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辰揽主她的肩,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虽是什么话都没说,却已让白云暖感受到一股暖意深深。
美善怒冲冲从抱厦内跑了出来,她身后跟着戚杰,拦都拦不住,美善已经冲到了白云暖跟前,满眼的杀气。
美善还未开口,“啪”的一声,张易辰已经给了她一巴掌,直把她打到地上去,“大胆奴才,竟敢对王妃不敬!”
美善的唇角已经渗出了血丝,她怒不可遏,却终究没有说任何话,由杰将军拉着下去了。
白云暖对张易辰道:“王爷,原是我理亏……”
“你是主子,她们是奴才,奴才替主子出生入死这是应该的,是分内之事!”
白云暖不语了,张易辰是王爷,是皇子,从小养尊处优。自然有这样的优越感,她可不一样,她带着前世那么悲苦的记忆,这一世但凡有人对她好,她便加倍报答的。再说戚雪和美善原不是她的奴才,不过张易辰如何肯追究这些。
白云暖想等戚雪的伤治好了,她再和美善好好化解心结吧!
※
钟离雪的伤在半月后。终于好得利索了。
这一次事件过后。白云暖对钟离雪可是感激加感动,早把过去的猜忌抛到了一边。
夏日,王府里一池的荷花开得正艳。白云暖便邀了钟离雪去湖里赏荷。在碧绿的荷叶丛中,一蓬蓬的荷花绽开它们柔嫩的裙裾,粉红的,深红的。纯白的,青的。黄的,一朵接着一朵,一片连着一片,在湖面上层层叠叠地蔓延开来。将整个湖面装点得分外妩媚多情。一朵朵荷花紧紧地依偎着碧绿的滚圆的荷叶,在阳光的沐浴下,显得更加雅洁。妩媚,清秀。粉红色的荷花从水中钻出来。微笑着,活像一个粉妆玉砌的瓷娃娃。这些荷花从一只只大圆盘中冒出来,有的花瓣全部张开了,露出嫩黄色的小莲蓬,才展开两三片花瓣的荷花有着小姑娘般的羞涩,像一个刚刚学步的孩子,一步一步试探着往前走,惟恐会跌上一跤。还有那还沉浸在美梦中的花骨朵,但是它们看起来饱胀地快要破裂似的。
清风徐过,荷叶挨挨挤挤,荷花摇晃着脑袋,满湖的清香飘逸,还有鱼儿在清波里游窜,青蛙偶尔蹦跶,实在是闲然自得的夏日时光。
戚杰摇着小船的橹,白云暖和钟离雪就坐在船上,在荷花荷叶间穿梭。
有一枝荷花将粉白娇嫩的笑脸伸到了船上,白云暖伸手将它摘了下来,递给钟离雪道:“阿雪,送你的。”
钟离雪谨慎地笑着,并不肯接那荷花,小心道:“奴婢不敢。”
“什么奴婢?经过这一次事件,我早就把你当姐妹了。不如我们义结金兰可好?”白云暖热情地邀约。
杰将军在船头一边打橹,一边拿余光瞟着白云暖,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美好、善良的女子,和他的公主比起来,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幸运了,是朵温室里的娇贵花朵,不像他的公主,生来的命运就是要经历风吹雨打的。
此时此刻,杰将军对白云暖充满了对他们家公主一样的怜惜的情愫。
听白云暖说要和钟离雪义结金兰,忙附和道:“阿雪,王妃一片好意,你就承受了,不要推拒了。”
钟离雪回头看了杰将军一眼,他便心虚地别开了头。
钟离雪接了那荷花,对白云暖笑道:“王妃的抬爱,奴婢心领了,王妃对阿雪原就有救命之恩,阿雪不过知恩图报罢了,再说,王爷教导过,对主子尽忠,这是奴才的本分,阿雪既然留在了王妃身边,一定会恪守本分的。这荷花美丽纯洁,就像王妃善良的心,阿雪接受了,至于义结金兰阿雪可不敢,因为害怕折福。”
白云暖叹气:“横竖我在心里是认阿雪你做姐妹的。”
钟离雪低头闻了闻那荷花的清香馥郁,恳切地看着白云暖道:“王妃,请你不要生美善的气……”
“怎么会呢?”白云暖笑着打断她,表现出一副宽宏大度的模样来。
那边厢,安宇梦掌橹的一只小舟上,锦橙和锦屏几个小丫头采了许多菱角,正在欢快地唱着采莲歌儿:“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歌声清越悦耳,节奏明快动人。白云暖这边不由听得呆了。
钟离雪道:“这是什么歌?如此好听!”
“这曲子叫《江南》,锦橙、锦屏虽在上京,但她们的故乡在江南,所以能用吴越之音唱出这样的采莲小调,之所以好听,或许里面掺杂了许多她们的思乡之情吧!”
思乡二字触痛了钟离雪心底里隐埋极深的弦,她的面颊上明显痛苦抽搐了一下。
杰将军将钟离雪面上的痛苦看在眼里,生怕她会露出更多真情出来,忙道:“王妃,你看,岸上站着的可是十三王爷?”
白云暖和钟离雪皆顺着杰将军手指的方向看向岸边,果见一个身形瘦削锦衣华服的贵公子背手立在岸边。
“王妃,那的确是肃王爷。”钟离雪定睛看了一会儿,对白云暖道。
不消众人说,白云暖也已经认出了瑶卿。只是不知他今日到雍王府所谓何事。想晴歌仍在宫里,实在不知瑶卿到雍王府还能有什么事。
“九嫂,请到岸上一叙。”
瑶卿在湖岸上站着,拱手对湖中的白云暖说道。
☆、第两百三十七章 宁彦的手信
白云暖并未细想太多,只是命杰将军将船摇到岸边,和钟离雪二人登船上岸。艳阳高照,白云暖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钟离雪掏出帕子正要替她擦拭,手刚伸到半空就被人拽住了,她回过头去,对上了瑶卿阴森森的目光。
杰将军正在停船,并未注意到岸边的事变。
白云暖隐隐觉得瑶卿的行止不对劲,果不其然,他一手扣住钟离雪的手腕,另一只手在空中一招,就招出了几名羽林郎。
羽林郎各个手执兵器,齐刷刷架在了钟离雪的脖子上。
白云暖被众人冲撞得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站稳,她质问瑶卿道:“十三弟,你这是做什么?”
瑶卿回头看她,冷冷道:“九嫂,此女是被母妃下令杖杀的凶手,你怎可还将她收留在王府之内?”
白云暖不想同瑶卿废话,只是道:“如果你今日将阿雪从王府内带走,你就不怕你九哥与你兄弟情谊出现裂痕吗?”
瑶卿傲慢道:“本王正是替九哥的孩子擒拿凶手,九哥不但不会怨怒我,反倒会感激我吧!”
说着,就要押钟离雪离去。
白云暖大喊起来:“杰哥,快救阿雪!”
杰将军听到呼救,从船上轻盈跃起,落在了瑶卿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瑶卿吃惊地看着杰将军,心里暗忖:此人轻功竟如此了得!
杰将军没有兵器,只能徒手制止瑶卿:“肃王爷,将人留下!”
“戚杰!”钟离雪喝住了杰将军,用眼色制止他与瑶卿动手,只是道:“快去找王爷!我不会有事的!”
“你倒是是个识相的!”瑶卿回头给了钟离雪一个凉飕飕的笑,便让人将钟离雪押走了。
钟离雪被押走,白云暖赶紧命人去找张易辰。张易辰今日一早上朝之后就别皇帝留住议论朝政,至今未归。白云暖便命戚杰和安宇梦赶紧去宫里找他,并交代说,如果皇帝不肯放王爷回来,就谎称王府走水了。
戚杰和安宇梦去了,白云暖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忽然前头仆人来报说宁彦来访。
白云暖心想,这当会儿哪有心情和宁彦叙聊,可是打发人回去又显得不礼貌,只好让人将宁彦请进来。
宁彦和小七进了安品园,见白云暖面有忧虑焦躁的神色,便询问白云暖遇到了什么事。
白云暖道:“还不是晴歌的事吗?”遂将晴歌怀孕流产嫁祸于她、钟离雪替罪的事情一一说了,孰料正焦灼间,宁彦却哈哈大笑起来。
白云暖奇道:“你这人,这么大的冤枉,你竟还笑得出来?更何况现在阿雪又被抓进宫里去了,只怕这回凶多吉少,再难逃脱了。”
宁彦拍拍白云暖的肩,笑道:“有我在,你就安哉吧!”当即修书一封,让白云暖差人送到贤宜宫给肃王瑶卿,并对白云暖打包票道:“王妃,不必雍王出马,肃王爷见了我的信,定会将阿雪毫发无伤地送回王府的。”
白云暖将信将疑,见宁彦一脸笃定,便只好差人将信送去了宫里。
☆、第两百三十八章 我要进宫
钟离雪不知道为何肃王瑶卿抓了她,又放了她。在去往贤宜宫的马车上,瑶卿恶狠狠瞪了她一眼,道:“待会儿看我母妃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你既然忠肝义胆要替雍王妃认罪,就应该替她去死!这一回,绝对当场把你打死,再扔乱葬岗喂狗!”
钟离雪当然面无惧色,潜意识里她觉得白云暖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对肃王瑶卿笑笑道:“但愿能如王爷所愿!阿雪的命不要太硬就好!”
“你!”肃王瑶卿有些被激怒。可是,肃王爷的马车还未到达贤宜宫,便接到了来自雍王府的信。肃王爷看了宁彦的手信,眉头越蹙越紧,最后变成个难看的疙瘩。
钟离雪于是又被送出了宫,毫发未损地送回到雍王府里。临下马车时,瑶卿恼怒道:“这回算你走运!”钟离雪不知道瑶卿是何原因放了她,她只是冷笑道:“王爷,阿雪是走运,就不知十三王爷你够不够走运了!”
“什么意思?”瑶卿看着钟离雪似笑非笑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毛。
钟离雪故作轻描淡写道:“如果奴婢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九王爷可是说过不许十三王爷再上雍王府的门,今日十三王爷从王府内掳走奴婢,不知道有没有经过九王爷的许可啊?”
瑶卿的面色瞬时灰如土色,而钟离雪已经笑着下了马车进了雍王府。
钟离雪对雍王府送给瑶卿的那封手信充满了好奇,白云暖也同样好奇,但是宁彦却只字不肯透露。因为钟离雪没事,白云暖便也就不追问了。
张易辰从宫里赶回来时,白云暖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不让下人在张易辰跟前提起此事,张易辰便也没得去找瑶卿算账。
一日,白云暖刚和张易辰从京郊踏马归来,便见钟离雪在安品园内等她。
“有事和我说?”白云暖一边由真娘伺候着换行装,一边问她。钟离雪点头,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于是,白云暖换好了家常服。遣走真娘。问她道:“可是又要我帮你游说杰哥娶美善?我不能打包票的,因为杰哥和我说过他有心上人了。”
“啊?”钟离雪吃惊,杰将军从未和他说过这桩事。竟和白云暖说了。她有点涩涩地摇了头,道:“不是戚杰和美善的事情,阿雪是想求王妃另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白云暖笑着去拉钟离雪的手。她是欠了钟离雪天大的人情,一定要还她的。但是钟离雪的要求令她惊得下巴都要跌下来了。
“我想进宫!”钟离雪咬了咬唇说道。
“什……什么?”白云暖咽了咽口水,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钟离雪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白云暖拉着钟离雪坐到桌旁,惊愕地问道:“你要进宫做什么?宫里有德妃娘娘,有晴歌。你去宫里不是羊入虎口吗?她们可没有放过你的意思,你现在暂时平安无事,只是碍于王爷的颜面。”
“可是宫里有皇上……”
钟离雪的话叫白云暖张了嘴就合不拢了。如果可以,她的下巴早就掉了。
“你对皇上……”白云暖不可置信地看着钟离雪。钟离雪强带几分娇羞,点了点头。
“这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白云暖依旧惊魂甫定,完全无法回神。
于是钟离雪开始编造了,她喜欢上皇帝那个老色鬼是在除夕家宴的时候,远远那么一观望便沦陷情网。白云暖听得匪夷所思,却也深信不疑。
钟离雪“噗通”跪在了白云暖跟前:“求王妃成全!”
白云暖赶紧拉她起来,道:“你让我好好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白云暖是铁定要帮钟离雪的,钟离雪对她的情谊也由不得她不帮,只是如何帮呢?将一个人送进宫啊,这可不是送一只蚊子进去那么简单的事情,她所能求助的,也只能是张易辰了。
※
张易辰这几日神神秘秘的,与白云暖的见面机会并不多,除了上朝,便是蜗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白云暖轻易不去打扰他,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为了钟离雪,她也只好去找张易辰。
推开书房的门,白云暖一下愣住了,惊呼道:“王爷,你在干什么?”
但见张易辰满头满脸白色的粉末,头发和眉毛都变得白乎乎的,双手却在一个盆子里捣鼓着什么,好像是一团粘乎乎的面粉。
看到白云暖突然出现,张易辰也吓了一大跳。他快速地将盆子藏到了身后,咽了咽口水,结巴道:“阿……阿暖,你怎么来了?”
白云暖已进了书房,掩了房门,掏出帕子走到张易辰跟前去,替他擦拭头脸上的面粉。
“王爷,你这是在干什么呀?变戏法吗?瞧这白乎乎的,都将自己变成雪人了。”
张易辰紧紧攥着身后的盆子,局促道:“阿暖,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什么呀?”白云暖不解地拉出张易辰身后的盆子,见那团面粉被蹂躏得不成样子,扑哧一笑道:“王爷,你是要做面点给我吃么?”
张易辰面上闪过一丝羞涩,点了头道:“那天去母妃那里探望晴歌时,发现繁香姑姑做的一款面点很别致新颖,便央了繁香姑姑教我,你知道领兵打仗我在行,厨艺可不行,所以我就躲在书房内偷偷练着。我想无论学什么,勤学苦练的理总是一样的,等我学好了,做出来了再去送给你吃,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撞破了。”
张易辰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看着白云暖,像个讨巧的孩子,白云暖忽然鼻头一酸。此生得此夫婿,夫复何求?她不觉眼里有了湿意。
张易辰赶紧拿手要给她擦拭,手抬到半空才发现手上全是面粉。忙又缩了回去。白云暖却捧住他沾满面粉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感受着面粉便干后的粗糙颗粒,幸福地笑起来。
“王爷,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