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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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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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窗外天色尚明,白云暖让琴官乔装哥哥在房内抚琴,以免父亲母亲路过时闻不见琴声而起了疑心,自己则送了章乃春到园门口。
  章乃春站在园门口,对白云暖很有些依依不舍之意。
  白云暖浅笑如风,虚以为蛇,心底里告诉自己:哪怕再恨他,恨不得立刻将他剥皮啖肉,亦要挨过元宵。为了哥哥,她且先和这狼心狗肺之人周旋着。等利用完他,保住哥哥躲过一劫,再将这冤家一脚蹬开。
  见白云暖对自己十分温顺,并无反感,也无一般闺秀矜持造作,章乃春便以为白云暖对自己有意,不禁大胆握住了她的手,一试真假。只觉柔荑一握,春笋纤纤,他立即如痴如醉
  白云暖心里阵阵厌恶,恶心到想吐,面上却还得春风和煦,她轻轻从章乃春手里抽回手,侧了身子,假意娇羞道:“哥哥的事就拜托章少爷了。”
  说着福了福身子,就疾步离去。走了几步,又回身,拿眼斜挑了章乃春一眼。
  章乃春整个人都酥软了。
  这样窈窕多姿的美娇娘真是相见恨晚。
  此女只应天上有!天上有啊!
  一个人傻呆呆在园门口站立许久,章乃春才折身脚踩棉花般虚虚飘飘离去。
  ※
  明日便是元宵佳节。
  白玉书和慧泽都显得忐忑,不知道洛甫凌云寺一行能否为白家带来转机。
  除了丞相好琴之外,惠泽对洛甫其实并不了解。所以也只能根据这一点喜好来做文章。
  其他诸事都已安排妥当,白玉书所不放心的还是儿子的琴。
  进了东边园子,远远便听见厢房内传出琤琮的琴音,甚是美妙。
  白玉书的心稍稍安了些,他还是想同儿子再交代几句,比如明日见丞相在着装谈吐上还需注意些什么。哦,儿子并不知他要见的贵客是丞相。惠泽说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以免他有压力,反而影响琴艺的发挥,毕竟年纪轻轻,从小又是在洛县这样的小地方长大,未见过什么世面。
  走到儿子厢房门口,却见女儿白云暖站在那里。
  福了福身子,恭敬有理地唤了一声:“父亲……”
  “你怎么在这里?”白玉书笑笑,便要去推厢房的门,却被女儿一把握住了手。
  “父亲,”她说,“哥哥说让我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打扰他弹琴。”
  “父亲有些话要交代你哥哥,是关于明日接待贵客事宜的。”
  “父亲有话交代阿暖,阿暖转告他也是一样的。”
  白玉书蹙起了眉,审视着白云暖,总觉得十三岁的女儿和往日有了很大改变。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
  白云暖见父亲困惑地盯着自己,害怕他会破门而入,便道:“哥哥说只要我帮他守住这扇门,回白家后便许我一样珍贵的礼物。父亲,你就依了阿暖吧!阿暖很想得到那样礼物,阿暖也不想让哥哥觉得一无是处,连扇门都守不住。”
  “什么礼物要让你势在必得的?”
  “等女儿得了那礼物再去告诉父亲。”白云暖见父亲动容,便立马将他拉到了自己的厢房里,拿出纸笔,让父亲把要交代哥哥的话全都告诉她,她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
  “瞧不出来,你的字竟写得这样好了?年前跟着温先生读书识字时,父亲还见过你的字,不似现在这样精进呀!”
  白玉书捧着那张纸上下打量,眼里充满惊奇。
  白云暖只好道:“父亲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好吧!白玉书从鼻子里轻哼一声,笑了起来。
  搞定了父亲,又用同样的方法搞定了母亲,直到夜幕低垂,白云暖才松了一口气。
  

第十六章 相爷
更新时间2014…12…1 19:02:06  字数:2311

 正月十四的夜,白月近乎圆满。
  心砚推开白云暖的房门,却不见小姐的身影。正惊疑小姐去了哪里,一转身却见白云暖从门外走了进来。
  风帽扣在头上,斗篷上落满雪花。
  心砚忙上前掩了房门,然后替她解下斗篷。
  “这么晚去哪里了?独自一人吗?怎么也不叫心砚陪你?”心砚一边将斗篷挂到衣架上,一边责怪道。
  白云暖知其责怪是出于担心,便笑道:“不是一个人,还有哥哥。”
  “少爷?”心砚的眉蹙了蹙。
  白云暖心里笑:适才章乃春安排的小厮偷偷背了哥哥出寺院去,她不放心,一路相送,直把哥哥送上了章家的马车才回来,可不算是哥哥一路陪着呢吗?
  “你和少爷这么晚出去干嘛?外面那么冷。”
  看着心砚一副较真的模样,白云暖恐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便拿出小姐脾气道:“主子的秘密,你一个丫鬟打听什么?”
  心砚愣住,随即欠了欠身子,“奴婢只是担心小姐和……少爷。”
  白云暖挥挥手,“我不好端端回来了吗?你不用担心,只是我冷死了。”
  心砚赶忙去拢了火盆里的火,又拿了小杌子放在火盆旁边。白云暖走到杌子上坐了,将手放在火盆上煨着。
  雪停了好几日了,今夜突然又下了起来。瑞雪兆丰年,但愿是个好兆头。
  白云暖的目光失神地盯着火盆,橘红的炭火发出轻微燃烧的响声。
  白云暖心头萦绕着对前路未可知的迷茫感。她经历了前世的悲苦,却无法预测今世的结局。
  眼前将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哥哥是不用和丞相碰面了,那白家的前途呢?
  自己刚刚重生就和父母来了凌云寺,还未细细去探查这一世的白家是什么光景,父亲既然和前世一样,拜托慧泽大师引见洛甫丞相,估计家景也不是先前自己认为的那般康裕。
  正思忖着,一抬头忽见心砚还默默地立在一侧,便笑道:“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心砚咧嘴一笑,“等小姐睡下,奴婢再去睡。”
  “那我这就睡。”白云暖笑着起身,让心砚给她宽衣解带,然后上床躺下。
  心砚在被褥里放了热热的水袋,十分舒服。
  白云暖将对明日的担心稍稍放下了些。
  心砚给小姐盖好被子,便道:“等小姐睡踏实了,心砚再来吹灯。”说着转身退出去。
  看着心砚的背影,白云暖蓦地想起她那句“奴婢只是担心小姐和……少爷”来,心里蓦地一颤。
  ※
  次日起了个大早,父亲早早就去了前殿找惠泽大师,把兄妹俩交代给了母亲。
  母亲起来时,见白云暖早已穿戴整齐,携了心砚来向她请安。
  真娘打量着白云暖,一件天蓝缎绣金紫貂鼠披风,红缎绣金天马皮蟒裙,玉佩玎,珠璎珞索,英姿飒飒,神光似玉,便笑道:“过了年,总觉得小姐一下长大了。”
  母亲欣喜:“老爷从前一直抱怨我太宠溺阿暖,我总说她闹腾是因为她还没长大,可不是吗?长大一岁,整个人都变文静了,这样好,省得我操心。”
  白云暖看着母亲,母亲的眼里满满都是对她的疼爱,她便想哭。
  重生了,母亲还在自己身边,宠爱自己,宽宥自己,真是太幸福了。她再也不要失去母亲。
  白云暖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道:“阿暖以后都不叫母亲操心了,要向哥哥学习。”
  “提到你哥哥,咱们得去瞧瞧他起了没,准备停当了没有,今日的接风宴可是花了你父亲和惠泽大师一番心血,你哥哥只准锦上添花,不许出任何岔子。”
  母亲说得严重,白云暖忙道:“母亲自管放心,哥哥已经起了,阿暖适才去哥哥房里看过了,哥哥今天英姿不凡,而且他去前殿找父亲去了,母亲去哥哥房里是遇不着哥哥的。哥哥说请母亲放心,他一定会给母亲长脸。”
  白云暖这样说只是不想让母亲去看哥哥。
  白姜氏安了安心,向着真娘道:“只等今儿个,轩儿能博得头筹,自此有个好前程。”
  “少爷有了好前程,和王家的亲事也该办了。”真娘附和。
  白姜氏赞同地点了点头。
  白云暖一旁静静听着,母亲上一世去得早,哥哥的亲事没有着落,后来年纪轻轻战死沙场,便连个送终的子嗣都没有,没想到这一世竟还有个未过门的嫂嫂。
  继母和亲娘到底是不能比的。有娘的孩子像个宝,无娘的孩子像根草。
  白云暖想起了翰哥儿,不由在心里嗟叹。所幸的是翰哥儿先她一步便溺毙碧波潭,否则自己撒手人寰也是不安心。章思颖那个亲姑姑却是比继母还要心狠的毒妇,翰哥儿落于她手,还是死了好。
  章思颖,莫让我再见到你。翰哥儿的仇,心砚的仇,自己的仇,全都会一一向你讨回来!
  白姜氏和真娘谈论着白振轩和王家小姐的婚姻,白云暖侧头瞥了一眼心砚,她安安静静地立在她身旁,如果不看她,压根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可是恁她外表伪装得再好,白云暖也知道她的内心正五味杂陈。
  一个卑微的丫鬟爱上了她家少爷,无论少爷爱不爱她都是个注定的悲剧。
  白云暖想起前世,白振轩战死沙场的噩耗传到章家,心砚哭得肝肠寸断,自己彼时也痛不欲生,遂忽略了心砚的心思。
  直到这一世,她才发现原来心砚对哥哥存了别样的心思。那哥哥对心砚呢?
  一直和母亲在厢房呆到红日东升,便听秦艽来通报说是贵客已到,老爷让夫人、少爷和小姐去内殿拜见贵客。
  白姜氏要让真娘去叫白振轩,白云暖便说自己去请。
  过了一会儿,白云暖回来向她母亲禀报说:“哥哥和松塔已经出发了。”
  白姜氏不疑有他,携了白云暖便去内殿。
  到了内殿,却空无一人,所有僧人都在前殿念佛诵经。
  白云暖和白姜氏在内殿等了一会儿,便听见靴声突突,一个大方脸,花白长须,华贵服饰,仪容甚伟,貂裘耀目,着粉底皂靴的官爷走将进来。
  官爷身边陪着惠泽和白玉书。
  一看便知来人是洛甫丞相。
  白姜氏不由手脚打颤,白云暖却甚是从容大方,随着母亲上前行礼。
  洛甫瞅着眼前四个样貌都很出挑的女眷,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
  白玉书介绍道:“这是内子和小女。”
  惠泽忙道:“白夫人白小姐知道丞相元宵佳节会莅临本寺,初一就入住本寺,为丞相念佛祈福。”
  洛甫面不改色道:“素昧平生,这么做显得刻意了。”
  惠泽和白玉书皆都愣住。
  

第十七章 牵线
更新时间2014…12…2 19:02:14  字数:2298

 白云暖微笑道:“相爷此言差矣。相爷是国之栋梁,替皇上守护江山社稷,任重道远,相爷福泰安康便是皇上之福,皇上之福便是江山社稷之福,江山社稷之福便是百姓众生之福。小女子和母亲作为芸芸众生,普罗大众的一员,惟愿国家昌盛,国安则家和,小女子和母亲看起来是为相爷祈福,实际上不过是为自己的小家祈福而已,不足为相爷道也。”
  洛甫见眼前少女尚未及笄,却是持重如金,温润如玉,慧心香口,绝无矜才使气的造作,心里暗忖:人海中庸耳俗目,都喜欢献媚逢迎,全不似这小女子铮铮有声,皎皎自洁,撇得干净。于是,对白云暖不由刮目。
  他转首问惠泽道:“方丈刚才介绍白家是藏书世家?”
  惠泽忙双掌合十,道了声“是”。
  洛甫继而转头给了白玉书一个欣赏的笑容,“人之丰韵雅秀,皆从书本中来,书香世家,果真不辱门楣。”
  “谢相爷褒奖!”白玉书又惊又喜,他一直苦心安排儿子能让相爷赏识,没想到女儿也博得了相爷好感,一时有些无措,只顾弯身作揖,大气也不敢出。
  洛甫见白玉书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倒也见怪不怪,他看着还弯身行礼的白家女眷道:“起来,别拘礼了。”
  白云暖扶了母亲起身。
  洛甫问她道:“白小姐芳名什么?”
  “白云暖。”
  洛甫几不可见颤了颤眉心,喃喃念道:“白云暖,阿暖,人如其名,不高冷,不做作,好名字。”
  洛甫是前一日便从京都到了洛县,在县城住了一夜,才一早乘车到凌云寺来。
  惠泽多年不见他,虽有昔日恩义在,但毕竟拜相多年,身上有着弥重的官僚之气,惠泽也不敢过分亲昵。引了他去前殿礼佛,一直见他眉头深锁,郁郁寡欢,直到此时才露了笑颜,便抓紧时机道:“相爷多年不见,让贫僧略尽地主之谊,不如移步雅阁。”
  惠泽做了个请的手势,洛甫没有反对,移步前往。
  白玉书落在后面,小声问白姜氏道:“夫人,轩儿呢?”
  白姜氏有些无措地看向白云暖,白云暖道:“哥哥已在雅阁恭候了。”
  ※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积得有一尺厚了。今晨天又放晴,朔风一吹,将整座寺院冻成了一个玉合子,耀眼鲜明。
  一行人踏雪向雅阁而去。
  未至雅阁,便听到琴音悠扬,间关莺语,幽咽流泉,妙不可言。
  众人听得有些痴惘,不由驻足。
  那洛甫更是闭了眼睛,随着那琴音微微颔首,嘴里喃喃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白玉书大喜,惠泽则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一番苦心孤诣总算没有白费。
  洛甫问道:“是谁在弹琴?”
  白玉书刚想说话,白云暖已抢先一步:“相爷移步到楼上一望便知。”
  白玉书困惑地看向女儿,不知她为何不让自己说出白振轩的名字,他哪里知道楼上弹琴的人早已偷梁换柱。
  洛甫已先行迈步,众人急忙跟上。
  掀开绣线软帘,只见一个香雕粉捏,玉裹金妆的绝色少年在抚琴,虽不是女子,却比女子还要女态,骨香肉腻,玉洁晶莹,一袭红裳,弱不胜衣。
  洛甫立时心跳加速,面上虽是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暗涌春波。没想到惠泽大师对自己竟了若至此。在京都为官多年,没人知道他这癖好,他自己为了仕途和威望,也苦苦压抑,不让人知晓,没想到,在这偏僻的洛县,竟寻到了知音。当即对惠泽又是感激又是欢喜,便卸了所有官气,舒心一笑。
  那琴官抬眼见来人中年富贵,器宇不凡,便知是贵客已到。又见那贵客盯着自己目不转睛,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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