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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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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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鹿鸣有些懵。他低头看着白云暖因哭泣而剧烈抖动的身子,终于伸出手。将她环进了自己怀中。
    ※
    次日,真娘一大早给白姜氏送饭送药的时候,却见白云暖早早地就呆在白姜氏的屋里,她笑道:“哟,小姐怎么这么早?”
    白云暖冷眼瞅着真娘,只见她面色红润,神清气爽,整个人如一枝怒放的海棠。只有被爱情滋润的女子才能绽放这样的风情。而真娘,一直是这样美丽的,也不知道她与父亲之间是何时开始的,这段奸/情到底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藏了多久。
    昨夜她才想到,即便是前世自己亦是被真娘误导,认为母亲的死是因为父亲要娶骆氏进门所以痛下杀手,以至于自己恨了继母一世。母亲死时的确是中毒而亡,可是下毒之人未必就一定是父亲。日日伺候母亲左右的人是真娘,真娘也是可能行凶的嫌疑犯。原以为毒死了母亲,自己就能取而代之,孰料,父亲竟娶了骆氏。
    此刻,白云暖看真娘的目光含了许多恨意。
    真娘被盯得发毛,便笑着对白姜氏道:“小姐今儿是怎么了?如疯魔了一般,这样瞅着我看。”
    “你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何怕我瞅着你?再说心下的肮脏岂是肉眼能够看出来的?”白云暖不咸不淡的话叫真娘听着很是不舒服。
    白云暖却不管她,径自接了她手中的托盘,放到床前几上,亲自喂白姜氏吃饭和吃药。
    真娘道:“小姐,还是真娘来吧!夫人这病是要传染的,若小姐过了病气……”
    白云暖回头睃了她一眼,冷笑道:“真娘要是害怕母亲的病气会传染给你,你大可避开,你伺候了母亲一辈子,也是委曲你了。”
    真娘一怔,白云暖今天说话间总是阴阳怪气,叫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姜氏笑着安抚真娘道:“这孩子只怕是早上起床气还没散去,你莫与她计较。”
    真娘很有些可怜兮兮道:“真娘只是奴才,哪有和主子置气的道理?”
    白云暖一边喂白姜氏喝粥,一边道:“听你这话,想来你也是个明理的人,既然知道自己是奴才,日后还请真娘守好自己的本分。”
    “阿暖,不可这样和真娘说话,真娘虽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可母亲拿她当好姐妹,阿暖你也应当尊重真娘如尊重姨母……”白姜氏颇有些怪责地看着白云暖。
    白云暖笑道:“母亲,阿暖的姨母在别苑里住着呢!母亲,阿暖有些话想和母亲单独说。”
    真娘听及此,便识相地福了福身子,道:“如此,真娘就不打搅夫人和小姐说私房话了。真娘告退。”
    白姜氏点了点头,真娘便退出去了。
    真娘一走,白姜氏便睃着白云暖道:“你今天阴阳怪气的,真娘到底哪里惹着你了?”
    白云暖看着母亲憔悴的病容,张口欲言,终是止住了。她哪里能告诉母亲真相呢?丈夫与自己最信任的人都背叛了她,这对她的病体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许多时候,不知情是最大的幸福。
    “没有,阿暖就是起床气还没散,发了发小姐脾气,真娘一向疼我,她是不会同我计较的。”白云暖冲白姜氏调皮地笑了笑。
    白姜氏道:“她是不会同你计较,只是她为你母亲我操劳一世,青春虚度,如果将来母亲不在了,你可要善待她。”
    “呸呸呸,”白云暖忙啐了几口口水,“母亲胡说什么呢?你的身子不是越来越好了吗?刘郎中说,母亲你只要按时服药,假以时日,病魔自然退散,母亲只管放宽心就是。”
    “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现在看起来是风平浪静了,可不知何时又会突然爆发出来。如若母亲能撑到阿暖嫁人的时候便也心满意足了。”白姜氏憔悴的病容上绽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就若雨后残阳,分外动人。
    白云暖放下粥碗,投入白姜氏的怀抱,心酸地唤道:“母亲,娘……”
    泪水瞬间就迷湿了眼眶。
    白姜氏一边抚摸着女儿的发丝,一边道:“你啊,日后还是少往母亲房里跑,母亲这病是会传染的。”
    白云暖摇头,“刘郎中说了,只要预防得好,饮食不在一处,是不会的。阿暖自有分寸,母亲不必替阿暖担心。”
    白云暖说着,抬起头看着白姜氏,沉吟了许久,终于问道:“母亲,可知道永定州骆氏?”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宏词

听女儿提到‘永定州骆氏’,白姜氏的眸子闪了闪,划过一抹异样的神色。白云暖心里一颤,难道母亲竟对这‘永定州骆氏’知之已久?白姜氏握住白云暖的手,问道:“阿暖,你是如何知道这骆氏的?”
    白云暖自然不能言明,只能反问白姜氏道:“母亲又是如何知道的?”
    白姜氏道:“说起这骆氏,当真是个端方得体的可人儿,若不是白家祖训,男子只能娶妻,不能纳妾,我早就劝了你父亲纳她为妾。可是即便是白家允许纳妾,以她的家世又如何能只居侧室之位?然,你父亲已有妻室,又如何能娶了她?可怜她闺中少女,便对咱白家一腔痴心,以至耽误了青春韶华,到现在听闻还未嫁出去呢!”
    白云暖心里五味杂陈,想来这骆氏在父亲与母亲之间并不是什么机密,母亲对她不但容得,且还十分欣赏,那父亲断没有为了娶骆氏进门而毒死母亲的动机了,因为以母亲的为人,以母亲对父亲的爱,她定会在病榻上嘱托父亲,一旦等自己病归,便要让父亲勿以为念,娶这骆氏为填房。果不其然,白姜氏继续道:“阿暖,如若不久的将来,母亲这病不好了,万一撒手人寰,你可要劝你父亲续弦,这永定州骆氏是最好的人选。莫让你父亲为母亲蹉跎岁月,人生一世不易……”
    白姜氏说着,落下两行泪来。白云暖鼻子一酸,也落下泪来。
    好傻的母亲哪!只以为父亲对她忠贞不二,却不知父亲岂是安分守己之人,早与真娘暗通了款曲。
    “母亲,你说什么傻话呢?阿暖不要父亲娶别人。阿暖只要母亲健健康康的。”白云暖伏在母亲怀里,痛哭流涕。
    白姜氏劝道:“傻孩子,这世上哪有不死之人?逝者如斯夫,又何必折磨活人?死去的就让她死去好了,活着的人,当行乐,当诗酒。当恣意。当快活,这才是活着的真谛。母亲活了一世,早就把什么都看开了。”
    白姜氏说完这些话。仿佛历尽沧桑一般,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而于白云暖而言,她哪里肯体味这些?前世的郁闷与痛苦令她咬紧了牙关想要负她的人不得好死。她是断不肯想开的。
    “母亲,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好起来!任何人也休想取你而代之!”白云暖抬起头,灼灼地看着白姜氏。
    ※
    接下来的日子,白云暖做了两件事。一是每日里白姜氏的吃食与汤药她都亲自喂服;二是筹谋着让谁去永定州向骆氏提亲。三表哥和四表哥的婚礼如期举行,小姨一家都去参加了。白家却只去了白玉书和王丽枫。白姜氏病着,白振轩瘫着,白云暖要避嫌。因为三表哥的缘故,二舅母也不喜欢白云暖出席。
    王丽枫随着公公乘坐马车到了姜家。但见新郎姜湖往她和白玉书这边张望了好几回,她心里打了个结。耳边厢蓦地响起杨沐飞的声音,“表嫂别介意,三表哥他这样胡看着你,不是没礼貌,而是他心里那桩心事还未了却呢!”
    王丽枫吃惊地回眸看了杨沐飞一眼,见他一脸幸灾乐祸的得意,便奇怪道:“姜湖他什么心事未了?”
    杨沐飞忽而又叹了口气,“说到底,我这也是五十步笑百步,三表哥的心事与我的心事如出一辙,只怕到最后我也和三表哥一样,娶的那个人并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丽枫知道杨沐飞言语中所指何事了,但心里立时又五味杂陈起来。白振轩娶亲当日的心绪恐怕也和此刻的姜湖一样吧?只是那时自己傻傻被蒙在鼓里,一顶红盖头便遮住了所有真相,对于丈夫在人群中搜罗的目光不得而见。王丽枫手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里戚戚焉。见她抿唇不语,杨沐飞自觉食言,忙赔笑道:“表嫂,你别介意,沐飞我胡说的,或许心里想要的那个人未必便是最好的,最后的缘分是谁,谁便是对的那个人吧!”
    “有时候,人之所想,未必要是对的。心头想的,万般不对,亦是好的……”王丽枫喃喃自语,那表情的哀伤绝烈深深震撼杨沐飞的心弦,他怔怔地看着王丽枫,不知为何,在一片张灯结彩的喜庆布景中,王丽枫脸上的落寞如一道银色的闪电。
    ※
    白云暖刚伺候白姜氏用好了午膳和汤药,要回听雨轩去,真娘就在回廊上喊住了她。“小姐,”真娘说,“真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小姐。”
    白云暖回头,充满敌意地看着真娘,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可惜我不想回答。”
    说着,径自离去。
    真娘站在回廊上,看着白云暖走远的身影,心里困惑: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白云暖出了兰庭,便觉心情烦闷到极致。真娘好歹生活在白府之内,自己能日日看着她,可是那永定州骆氏呢?自己要如何防患?骆氏一天不嫁,自己就一天不敢安下心来。走到梅香坞园门口时,想起王丽枫今日和父亲一同去参加三表哥四表哥的婚礼,白云暖便进了园子去看望白振轩。
    白振轩依旧躺在书房里,南湘宝蝶正在书房内替他擦拭身子。
    见白云暖来了,二人都愣住。
    “小……小姐。”二人素知白云暖和王丽枫姑嫂反目,王丽枫在时,白云暖几乎不踏进梅香坞一步,今日少夫人不在,小姐竟就来了,二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白云暖道:“我来看看哥哥便走,你们不要担心,我不会呆太久。”
    南湘和宝蝶互视一眼,这才继续给白振轩擦拭身子。
    南湘同白云暖解释道:“少夫人怕少爷着凉,所以一般命奴婢在午时日光正盛的时候替少爷擦洗。”
    “她也是尽心了。”白云暖落寞一笑,便坐到白振轩病榻前。
    南湘、宝蝶帮白振轩擦洗完身子,便退出去。屋内留了白云暖兄妹二人。白云暖看着病榻上睡容安详的哥哥,倒也没有落泪,而是拉住他的手喃喃问道:“哥哥,如果你还醒着,你会怎么办呢?会怎么帮助母亲捍卫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哥哥,阿暖实在觉得有心无力。”
    正说着,忽见温鹿鸣和安宇梦走了进来。见到白云暖。二人都愣住。异口同声唤道:“阿暖……”
    白云暖站起身见了礼道:“你们也来看哥哥?”
    “今日少夫人不在,平日里也不敢来叨扰。”安宇梦答得直白。
    二人走到白振轩跟前,细细端详了一番。安宇梦道:“振轩兄气色还是不错的。”
    白云暖答:“长嫂把他照顾得极好。”
    温鹿鸣道:“只希望有朝一日醒来,他能感念少夫人对他一片痴心,自此以德报德。”
    三人说了一会子话,恐王丽枫回来撞见不好。便一齐出了梅香坞。
    漫步在宝芳园内,温鹿鸣道:“有一桩奇事。不知宇梦和阿暖知道与否。”
    二人摇头,问道:“什么事?”
    温鹿鸣道:“近日不知何人竟保我去参加宏词之试,你们道奇也不奇?”
    原来在本朝状元三年出一个,而宏词科却是几十年考一回。从前在春闱、秋闱中中过鼎甲、点过翰林的参加宏词科。也未必就一定考上的,因此宏词科一旦中试,比中状元还要强上百倍、体面许多。只是这宏词科中试已是困难。参试的资格更是艰难,需得由举足轻重之人保荐方能参加。而温鹿鸣终日闭居白府。也不知是何人替他保荐了资格。
    安宇梦道:“会不会是白世伯?”
    白云暖摇头:“父亲一直忙于强金阁工程一事,母亲的病又分了他的心,他应是无暇顾及于此的,而且父亲只要求你们两个在明年春闱中能够一鸣惊人,并未提过托人保荐你们去参加宏词科一事啊!”
    “如果是白世伯,他理应会事先告知我们的,而且也不可能单单就保荐了我,肯定会连宇梦一块儿保荐了的。”
    温鹿鸣的分析甚是有理,安宇梦连连点头,白云暖却笑道:“既然有人保荐了你,你莫管是谁,只管去应试便是。这宏词科几十年才考这么一次,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温大哥一定要好好把握才是。”
    温鹿鸣却踟蹰道:“只是我有些不自信呢!”
    安宇梦笑道:“即便你自信,亦拿不稳就一定能考取,所以你想想如你这样的,在考生当中比比皆是,就算考不上,亦没有什么不是处,横竖还有明年春闱、秋闱的机会。你这样想想,便轻松许多。”
    安宇梦的劝慰总算令温鹿鸣稍稍安下心来,白云暖又鼓励了他几句,温鹿鸣方去准备迎考事宜。
    白玉书从姜家喝完喜酒回来,听闻此事,便和杨勤封商量着,托人将杨沐飞和安宇梦也一并保荐了。
    于是三人整顿行装,一起上京城参加宏词科试去了。
    白府内,小姨一家终于启程回临县去。临行前,彩星、沉林和恋奴都来和白云暖告别。表姐弟几个依依不舍,互相赠送了小玩意,以表思念之情。偏恋奴送给白云暖的礼物最为特别,是一根红绳。他还要在彩星和沉林都离去之后,方肯拿出那根红绳来。
    白云暖惊诧道:“送我这绳子做什么?”
    恋奴羞红着脸,奶声奶气道:“这是我在三表哥婚礼上得到的,我见三表哥和三表嫂被喜娘用这红绳结了二人的发梢,又听喜娘说结了发梢便是结发夫妻了,所以我将这红绳送给暖表姐你,希望将来等恋奴长大后,暖表姐能与恋奴做一对结发夫妻。”
    恋奴的话说得那么认真,看在白云暖眼中却分外滑稽有趣。她拿手刮了刮他小巧的鼻子,笑道:“偏你鬼机灵,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花花肠子?”
    帘子被撩开,彩星和沉林的头探了进来,原来这二人一直未曾走远。
    “恋奴羞羞人!”除了彩星和沉林,一齐哄笑的,还有绿萝、红玉和白苹。
    恋奴一下急了,说了句“你们坏”,就拨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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