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就这样赶了半个多月的路,因是轻骑简行,他们的速度优势太过明显,甚至将第二批粮草辎重队甩在了后头,吴大人接过两封来自前线的书信,似乎都不太好,他把小白龙叫过去,嘀嘀咕咕地说了什么,小白龙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信心满满地说:“二哥会搞定的!”
吴大人仰天无言。
有吴大人的令牌,他们一路畅行,然而等进了禹州境地,柳尘鸢有些惊讶——之前他们都是尽量走越快越好的小路,很少直接经过城镇,到了禹州,柳尘鸢才发现这儿和自己来时并不一样,城门半开半合,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满是泥泞与焦黑的印记,街边商铺早就关了门,有的牌匾毁了,有的门全被撞开了,露出里边空荡荡脏兮兮的屋子,路上行人极少,偶有一两个,也是面黄肌瘦神色匆匆,看见小白龙这样身穿盔甲的人,立刻脸色大变一溜烟就跑不见了,整个禹州城内一派萧索。
后知后觉的柳尘鸢明白过来,这是……开战了?
是谁先挑起的?是蕴哥?难怪赵书贤会御驾亲征,可闽国怎么敢贸然开战……
现在禹州城是归谁的?还是还在争夺?
他们一路行至禹州府,禹州府外看起来倒是依然气派,只是地上的焦黑与灰尘与其他地方一样。有人立刻奔出来,对着小老头行了个礼,又充满疑惑地看了一眼带着面具的小白龙和藏在他身后的柳尘鸢,对小老头道:“吴副将!三日前……”
小老头忽然道:“来个人先带刘牡丹进府吧。”
柳尘鸢瞪大了眼睛——她才不想进府,她要离开!
然而这话没有说出口的机会,那来禀报的人就如会意一般,让另外两个人半强迫地带着柳尘鸢进了府内,又将她带去了一间略嫌狭窄的小房间,离开后,迅速将门窗都锁上,以防柳尘鸢离开。
柳尘鸢有些心慌。
她脚下所踩着的土地已是禹州,与闽国与姜蕴已经那么那么近,如果可以逃走,她或许就可以回去了……
近在迟尺的故土啊。
柳尘鸢吸了吸鼻子,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想努力搜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第 18 章
等柳尘鸢被送走了,小老头——云十二军副统帅吴略之这才道:“皇上何时到的?看样子,才有过战争……姜蕴竟直接攻进禹州来?!胆儿也忒大了,林诺呢?在□□吗?皇上受伤没有?”
吴略之说这些的时候,倒也不管,云十二军蛮横惯了,并不怕林诺,何况眼前这人还是自家团里的校尉王虎。
王虎一头是汗:“林将军本打算诱敌深入,结果皇上悄无声息就到了,上来就硬是带着云十二军出去了,打完就让我带了一小支队伍来城内迎接您……房大人和其他将士,您也是知道的,除了赵将军,谁也不服。皇上这次便是要他们服气,他们倒也跟着皇上一路打了出去,将闽王与上官烟雨堵在禹州城外的留荣道,只受了轻伤。闽军伤亡惨重,只是我方也折损不少,除了云十二军,他们毕竟还是……”
吴略之皱眉道:“皇上此刻在何处?”
王虎立刻道:“微臣便是奉皇上之命来迎接吴大人的……皇上尚在留荣道,但今夜便会回到禹州城内,吴大人,你们先在府内休息吧。”
吴略之咬咬牙:“房子曾呢?”
“房副将也在留荣道。”王虎叹了口气,“房副将的性子……之前若不是姜蕴来袭时,房副将不听林将军指挥,留守城内,也不至于这一次要皇上御驾亲征……打完留荣道一役,皇上便让人杖责房副将两百军棍,念在敌军未撤,只先打了一百棍,还有一百棍留在以后加倍打……”
那不就是三百棍?!
吴略之摇摇头:“活该!皇上也敢怀疑,房子曾真是活腻了!”
王虎不敢说什么,毕竟赵庭云受伤后几乎没有消息这件事,大家都心存疑虑,要不然也不至于那么不听林诺的话。
吴略之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在这儿等皇上,爷……爷?!”
吴略之东看看西看看,忽然发现赵庭云不见了,他说:“老大呢?!”
后面有人说:“那个刘牡丹进去没多久,他就也进去了。”
吴略之:“……”
王虎小心地问:“吴大人喊他老大?那个戴面具的人是……?!”
“是是是,是咱们老大!”吴略之烦躁地说,“老大除了脑子有点问题其他好着呢,你说你们瞎担心什么!”
***
柳尘鸢在屋子里呆坐了着,屋子外边赵庭云找不到柳尘鸢也很着急,抓了人就要揍,吴略之正好进了府,连忙拦住赵庭云,让他先比忙着找刘牡丹,先吃点东西,又哄他说刘牡丹是去找自己家人了,很快就回来。
赵庭云依然气呼呼的:“新娘子去找家人了?怎么可以不等我!”
一旁的王虎看的目瞪口呆的,悄悄问吴略之:“吴副将,赵将军到底是……”
吴略之简略地说:“受了重伤,吃了太多药,身体好了,脑子坏了,皇上本来想他脑子好了再放他出来,结果房子曾就搞出这些事情!哎,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嘛!”
王虎擦擦汗,心想您当初回京城也没少闹啊……
只是吴略之闹的比较含蓄,这才能最后说服赵书贤和赵庭云分批来这里,带着赵庭云给房子曾这群人溜溜,让他们一个两个都老实点,不要再瞎想什么兄弟阋墙,功高盖主,皇上搞死将军的鬼戏码了!
王虎说:“房大人的性子,估计见了也还是要说点什么,毕竟将军当初受伤是因为姚墙反了,姚墙又是皇上亲手派来的……”
“他再敢说,就真的别想活了。”吴略之面色沉沉,“皇上已经够宽宏大量的了。”
王虎连连点头:“皇上还是挺相信咱们云十二军的……”
“信个屁啊!”吴略之无语,“皇上信的是将军!”
赵庭云放弃了寻找柳尘鸢,先跟着他们一起吃了顿饭,他脑子有点坏,也是小孩子心性,吃饭的时候听着他们说这两天打仗的事情,便很有兴致,一时间忘记了柳尘鸢。
之前赵庭云一直带面具,便是因为赵庭云还活着已经痊愈了,但脑子坏了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可赵庭云又极难控制,赵书贤便让他带着面具。赵庭云见很多人被面具吓的惊叫连连,自己也觉得好玩便一直带着,现在到了府里,周围也都是晓得他身份的人,拿下面具便也没什么。
他拿下面具,王虎和另外几个驻守禹州的云十二军的士兵才确认这确实是赵庭云没错。
等到了晚上,月上中天,他才猛地想起柳尘鸢,又开始在院子里像一条大狗一样寻找柳尘鸢,最后遍寻不得,还索性打算去外面。
怎么能让赵庭云去外面?吴略之惊出一身冷汗,拦又拦不住,只能盼着赵书贤快点回来。
可赵庭云本来就情绪极不稳定,这几日有柳尘鸢在,倒是好了一点,寻找柳尘鸢莫名失踪,周围又都是炮火和血的味道,赵庭云越发狂躁,眼睛都不自觉红了。
吴略之看的心惊——这是赵庭云往日在战场上杀红眼的样子,现在就这样可万万不行,哪来的人给他杀啊!
于是吴略之只好假模假样地跟王虎耳语了两句,然后说:“什么?刘牡丹回来了?正在东苑呢?”
赵庭云看过去。
吴略之带着赵庭云去了东苑,开了房门,就见里面坐着个面色苍白的柳尘鸢。
赵庭云“嗷”了一声扑过去:“新娘子!”
柳尘鸢被关起来之后就没能吃饭,眼下饥肠辘辘浑身无力,刚刚还流了几滴眼泪,现在正累的打盹,忽然赵庭云就这么扑了过来——还没戴面具!
柳尘鸢几乎被吓的魂飞魄散,赵庭云猛的一扑,把她压在地上,像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新娘子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柳尘鸢委屈极了,她什么时候走了?
她倒是想走啊……
王虎他们在外边看的真是莫名其妙:“吴副将,老大什么时候娶的妻子……?”
这样了还不忘记娶妻啊?!
吴略之无奈地说:“哪儿啊,这女人怪怪的,不知道老大从哪里搞来的……”
赵庭云抱着柳尘鸢蹭啊蹭,听见王虎和吴略之的声音,极为不满地皱起眉头,道:“都出去!”
吴略之说:“老大……”
赵庭云随手拿起个凳子砸了出去,吴略之只好带着王虎撤退了,还顺便关上了门。
柳尘鸢已经感觉到了小白龙现在和之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现在的他明显有点焦虑和暴躁,抱着她也不像之前那样不带一丝□□只是单纯的抱着她给她取暖,这样的小白龙让柳尘鸢异常恐惧,甚至让她想到了赵书贤。
她伸手去推他,一边轻声说:“小白龙,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刚刚是被人锁了起来……啊!”
柳尘鸢还没说完,小白龙已经咬住了她的脖颈,一边委屈地说:“新娘子想离开我……”
“没,没有。”柳尘鸢后脑勺还磕在地上,整个人被禁锢在小白龙怀里瑟瑟发抖,“我真的是被他们关起来了……”
小白龙不管不顾,只埋头去啃她脖子,亲她脸,手也想扒她衣服,柳尘鸢眼泪打了个转,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作孽,太作孽了……
那时候小白龙还口口声声说一定会保护她,到头来还不是成了这样?
她到底是……
忽然,紧锁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随之响起的是一道冰冷微愠男声:“赵庭云,你脑子还没好,先学会玩女人了?!”
而后又是一声鞭响。
柳尘鸢瞪大了眼睛,而她身上的小白龙……不,赵庭云也呆了一会儿,吃痛地坐直身子转头看向门口:“二哥!”
他一坐直身子转身,身下的衣衫不整的柳尘鸢便没再被他遮挡,于是柳尘鸢就看见了赵书贤。
毫无疑问,赵书贤也看见了她。
☆、第 19 章
柳尘鸢几乎要昏过去了——若是真能昏倒也好一点,偏偏她被吓的浑身僵硬却又昏不过去,一时间只能呆呆地躺在地上,满脸惊惧地看着赵书贤。
而赵书贤只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微微一愣,赵庭云已经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去了:“二哥!”
刚刚赵书贤那一鞭子抽的力道并不大,赵庭云背上的衣服正好划破了个口子,却并没有真的伤到他。赵庭云看见赵书贤,一时间倒是把柳尘鸢抛到一边,围着赵书贤道:“二哥,他们说你受了轻伤,哪里啊?”
“左手手臂而已。”赵书贤右手的鞭子在他脚下一抽,“打你是不碍事的。”
赵庭云无辜地说:“二哥,你打我干什么啊,我才没有玩女人,我是在跟新娘子玩!新娘子……对了,新娘子!”
他又冲回柳尘鸢身边,把僵直的柳尘鸢给扶起来,拉着她道:“二哥你看!这是新娘子!老头子死了,新娘子又被我捡到了,所以新娘子就是我的新娘子了!”
柳尘鸢垂着头,根本不敢看赵书贤,浑身发抖,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怎么会这么蠢?
二哥……是了,赵文帝生性好色后宫成群,偏生四十五岁以前都没有任何皇子,直到他四十六岁那年大皇子才呱呱落地,又两年,二皇子赵书贤和三皇子赵庭云前后相隔一个月出生了,这也就是赵文帝的所有皇子了。
赵书贤排行老二,比赵庭云大一岁不到。
赵庭云带着那些士兵的排场和面貌,分明不是普通的军队,可自己怎么都没有往云十二军身上想,更别提去想他口中那位二哥是谁了。
何况,摘了面具的小白龙剑眉星目,虽神色依然有点呆傻,可眉目间那依稀的凌冽,与赵书贤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这个自己曾感谢不已的小白龙,居然就是带着云十二军兵临城下,剑指大闽,逼得姜蕴将她拱手送出的镇远将军赵庭云!
自己千辛万苦到了这里,却是千辛万苦,把自己送来赵书贤身边……这天下,还会有比她更可笑的人么?
可,可赵庭云不是已经死了吗?!
柳尘鸢发着抖,只听见赵书贤平静地问:“这就是刘牡丹?”
赵庭云一愣,说:“果然是小老头给你告的状!唔……新娘子好像是叫刘牡丹!”
赵书贤冷笑一声:“刘牡丹,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柳尘鸢手软脚软,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赵庭云心疼地看着她抖成那样,求情道:“二哥!新娘子像小兔子一样,胆子很小的,你这样会吓着她的!”
赵书贤三两步走过来,抓着赵庭云就往外丢:“你给朕滚出去,迟来三天还不好好反省?!”
赵庭云虽然很想反抗,可看着赵书贤那比煤炭还黑的脸,到底是没有动作,一个彪形大汉,生生被丢了出去,很快门也被从里面关上,赵庭云站在外面扒门,吴略之赶紧拦着他:“爷,你别挠了,万一皇上生气把刘牡丹给杀了怎么办啊!”
“啊?”赵庭云一听更慌了,挠门挠的轰轰作响,“二哥!你别杀新娘子啊!她很容易死的!”
赵书贤的声音比寒冰还要冷:“死了拉倒。”
赵庭云:“嗷嗷嗷——二哥啊!!!”
吴略之千求百求,终于把赵庭云给拉走了让他去吃药,这段时间舟车劳累,根本没时间煎药,赵庭云刚刚情绪那么不稳定,也是因为太久没吃药了。
送走赵庭云,有个人小声道:“皇上真的要杀了那个女的啊?”
另一个人更小声道:“我估计不是……”
那人意会:“这刘牡丹,真是红颜祸水……”
吴略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统统骂了一顿,都领着走了。
而房门内,却远不如房门外喧嚣,柳尘鸢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随时就要滴落,赵书贤负手而立,冷漠地看着柳尘鸢。
等柳尘鸢的第一颗眼泪滴落后,赵书贤才缓缓开口:“哭什么?”
“我……我……”柳尘鸢轻声哭着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赵书贤却似乎并不需要她的解释,他慢慢走到柳尘鸢跟前,蹲下身子,捏住她下巴逼她仰起头。
在这个瞬间,柳尘鸢以为他会问自己很多问题,比如她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