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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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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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书对骆雪音的暧/昧态度令她抓狂。即便骆雪音做出了有辱白家门楣的事情,公然糟蹋了白家祖训,公然登上了强金阁,他还是不肯休了她!如此袒护,令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妒忌与愤恨充满了真娘整个胸腔。
    秦艽到园子里找到了她,却被她一阵呵斥给骂回去了。她一个人坐在园子假山的石块上哭了一会儿。忽见夜色中一个红色身影骤然飘过。
    “谁?”
    红玉猛不丁被真娘一吓。“哇”地惊叫了一声。
    “红玉,这么晚不睡觉出来吓人吗?”
    红玉听清了是真娘的声音,双脚一软。便扑到真娘怀里,嘴里道:“真娘,有鬼!”
    真娘啐了红玉一口,“胡说什么。哪来的鬼?”
    红玉惊慌失措,双手紧紧抓住真娘不肯松开。她道:“真娘,新夫人是鬼,新夫人是鬼呀!”
    真娘不由愣住。
    将惊魂甫定的红玉带回自己的院子,给她倒了热茶。等她安静下来了,真娘这才问道:“红玉到底怎么回事?新夫人怎么会是鬼呢?”
    “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的。真娘,那骆家小姐早就死了。现在这个新夫人根本不是骆家小姐,她说她叫张敏,被一场大火烧死了,但是她的鬼魂投在了骆家小姐身上,真娘,那你说这个新夫人她到底是人是鬼啊!”红玉骇然。
    真娘安抚红玉道:“这件事先不许声张,你还是赶紧回听雨轩去睡觉先。”
    “可是,新夫人在听雨轩呢,我不敢回去。”红玉怯怯道。
    真娘啐道:“小姐和绿萝不也在听雨轩吗?她要是个会害人的鬼,也不一定就先害你,你也不掂量掂量你是哪根葱!再说她要真是个鬼,她要害了你家小姐可怎么办?还不回去守着你家小姐。”
    真娘说着,将一盏灯笼塞到红玉手里,红玉只好硬着头皮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真娘又喊住她:“等等!”
    红玉吓了好大一跳,真娘道:“瞧你这点出息!绿萝知道这件事吗?”
    红玉摇头:“绿萝比我先睡,我原本要去看看小姐睡了没,不料想却听到新夫人对小姐说的话……”红玉一想起这耸人听闻的真相就头皮发麻,两脚发软。
    真娘安抚她道:“你且回去,莫要声张,一切有我呢!骆雪音是鬼倒好,我真娘定不会让她在白家兴风作浪的,我横竖收拾了她!”真娘说着,目光阴了阴。
    红玉从真娘的院子走回听雨轩时,浑身上下都出了汗,硬把身上厚厚的棉袄给汗湿了。这一夜注定无眠,辗转反侧地到了下半夜,刚刚睡着,又被梦里的鬼魂给吓醒。
    迷迷糊糊中但见骆雪音披头散发站在火堆里朝她张开血盆大口,红玉尖叫着惊醒,绿萝被她吵醒,揉着惺忪睡眼,责备道:“干什么一惊一乍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红玉不由分说抱住绿萝不放手,绿萝只好也抱着她睡。
    次日一早,红玉说什么也不肯进白云暖里间去伺候梳洗,绿萝只好自己端了洗脸水进去,一边嘟哝道:“也不知怎的,就跟撞了邪似的。”
    白云暖和骆雪音昨夜都是和衣而卧的,今早起来难免觉得睡得不舒服,又见绿萝嘴里念念有词,便训道:“一大早,说什么撞邪的,也不怕触我的霉头。”
    绿萝道:“还不是红玉,神神叨叨的,睡一个觉也鬼吼鬼叫的。”
    骆雪音道:“可是病了?叫她进来让我瞧瞧。”
    绿萝便去喊红玉,红玉硬着头皮进来了,却畏畏缩缩的,死活不敢靠近骆雪音,白云暖不免有气,道:“新夫人是一片好心,瞧你这副作死的模样,出去出去!”
    红玉如闻大赦,飞也似的逃走。
    骆雪音看着红玉的背影,心里生疑。却又见红玉急急忙忙跑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爷派了好多家人过来,说是请新夫人去祠堂!”
    白云暖一惊,看来父亲是真的要责罚骆雪音了。也是,强登强金阁,罔顾白家祖训,这是不可饶恕的大错。骆雪音的确是要领罚,就是不知父亲会如何责罚。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家法

白家的家法制定了数百年以来,就未真正实施过。因为从没有一个女子登上过强金阁,骆雪音是首当其冲的一个。
    白家家法:凡不顾祖训登上强金阁的女子杖笞五百。
    这基本是个死刑了。哪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夫人能承受得住五百大杖?
    白云暖携着绿萝赶到白家祠堂时,骆雪音正被摁在长凳上,小厮们的板子已经高高举起。
    骆雪音嘴里嚷着:“白玉书,你凭什么打我?白家祖训歧视女子,本来就是不合理的,本来就应该被破除。你们不能打我!”
    白玉书烦躁地别过头,小厮们的板子就要落向骆雪音,白云暖连忙冲过去喊道:“且慢!”
    “父亲,”白云暖跪到白玉书跟前,道,“我也登上过强金阁,你连我一起打吧!”白云暖想自己是皇帝赐婚的雍王妃,父亲断不敢对自己下手,如果父亲不敢打她,就连骆雪音也一并不能打了,所以她自首,和骆雪音连坐。
    白玉书和骆雪音都吃了一惊,二人异口同声道:“阿暖,你胡说什么呢!”
    “父亲,我没有胡说,就在皇上驾临强金阁那日,阿暖偷偷登上过强金阁,千真万确,求父亲连阿暖也一起家法伺候吧!”
    白玉书面色阴沉:“阿暖,你可想好了,如果你说的是实情,父亲也一样会用家法处置你。”
    白玉书说得极为认真,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白云暖不由打了个寒战。
    骆雪音在长凳上喊道:“老爷,你不能打阿暖,她是皇帝钦赐的雍王妃。你要是将她打出好歹,雍王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白玉书怒道:“现在阿暖还是我白玉书的女儿,是白家的人,她犯了错,我这个当父亲的有权责罚她!阿暖,父亲再问你一遍,你当真登上过强金阁吗?如果是真的。家法绝不姑息你!”
    白云暖犹疑了。骆雪音赶忙喊道:“老爷,阿暖撒谎,皇上驾临那日。偷登强金阁的人是我,阿暖是不想我被责罚,故意如此说的,老爷。你不能用家法责罚阿暖!”
    骆雪音说着,又扭头看白云暖。使劲挤眉弄眼道:“阿暖,你的心意我领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快离开祠堂。我是骆子云的妹妹,你父亲不敢将我打死的,不就五百大杖吗?我受得住!”
    白云暖还想求白玉书。却听白玉书道:“来人,将小姐拉开!”
    小厮上前将白云暖架到一边儿去。
    骆雪音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脸上充满了刘胡兰就义的悲壮。忽听白玉书沉痛道:“你可知为什么要用白家的家法责罚你?”
    骆雪音一凛,闷声道:“因为我登上强金阁,坏了白家祖训。”
    “因为你身为白家的人,却带头破坏白家的祖训!所以,我只能用白家的家法处置你!”白玉书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异常痛苦。
    骆雪音心里像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一下,整个人激灵灵一凛。他将她视作白家的人,视作自己人。嫁入白家数月,她总觉得他有种拒她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可是这时这刻,她猛然发现这张和陆一鸣一模一样的脸从未有过地在乎她。
    宁州时,她和陆一鸣相爱的画面又蓦地浮现到眼前来。
    骆雪音正情意缱绻着,屁股上猛地一疼,原来小厮们的板子已经落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吭声,板子接二连三地落下来。除了疼,还是疼。骆雪音很快便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
    白玉书背过身子不忍看。
    白云暖见骆雪音腰部以下臀部以上的位置已经洇出鲜血来,哭声也从原来的隐忍到现在的放声哭叫,她只能跪着求白玉书道:“父亲,够了,别再打了,你会把她打死的!”
    白玉书双手背在身后,双目紧闭,骆雪音的哭叫声,听在他耳里,他并不比白云暖好受。
    白云暖挣脱小厮,膝行到白玉书背后,摇着他的衣角,哭道:“父亲,饶了她吧!才二十杖,她就受不了了,她撑不到五百杖就会毙命的。”
    “祖宗家法,焉能破得?”白玉书硬气道。
    “阿暖,你不要求他!我就是被他打死,也不肯服软,白家的祖训就是些破规矩,不合理!”骆雪音用叫嚷缓解自己身上的疼痛。
    白玉书又被激怒了,他转过身,命令小厮道:“新夫人不知悔改,给我重重地打。”
    小厮们面面相觑,有些为难,见白玉书盛怒,他们虽没有加重板子的力道,却也不敢停下来。
    “父亲,你饶了她吧!”白云暖继续哭求。
    骆雪音是个骨子里叛逆的,她又哭又叫,咒骂白家祖训,就是不肯服软,白玉书气到有些抓狂,他一把抢过小厮的板子,亲自揍起了骆雪音。白玉书是被气疯了,世界上竟有如此叛逆的女子,不与世俗相同的女子,如此挑战他男子权威与面子的女子。他实在是气极了,板子才落了几下,骆雪音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白云暖惊叫一声,扑在骆雪音身上,白玉书的板子顿在了空中,他冲小厮们吼道:“把小姐拉开!”
    小厮们杵着不知如何是好。
    白云暖硬着头皮,赌上一注道:“父亲,她怀孕了,是对龙凤胎,你不能再打了,打伤了她事小,可是损了白家子嗣,先祖亦不会原谅你的。”
    白玉书猛然吃了一惊,“骆氏怀孕了?你不要拿话蒙我!”
    “不会的,我梦见的,千真万确,父亲,你知道阿暖的梦境一向灵验的。她真的怀孕了,还是对龙凤胎!”白云暖一边起身,一边跑到骆雪音前头去,她想对骆雪音耳语几句,让她配合她的谎言,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可是骆雪音已经奄奄一息,她的唇角沾着血迹,头伏在白云暖怀里时已经迷迷糊糊,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白玉书蹙眉问白云暖:“她在说些什么?”
    白云暖将耳朵凑近骆雪音唇边,刚听了一句,便愣住了。骆雪音喃喃念的是:“陆一鸣,救我……”
    ps:骆雪音到底怀孕了没?白玉书真能饶过她吗?猜猜看。

  ☆、第一百五十二章 怀孕

白云暖没想到自己只是赌了一下,骆雪音还真的怀孕了。
    兰庭内,刘郎中替骆雪音把了脉之后,禀报了白玉书:“新夫人已有俩月身孕了。”
    白云暖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也是骆雪音命不该绝。既然有孕在身,父亲总不能还强制要求杖满五百吧?她只是担心地问刘郎中:“刘大夫,那我娘身上的伤对胎儿有影响吗?”
    “新夫人伤得不轻,但索性胎象还算稳固,只是新夫人既已怀孕,身上的伤就不好用药了。”刘郎中为难。
    白云暖犯愁地看着趴在床上已然昏迷的骆雪音,担忧道:“那可如何是好啊?”
    刘郎中道:“白小姐不用担心,不能药疗,只能靠新夫人自己慢慢愈合了。虽然时间慢点,可也总能康复的。”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一直不说话的白玉书终于开口,脸上竟是焦灼神色。
    白云暖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骆雪音这一劫总算是躲过去了。
    刘郎中想了想道:“我尽量开一些不影响胎儿的复原方子吧。”
    白玉书让秦艽引着刘郎中开方子并抓药去,自己则坐到床沿上,看一眼骆雪音衣裳上渗出来的血迹,心里堵得慌,他道:“阿暖,你先出去一下,我给骆氏换套干净的衣裳。”
    “男女有别,父亲还是先回避,让南湘、宝蝶替她换吧。”
    白玉书回头好笑地看了女儿一眼,“我与她已然是夫妻,还回避什么?”
    白云暖愣住,继而羞赧地笑起来。自己也真是傻了,昏头了。于是向白玉书福了福身子。退出了里间。
    白玉书看着床上的骆雪音,叹了一口气,他用剪子剪开骆雪音背上的衣服,但见腰以下的部位已经血肉模糊,白玉书蹙眉,半含心疼半含责备道:“你这是何苦来呢?你挑战的是白家的祖训,我焉能不罚你?焉能包庇你?你怀了孕。怎么也不同我说呢?现在伤成这样。又不能用药,这可如何是好啊?”
    正自语着,忽听骆雪音喃喃唤了声:“陆一鸣。救我!”
    白玉书愣住:陆一鸣是谁?
    ※
    白云暖嘱咐了南湘、宝蝶好好伺候骆雪音,便径自回了听雨轩。这一场闹的,算怎么回事呢?
    刚走到梅香坞西角门边,便见白振轩一袭蓝裳。长身鹤立地立在廊下。
    “阿暖——”白振轩笑着向白云暖招手。
    白云暖快速跑进梅香坞,向白振轩走去。走近了。不免有点沧桑地唤了白振轩一声:“哥哥——”
    白振轩道:“正月初一,就这样血雨腥风的,咱们白家是穷途末路了吗?”
    “哥哥不要悲观,总算是过去了。”
    白振轩摇头:“未必。那五百大杖还未打完……”
    白云暖一愣,“骆氏都已经怀孕了,难道父亲还会责罚她?”
    “生产之后呢?难道阿暖没听过一个词叫秋后算账吗?”
    白云暖是彻底撼然了。她还听过一句话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见白云暖脸上烟锁雾笼,白振轩道:“记得阿暖十三岁的那年初一。哥哥送了一套首饰盒子给你,转眼,阿暖已经十五岁了,都有婆家了……”
    白云暖抬头看哥哥弥漫着淡淡忧伤的面容,不免心疼,她握了他的手道:“哥哥,你也会有你的幸福的,你还这样年轻。”
    白振轩沉默了许久,突然道:“阿暖,你陪我一起去看看母亲,好吗?”
    白云暖点了头,她知道哥哥还想去看看心砚的坟。心砚的坟就在母亲墓的不远处的山头。
    兄妹二人换上出门的衣裳,又都穿了厚厚的斗篷,都选了淡淡的素色,宛若两株嫩嫩的草木,带了丫鬟、小厮,坐了马车一同上洛县郊外去了。
    马车刚驶出洛县城门,初春的风景便扑入眼帘,一片新绿铺天盖地。
    白云暖撩开马车车帘看窗外,还记得刚刚重生那年初一早晨,举家去凌云寺烧香,那时母亲安在,与她共坐一辆马车,而今母亲却早归了尘土。那个初一早晨,白家的马车与章家的马车擦肩而过,章乃春玉树临风地坐在马车之上,率领着一对梨园美童,好不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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