后来那些瘀青红肿逐渐消退时,连她都对冬河美丽的脸孔大吃一惊!不过为了保护冬河,所以她教冬河将某种特殊药草捣碎后,将汁液涂抹在右脸上,让她的脸看起来就像有块大胎记,藉此掩饰冬河的花容月貌。
幸好丈夫一直没留意冬河的长相,只对她能不能恢复记忆有兴趣;因为他只想把冬河送回家,再向她的双亲要一大笔钱!
要不是丈夫打这个主意,而她又刻意以假胎记掩饰女儿的美貌,恐怕冬河早就被他卖到妓院当妓女,或是嫁到有钱人家当小妾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只好让冬河到各个府邸去工作,不让她留在家里,免得被丈夫发现冬河的长相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五年来,身分尊贵的冬河却过著如此困苦的日子,还真是苦了她了!
冬河现在留在肃王府应该很安全,要是过一阵子还没有等到沐王府的好消息,那她也只能亲自带著冬河上门求见沐福晋了。
“萨弼在吗?”元祥一返回京城,并没有先回到沐王府,而是先来到了肃王府。
“元祥贝勒,王爷正在府里,请进。”一看见从小就和王爷交情很好的元祥贝勒,门房立刻恭敬的迎上前,并派人通报王爷,丝毫不敢怠慢。
元祥下了马,把马匹交给门房,就定进肃王府,前往萨弼居住的逸风苑。
逸风苑的下人一看到他,立刻恭敬道:“元祥贝勒,爷正在书房里跟老福晋谈事情,我已经派人通知爷了。”
元祥微微一笑。“不急,我等他回来。”他是少数可以自由进出肃王府的人,他对这里再熟悉不过,熟到几乎像在逛自家后院。
他执起腰际的扇子,猛然想起刚才进门时,忘了提醒下人要喂饱他的马匹。之前他日夜赶路返回京城,可累坏了它呢!
看样子萨弼并不会那么快回来,因此他也没召唤下人,迳自慢慢踱向马厩。
第三章
由于接近用餐时间,马厩里几乎没剩几个人,其中一个饱去茅厕,另外三个人正好去搬东西,只留下林冬河顾马厩。
由于刚刚有匹漂亮的骏马被送进马厩,而且听说是某位贵客的坐骑,所以她尽责的去打了一桶水,准备帮马匹梳洗。
不料在定到马厩转角处时,她突然被一个东西绊倒,整个人扑跌在地上,手上的水桶也被打翻而滚到一旁。
她已经累了一整天,突然又摔了个头昏眼花,全身骨头像是快散了似的,却听到身后传来女子的笑声,她勉强扭头一看,只来得及瞧见有道人影闪入后方的树丛里。
在王府里会那么勤快的找她碴,也只有春敏那帮人了。
她轻叹一声,双手撑在地上,试著要爬起来,膝盖却痛得让她几乎晕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有脚步声接近,以为是春敏那帮人来看她笑话,根本不打算理会她们。
“你跌倒了吗?没事吧!还站得起来吗?”元祥虽然贵为贝勒爷,但对下人一向和善,对女子更是体贴,直觉的关心起跌倒在地的林冬河,并且单膝半跪的朝她伸出手。
听见温柔又陌生的男性嗓音,林冬河困惑的抬头一望,眼睛习惯性的眯起来,却意外的看到一双饱含关心的清澈黑眸。
从这名陌生男子的打扮看来,就知道他非富即贵,但他却跪下来想要帮助她,可见他是真的关心她,并没有嘲笑她。
除了娘以外,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林冬河顿时鼻头一酸,莫名其妙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没事。”这男子亲切又温柔,跟老是冷著—张冰冷脸庞的萨弼完全不同……咦?奇怪,为什么她会想到他呢?
元祥看著她,觉得很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她像谁。“你……”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一道冷冽的男音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元祥站起身,看向来人。“萨弼,你忙完了?”
萨弼颔首,再低头看著趴在地上的女子,马上认出她来,随即皱眉道:“还不快起来!”
林冬河一听见萨弼的声音,背脊顿时僵直,顾不得膝盖疼痛,双手用力一撑,吃痛的爬起来。
“抱歉,挡住路了。”她的头垂得更低,小声低喃道。
元祥看到她倔强的爬起来,眼中有著不赞成。“萨弼,你太凶了,她刚刚才跌了一跤呢!”
萨弼双手抱胸,冷冷扫过她一眼。“搞不好她是故意在你面前跌倒。”
前阵子他忙苦处理一些杂事,都忘了问郭升查到些什么消息,偏偏他今天想起来要问郭升时,下人就匆忙的跑来通知他元祥来访,于是他决定晚一点再问郭升的调查结果,反正她也跑不掉,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林冬河抿紧唇,撇过脸。“我先告退了。”
她像是会故意跌倒的那种人吗?他分明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嘛!纵使她在心底咒骂他千万次,却无法回嘴,只因他是伟大的主子。
“等一下。”元祥从没看过萨弼对下人那么恶劣,不禁怪异的睨了好友一眼,然后才问林冬河:“你受伤了吗?要不要请康总管拿金创药给你搽?”
“不用,谢谢你,”她简短道谢,然后挺直身子,在他们两人的注视下,吃痛的捡起水桶走回马厩,但是步伐走得不是很顺畅。
萨弼眸光一沉,莫名的讨厌起元祥看她的眼神,“那么舍不得她的话,要不要我今晚派她去服侍你?你还可以仔细检查一下她身上哪里有伤。”
“看来你今天心情不大好,嘴巴才会不饶人。”元祥对他挤眉弄眼,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动怒。“你觉得我看起来像那种贪恋女色的槽老头吗?”
“我又不知道你晚上是不是会有精彩的娱乐。”萨弼甩开脑中那个奇怪的念头,他不该对一名来历不明的下女有这么大的反应。
“哈!我的生活应该没你那么精彩才是。”元祥轻笑的拐了他—记。
他认识的萨弼,以前并不是那么冷酷无情的人,倘若不是他妹妹元贞跌下崖的意外改变了他,他从前对待下人也是很温柔的。
萨弼眼中不由得染上一抹笑意。
元祥接著打趣道:“不认识你的人,可是会被你吓死!你刚才是不是吃了炸药?”
“大概吧。”或许是因为刚才额娘一直逼他娶妻,两人谈得不是很愉快,所以他的火气才会那么大。
他甩开心头的不快,唇角微扬,勾著元祥的肩笑道:“对了,好久不见,欢迎你回京。”
同样高大俊挺的元祥也跟著笑道:“谢了。不过,我们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难得你回京一趟,就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吧!”他们两家本来就是世交,再加上彼此年龄相仿,交情自然不在话下。
“有何不可?”元祥微笑著耸耸肩。
萨弼和元祥一起走到饭厅,等晚膳都送上来之后,就立刻遣走所有的下人。
“对了,我刚才发现那个下女长得有点像贞儿,你有注意到这件事吗?”元祥终于想起刚才的女子长得像谁了。
萨弼脸色一凝。“我前几天见过她,但她只能算是神似贞儿罢了。我相信你跟我一样清楚,贞儿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胎记。”
元祥不可思议的摇头轻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得这么像我额娘的女子,要是她脸上没有那个胎记,我会以为她就是元贞。”他妹妹从小就长得像额娘,没想到今天他又看到另一个很像额娘的女子,但她的脸上却多了一个很大的胎记。
萨弼轻应了声,目光一沉,转移话题道:“对了,南下一事解决了吗?”
他知道元祥正在处理有人悄悄盗定宫中宝物一事,这件事让皇上很不高兴,所以元祥私下奉旨追查。
元祥轻吁一声。“不怎么顺利,白白浪费几个月的时间,不过现在终于有点头绪了。”
“知道是谁干的吗?”萨弼倒了一杯酒递给他。
元祥接过酒杯,微微一笑。“还不确定幕后主使者是谁,但我目前已经有锁定目标了。”若不是如此,他现在也不敢回京一趟。
“需要我帮忙吗?”萨弼拿起酒杯轻碰他的杯缘道。
“目前不需要。”他微笑拒绝萨弼的好意。
“需要的话,不要客气,尽管说一声。”
“嗯。”元祥颔首一笑。
虽然萨弼个性和以往有些不同,但他们的友谊却没变过,只要他有任何困难或解决不了的事,萨弼一向乐于帮他一把。
“干么盯著我直瞧?”不是他在说,他对男人实在没有半点“胃口”。
“萨弼,我以前有没有说过,我很高兴交到你这个朋友?”他们几乎比亲兄弟还亲,也曾一起做过许多坏事,常常一起挨骂呢!
“少恶心了!”萨弼白了他一眼。“我正在用膳,可别害我吐了。”
元祥看到他不自在的怒瞪著自己,忍俊不禁的笑了。
难得看见萨弼露出尴尬的表情,要是贞儿也在这里的话,想必也会笑到不行吧?因为她以前最爱跟萨弼拌嘴了。
他一直希望萨弼能当上他的妹婿,可惜这个愿望大概是没机会实现了。因为从他进门到现在,萨弼都没有提及去雪山的事,看样子今年又是无功而返,能找到贞儿的机率也更加渺茫了。
“发什么呆?你该不会还在对贝勒爷流口水吧?”春敏走到林冬河身旁说道。
“什么?!”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受伤而躲在院子角落揉膝盖的林冬河,错愕的抬头看向春敏,惊讶的张大嘴巴。
“在马厩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是沐王府的元祥贝勒,也是我们王爷的朋友。”春敏一心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所以对于会出入王府的大人物如数家珍。
“哦。”原来也有好心又温柔的贝勒爷啊!
“你最好别打元祥贝勒的主意,他本来就很温柔体贴,你可别误以为他喜欢上你了。”春敏曾经故意在元祥贝勒面前跌倒两次,可是每次都没有勾引到他,手上反倒多了两瓶金创药,令她哭笑不得。
元祥贝勒正直到令人吐血,她还真希望他能占占她便宜呢!
“我没有那种想法。”林冬河见到元祥贝勒,只是单纯的感到安心。
“没有就好,反正他也不会看上你这个丑丫头。”春敏得不到的人,也不想让别的女人得到!
林冬河垂下眼,语气轻柔地问:“对了,之前在马厩是你故意绊倒我的对吧?”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你说呀!”春敏恼羞成怒的推了林冬河一把。
“我有看到你的背影。”其实光从刚才的对话中,就可以推断出凶手是谁了,否则春敏哪会知道元祥贝勒和她交谈过?
春敏心虚的朝她大吼:“自己不会走路,跌倒了还怪别人?!真是莫名其妙!”
虽然林冬河一直很听娘的话,低调的避免和别人吵架,但是春敏和她的朋友三不五时就找她碴,又爱对她动手动脚,彻底激怒了她!因此她再也忍不住的推了春敏一下,当场把春敏气得火冒三丈。
春敏虽然只是个下女,但她仗著自己有几分姿色,又在王府做了好几年,其他下女通通都怕她几分,当然无法忍受被人这么推开,立刻不客气的冲过去甩了林冬河一巴掌。
“哼,就算我是故意的,你想怎样?”
林冬河没想到她会动手打人,错愕的跌坐在地上,眼瞳中顿时窜起怒火。“欺负人很快乐吗?不然你干么老是找我麻烦?”
“对,我就是高兴欺负你!凭你一个丑丫头也敢顶撞我,我当然要打你——”林冬河的反抗让春敏气呼呼的伸长指甲,扑过去想抓花她的脸。
被春敏扑倒的林冬河,在混乱中虽然试图要反击,但是春敏的力气很大,指甲也够锐利,又粗暴蛮横的企图扯光她的头发、抓花她的脸,让她光是防御都来不及了,根本没机会出手。
一阵细细索索的声响,把春敏吓了一跳!
“你要是敌对别人乱说话,你就完蛋了!”因为王府内一向禁止下人打架生事,所以春敏丢下警告的话之后,就匆匆忙忙的跑掉了。
而林冬河则是躺在草地上,轻吁口气,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庞。
除了一开始不小心被春敏抓伤外,她用手挡住了不少可怕的攻击,不过她的手肘跟手臂可就遭殃了,全都是春敏留下的抓痕。
想不到女人生起气来这么可怕,下次她再也不会去挑衅春敏了,以免自讨苦吃。
突然瞥见自己的双手全都脏兮兮的,林冬河心中暗叫不妙!
“脸上有伤口一定要搽药,可是我刚刚用手摸了脸,肯定也把脸弄脏了……看样子得先洗个脸后再上药。”她懊恼的瞪著双手,然后起身走回下人房。
林冬河先确定里头的人几乎都睡了,这才悄悄的从包袱里拿出一个东西,然后拿著桶子出去打了一些水,再找个偏僻的位置蹲下来。
她先东张西望,确定附近没有任何人后,这才痛痛快快的洗了脸。
送走元祥后,萨弼立刻招来郭升,问他有关林冬河的调查结果。
没想到林冬河的家世很普通,只知道她和父母来自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母亲林黄秀没读过什么书,而不成材的父亲林大修只会赌博跟喝酒,没事还会对妻子动粗,都是靠妻女养他过活,目前两人住在一间破屋子里,并无特别之处。
不过令萨弼感到惊诧的是,林黄秀在今天傍晚时曾经去拜访沐王府,并表示她的女儿就是失踪多年的元贞格格,却又拿不出证据,只好回家等消息。
萨弼一知道这件事,就更加怀疑林冬河进入肃王府的目的!
沐王府与肃王府友好,是京城里众所皆知的事,虽然林家刚搬来京城不久,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却不能排除她们是为了诈领高额的悬赏金,才让林冬河进入肃王府工作。
因此,他在听完郭升的报告后,立刻冲向下人房,想要厘清她究竟是不是元贞?
不料他才刚离开逸风苑不久,就在前往下人房的途中听到争吵声,并因此意外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